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为期末考发愁的白夜,懒洋洋地瞥了学弟一眼:“英语不难吧。”
“哪里不难了?”海带头少年抱怨,“卷子上的题目完全读不懂……”
白夜的语言文史都是长项,但现在自顾不暇了,哪里有功夫去帮学弟的忙,不太诚心地提议:“去请教真田吧!”
“不要哇,”切原捂着头哇哇叫,“我会被K死的……嘶,好疼……副部长下手真猛,头上都起包了!”
白夜转头瞄了一眼:话说,那应该是被桌面撞出的包吧?
午休时间很快结束。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白夜努力维持着集中的注意力,试图听懂老师语速过快、发音含糊的讲解。
夏天的午后,格外让人觉得倦怠,大多数同学都是刻意地打起精神来。
课堂的气氛不免沉闷枯燥。
突地一声清亮辽远的虫鸣在静寂的课堂上猛然响起。
“知—了—知—了—”的叫声是夏季里,最常听到的蝉鸣。
所有人陡然来了精神,包括白夜,不约而同地顺着虫叫,看向声源处——三年A组的班长,真田同学僵着身、黑着脸,迎着师生们的目光,将书包翻开。
蝉的鸣叫更加嘹亮。
白夜猛地抿紧嘴,忍着了笑意,心里默默地为海带学弟竖起了大拇指。
——他可亲眼看到,午休时不耐烦做作业的切原,趁着大伙儿不在的时候,爬出窗子去捉蝉玩。不过没想到的是,胆大妄为的小学弟竟然将蝉放进了黑面神的包里。
数学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伯,讲课不咋地,脾性却一向和蔼可亲。他了然地笑了笑,对着真田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句:“作为老师,我能理解你们现在正是贪玩的年龄,不过,再喜欢玩,把蝉带到课堂上总归不太好,会影响到其他同学学习的,真田同学作为班长,理当做好表率,是不是?”
真田僵硬地站起身,深深地鞠躬:“抱歉,老师,打扰到您和大家,还请您谅解,我这就把这只蝉扔出去!”
白夜把头扭向相反的方向,低低地笑出声。
——贪玩的黑面神啊……
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白夜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正好对上真田阴沉沉的目光。
轻抚着胸口,白夜默默地坐正,表情严肃地装认真听讲的模样,心下悄悄腹诽:啊喂,这个黑面神做什么用很凶的目光死瞪着自己?难不成他以为是自己将蝉放进他的包里的?冤枉啊~
果然,一下课,白夜就遭受到黑面神的质询,顿觉欲哭无泪。
“不是我,”某人很轻松地出卖了小学弟,“是海带学弟。”
真田紧紧地盯着长发少年,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说法。
白夜肯定地说道:“我亲眼看到海带学弟去捉蝉的!”
“为什么不阻止他?”
“啊哈?”
真田严厉地说道:“切原行为失当,你作为前辈,有责任加以劝导管教。”
白夜望天:“呃……”
“放学后,你和切原一起接受劳务处罚!”黑面神残酷地宣判道。
白夜无语凝噎:难得今天没有部活啊……这都是什么无妄之灾!肯定是黑面神看到自己偷偷笑他,恼羞成怒了吧!
下午两节课结束。
又一次被“铁拳制裁”的海带头,蔫耷耷地走在被他牵连的白夜身旁,十分心虚地道歉:“对不起啊,前辈,我没想到副部长会怪到你头上。”
白夜满不在意地摇着折扇:“为了表达你的歉意,劳务处罚完,你请我吃冰淇淋吧!”
心里愧疚的海带头忙不迭地点头同意了。
大跨步地走在前头的真田忽然回头:“伊东,切原,动作快一点!”
切原连忙加快脚步,一边小小声地抱怨:“海滩不都是这个样子嘛,哪里需要我们清理的。”
三个人一边走着,一边清理海边的垃圾。
“啊咧,那不是柳吗?”百无聊赖的白夜东张西望,一眼看到拿着纸笔的军师走向海滩。
切原大呼小叫地喊道:“柳前辈在干什么啊?”
柳莲二淡定地回答:“眺望着夕阳下的大海,就想试着写一句俳句。”
没见识的海带头惊叹不已。
白夜则好奇地凑过去:“写了什么?”看到柳手握着的纸张上的一句话,不由得念出声,“空蝉嘶鸣响,异国之人亦听闻,声遍满世间……”
“伊东,不许偷懒。”真田一眼看出某人摸鱼的打算。
白夜轻咳了一下,手指点了点脸颊,转身就要继续捡垃圾。
这时,真田怒吼着同样在偷懒的切原,几人便听到一声明显的玻璃瓶摔碎声。切原慌忙地辩解,指着地上的碎瓶子,表示他只是捡到一个奇怪的瓶子……
碎成几块的瓶子里,装着一点小东西:一封信笺和一枚奇怪的硬币。
柳莲二展开信纸,念了出来。
——是一个小学生写的交友的信件,不过日语底下,有几行明显不一样的外文。
“这是什么?”白夜一头雾水,不懂得为什么会有人用瓶子写信。
军师给出了解答:“这是个信息瓶,把信放进瓶子里让它随波逐流,然后由对岸的人捡到瓶子,就产生了一种牵绊。”
真田低声道:“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白夜还是对这种奇怪的信息传达方式表示不理解。
观察力极强的军师,开始分析这封信:“日语部分是女生写的,用词比较谦逊。外文部分是男生写的,给人感觉习惯性地瞧不起人。”
切原目瞪口呆:“连这个都分析得出来,好厉害!”
