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翊的话不仅让皇后面露微笑,也让皇帝朗声轻笑,好像被祁翊所感染,他也变得年轻了似的,现场原本有些冷清的气氛,因为祁翊那害羞的表现,登时变得活络起来,所有人都饶有兴味的盯着他,想看看这样儿戏的缘分,究竟会点中谁。
皇帝登时也起了好奇心,皇后一句缘分,一个儿戏,竟让他有些期待,想到这里,他朗声一笑,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朕就抛却世俗一次,就让她们三个比试比试,胜者,赐与祁世子为世子妃。”
皇上一捶定音,现场顿时沸腾起来,千金小姐们一个个都瞪着眼睛,凭什么是她们三人比试,为什么她们不能,姑娘们一颗心都碎了一地,她们也想做世子妃,如果祁世子被预定了,那她们就只能转投齐王世子以及其他男子了。
可一抬眸去看齐王世子,就被他那双嗜杀阴戾的目光吓倒,这么凶狠的男人,只能仰慕,却不能靠近,只能喜欢,却不敢表白。
众多女子都遗憾的盯着祁世子,突然,那羞怯的世子抬着晶莹的眸,对大家温润一笑,这笑容温润如玉,好似春风拂面,看得姑娘们更是拧紧绣帕,一个个紧张得小鹿乱撞,为什么这么优秀温和又儒雅善良的男子,不是她们的。
谦谦君子,雅致如玉,美词气,有凤仪,正是大家心中的世子写照。
皇帝吩咐完,南宫婳、安容华与栖霞公主都下去换舞衣,宫中妃嫔们平素经常跳舞,宫里许多漂亮的舞衣,安容华看到这件很美,那件也不错,挑来挑去都挑不中。
栖霞公主的是特地订制专属的舞衣,早早的换了在前边等两人,南宫婳站在一排排挂着的舞衣面前,开始细细打量着。
安容华见自己面前的哪件都好看,哪件都想要,一时不知道究竟要哪件,怕选了件不出彩的,一会影响跳舞的效果。
这时,南宫婳已经拿起一件翡翠色且缀有绚丽的羽毛、璎珞、宝石的一件孔雀翎月华裙,这件衣服华丽亮彩,南宫婳就打算穿这件了,这时,边上的安容华见状,忙抱着手中的两件衣裳,赶紧走到南宫婳面前,满眼羡慕的道:“婳妹妹,你这件月华裙真漂亮,刚才我怎么没看到,我选来选去,眼睛都看花了,不知道选哪件,现在看来,还是你这件好看,真美。”
说完,安容华眼馋的盯着南宫婳手中的衣物,眼里直是赞叹,这衣裳真的很美,她刚才竟然不觉得,可南宫婳一拿起,她便觉得这件她挑剩下的衣裳,比其他的都美。
南宫婳如何不懂安容华的意思,便将衣裳递给她,微笑道:“既然姐姐喜欢,你就穿这件吧。”
安容华眼睛一亮,有些颤抖的接过那件衣裳,忙点头道:“如此这般,那容华就多谢妹妹了。”
说完,安容华跟着宫女走到铜镜前去试衣裳,跟在南宫婳身后的赵影华和贵姐儿当即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目的疑惑,怎么这安姑娘性子如此优柔寡断,自己挑了那么多挑不中,等婳儿挑好了,就来要她的,真不够姐妹。
等安容华去试衣裳的时候,南宫婳嘴角勾起抹淡笑,也不恼,双眸在满殿的衣裳中轻轻扫过,突然,一条玫红色的裙角引起她的注意,她拿开上面的衣裳,将底下那第裙子拿出来。
拿出来一看,这裙子上缀有宝石,是一条玫红色玉莲蓬缀翡翠红丝结彩球形的飞羽裙,贵姐儿和赵影华看到这裙子,两人都是眼前一亮,见这飞羽裙流光溢彩,上面闪着粒粒珍珠宝石,素纱质地十分柔软,飘逸如仙,穿上去一定步履生姿,有如行云流水。
刚换上孔雀月华裙的安容华正满意的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待她回眸时,发现一抹耀眼的红光刺激着她的眼,只见南宫婳已经换上那件赤红的飞羽裙,纤细的腰上系着一条白玉搔头刻凤凰的丝带,两条丝带如蝴蝶般随风飘动,将南宫婳衬得恍若太虚幻镜的神妃仙子。
