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英雄——!”
冰晶捂住耳朵,“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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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红刺突然坐起来,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放光。他下了床,轻手轻脚来到大门口。
“深更半夜你去哪儿?”冰晶在背后发问,冷冷的语调像天外来音一样。
“问我,你呢?”那双红宝石般妖异的眼睛穿过两人之间的黑暗,邪邪地盯着他。
冰晶打个寒战,“没见过帅哥呀!”他也穿好了外衣。“我饿了。都是你。”
红刺阴险的笑,两个圣物在一起,互相影响是不可避免的。
“不跟着我就行。”
“费话,现在除了郊区哪儿还有妖怪?”
“往东十公里还有三个。”
“你不能碰他们。”冰晶眼中寒光闪闪。
“我知道,红绢跟我说了。几只家畜,没什么好吃的。”
说到吃,肚子“咕咕”直叫。
“要走快一点儿,我可不会等你。”
“谁要你等。”
两人一前一后刚要出门。
“你们要去哪里?”
“你也醒了吗?”红刺笑着回头。
左传雄站在黑暗中。
“我觉得有点儿……”
“饿了就吃水果吧。冰箱里有。”红绢开了灯,冰箱里只有水果,那两个家伙一顿晚饭吃掉了他们所有的余粮。
水果不是左传雄现在需要的,他强烈地想吃肉。
“这会儿还有饭馆开门吗?”
“我们不去饭馆,我们去打兔子。”冰晶急忙说。
“夜里打兔子?”
“现在是狩猎的最佳时间。”
“让他们去吧,我们去找饭馆。”红绢想把左传雄拉进房间。
一直沉默的红刺此刻忽然说:“多带一个人也是带。传雄,你也去吧。”他眨眨眼睛,嘴角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可恶!”红绢的牙咬得“咯咯”响。
2004年2月25日星期三
正传 第十章 狩猎记(上)
在冷清的街头站了十分钟,红刺失去耐心,他瞪着冰晶和红绢。
“打不到车,干脆你们回去吧。”
“也好。”红绢拉着左传雄准备往回走。“冰晶,走啊。”
“我…我想跟他去。”
红绢皱一下眉,不便说破,“好,弄脏衣服就不要回来了。”
左传雄一步三回头,“好像有车来了。”
三人定睛向夜幕笼罩的尽头望去,一辆绿色的夏利出租车轻飘飘地开来。为什么没有马达发动的声音?
红刺招手,夏利一震,犹豫片刻停下来。
红刺钻进副驾驶座,“去延庆。”接着用低得只有蚊子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给老子变出个人样来,否则要你好看。”
另外三个人挤进后排座,居然很舒适,只不过车厢里充斥着一股焦糊味。
左传雄摇下玻璃窗,有了上次的经历他变得谨慎多了。
“关上窗子吧,夜风很冷。”这回提出异议的是冰晶。
坐在他们中间的红绢一言不发地将车窗摇上去,一丝缝隙都没有。
红刺回看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
左传雄刚想问,忽然看到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不由失声道:“超速了。”
“哪有超速呀。”冰晶说。
左传雄再看窗外,景物清晰,连树叶的形状都一清二楚。
“也许刚才走眼了。”
红绢在冰晶掌心划下四个字,“幻术不错。”
冰晶没有盲目自得,他看看左传雄,向师父使个眼色。再厉害的幻术也有被看破的时候,左传雄一直盯着窗外,他虽然没有苏醒,但实力不容小觑,长时间看下去,难保看出破绽。
“传雄,咱们没有猎枪,怎么打猎?”
左传雄转过头,“是呀,怎么没想到这个?”
“你们打猎用猎枪?”红刺冷冷地说,语气中讥笑成分超标。
“不用猎枪,难道用弩箭?”左传雄说。
“这个主意不错。”
“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红绢想起了碎云箭和断虹弓。
“我带了猎枪了。”冰晶突然说,从怀里拿出一支短小的双筒猎枪。
“真有你的。”红刺咬牙道。
左传雄接过来看,“我没用过猎枪,不会太难吧?”
冰晶无奈地笑,“一会儿就学会了。”
车开到目的地只用了二十分钟,左传雄的心全在猎枪上,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红刺挥挥手,车开走了。
“你放他走了?!”红绢质问。
渐渐远去的出租车回复原样,没有玻璃,没有车胎,烧得只剩车架子的轮廓除了焦黑外根本看不出其它颜色,司机的样子就像一块焦炭,握方向盘的是两段干枯的臂骨。
“怎么了?回去的时候天就亮了。”
“他可能是恶鬼,会害人。”
“可能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绢肺都气炸了,“你不负责任!”
“那又怎么样?”
