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峻言放下剑,笑着走近,开口道:“怎么样,南宫宫主。你还好吧?”
南宫离冷冷看着他。
段峻言停在他身前,将长剑比在他的心口,缓缓道:“我就这么刺下去,你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心脏停止跳动……而死呢?”
长剑又刺近了几寸,段峻言的笑意愈深:“……还是,南宫宫主想先要一副笔墨,留个遗言?”
那冷漠的黑眸沉暗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忽然,一片花瓣挟着内劲击上剑身,那剑被迫一偏,刺进树干里。
南宫渺和容镜不知何时出现在段峻言身后。
南宫渺下一秒就一掌击上段峻言的后心。段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来不及回头,已倒在地上。
容镜走到南宫离身边,将一粒药放进他口中,皱眉道:“我不是跟弦儿娃娃说了,三日之内不可下床么?”
看了看四周,又道:“弦儿娃娃人呢?”
南宫渺眉心紧缩,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沉声道:“先回去吧。”
南宫离抬头,看了看容镜,道:“你可以走了。”
容镜朝南宫渺一偏头:“我是想走来着,也要没人拦着才行啊。”
南宫渺闻言,不悦道:“你为什么放那三个人回中原?更何况你的伤原本未愈,我不可能让容镜离开。”
南宫离冷冷道:“容镜留与不留没有区别。我自有我的考虑,你就不要插手了。”
“……”南宫渺沉默片刻,道,“好,你先跟我回去吧。”
容镜想了想,将一个玉瓶放进南宫离手中,道:“七香碎玉丸放在你这里,真气反逆的时候服下一粒。再卧床休息两日就基本不会再有问题了。”
然后拍了拍南宫离的肩,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不会食言。”说罢,轻功一跃上树,片刻后就消失了。
南宫离终于在舅舅的淫威之下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了两日。两日之后,终于感觉体内真气运行无阻。
南宫渺进来的时候,见南宫离已经穿上外衣,将佩剑别在腰上,正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回中原。”南宫离道。
“你现在回去干什么?送上门去让人追杀?”南宫渺顿了一会儿,声音陡然升高,“你还想回去找钟弦?”
“……”
“他把你出卖了,把你推上整个中原武林的刀尖,你还想回去找他?”
“我比你了解他。弦儿不会这么做。”南宫离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南宫渺声音沉厉,“还有谁知道你中了降蛊,内力大失?还有谁知道从中原到落月岛的水路路线?”
“段峻言诡计多端,没必要听信他的话。”南宫离不欲多言。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南宫渺道。
南宫离双手一顿。良久,推开门,径自离去。
、众矢之的
事实证明,舌头确实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通讯工具。南宫离这边踏上中原土地,不出半日,全武林的人都知道昔日的大魔头终于回来了。
之前谷主之子钟弦被南宫离废去武功,然后音讯全无。江湖人在替钟老谷主抹一把辛酸泪的同时,都纷纷猜测彻涯谷也时日无多了。往日投靠彻涯谷的小门小派都暗中悄悄转了向,去寻找别的靠山。谁知前两日突然传出流言,说钟小公子完璧归来,非但如此,武功比以前更出神入化。据可靠人士说,南宫宫主练功走火入魔变成女人,转□上了钟公子,于是对自己往日行径深为痛悔,不惜千难万险去落月岛给钟公子接续经脉,甚至把自己的内力也尽数传了钟弦。一时间有讽笑唾弃的,有抚掌称快的,更多昔日被南宫离杀的家破人亡缺胳膊少腿的如今红了眼,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抄起家伙就来追杀南宫离。没仇的也跃跃欲试,说不准谁一剑下去大魔头倒了,从此以后就成了武林英雄。
南宫离下了船,刚行了不到十余里,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不知是哪个门派的无名小卒,扛着刺刀向南宫离走了过去。
那人走到南宫离面前,眯着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然后阴阳怪气道:“没想到落月宫宫主变成了女人,真是不止有几分姿色啊。”
南宫离淡淡看了他一眼,忽然轻声一笑:“哦?原来江湖上是这么传的。”
那笑容妖娆惑世,那人愣是被惊艳得呆了一呆,正要接口,下一瞬,颈骨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生生捏住,脚猛地脱离了地面,身体被提了起来。
南宫离的声音轻柔依旧,听上去似乎很是耐心:“把你听到的传闻都讲给我听听。”
“南宫……宫……”那人瞳孔瞪大,脸色青紫,感觉颈骨都要碎裂,喉管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字,“你怎……怎么……”
