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警惕的将篮子里的花翻了一遍,“这些花没什么问题,如今小皇子已经被封了太子,她这皇后之位也算是坐实了,想来也不必担忧婕妤您的孩子会威胁到她,才会想与您化敌为友吧”。
“我总觉得怪怪的”,华凤兰可没说出怀疑皇后多次派人刺杀她。
回到雪棠宫,朱嬷嬷教她做桂花芝麻饼,她自小对做东西没什么天赋,反复尝试了许多次,总算做的有模有样。
翌日湘贵妃派人来通传夜晚在蓬莱湖边设宴赏月过中秋,入了夜后,华凤兰盛装一番往蓬莱湖边而去,她掐准了时辰,去的不早不晚,恰好入座后皇帝和皇后二人便一道坐了御撵来了,今日皇帝头戴二龙抢珠的紫金冠,身着朱色绸袍,上面用华丽的丝线绣着一片片绚烂的红枫,腰系玉带,脚登绣金龙的黑靴,眉若刀裁,鼻梁挺直,气宇轩昂,皇后一身玫瑰红长尾鸾裙,头插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抱着太子,高贵华丽。
看的许多人纷纷羡煞,华凤兰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帝后两人已经坐于最上方,湘贵妃坐在皇帝左下侧,她暗暗的感慨,从前那个位置还是她坐的,如今她却离皇帝坐的远远的。
没多久太后也来了,看着不远处倒映在蓬莱湖中的圆月赞许道:“这地方倒是选的不错,比往年的宴会都要办的好些,怪不得皇上这么放心的把宫中的适宜交给湘贵妃”。
皇后笑意盎然的脸在璀璨的夜明珠下微微一僵,湘贵妃忙道:“谢太后夸奖,不过这次是家宴,皇上说了无非是自家人吃顿饭让臣妾不要太担忧了,所以臣妾倍觉少了几分压力才敢放心的着手办此事,若是大臣们携带家眷的盛宴,以臣妾的资质怕是不如往年的了”。
她轻轻几句话既让皇后下了台又不失太后面子,顿时让皇后脸上恢复了自然,笑道:“湘贵妃你也是谦虚了,不过也多亏了你本宫如今这日子过得倒轻松自在了许多”。
“能看到皇后和贵妃这般和睦相处,朕非常的欣慰”,皇帝微笑的牵起皇后的手,太后笑着朝下面望了望,看着华凤兰道:“兰儿,你怎么坐的这般远了,怪不得哀家一直没见着你,来来来,快坐哀家身边来”。
“谢太后您的好意,臣妾还是坐自己的位置吧,臣妾位份低,若是还坐了前面去,于理不合”,华凤兰微笑的拒绝。
太后眉头一蹙,“哀家叫你过来就过来,湘贵妃也说了,都是一家人,讲究什么礼节”。
华凤兰犹豫的看了皇帝一眼,他似乎没听见般,抱过太子兀自逗弄着,她心里一酸,正犹豫不定的时候,皇后道:“既然太后让你上来就上来吧”。
她只得走了上去,太后让人在旁边多加了一对桌椅,她坐下去后只听皇后笑道:“看到华婕妤的好身材倒叫臣妾有些羡慕,想当初臣妾怀晟儿的时候,才不过三个月,肚子便胖了一圈,华婕妤却依旧是这副纤细的模样”。
太后笑了笑,“有些人快要临盆的时候都不像怀孕了,好像只稍微发福一点般”。
“太后虽没生过孩子倒是知道的十分清楚,毕竟是在后宫里呆了几十年,没生过也看别人生过”,皇帝突然扬眉笑道:“华婕妤,你既然和太后关系交好,大可向太后娘娘多请教请教怀孕的事宜了”。
太后脸色陡然一沉,谁都知道她这辈子最大遗憾的是没有孩子,皇帝这番话简直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当下冷着脸道:“还是算了吧,哀家又没生过孩子,怎懂得这些”。
佳宴上登时弥漫出一股火药味,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只见皇帝淡定从容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太后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当年由您掌管的后宫的时候不少皇子公主陆续出生,您要是不懂,那谁还懂”。
太后怒道:“皇上,你这是在讽刺哀家是吗”?