“那这个瓶子碎了,现在怎么办?”白夜不由得出声。
柳莲二平静地说道:“这种程度的损坏,还是可以修复的。”
怎么修复?
——用胶布。
白夜抽了抽嘴角,看着一本正经的黑面神和军师,怀疑他们的智商是不是突然降低了……这胶布就算将瓶子贴好了,放到海水里一泡,时间久了还不得散开啊?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用胶布黏起来,他也想不出好办法。
很快,瓶子被几个人用黏性极强的胶布修复完整,再把信笺和硬币放了进去。
“等一下,”真田忽然出声,“只有一封信和一个硬币看起来稍微单调了,难得是从日本传到海外的,再放些可以传达日本精神的东西进去!”
白夜瞟了黑面神一眼,暗想,果然是青少年啊,思想还是挺浪漫的嘛!
于是,真田将自己写的书法塞进了小小的瓶子里。
柳莲二淡然补充道:“把我刚写的俳句也放进去吧!”
“我也要放东西进去,啊,有了,”切原兴致勃勃地翻着口袋,终于找到了一块糖,“这是丸井前辈刚才给我的!”
看三个人都往小小的信息瓶里塞了东西,白夜在口袋里摸了摸,里头空空如也。
“伊东前辈,”切原兴奋得跟个发现了小秘密的孩子一般,叫道,“你也放点东西进去吧!”
白夜微笑:“好啊。”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被这几个家伙郑重其事地对待,便觉得有点意思了。
手从口袋抽出的瞬间,掌心里多了一片散着淡淡香气的白莲花瓣。
“我只有这个。”
说着,少年小心地将花瓣折叠成小小的一块——有这瓣花在,瓶子轻易不会沉掉的。
切原好奇地凑近,猛地嗅了一口:“好舒服的香味呢!”
装好东西后,拧紧瓶盖,真田将信息瓶抛进了大海。
切原还对着瓶子漂流的方向大喊道:“再见啦~要被好人捡到啊!”
白夜用扇子轻抵着下巴,勾唇浅笑:嘛,他也开始好奇,下一个收到瓶子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伊东,切原!”真田喝斥道,“继续清理垃圾!”
两个好心情的少年立刻蔫了。
军师疑惑地问道:“白夜怎么又被真田劳务处罚了?”
“我是被海带学弟牵连的……”
海带头少年抓了抓卷发,哈哈地笑了两声,语气干巴巴的,有点发虚。
作者有话要说:漂流瓶情节出自网王图片剧《漂流瓶王子》,个人觉得很有意思。
第一个捡到漂流瓶的是迹部大爷,然后被真田几个捡到,又被青学的捡到,青学的把瓶盖换成网球,胶布被彩笔上了色,在几个月后漂流到一个海岛,又被迹部大爷捡到了——很神奇,个人以为那个被胶布黏起来的瓶子早该沉入大海才对!
多谢 花篱 的地雷
、第四十九章:怪 谈
夏季天气多变,雷雨总让人猝不及防,原定周日举办的关东大赛决赛,也因为突来的降水,而临时取消,赛期推迟一周。
这对于立海大的正选们来说,不是让人愉悦的好消息,倒不是担心比赛本身,而是他们的部长,幸村精市的手术日期确定了,正是下一周的周日……比赛的改期,意味着他们有可能赶不上幸村的手术。
除此外,期末考相当于提到了决赛前进行,对于一些学习苦手的队员来说,有关复习和训练的各种计划,都要临时调整了。
天空,卷动的乌云越来越密集,渐渐地遮挡了太阳的光线。
刚来到网球馆,准备换上队服进行例行训练的长发少年,走到休息室的窗户前,拉开帘子,看向外面:“嗯?要下雨了。”
天色陡然暗了下来,阵阵雷鸣由远而近。
一阵喧哗声。
在露天训练的少年们都赶回来了。
隔着一道门,白夜就听到了丸井抱怨的嗓音:“这几天总是雷阵雨的,感觉好麻烦呢,我刚要和仁王打练习赛啊!”
“噗哩~”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群人陆续走了进来。
屋里没点灯,由于天色的缘故,让人感到有点阴暗。这时,屋外猛地响起一阵惊雷,亮紫色的电光瞬闪在窗户口。
“啊——”
白夜刚一转头,就听到这阵撕心裂肺的鬼叫声,不由得一愣:“啊咧,海带学弟怎么了?”