“你们吵什么呢?”左传雄问。
红刺眼中含笑,等着红绢作解释。
“他…他竟然没给车钱。”
“哈哈”红刺笑出声来,这女孩儿太聪明了。
红绢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撕碎他的脸。
“没给钱,那还真是不太好。”左传雄不由歉疚,如果自己坐在前面就好了。
“麻烦!下次把钱施舍给要饭的。”
没记下车号也只能这样了。只不过红刺会送钱给乞丐吗?
几声犬吠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此处方圆十里内没有人家哪里来的狗?红刺的神经立刻绑紧,如箭一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有狗的地方一定有兔子”。冰晶这样解释道。
“狗是和人一起来的吧?那边好像有人声。”
红绢和冰晶向左传雄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听到一缕沉沉的低吟声。
冰晶冲了出去。
左传雄正要跟去,被红绢一把拉住。“冰晶一个人就够了。”
“那人可能受伤了,我去帮冰晶忙。”
“不行。这里好黑,我一个人害怕。”
“叫你呆在家里,你偏不听。”这句话在左传雄嘴里打了两个圈,没有说出口,看着红绢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叹口气,“好吧。我留下陪你。”
正传 第十章 狩猎记(下)
左传雄把红绢揽进怀里,眼睛向两边眺望,红刺和冰晶都已消失在夜色中,犬吠和沉吟细不可闻。观察地形,两边是与地面呈直角的峭壁,中间一条盘山公路,山风打着旋吹过,在山谷间形成同鸣,发出火车鸣笛般的声音。他把红绢抱得紧了紧,只觉山风擦脸而过,衣服都被打透了。
“我们往前走走吧,兴许能找到一块开阔地,生一堆火暖暖身子。”
红绢点点头。
二人相拥走了三千米,终于到达一块开阔地。这里是不久前开垦出来的荒地。左传雄怕冰晶和红刺找不到他们,不敢再走。
他把外衣脱下来给红绢披着,自己在附近捡些枯枝,准备生一堆篝火。
红绢寻思着怎么才能打到一只兔子,折腾半宿她也饿了,可是放眼望去荒山野地,哪儿有半个兔子的踪影。
“汪汪汪”红绢的心“咯噔”一下,红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擒住它?
随后她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猪,狸力,它不是红刺追捕的东西。
左传雄跑过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想仔细看看这只会说外语的“猪”。
小猪冷冷地看着他们,绿色的眼睛眨着诡异的光,“汪汪汪”,它用左前蹄刨地,左传雄看到它的蹄子与众不同,五趾分开,顶端长有尖利的指甲。变异猪?他想。
红绢运气在手,手掌边缘寒光闪闪已成手刀,只等狸力靠近便可将它力毙掌下。
狸力看看她,再看看左传雄,调整了方向。
左传雄不由自主拿起猎枪。
狸力扑上来,左传雄来不及放弹药,情急之下举枪横扫,狸力像棒球一样被击出去,飞到半空……红绢趁势补了一刀,正中头颅,它掉下来时已身首异处。
左传雄对着狸力的尸体发了一会愣,看看自己的双手,“不会吧,我把它的头打飞了。”
红绢松口气,“一只小猪而已,你干嘛使那么大劲儿。”
“它刚才好吓人。”
“估计是疯猪。”
“疯猪!”
“咱们快挖个坑把它埋了,别让人发现又拿去吃了,中国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左传雄笑了,“应该是中国人什么都敢吃吧?”
这一带穷山恶水,生活想必不富裕,为了当地人民的健康,左传雄开始挖坑。
红刺和冰晶找到他们时,狸力已被放进坑里,准备填土。
“你们打到的,不错。”红刺由衷称赞道,拍拍左传雄的肩膀。
“一头小疯猪,很好对付,我们正要把它埋了。”
“什么?太浪费了吧!”
“既然你们不吃,就给我吧。”冰晶抢先一步抓起无头的狸力。
“嗨,我先看到的。”
“你又没说要吃。”
“见面分一半,否则谁也别想要。”红刺揪住狸力一只腿。
“够了,这是病猪,谁也不能吃。”红绢夺下狸力,扔进坑里。
在冰晶目瞪口呆,红刺捶胸顿足中,红绢放火把狸力烧化,然后左传雄把它的骨灰埋了。
“气死我了!”红刺的眼睛红光迸现,不断用牙齿撕扯着手中的猎物。那是一只小老虎样的动物,长着一条牛尾巴,还在徒劳的挣扎。
红绢暗暗点头,连彘他都能活捉,这种实力当真惊人。
而冰晶脚下的猎物是一只长臂猿,血红的脸色,鬼一样的长相,红眼睛,长尾巴,更怪的是它有四只耳朵,每边一对,并列长着。长右,这地方妖怪的品种还挺多。
“你们猎到的是什么东西?野生动物吗?”左传雄好奇地伸手去摸长右。
红绢慌忙拉开他,“这里没有兔子,还冷得要命,我们该走了。”
“可是……”他看着长右和彘,咽一下口水,它们的血看起来好鲜啊。
“你想吃吗?”红刺试探地问。
“我……”红绢拽他的衣角,“我今天不吃了。改日吧。”
红刺和冰晶看着血淋淋的猎物,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这样的场面吧,可是左传雄的反应……他还有多长时间就苏醒了?