“儿臣哪敢”,皇帝轻笑了声,却似是漫不经心。
太后气呼呼的起身道:“也枉哀家辛辛苦苦把你抚养长大,平日里不见你来请安孝敬也罢了,如今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也罢,今日这中秋宴皇上若是不想见着哀家,哀家回永寿宫便是,省的在这碍你的眼”。
湘贵妃忙劝道:“太后,皇上不是这意思…”。
“贵妃,既然太后想回宫您让她回去便是,再说这中秋佳宴也是一家团聚,在太后心里咱们可未必是她的家人”,皇帝依旧自顾自的低头喝酒冷笑。
太后大怒:“好啊,你这是明着要赶哀家走,皇帝,你的孝心哀家会好好记着的”。
语毕,也不等轿撵来,便气得步行先走了。
太后离开后,众人一句话惊的一句话都不敢讲,虽然早知道太后和皇帝私下里很不和,但是这般搬上台的当众吵架,分明是连脸面都要撕破了。
太后离开后,众人一句话惊的一句话都不敢讲,虽然早知道太后和皇帝私下里很不和,但是这般搬上台的当众吵架,分明是连脸面都要撕破了。
华凤兰也是七上八下,悄悄看着皇帝灯下的脸色,一半明朗,一半幽暗,阴沉沉的,莫测难定。
“好啦,今日毕竟是中秋佳节,不要被这点事情影响了心情,何寿康,让人上菜吧,天色已晚了,相信众妃都有些饿了”,皇帝抬头摆手一笑,笑容终于柔和起来。
众嫔妃松了口气,御膳房端着各类美酒佳肴上来,另外还有各类美酒、月饼、水果、红枣等,其中一个上面撒着芝麻的月饼用红色的盒子特别盛放着,皇后笑着解释道:“那红色盒子里的桂花芝麻月饼是本宫亲手做的,大家可以尝尝”。
“皇后又做了桂花芝麻月饼”?皇帝挑眉的捻起一个尝了尝,赞不绝口,“嗯,皇后做的比去年的还要美味”,说罢,也沾了点道小皇子的嘴边:“晟儿,你也尝尝你母后的手艺”。
“皇上,您可别噎着他了”,皇后笑的满脸红光,容修容也道:“皇上,臣妾虽然没有吃过皇后去年做的月饼,不过吃这桂花芝麻月饼倒是比御膳房做的月饼还要好吃”。
“容修容,你就是会说捡好听的话”,皇后好笑的道。
“臣妾说的可是实话”,容修容目光一转,又笑道:“臣妾没猜错的话瞧皇上今日穿的这袍子也是娘娘一针一线做的吧,这袍子穿在皇上身上清逸俊朗,娘娘温柔又贤惠,真是我们后宫该学习的楷模”。
“不错,这衣服确实是皇后为朕做的,皇后,朕敬你一杯”,皇帝温情的双目看向皇后,帝后相视,华凤兰心底一痛,原来他今日穿着皇后亲手做的衣服,怪不得他最近常往凤阳宫去。
皇后满脸绯红的与皇上喝了一杯,方才道:“其实今日可不止臣妾给皇上做了桂花芝麻月饼,昨日臣妾去桂花林摘花也碰到了柔嫔和华婕妤,她们俩都是想给皇上做月饼的”。
皇后满脸绯红的与皇上喝了一杯,方才道:“其实今日可不止臣妾给皇上做了桂花芝麻月饼,昨日臣妾去桂花林摘花也碰到了柔嫔和华婕妤,她们俩都是想给皇上做月饼的”。
“是吗”?皇帝微微一愣,柔嫔羞涩的道:“臣妾手艺不好,做的可是远远比不过皇后的”。
皇后道:“味道倒是其次,重要的你这份心意”。
“不错,既是如此,都拿上来给朕尝尝吧”,皇帝幽深的眸望向华凤兰,“华婕妤,你的带来了吗”?