一看到这幕情景,安容华又是很后悔,她刚才怎么没看到这条美丽耀眼的裙子,想到这里,安容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南宫婳的飞羽裙上,上前一把勾住她,在她身上摸了摸,羡慕的道:“妹妹,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条舞裙,刚才我竟没有看见,真漂亮啊。”
说完,安容华抚上南宫婳裙上殷红若玛瑙的七彩流云碎金丝绦图案,眼里尽是羡慕,南宫婳则淡然抬眸,拾起珠盘里的一朵用绒丝线和金丝缠成的金牡丹,将这朵绒花戴在头上,边上跟来的庆姑姑便啧啧赞道:“南宫姑娘真聪明,这花有个好彩头,叫‘头顶荣华’,当年皇后娘娘跳飞仙舞,就穿的这身衣裳,戴了这朵绒花,南宫姑娘的眉眼都有些像娘娘当年的神韵,真是美极了。”
一听到头顶荣华四个字,安容华心里咯噔一下,听到庆姑姑赞南宫婳,她的心一下子好似雷击,身子怔在原地,没想到南宫婳挑的衣裳,竟是皇后穿过的,连那朵绒花,都有个头顶荣华的好彩头,她为什么没想到?
不行,一世容华只能是她,祁世子说了是她,想到这里,安容华看了眼珠盘里,发现根本没有其他的绒花了,便咬了咬牙,有些羞怯的走到南宫婳面前,满目真诚的赞道:“妹妹这绒花真漂亮,配上这裙子,当真窈窕雅致,只是我觉得妹妹身板小,这衣裳穿在妹妹身上显大了些。而我身上这件翡翠孔雀裙又比较紧身,我……我想厚着脸皮,和妹妹换一下,可以吗?”
安容华说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南宫婳,可这副情景,却看得赵影华咬牙切齿,安容华这是跟婳儿抢裙子吗?
之前婳儿挑中的那件就被她换了去,如果婳儿挑到更华丽的,她又喜欢想换,赵影华真是觉得,这安容华怎么和以前不一样,还是她以前的温婉善良都是假的,今天为了在大殿上一展风采,她真是把节操丢到了脑外,怎么只想着换婳儿的好东西。
边上的贵姐儿也有些不悦的盯着安容华,不过安容华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有些贪心,她只觉得她应该是以前没见过什么世面,才这么不懂事,便拉住南宫婳,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能再拖时间了,婳儿,容华姐姐,我们走吧。”
这时,庆姑姑则一脸精明的看向安容华,她在宫里呆这么久,一直在皇后身边伺侯,哪样的人没见过?这安容华,从她在大殿上哭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这女孩子心计手段都不简单,婳儿姑娘可别被她骗了才是。
南宫婳目光慢慢变得冰冷,暂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毕竟这在皇宫,便准备跟着贵姐儿走,这时,安容华一把走到南宫婳面前,看着南宫婳红艳艳的舞衣,她好后悔自己当时没找到这件。
南宫婳有了这件舞衣,到时候还没跳就吸引众多人,她必定会输的,想到这里,她豁出去了,咬了咬牙站在南宫婳面前,泪盈于睫的模样,眼看就快哭了,如果南宫婳这时不和她换,倒显得南宫婳小气。
南宫婳心底五味杂陈,她宁愿相信容华是没见过世面,加上性子犹豫才会这样,否则,她在路上救下她,对自己来说就是在亲手给自己种孽。
正在这时,边上的庆姑姑实在看不过去,一把上前,将身子拦在安容华面前,淡淡的道:“安姑娘这是做什么?我倒觉得南宫姑娘这衣裳挺合身的,安姑娘已经向南宫姑娘换了一件,一会儿南宫姑娘若是再挑一件,安姑娘若是觉得好,是不是要再换?容姑姑多嘴一句,这里是皇宫,安姑娘还是不要算得太精,要懂得知足,有时候太心急,会摔得更惨。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安姑娘生得俊秀清雅,皇上就喜欢你自己的风格,何必东施效颦,什么都跟别人一样,那不就没自己的风格了,姑娘我向来说话直,还请姑娘别介意,如果准备好了,都快去吧。”
