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绢在最后面,个子又最小,被前面一众帅哥挡着,只听着闹得厉害,却根本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放了他。我才是你找的人。”左传雄拨开他前面的周臣,与黄金塔一样的大汉对峙。
“砰”花翎掉在地上。
“拿命来。”黄金大汉向左传雄挥舞着骇人的青筋暴露的双臂扑过来,左传雄轻轻巧巧地避开,反而带了他一个趔趄,衣架被他推倒了。
一闪一躲间,两人进了客厅。
“他是谁?他要干什么?他为什么攻击传雄?”红绢问出一连串问题,冰晶和红刺摇摇头,啸天、追风、花翎呲牙裂嘴,只有周臣皱着一字眉默想。
“好像是黄金力士。”三十秒钟后他说。
“啊?!南天王说的莫非就是他?”红刺说。
“南天门的守将,他…转世了。”红绢喃喃地说。
“我的命对你有什么用?”
“我要杀了你。”始终碰不到左传雄的衣角,昔日威风凛凛地天将气喘如牛,脚步踉跄。
“没大脑的东西,你又受了谁的蛊惑?”
“把钥匙还给我。”他睁着血红的眼睛大吼。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块破铜烂铁,一千年前我不是说了嘛,不在我这里。”
“骗——人——”三级地震的震撼力伴随隆隆火车的吼声掀翻了屋内所有的陈设品,花翎哀怨地目睹他心爱的歼10与地面亲密接触,摔得粉身碎骨。
“别太过份啊。”乌钢剑横在左传雄胸前,看来他不准备再躲了。
“逆天剑。”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
“警告你,别再过来了。”
“钥匙还我。”他着魔一般大睁着眼睛抓过来,完全不顾自己的双手就要被乌钢剑斩断。
这种视死如归,或者舍生忘死的气势惊憾了左传雄,不由得撤剑。“哗啦”身后的多宝阁碎碎平安了。
“不忍心杀他,你跟他是朋友?”冰晶不满地说:“房子可是租来的。考虑一下笑一的心情吧。”
说到笑一,他人在哪里?
红绢飞快地在屋里打了个转,然后失望地看着左传雄,“没有。”
左传雄立时变了脸色,“你把他怎么样了?”
“谁呀?”黄金力士望着他发了一秒钟的愣,“我来的时候屋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停战。先找到他再说。”左传雄将乌钢剑回鞘。
“好……”黄金力士大嘴张得圆圆,“好个屁。”
左传雄又一次避过巨掌,“你都答应了,说话不算数。”
“我没有。”他拨楞着大脑袋顽强地抵赖,“我一句话没说完哪。你别想再用所谓的正道正义骗我,我不上当了。”
残酷的冷笑掠过左传雄一边嘴角,“聪明多了。”
不祥的感觉立刻箍住黄金力士的心,近乎哀求地低吼:“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天上天下上百个黄金力士,驻守天门的也有四个,为什么你偏偏吃定我?”
“你搞清楚,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一千年前是这样,一千年后也是这样。”
黄金力士流露出古怪的表情,“总是你有理。如果我是北天守将,你会给我下毒吗?”
“你今天没中毒,撒马过来吧。动作快点儿。”
黄金力士没动,神情沮丧,“我不中毒也打不过你。怪只怪我一时糊涂,把南天钥匙带到凡间,被你窥到机会。”
“费话那么多。到底打不打?”
地板山响,出乎任何人意料,黄金塔轰然倒塌,跪在左传雄面前,“还给我,黄金钥匙,还给我。”
左传雄甩甩头发,最近他都没有理发,浓密的黑发垂至肩膀,参差不齐的发帘有点儿遮眼,“黄金的钥匙是吧?回头给你铸一把。”
黄金力士“嚯”地站起来,扳住他双肩,“钥匙真的不在你手里?”
他无奈地笑,“为什么我说实话的时候没人信我?”
大眼睛里充满迷惑,仿佛迷途的羔羊。
“天墙就要破了,钥匙没用了。像你当年预言的,天下就要大乱了。我这里不安全,你自己找个地方享两天清福吧。”
他似未听清听懂,或者已经不在乎天下安危,悠悠地问:“钥匙还在吗?它还存在这个世界上吗?”
“问那么清楚有用吗?反正它不在你手里。我劝你就这么算了吧。做人类有什么不好?”
黄金力士像泄了气的皮球,完了,什么都完了,他有不好的预感,“你说得轻巧,哪能这么算了。”
“看开点儿吧。给玉帝看大门的不入流的神仙有什么好当的?”