红绢拉着不情愿的左传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出这片荒地就有人家了。”
远处似有灯光。
走出四公里,冰晶和红刺才一路打着饱嗝追上他们。
左传雄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个不停,他后悔没吃猎物,不太高兴。
“一会儿到老乡家里,肯定有东西吃,农家饭很香,好久没吃过了。”红绢给他打气。
村子就在不远处,和他们隔了一块坟地。
凌晨时分经过坟地据说犯忌讳,红绢脚步慢下来,不要再碰上什么事才好。
另外三个不怕鬼的热血青年大踏步迈进坟地。
“有人了。”左传雄兴奋地说。在这里遇到村里人,好过天不亮就去敲人家的门。
红绢沉着脸暗暗运气至手掌,陪着左传雄向一片虚无走过去。
冰晶想都不想就跟上他们。
只有红刺停下来,冷眼旁观。
'注解'
狸力: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见则其县多土功。
彘: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是食人。
长右:其状如禺而四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2004年3月1日星期一
正传 第十一章 鬼打墙
那是个年轻人,满脸书卷气,大约十八、九岁,一身蓝布衣服,粗粗的质的很像工作服,脚上是一双绿色胶鞋。他对左传雄三人能径直走到他面前感到吃惊。
“小伙子,你是村里人吗?”左传雄问。
他没回答,无神的眼睛盯着左传雄胸口,卧虎发出柔柔的白光。
“问你话哪!”冰晶吼道。
他侧头瞪视,乱发下的眼睛黑洞洞的,冰晶立刻体会到如芒在背的感觉。
“对不起,我朋友太着急了。请问,你是这个村的居民吗?”
他像是有趣地打量左传雄,点点头。
“我们能不能到你家里借宿,或者哪家房子宽敞……”
“要到村子就白天去。”他声音很怪,不是嗓音不好听,而是仿佛很长时间没说过话,忽然开口有些生涩。
“为什么?我们可以付他们房钱。”
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他们在夜里不敢开门。”
“为什么?”
“别在黑夜进入村子。”他留下一个阴森的笑容,慢慢走入浓雾中。
山区的雾重,一会儿他就不见了。
左传雄有些犹豫,照他所说,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太友好。可是……还是试试吧,也不能在风里守着坟地呆到天亮呀。
继续往前走,却像是在转圈子,怎么也走不出坟地。先前的若干条小路只剩下一条,两边除了水沟就是坟头。
“我们走了多久了?”左传雄喘着气问。
“半个小时。”冰晶答。
“按说早该走到村子了。”
“我们迷路了。”红绢说。
“只有一条路也会迷路?”
“如果沿着这条路走,我们一辈子都别想走到村子。”冰晶说。
“为什么?”
“你真是太没创意了,老问为什么。我们碰到鬼打墙了。”
“什么意思?”
红绢拼命向冰晶打眼色。
“鬼打墙……可能是一种自然现象,有人认为是地心引力或地磁造成的,也有人认为是时空交错,也就是说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唉,总这样骗他不知得骗到什么时候?
左传雄听得迷糊,“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等到天亮。”冰晶说完,找块地方坐下,其实他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把戏,现在就可以走出去,但是他不能,因为红绢不愿意。
身为太虚观唯一的传人,岂会被区区鬼打墙迷惑,红绢迟迟不动作无非是想让左传雄远离危险,只要不碰触奇怪的事物他就不可能被唤醒。
“红刺不见了!”左传雄叫道。
“放心,他根本就没进来。”那个狡猾的家伙,红绢想。
左传雄向来时的方向望,雾茫茫一片,看不到红刺的身影。
“他安全吗?”
“绝对安全。”冰晶想还不如刚才留下跟他在一起呢。
左传雄四面看看,紧锁眉头,“我们明明跟在那个小伙子后面……如果只有一条路,为什么看不到他?如果他走出去了,没道理我们不行。除非这是幻象,有人把所有的路变成了一条,这样我们才可能在一个地方转圈。”
惊愕凝固在红绢和冰晶脸上。
“你们干嘛那种表情?我说的对不对?”
“太…精辟了!”冰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