华凤兰嘴唇蠕了蠕,虽然昨日被朱嬷嬷劝过后也是做好十足的准备,可是见刚才皇帝那般对皇后,心中便难过的想打退堂鼓,此时见他问自己,正犹豫时,如兰不等她说便将早准备的碧色小盒捧了出来,“皇上,婕妤为了做好桂花月饼,昨日练习了一天,今日又做了好几次,可总算把它做好了”。
孰料皇帝听了反而蹙眉道:“既是怀了孕就不该操劳,理当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对”。
如兰没想到反而被斥,登时小脸发白,华凤兰轻咬下唇,别开脸。
湘贵妃柔声道:“皇上,华婕妤也是一番心意”。
皇帝脸色好转了些,汪公公亲自拿了月饼上去,先拿了柔嫔的月饼吃了半个,点头笑道:“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味道却还不错”。
“谢皇上”,柔嫔大喜。
皇帝眼眸一转,然后再拿起华凤兰的月饼,咬了一口,怔了怔,仔细看向里面的馅,才发现里面新鲜的桂花,还有花生、白果、杏仁等他平日里爱吃的零嘴,吃起来松软、香酥柔软,却又甜而不腻,禁不住再咬了口,月饼里面出现了一张小纸笺。
离的最近的湘贵妃和皇后看的清楚,笑道:“华婕妤这月饼做的倒真是做的上心了”。
“是啊,不知道这小纸笺里写了什么悄悄话”,皇后微笑着打趣。
华凤兰脸皮一红,见皇帝看了她眼,不动声色的打开纸笺: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他幽深的眸里荡出暗涌,曾经秦云荻回城时,她折成纸鹤想丢给他,不想飞入了他的窗户里,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她曾经是写给秦云荻的,如今又在给自己做的月饼里写这句词究竟是何意。
难道…。
他心里剧烈的一震,不由得狂跳起来。
她的神情引得一旁的皇后心中妒忌,不由强装笑意的探着身子过来:“看皇上的模样倒叫臣妾越发好奇了”。
皇帝猛地将大掌一手,纸笺没入拳头里,发话道:“用膳吧”。
见如此,皇后也不敢再多问下去,晚膳吃的差不多时,皇帝问湘贵妃道:“贵妃待会儿有何安排”。
“臣妾学了民间的习俗,放天灯,皇上和众姐姐妹妹们写上自己的愿望,然后放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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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
“这倒是有几分意思”,皇帝赞许,当下湘贵妃让人取了笔和天灯过来,众妃嫔从前还未入宫前每逢佳节都放过天灯,如今许久没放了,得了新鲜,一个个拿着灯笼拥着皇帝往位置开阔的湖边上走去。
“皇上,臣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灯笼,要怎么玩”?柔嫔撒着娇依偎到皇帝身边,自然是不着痕迹的将皇后挤开到一边。
皇后不满的皱眉,却听皇帝笑道:“你是乌平国的人,自是没放天灯的习俗,你啊,待会儿写好愿望,然后将油灯缠在这个小架子上面,点燃,待这纸袋膨胀起来便可松手”。
“臣妾听着繁杂的步骤就觉得头晕了,皇上您就帮帮臣妾吧,您也知道臣妾一向脑子笨”,柔嫔纤纤玉手抓住他衣袍,口气轻嗔。
皇后冷光一闪,忽然道:“说到乌平国就让我想起来楚仪国和乌平国不再往来的事,想来柔嫔这个月连家中父母的书信也收不到了吧”钕?