庆姑姑洋洋扫扫的说完,前边明里暗里的讽刺安容华,后边像长者似的劝安容华有自己的风格,如此“善意”的提醒,又让安容华找不出错处,听得赵影华和贵姐儿只觉解气,多亏姑姑心直口快。
庆姑姑的话像把把尖刀刺进安容华心里,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庆姑姑,她竟用“算得太精、心急、东施效颦”等极具侮辱人的词来说她,她登时难受的扯着绢帕,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贵姐儿不想好好的日子被破坏,便上前替安容华擦掉眼里的泪,再拖着她往前走,并劝道:“容华姐,你别瞎想了,庆姑姑说话是直了些,但她是为你好。姑姑这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以前还总说我个性嚣张,她是让你拥有自己的风格,让你有自己的装束,你忘了,刚才皇上是怎么夸你的?”
安容华一听,这才停止抽泣,是的,皇上就因为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她勤奋朴素,才夸她的,若她都跟南宫婳她们一样,岂不是没有风格和个性了。
想到这里,安容华才迅速擦干眼泪,对着铜镜给自己涂上脂粉,转眼看到玉萼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她心里一阵叹息,为什么她们个个都是千金命,都有丫鬟服侍,而她却是丫鬟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两人打扮完毕,这才来到大殿,此时,栖霞公主已经早早来到,一进去,南宫婳便看到所有人都在赞扬栖霞,栖霞站在大殿中央,丰姿瑰丽,眉清目秀,身着一袭洁白如月的缀珊瑚木樨南国大袖襦裙,裙子颖长清雅,裙身上的飘带上缀着一颗拇提大小的金团花嵌玉宝石扣,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坠而下,发上简单束了一条墨绿色的宫锦丝带,整个人是无比的别致秀雅,高贵淡薄。
简单,栖霞公主的装扮唯有用简单二字方能概括,可虽然简单,却另有一种清新的味道,看得南宫婳都忍不住傻了眼,边上的安容华一看到栖霞公主的装扮,登时脸色深黑。
原以为栖霞公主会装扮得很复杂,可她并没有,自己走的就是简单朴素风,如今栖霞公主蓬松的云髻上只缀着一朵玳瑁玛瑙红牡丹,已经是艳冠群芳,夺人眼球,她这身简单的装束,一下子被栖霞公主掩盖住。
想到这里,她袖子里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目光也愈发的深沉。
就在南宫婳一踏进大殿时,陆少卿等人当即瞪大眼睛,一个个皆惊叹的看着她,只见她莲步轻移,一袭绯红如晚霞的飞羽裙衣裾飘飘,玉带翩翩,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
她眉心饰一点火红带有金粉的红莲花钿,双瞳如剪水,乌黑的眸子晶莹如黑葡萄,粉嫩的红唇散发出如水蜜桃般诱人的光泽,端庄大气,且轻灵飘动的走进大殿,每走一步皆脚下生辉,她抬起眉头,平视前方,似一路辉煌的走到殿中央,娉婷温婉的向皇帝皇后行了礼。
后边着一袭翡翠色舞衣的安容华也学着南宫婳的样子,力求做到端庄大方的进殿,却因为眼神怯弱,步子迈得不自然,让人觉得有种小家子气的感觉。