“什么?”南宫离手劲放松了一寸,又问了一遍。
那人猛地喘了一口气,挣扎着道:“他们说……说你跟……跟钟弦有不可告人的龌……龌龊关系……把……把内力都传给了钟弦……武……武功尽失……”
南宫离耐着性子把话听完,然后轻挑唇角:“前半句如果换个词,还是很动听的。”
话音未落,颈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手中的人瞬间变成一具尸体。
四周的人不由被这声音激的抖了抖,想向后退,却脚软的动不了。
南宫离将手中的尸体随手一掷,对面两个人应声倒地。随后,拔剑而出,挥刃横扫,白光碎影。落剑入鞘,转眼间,尸体横置,泥土浸染,暗血渗流。
黑衣飘扬,却不染半分血迹。
距彻涯谷还有半日之遥,看这传闻的内容,这一路过去,恐怕绝不止这一群蝼蚁要解决了。
谁知,这一路上竟分外平静。再无一人出来阻拦。
子夜。
到彻涯谷山下二十余里的竹林之外,南宫离忽然停了下来。
周遭一片死寂,不闻人声。风吹动竹叶发出簌簌声响,竟有一片肃杀之意。乌雀隐现,嘶鸣破空。
南宫离不动声色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急前行。夜深星高,晚风愈烈,竹林摧斜。云气渐渐遮住稀薄的月光。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南宫离倏然开口。
“难为诸位在这儿苦苦等了一日,莫非天色太暗,反而不敢相认了么。”
话音一落,片刻静默后,四周猛然亮起一片火光。
几路人依次从竹林中走出,向两旁散去。不消片刻,已经将南宫离围了个水泄不通。
南宫离淡淡扫了一眼。来者皆是武林中极具声望的门派。正中之人,赫然是武当现任掌门清风道长。
只是这其中,并没有钟弦的身影。
南宫离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向清风道长看去。
四周无人开口,似乎都畏于南宫离往日之威,不敢轻信谣言。却又蠢蠢欲动。屏息紧弦,隐有焦躁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半日,似乎见南宫离再不打算开口,清风道长这才打破了死寂:
“南宫离。”
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你往日作恶多端,杀我武当派前任掌门,屠尽武林高手。如今,我等也是时候向你讨个公道。”
晚风吹起南宫离额前的长发,血色的印记在明亮的火光中隐现妖娆。
南宫离的声音在风中轻轻响起,伴随着几不可闻的笑意。
“怎么讨?”
清风道长一字一顿道:“血债血偿。”
轻谑的笑声随风散开,像魔音一样刺入每个人的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那就来吧。”
说着,旋身而起。黑色的衣袂在黑夜中掠扬,如一支黑色的莲,冶然优雅,箭一样向清风道长袭来。
清风道长慌忙拔剑迎上,一时刃光剑影,招式百出,眼花缭乱,满目纷娆。
不出三十招,清风道长显然落了下风。这时,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一起上!”霎时间,四周人蜂拥一样涌上前来,南宫离一手使剑迎击清风道长,一掌向后挥去,一片袭来的人立时喷血倒地。然而一拨又一拨的人前赴后继,其中不乏武林高手。清风道长得了助力,攻势愈发迅猛。
忽然,青桐派掌门和西枫阁阁主一齐挥掌击向南宫离背后。南宫离御力相抵,清风道长趁机一剑向其腹部刺去。电光火石之间,日前旧伤裂开,鲜血溅起。所有人都以为刺中了的时候,清风道长的剑铮然脱手而落,紧接着,被劈手夺入另一个人的手中。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横插入南宫离和清风道长之间。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之时,去指点上了清风道长的内穴。
南宫离飘然落地,对着那人温然一笑,却魅惑四方。
“弦儿。”
、尾声
四周围攻的人都停了手,向中间的白色身影看去。
不少人都去过半年前的试剑大会,认出了钟弦。钟弦自从试剑大会后便失去踪迹,如今几度传言之后再度现身,却无人摸得清他意欲何为。
传言有几分真假,落月宫和彻涯谷有什么牵扯,钟弦和南宫离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人人揣测而不敢断言。
清风道长失了手中的长剑,又被点了内穴,体内真气运畅不得,于是退后了半步,将别在腰间的拂尘执回手中,望向钟弦,略带不解道:“钟公子这是……”
钟弦不欲多言,单刀直入道:“我让你们放下刀剑,撤离彻涯谷,你们想必不会同意吧?”
清风道长沉声道:“我等无意打扰彻涯谷的清净。只是这魔头一日不除,我武林正派一日不安啊!”
“那就不用废话了。”钟弦环视一周,将剑换了个角度握在手里,“来吧。”
四周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钟弦手中的剑便快如闪电般,划过一条弧线。白光之下,一干人不及闪避便倒在地上。只见南宫离施然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钟弦。
众人骇然,谁也没想到钟弦会出手。毕竟身为彻涯谷下一任的谷主,彻涯谷在武林中有着数百年来的正派之名,怎会为魔教之人和武林同道自相残杀?
