“头磕了,赶紧给嬷嬷赔罪?”苏姨娘可不是一般角色,都到了这个地步仍能如此隐忍,的确不可小觑,不然以她一个妾室的身份,不可能在侯府风生水起到今天。
南宫婳则赶紧接过玉萼手中的帕子,体贴亲切的走到孙嬷嬷面前,亲自将她扶起身,将帕子捂在她脸上,情真意切的道:“辛苦你了,孙嬷嬷,我那有瓶香雪玉肌膏,一会儿就命人给您送来,用了这玉肌膏,你脸上就不会留下红印,会很快恢复的。”
看到南宫婳如此体贴,孙嬷嬷感动得忙朝她点头道谢,心里却十分清楚,大小姐变了,她在拉拢自己,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大小姐越来越讨老太太欢心,况且大小姐又会做人,懂得关照体贴人,让人看不出半点虚伪,只是满目的真诚,她也甘愿被她拉拢。
“奴婢没事,感谢大小姐厚爱,大小姐真心善。”孙嬷嬷接过帕子,忙站到老太太身边去。
南宫婳的举动看得苏姨娘直咬牙,不过这个时候她必须忍,最近老爷天天歇在湘绣那小贱人那,一月才在她那歇了半月,以前老爷基本上一个月有二十五天在她那,如今有湘绣这小贱人来分杯羹,她受宠的时间顿时骤减,现在珏儿又出了这种事,她真怕老爷会越来越讨厌她,以后连一天都不去了。
所以这个时刻,她必须忍,必须第一时间认错,这样才能化解危机。
想到这里,苏姨娘赶紧按了南宫珏脖子一下,南宫珏拿眼斜了下南宫婳,便朝孙嬷嬷不甘愿的道:“是珏儿错了,请嬷嬷原谅珏儿,珏儿还小不懂事。”
孙嬷嬷只是奴才,千金小姐向她认错,她忙站起身,摆手道:“只是小事,只要三小姐不怨嬷嬷就行,老奴只是个奴才,是服侍主子的,当然能任由主子打骂,三小姐不必道歉。”
说到最后,孙嬷嬷已是一脸冰冷的转过眸,不再去看南宫珏,老太太心里有数得很,便道:“嬷嬷你何需给她留面子?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比起那些没教养的庶出子女高出不少档次,你说,她有没有失掉清白。”
老太太当众让苏姨娘下不了台,攻击她是庶出,听得苏姨娘稳狠捏住拳头,仍旧乖乖的跪在地上,这韧性,恐怕一般人比不了。
这时,南宫昊天也进来了,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孙嬷嬷,想听听这三小姐究竟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南宫昊天脸色愠怒,进去并没有看他宠了十多年的苏姨娘,而是朝眉眼弯弯的赵氏走去,坐到赵氏边上,深情的望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苏姨娘满目妒意。
南宫珏此时也紧张的看着孙嬷嬷,生怕她说自己不是处子,孙嬷嬷站直身子,轻咳了一声,道:“老奴刚才仔细查探过了,三小姐--仍是清白之身。”
孙嬷嬷一说完,南宫珏登时松了口气,连带苏姨娘也是满眼欣喜,老太太静默不言的捻着手中的佛珠,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南宫婳在心底冷哼一声,她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就算南宫珏已非清白之身,老太太也有本事让她变为清白姑娘,一切为了侯府声誉,她是坚决不会让南宫珏下嫁给个对家族没助益的臭穷酸的。
“老天有眼,知道我珏儿是清白的,既然珏儿是清白之身,那说明她没与袁公子偷情,她们是被人栽赃的,老爷,绣月请你为珏儿作主,好好查查这背后的主谋。”苏姨娘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便求到南宫昊天那去。
南宫婳见苏姨娘装柔弱这招快奏效,当即上前扶住她,一边扶一边温和的道:“姨娘您别着急,爹爹是明理的人,自会公断此事,您看您跪一晚上了,快起来休息一下,要是再跪下去,您这双腿都要废了,虽然当时人很多,但无论如何,我外祖母也会帮珏儿的,你别着急。”
说完,南宫婳硬是将跪着装可怜的苏姨娘拉了起来,苏姨娘还想跪,根本不想起来,谁知南宫婳硬把她扶到座位边坐下,苏姨娘没办法,只得冷冷瞪了南宫婳一眼,颤抖着坐在赵氏对面。
一听南宫婳提到赵老太君,老太太与南宫昊天神经当即紧绷起来,原本微消的怒意登时被挑起,尤其是南宫昊天,他气得咬牙,道:“老齐家的抱人来时也说了,说当时有好多人看见,离郡王和他的跟班,以及中威伯几房的夫人子女,还有中威伯府的家丁丫鬟。赵老太君已经严重生气,非要本侯拿个说法出来,因这孽障败坏了伯府名声,如果侯府不给伯府交代,恐怕今后本侯与中威伯会产生嫌隙,说来说去都是这孽障害的!”
南宫昊天与老太太在侯府有绝对的威严,他一发话,南宫珏当即吓得惊颤连连,满脸害怕,脸上全是泪水,只是道:“我没有偷情,我没有做,我是被冤枉的,我……我就算要偷,也不会找他!”