“少说风凉话。”他突然出拳打在左传雄脸上,他确实聪明了,直接挥拳比掐脖子的动作难度系小多了。
左传雄被打得横飞出去,身子撞在非承重墙上,砸出一条裂缝。
众人骇然失声。
惊叫声中,左传雄懒洋洋地爬起来,一边脸眼看着肿起来,却还笑得出来。笑容令席卷而来的铁拳稍稍减速,利用对手片刻的犹豫,他抓住了拳头,把它抡起来扔了出去……“哐当——”60*60的地砖碎了十几块。
黄金力士闷哼一声,抖落满身的碎石,就地一滚,又扑过来。
左传雄招势不变,又碎了十几块砖。
如此反复七八遍,左传雄烦了,“你有完没完?我朋友失踪了,我要去找他。你想挨摔麻烦你预约时间,咱们柔道场见。”
黄金力士勉强由平躺改为坐姿,颓然低语:“杀了我。”
“什么?”
“我跟你不一样,没有钥匙我活不下去。”
左传雄满脸不解。
“咝啦”他扯破金色衬衫前胸,露出坦荡荡一身坚实的肌肉,比健美的肌肉更让人吃惊的,心口的位置是透明的,隐约可以看到幽蓝的火光正在煎烤巨大的心脏。
众人惊呆了。
“丢失南天之匙,我严重失职,玉帝罚我,如果找不回钥匙,我每天都要受地狱之火烧灼,纵然轮回转世也不能解脱。”
左传雄雪白的牙齿间挤出两个字,“变态。”
好可怜!红绢捂住嘴巴。
周辰缓缓摇头。
黄金力士抬起沉重的头,“无论如何,请你把钥匙的下落告诉我。”
左传雄走到他跟前,迎着那双真诚的眼睛,“你想知道它的下落?”
他眼中发出喜悦的光彩,“你终于肯告诉我了?!它在哪里?”
乌光急闪。
“啊?!你……”
“噗——”心口处就像火山口,喷发出炎浆一样滚烫的鲜血。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欠你。如果那样的话,就欠多一点儿吧。”左传雄垂剑致哀,“你脆弱得撑不起一点儿重量,还是让我来承担吧。”他轻轻叹口气,你要接受惩罚,我也一样。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谁也想不到结局会如此。
左传雄轻挥一下手,黄金力士大睁的眼睛合上眼帘,“我听说惩罚到了阴间,痛苦会小些,你最好在那里多待些日子。免得又要劳我动手。”
“你杀了人。”冰晶说。
“在租住的公寓里。”红绢道。
左传雄冷冰冰地回视他们,“我还能做普通人吗。”
“这里不能住了,我们赶紧离开。说不定警察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啸天找了个背袋,让花翎和追风帮着挑一些重要的东西装进去。
左传雄还剑入鞘,向外就走。
“你去哪里?”周辰道。
“我要把景言找回来。”
“景言……张笑一前世的名字叫景言?”
他没有回答,出了门。
红刺不由高叫:“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水气。”
众人抬头,真的,屋子里一直飘荡着碧蓝色的水气,难怪雾沼沼的。
2005年4月1日星期五
正传 第二十四章 无爱亦无忧
午夜的垂钓园,静谧清冷,但并不美,此刻更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里是左传雄和周辰相遇的地方,也是他被荀草妖偷袭打下池塘的地方。走在后面的周辰忽然意识到张笑一绑架事件中可能有荀草妖参与,那可怜前任仙子凄美的笑容“唿”的闪过脑海。
被水气濡湿的清风吹过水面,水面上立刻留下风的足迹——朵朵黄色小花,一个美字还没说出口,风夹杂着黄花和水雾迎面袭来……
“啊!小心!”周辰惊叫。
“雕虫小技。”贝齿轻轻开合,白色球状屏障启动,瞬间隔开花雨,将众人柔和的包裹起来。
“绑架我朋友的就是你?”左传雄望着池塘对面冷冷地说。
一身黑纱连面孔都遮起来的人一声不吭,风掀起纱衣的衣角,无声地飘动。
果然有她的份,周辰别过头去。
“他在哪里?”左传雄继续向前走。
“他没事。”黑纱人简短地回答。
左传雄笑,“我说的不是张笑一。”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池塘边,似不经意的,从手心里滚出一个圆圆亮亮的东西,“噗嗵”掉进水里。
“轰隆”爆炸击起三层楼高的水花。
“哎哟~~~”有人哼了一声,然后一条藏蓝色的大尾巴冒出水面,甩了甩又沉下去了。
左传雄看着水面冷笑,“好啊,长能耐了,还不出来?”
撒鱼食的一样,一把金色粉末扬洒下去,半个池塘被一片闪耀的金光映亮,与美景相反,池水竟然“咕噜咕噜”迅速冒泡沸腾起来。
冰晶睁大眼睛,“这…这是……?”