皇帝听罢果然眉头蹙了蹙,如今他对乌平国早已厌之入骨,只是顾念着柔嫔这一年多来也伺候得当,虽然行为举止偶尔出格大胆,但也是楚仪国女子没有的特色,此刻被皇后提醒,听闻她和乌平国的家乡一直书信来往,想起国中有许多大臣私通乌平国人,便顿时有些不满了,“既已经入了宫,以后就不要再想着乌平国的事了”。
“臣妾没有”,柔嫔魅惑的眸顿时流露出一丝委屈和泪光。
“让汪公公去帮帮你吧”,皇帝收回目光,眼帘轻轻扫了一眼不远处站在湖边上红色的婀娜身影,流云髻,发髻斜插着五凤朝阳挂珠钗,皎洁的肌肤细润如玉,耳际挂着红宝石耳坠,绝色的小脸上抹着淡淡的胭脂,娇艳若滴,眉宇间万般风情凄。
她似也正看着他,一双凤眸宛若晶莹欲滴的葡萄,似嗔似怨,欲语还休,只看一眼,便仿佛将他魂魄吸去了般。
皇帝心中微荡,再想起先前那纸笺里的佳词,连皇后在耳边说的话也没听清楚,竟情不自禁的摇着轮椅朝她方向而来。
他一过来,华凤兰便又有些懊恼的转过身去从如兰手里接过灯笼,如兰偷偷一笑,悄悄的退开了几步。
“你想写什么愿望”?姬赫遥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眸色温柔复杂。
好似有许久他没有这般看着她了,华凤兰又酸又气,又不争气的有几分欢喜,矛盾不已,正纠结时忽的低头拿着笔在灯笼上写上一行秀气的字: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皇帝错愕,紧接着整个人顿如明珠生辉,但也只有一下,便黯了下去,再次恢复沉沉的模样。
华凤着恼,将笔一丢,“你若不再喜欢我了,我走便是,以后宁可长居冷宫也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语气略带沙哑,转身便要走,姬赫遥抓住她,沉声道:“谁说让你去冷宫的”?
“我瞧着我现在这处境进冷宫是迟早的事”,华凤兰咬牙生气的轻声道。
姬赫遥眼底闪过失望,“所以…你如今与朕说这些话是怕朕把你打入冷宫”?
华凤兰愣了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大失所望的愤然甩开他的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若不是喜欢你怎会花着心思与你写这些”。
“你的心里只有秦云荻”,皇帝缓缓从袖笼中掏出那张藏在月饼中的纸笺,“这也是你曾经写给秦云荻的”。
“可是那一日是飞进了你的窗户”,华凤兰现在想来,不觉得感慨,“我与他到底是没有缘分,后来不是进了宫遇上了你吗,兜兜转转,或许老天爷也觉得那日我给错了人,然后才突然吹了一阵风,让它遇着了对的人”。
她脉脉含情的看着他,皇帝心下一阵跳动,下意识的正要伸手去握她时,突听后边传来发怒的声音,他回过头去,见皇后的灯笼竟焚烧了起来,她正大发雷霆的训着身边的庄美人。
“你先放灯笼,朕去看看怎么回事,等会儿过来”,皇帝摸了摸她小手,轻柔的朝她说了一句,便匆匆往皇后那边去了。
一旁的如兰瞧得窃喜,“婕妤,奴婢瞧着皇上望着您的眼神又如从前一样了”。
“要是和从前一样会丢下我立刻就去找皇后了”,华凤兰哼了哼,枉费她一番心意的吐露真情,不过想到他说等会儿过来,心情多少好转了许多。
这边,皇帝问了一番方才知皇后刚才放灯的时候,她身边拿灯笼的奴才突然被一旁的庄美人给撞了下,一不小心把灯笼全给烧坏了,皇后十分生气的当场教训起庄美人来。
皇帝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斥了庄美人两句,又道:“今日是中秋节,理当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过是个灯笼,烧了再拿过盏便是”。
湘贵妃赶紧让人又拿了盏新的过来,皇后拉住皇帝道:“皇上,这盏你陪我放”。
皇帝看了眼不远处点灯的华凤兰一眼,点了点头,“你先把愿望写了吧”。
“臣妾希望皇上和小皇子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皇后微笑的写好愿望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