——在刚进来的少年眼中,这几秒钟的画面是这样的:他们走进阴暗的休息室时,说话的说话,打闹的打闹,思考问题的在思考,一时没留心到屋里有人,随即突来的雷闪亮在正对面的窗前,让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电光太强,一时刺激得人眼有些昏花,同时,一个披着长发的人影影影绰绰地显现在电光之下,大风吹得窗帘哗啦哗啦地响,靠近窗户的柜子嘎吱嘎吱地晃动着……
站在门口的真田按上了室内灯的开关。
光线大亮。
丸井拍了拍胸脯,干巴巴地笑着:“哈、哈,是小白啊,你刚才那样子好吓人!”
看清窗户边的人,切原立刻松了口气,抓了抓卷发,语气埋怨:“伊东前辈干嘛散着长头发,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真田压低帽檐:“太松懈了,伊东,把头发扎起来!”
无辜躺枪的白夜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群家伙,简直是不知所谓。他什么事都没做好不好!总不能不允许人站在窗边看风景吧?而且,他一开始是看雷雨要来,准备关上窗户的!至于披着长发……发带断了是很常见的事情有没有!
这点小插曲,让反应过来的少年们不由得笑开了。休息室里的气氛,一时活跃不已,大家也没散开,都各自寻了地方坐下来。
——这种雷雨最近很常见,短则十分钟、长则半个小时,便能过去的。今天的部活内容是练习赛,大家干脆等着天放晴后继续。
“前辈在看校园七大怪谈?”问话的是一年级的浦山椎太,由于他入部前第一个说过话的正选是白夜,所以对白夜一直比较亲近。
看完最后一点内容的白夜,合上书,对浦山点了点头。
正咬着蛋糕的丸井听到了,不由得说道:“小白总喜欢看这些奇离古怪的故事。”
白夜看向一旁的丸井和切原,想到这两个家伙刚才把自己当成某种东西的事情,忽地有了恶作剧的心情。
长发少年弯起艳丽的红唇,音量压低:“呐,文太,海带学弟,你们听说过立海大的七大怪谈吗?”
迟钝的海带头少年摇头:“什么七大怪谈?”他在学校的时间,一半在网球场,一半在教室睡觉,哪有功夫听乱七八糟的八卦。
丸井则是打了寒颤:“小白别乱说啊!”
白夜转头看向神色十分认真的浦山椎太:“浦山听说过吗?”
浦山摇头。
“那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立海大的七大怪谈?”白夜做出一副好学长的姿态。
十二三岁的小男孩,都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和究根问底的心理:“到底是什么,前辈?”
丸井哇哇叫道:“小白不要总说恐怖故事啦!”
终于反应过来白夜要说什么的切原,开始蹑手蹑脚地朝门口退缩。
坐在白夜另一边的绅士,翻着书的手指陡然僵着了。
歪在角落假寐的仁王微微睁开眼:“皮哟~”
正在凝眉写东西的真田,猛地握紧笔。
白夜恍如没有发现同伴们的异常,微笑地给小学弟普及立海大怪谈:“关于立海大的七大怪谈,最常见的说法是:空无一人的大礼堂傍晚时传来男人的歌声,二年级D区楼梯口莫名出现的蓝色脚印,理科室行走的人体模型……”
切原抖抖索索地摸到门口墙根。想听故事的浦山椎太浑身开始发冷,想要打断某人的话语,又出于对前辈的尊重不敢开口。丸井干脆躲到桑原身上,翻出耳机,开始听音乐。状似认真阅读的柳生保持着两分钟前的姿势。
“美术室墙画里的女人头发会自动生长,放学后没有人的走廊上有跑步声……第六个怪谈是广播室附近的仪容镜里有奇怪的影子,第七个……”
白夜忽然住了嘴,浦山下意识地追问:“第七个是什么?”
“第七个……据说看到的人不能说,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
白夜轻轻地扯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会~死~的~哦。”
“太松懈了!”真田黑着脸,收起笔本,站起身,斥道,“伊东,少听一些……”
休息室的灯光陡然灭了。
“哇啊啊啊!”
大风大雨正敲打得玻璃窗呼呼地作响。
看到一团乱的休息室,白夜有点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那个……”
“啊啊啊!”这是趴在门口的切原,“门、门打不开啦!”
丸井死死地抱着同样被吓到的桑原,牙齿打颤:“灯、灯怎么突然灭了?”
话说了一半、僵在原地的真田,已经反应过来,大跨步走到门口,一巴掌拍上害怕得双眼充血的海带头上,一把就将门打开了——这门是从里面拉开的,吓懵了的切原死命地往外推,当然打不开了。
“啊喂,有那么可怕吗?”白夜无语,“我又没很详细地说,你们胆子太小了。”转头对着波澜不惊的绅士说道,“是吧,柳生。”
几秒钟后,他又喊了声:“柳生?柳生?”
灯光再度亮起。
其实是个大乌龙——被吓到的切原,想要出去,结果太害怕了,没留意时碰上了墙上的开关,不小心将屋里的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