“从你的金沙卷风衍生出来的法术道具,回头教给你。”
“哦。”难以掩饰的喜悦飞上冰晶眉头。
“哗啦哗啦哗啦……”划水的声音,藏蓝色大怪鱼逃命似的游向对岸,十分不文雅地爬了上去。
“好久不见,大仙清减了。”清朗尖刻的话语伴着轻笑随风送去对岸,被嘲笑的怪物立刻变成紫茄子。
等着他发作,一场好戏马上要开场了。
怪物运了一会儿气,身子鼓胀成一个球,像一条放大数倍的河豚,连左传雄都觉得有趣了,不知他学了什么新法术。
“啊~~~~~~!”噪声过后,青烟滚滚,许久散去,空留一把粗重的嗓音,“荀草,这里交给你了。郑彦,后会有期。”
什么东西?!气得众人一齐顿足。
唉!周辰暗叹,龙族呀,不成器。他望一眼对岸,刚才黑纱人的身子晃了一下,可以想象黑纱背后的脸色该有多么苍白。
“把人质交出来,我们放你走。”他踏前一步,朗声说。
背后众人锁起眉头,谁批准你擅做主张的?
黑纱晃动,冰露敲银盘一样清美冷艳的声音响起,“让郑彦过来,我只跟他一个人说。”
她居然不领情,周辰心急,而此时劝她显然不是时候。
水面上的黄花聚拢成形,铺成一座花桥。左传雄推开僵立不动的周辰,泰然登桥。
红绢按捺不住担心,“传雄——!”
黑纱人微侧头,指头上的一朵小黄花,暗器一般射出,目标正是她。
“啪。”黄花在距红绢一米处崩溃,支离破碎的花瓣慢慢飘落。
“你…你竟然为了她……”银牙咬碎的黑纱人全身颤抖,“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她突然从身后扯出一个人,手按在他脖子上。
“你找死。”乌光急闪,逆天剑不知何时握在左传雄手中,他向前一跃,跃到黑纱人面前,双臂一挥黑纱罩定的头颅就离开了主人的脖项,咕噜噜滚到草丛边。
左传雄托住下落的张笑一,昏沉沉的他似在熟睡,除了脖子上五个淡红色的指印,没有其它伤痕。
“呜呜……”啜泣声,来自落地的人头。
左传雄好奇地用剑尖挑开遮面黑纱,浴血美人头呈现眼前。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这是什么话?左传雄纳闷,漂亮的剑眉微皱,与砍下来的人头聊一些暧昧的话,绝不是一种浪漫的体验。
“你究竟是谁?”
“你…你已经忘记我了吗?”她用尽最后一分法力,努力展现最后的美丽,鹅黄色长发衬托着粉红的秀脸,明眸皓齿,樱唇亮泽。
有点儿眼熟,左传雄注视着这张脸,当目光扫到发鬓上沾染着血污的黄花时,记忆中银铃般的笑声穿越千年时光重现耳边——“我选了你做我的临时夫君,你不高兴吗……我身为花仙,哪里配不上你……”
“荀草仙。”
她眼睛发亮,“你想起来了,你还记得我。”
他淡然一笑,她绝望地发现他的笑容如千年前一样冷酷绝决,“你还真有一套,居然可以修补得这么美。”
她花容失色。
“我记得当时你逼我逼得好紧,还让我中了迷情香,我只好……”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她凄厉地哭喊,拼命转动头颅想把脸藏起来,可是做不到,她已经没有手,也没有了身体。
“那可是很锋利的暗器,来自龙族的鳞片,它的主人就是刚才跟你在一起的家伙——(音:霸夏)。”
“啊~~~~!”黑色妖气席卷岸边几十朵仅剩的黄花,绝世容颜海市蜃楼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细的疤痕。法力消失后,荀草的药效也过期了,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昔日的花仙彻底崩溃,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伤痛有多深,只见她剧烈地甩动长发,把孤独的头颅带起来一次又一次摔向尘埃。
此情此景谁也没有料到,全都不知所措。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左传雄也愣住了。
周辰不忍心,冲过来抱住几乎摔得面目全非的头颅。
“她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逼她?”
“我有吗?”
周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荀草妖,你别担心,花木体质不被火烧是不会死的。我把你埋进肥沃的土地,你就能生根发芽,等到来年又可以开花结果。只可惜几千年的修行没了,那也没关系,只要不死就能重新来过。”
怀中的头颅不再挣扎,她闭目不言,犹若已死。
左传雄抱起张笑一,“那就麻烦你,找块地方安顿她。”
你就这么走了?这句话到了周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左传雄轻松跃过水面。
“等等。”一个微弱的声音说。
“她有话对你说。”周辰叫住正在离去的左传雄。
伤痕累累,却仍然美丽的头颅转过来看着他,“那时,如果我是人,你会不会爱我?”
“你是人吗?”
瞬间,周辰有揍他的冲动。
“假设我是人。”
“恶人只看现实和结果,从来不假设。”
“假设那时你是一个普通人,而我不是妖也不是仙,你会不会爱我?”麻烦的妖怪,左传雄想,与此同时他看到周辰愤怒的眼睛,那家伙真爱管闲事。
“我不会爱你。”
令人窒息的停顿,“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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