看着南宫婳华贵的打扮,栖霞微微转了转眸,便坐到自己位置上,皇后满意的看了眼自己女儿后,将目光移到南宫婳身上,觉得她态度亲切,也是满心的喜欢。
这时,常青山端来三只玉牌,上面写了一、二、三,抽中一的自然是先表演,安容华扫了眼那玉牌,拾了一只打磨得十分光亮的牌子,一看,是一,随即脸色有些深黑。
栖霞公主抽到的是二,南宫婳抽到的则是三,所以是安容华先表演,南宫婳和栖霞先坐下,南宫婳一坐到千金席上,边上的赵影华就朝她小声笑道:“婳儿,你看,今天你可是大家的焦点,好多公子世子都在看你,说不定这次表演过后,你便是一家女百家求,定会有许多公子上门提亲的。”
南宫婳羞涩的瞪了赵影华一眼,小声道:“影华表姐别胡说,这里那么多出色的女子,这话要让有心人听见,我们俩都会惹麻烦的。”
赵影华看了看四周,发现赵菁华已经怀疑的看了过来,忙不再说话,后面和老夫人们一起进来的赵老太君便笑眯眯的坐在赵影华身侧,一见到南宫婳,便是满心的欢喜,给她眼神示意她加油。
南宫画也回老太君一个笑容,这时,乐声渐渐响起,大殿中央的安容华就在起舞,边上的人们纷纷抬首观望。
南宫婳也抬眸去看,发现对面一道灼热且温润的视线真朝她射过来,正是祁翊,祁翊嘴角带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似平日那般严肃,眼神倒有些若有所思。
很多人紧张的盯着安容华,她慢慢走到大殿中央,踮起足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瞟向皇帝,随着乐声起舞,她舞的姿势倒是正确,只是因为很少练舞,身板不太柔软的原因,一舞出来,便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在座的千金小姐都是精通舞艺的,一看安容华这舞蹈,全都懒懒的闭上眼睛,有的甚至开始打起瞌睡来,倒是皇帝却一直在看安容华,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真觉得安容华模样乖巧,惹人怜爱,身段也玲珑。
安容华继续用力的跳,心中只有那一句:赢了的人可以嫁给祁世子。
为了嫁给世子,她一定要努力,现场的气氛已经渐渐激烈起来,已经能闻到美人之间争斗的火药味,安容华在场中轻灵踱步,在跳到**时,将身子侧转,用力旋转一个圈,接着,一个、二个,三个!
转完最后一个圈时,她已是精疲力竭,满头大汗,身上汗如雨下,紧张得要命,她很怕输,这是她唯一能嫁给世子的机会,她爱慕世子,她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功。
可惜,她只转了三个圈。
一曲舞毕,只有少许的鼓掌声,安容华慢慢停下来,已是满头大汗,她在最后只吃力的转了三个圈,这三个圈对于她来说,已经令众人大跌眼镜,不过大家心中装着栖霞公主,知道栖霞能舞七个圈,便没人给她鼓掌。
赵影华翻了个白眼,“我都能转三个圈,这也没什么看头。”
见鼓掌的人寥寥无几,皇帝便轻咳一声,带头鼓起掌来,“不错,安姑娘平日那么辛劳,竟能达到如此水平,已属厉害的了。”
皇帝先开口,皇后便淡淡一笑,也跟着夸道:“看到她们,本宫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只是岁月一去不复返,真羡慕这些孩子。”
“皇后如今仍是风情万种,深得朕心,可千万别与这些孩子吃醋。”皇帝朝皇后戏谑一笑,逗得皇后忍不住拿帕子掩住脸。
才转三个圈,安容华迟疑一下,眼里是浓浓的惊诧,一双眼睛蕴满雾气,幽幽的看了苍祁帝一眼,这一记柔弱无依的眼神,看得皇帝心里为之一怔,觉得心里有处柔软被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