清风道长惊得一时语塞:“你……”
哪知钟弦根本不欲答话,转眼又放倒数人。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举剑回击。钟弦以一敌十,挥剑击倒一拨,另一拨又冲上来。车轮战一般缠住不放。哪知南宫离并没有出手的打算,眼见一人挥刀向背后袭来,钟弦不得已□替南宫离挡下。见南宫离一脸笑吟吟的看着热闹,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钟弦霎那间重伤数十人,再不知原委的人也被激怒了。周遭攻势愈发迅猛,钟弦深知这样下去自己终会力尽,便一手挟起南宫离,向人稀的地方突围出去。
钟弦一柄长剑舞得如梨花缎网,众人竟难以近身。四周鲜血纷飞,眼见二人就要突围出境,青桐派掌门忽然抡起手中圆斧,向钟弦背后掷来。
青桐派鬼门斧锋利无比,直飞向钟弦颈后。南宫离见状,随手一掠,三片竹叶拈在手中,顺着斧刃掷去。只听铿锵巨响,圆斧竟原路挡回,青桐派掌门不及避开,被斧柄击中肋骨,登时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再不敢近前,眼睁睁看着钟弦带着南宫离掠进竹林,消失在黑夜之中。
钟弦带着南宫离进了竹林,却没入彻涯谷,转而向竹林另一侧行去。
竹林尽头,深山之内,坐落着一间矮小的茅屋。
钟弦收势落地,顺便扔下南宫离,独自一人走进了茅屋。
南宫离紧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茅屋虽简,里面却陈设齐全。南宫离不客气地捡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钟弦一眼扫过去:“屋里就一把椅子,你坐了我坐哪儿?”
“坐我身上。”南宫离笑眯眯道。
“……”钟弦道,“你别得寸进尺,我只是不喜人夜闯彻涯谷,至于你不过是个顺带品。”
南宫离从善如流道:“那你坐我身下吧。”
钟弦太阳穴狠狠跳了跳:“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毕竟我也是个男人。”南宫离站起身,贴近钟弦的脸。明显感觉到钟弦呼吸一滞,唇角的弧度不由漾开,“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想些什么别的。”
钟弦向后退了一寸,顿了顿,道:“那群人还会找来的。”
南宫离耐心道:“武林正派损失惨重,今晚不会了。”
说着,顺势一带,将钟弦带倒在床上。黑色的纱衣笼罩下来,俯身下去,唇靠近钟弦的耳边,轻薄的吐息清晰可闻,似喃似叹。
“弦儿,你什么时候能主动一次呢。”
钟弦的耳朵被温热的气息染得微红,双目却依然清明:“你就不怀疑是我放出的消息么。”
南宫离道:“我倒是怀疑你跟段峻言交手了。”
“……”
“溟阴教曾是天毒门分支,原本两派渊源甚久。百里邪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落月岛上,必然是段峻言带他上岛。所以百里邪的计划段峻言也尽数知悉。他知你武功已失,又见你恢复内力重新出现在中原,肯定会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钟弦眉心微蹙:“他去落月岛杀你了?”
南宫离抬起头,深邃的双眸凝视着钟弦,眼里漫上戏谑的笑意:“没错,所以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随时可能死于非命。弦儿一定要珍惜我还活着的时间,好好……利用我的身体。”
不等钟弦答话,便低头摄住了钟弦的唇。
熟悉的微冷的温度,带着细腻微妙的触感。南宫离的舌一点点舐过钟弦的唇缝,再细细撬开。滑入齿内,一点点碰触着口中的软舌。小心翼翼,却温柔万种。舌尖不急不缓地滑过口中的每一寸细嫩,若即若离。良久,钟弦终于受不了南宫离永无休止的挑逗,返身缠了上去。
南宫离感觉到钟弦的回应,立刻一扫方才的温柔厮磨,一手擒住钟弦的手腕,强硬地吻了下去。转瞬间,唇舌狠狠压上唇舌,缠绕摩擦,似乎要将身下的人碾碎一般。舌尖席卷般掠过城池,将口中每一缕空气都夺净。钟弦很快便承受不住如此迅猛粗暴的攻击,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呼吸间,唇舌间,耳畔,尽是那个人微冷却霸道的气息。
南宫离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解开身下人的衣带,向身后探去。钟弦感觉到体内异物的侵入,瞬间挣扎了一下,却被南宫离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南宫离取出身上的药膏,耐心的一点点按摩润滑。唇放开了他的唇,向下颌舔舐下去。掠过颈上的凸起,轻轻一咬,就觉出身下的人呼吸微微一僵。
南宫离轻不可闻的一笑,又咬了两下。直到钟弦略恼反手捏住他的腕,这才松开,向下探索。指尖的地方已足够润滑,南宫离伸舌卷住身下人胸口的一点,便挺身而入。
钟弦身体一滞,头不由自主地向上微扬。南宫离看着颈部白皙漂亮的弧线,又返身吻了吻他的唇角,低声道:“痛么。”
钟弦的双眼已经蒙上一层雾气,闻言却张口咬上了南宫离的唇,一丝腥甜在唇齿间漫溢而出。
南宫离轻轻一笑,舔了舔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