说完,南宫珏嫌弃的指向袁逸升,袁逸升心里十分愤恨她,却又不敢发话,只得连连点头,“小生也不敢染指三小姐,请侯爷明鉴,小生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觊觎侯府千金。”
两人一口咬定不承认,惹得南宫昊天干瞪眼,这时,老太太则冷然睨向两人,沉声道:“你们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如今岂是罚你们就能解决的?赵老太君要说法,这事我会亲自去向她说,我拉下这张老脸,并不是为你们,而是为整个侯府。在别人眼里,珏儿如今已经是袁逸升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有人陷害,你也是他的人,唯今之计,只有将你许配给袁逸升,你们俩再去伯府负荆请罪,把事情揽过来,就说是你俩猴急,不顾场合失了礼数,看看赵老太君会不会消气。”
把南宫珏下嫁袁逸升?真是太好了,脑残妹嫁渣男,正好地上一双,不过,南宫婳仍旧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叫惩罚,她要让南宫珏过得生不如死,这才能解她前世的恨。
南宫珏一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当即吓得瞪大眼睛,一边哭一边匍匐在地,爬到老太太身边,泪眼链链的道:“祖母,我不要嫁袁逸升,我不嫁他,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千金,要配也该配王孙贵族,怎么能配他那样的穷酸汉?”
“你别一口一个穷酸汉的,我袁逸升还不想娶你,别把我说得好像很想贴你似的!”袁逸升终于忍不住,男子汉气概一上来,当即站起身,直指南宫珏,眼里尽是对南宫珏的鄙夷。
南宫婳忍不住冷笑,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凭你这样的德性,也想配王孙贵族?”老太太原本很欣赏南宫珏,一定要利用她嫁个上等人家,这样侯府才会越来越壮大,刚才她说把她下嫁给袁逸升,不过是试探两人究竟有没有奸情,如果两人竭力反对,那就肯定没有奸情。
没想到,这一试探,倒把南宫珏的丑恶嘴脸试探了出来,老太太满目讽刺,睨了苏姨娘一样,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你就算是侯府千金,也只是个庶女,嫁给普通人做正室倒有可能,但你想飞上枝头、嫁进王孙贵族家,你就是修炼十年都不可能,一般的庶女只能做妾,况且你现在早没了名声,恐怕普通的官宦人家都进不去,还痴人说梦,真丢我侯府的脸!不过看你与袁公子争锋相对的样子,我料想你俩也不可能偷情,既然没有奸情,那背后必有其他原因!”
南宫珏被老太太当场贬低,说她只能做妾,她吓得浑身哆嗦,却不服气的咬着牙,她哪点不比南宫婳差,就因为出身,她就必须做人家的妾?
见老太太这么说,南宫婳知道她定不会承认南宫珏与袁逸升有奸情,刚才那么说,不过试探两人的反应,两人如此憎恨,不像会生情的样子。
既然没有奸情,那南宫珏就不必下嫁袁逸升,可以嫁一个高门大户,与侯府有助益,果然,老太太才是算计得最厉害的人精,哪怕到了这一刻,心中想的仍是荣耀和利益。
不过南宫珏听到老太太的话,心中大石早已落地,不由得恨恨的看向南宫婳,见南宫婳始终高贵典雅的坐在老太太身旁,体贴的服侍老太太,这情景看着就刺眼,以前坐在那的,可是她。
这一切都是南宫婳害的,想到这里,南宫珏眼眸一冽,冷声道:“祖母,珏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南宫珏说完,冷冷睨向对面的南宫婳,南宫婳则毫不畏惧,端正庄严的坐定,满面微笑的看向南宫珏,笑容浅浅,整个人透出一股清新自然的气质,令人为之一醉。
“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在这装神弄鬼的!”老太太冷哼一声,自己的罚还没领,南宫珏就惦记起别人了。
南宫珏故作一脸悲伤的抬眸,眼里已浸满泪水,边上的苏姨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正要阻止,怕她说错话时,南宫婳已经温和笑道:“妹妹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爹爹、祖母是明理的人,不用担心什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说。”南宫珏一仰头,脸上泪水如小溪般滑了下来,苏姨娘害怕她弄巧成拙,正要阻止,她已经抢先一步道:“祖母,当时在中威伯府时,姐姐曾命玉萼送了我一盘桂花糕,说这糕点是赵老太君最喜欢的,还说之前我俩小有嫌隙,为了巩固我俩的姐妹情谊,让我接受她这分心意。我当时根本毫不设防,天真的以为姐姐真的要请我吃糕点,就把桂花糕吃了,谁知我吃了之后,就觉得头重脚轻,全身发软,然后就感觉有人猛敲了我后脑勺一下,我当即就晕过去了,我料想这棍子肯定是怕我昏不倒,特意加的一棍子。好端端的,大姐姐为什么要送桂花糕给我?我还料想她是当真在乎我们的姐妹情,没想到,这是好大的一个局,她竟是用这种方法害我,她真是佛口蛇心,祖母、爹爹你们一定要为我作主,把她的假面具撕下来!还珏儿一个清白!”
南宫珏铁骨铮铮的说完,南宫昊天和老太太当即一脸疑惑的看向南宫婳,两人眼里登时多了股特别的意味,南宫婳知道,这叫怀疑。
袁逸升一听到南宫珏的话,突然满脸疑惑,他进房间的时候,南宫珏明明很热情的叫他,把他当成了离郡王,如今她却说大小姐拿糕点给她,她才晕倒的,这心肠可真狠毒,从她与他联合设计南宫婳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心思歹毒,只能为其利用,不能真诚相交。
南宫珏的话让苏姨娘有些暗自高兴,这个女儿终于有点起色,不再那么莽撞无知了,这一次,看南宫婳如何狡辩,她再巧言令舌,在证据和事实面前,她逃不掉。
想到这,苏姨娘努力施展媚功,朝南宫昊天抛了抛媚眼,又拉下脸来装可怜,“老爷,我听珏儿说什么,她说,在昏迷之前,大小姐拿了一碟桂花糕给她?”
“你胡说!婳儿成天都陪在老太君身边,哪有精力拿糕点给珏儿?我婳儿不是这种人。”赵氏登时垂下眼眸,沉然睨向苏姨娘,她虽然生病,如今却不再惧怕苏氏,以前她之所以隐忍,那是因为婳儿被苏氏掌控,处处听苏氏的,她说破了嘴都没用。
如今婳儿知道谁是狼谁是虎,肯向着她,她自然有了底气与苏氏斗,所以一点也不惧怕苏氏。
苏姨娘被赵氏当场怒吼,她突然眯起眼睛,仔细看了赵氏一眼,以前这女人天天卧床,病怏怏的,老爷一年半载不去看她一次,又没生儿子,对她造不成多大威胁,如今她竟当众驳斥自己,看来,沉睡的狮子要醒了,她得赶紧预防,把赵氏的掘起扼杀在腹中。
这时,南宫昊天眯起凤眸,目光危险而肃然,脸上尽是失望之色,他不敢相信,府里的子女,竟个个都包藏祸心,攻于心计,勾心斗角。
看到南宫昊天脸上的失望之色,南宫婳并不着急,她慢慢站起身,大方自然的走到老太太面前,朝老太太行了个礼,又朝南宫珏看过去,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妹妹,枉我处处护着你,把你当亲妹妹看待,没想到,你竟如此污蔑我,我从未拿过桂花糕给你,你说谎话之前能不能做做功课?自始自终我和玉萼都跟在外祖母和大表嫂身边,怎有工夫去害你?原本我已经给你留了颜面,处处忍让,即使你利用我的身份勾搭离郡王,我看在姐妹情谊上一直没点破,没想到你竟步步相逼,逼得我实在无路可走,只好把你借我身份相邀离郡王私会的证据拿出来!”
南宫婳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加重,目光森寒的睨了南宫珏一眼,转而轻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上溢起淡淡的泪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将袖子里一张白色纸笺拿出来,乖巧的递给老太太,然后默然站在旁轻声落泪。
老太太一拿到这张纸笺,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看来她相信的婳儿,真的不是那种人,此时,南宫昊天脸上似乎浮现一层欣慰,还有些愧疚,婳儿能拿出证据,说明她不是那种人,他竟不信任她。
南宫珏这下子,突然瞪大眼睛,转眸睨向南宫婳,“你胡说,离郡王怎么可能帮你?”
离郡王不是说他喜欢神秘,要她把眼睛蒙上,还说他根本不喜欢南宫婳,叫她不必借南宫婳的身份邀请他?
而且,离郡王是和南宫婳一起冲进房抓奸的,难不成,她被他们俩设计了?想到这里,南宫珏如同坠入冰窖,浑身被冻得直打哆嗦,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这下子,苏姨娘的心好像被油锅熬着一样,又疼又辣,她紧紧捂着胸,怔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太太冷冷睨了苏姨娘一眼,缓缓将那纸笺打开,沉声念道:“致郡王楚汐:自上次在守国寺初见,小女子就对你暗生情愫,念念不忘,今有缘在伯府相见,小女子真诚相邀郡王后院东厢房一见,如有打扰,还请郡王见谅,北麓侯府南宫婳敬上!”
老太太一念完这首诗,当即气得火冒三丈,南宫昊天也陡地起身,一把夺过老太太手中的纸笺,仔细看了一眼上边的字迹,发现不是南宫珏写的,当即一脸的疑惑。
南宫婳见状,忙上前解释道:“爹爹,据离郡王说,他在收到这张纸笺时,也吓了一跳,以为咱们南宫家的嫡女德行竟如此败坏,他当即派人去后院准备回绝我,可他的贴身侍卫胧华到了后院,却遇到的是珏儿,珏儿见胧华来了,以为离郡王也来了,忙迎了上去。胧华见是珏儿,一下子明白这纸笺并非我所写,就质问珏儿,珏儿就和胧华坦白了这件事,然后胧华就告诉珏儿,郡王不喜欢女子如此不守妇德,这件事他就让没看见,叫珏儿别再等了,他不会来。但珏儿不依,偏要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