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轻应了声后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胤禛再次笑了笑,脱去外衣让人打来洗漱水,又换了身内服这才躺进床内,搂住了小六,却又禁不住挨挨蹭蹭地亲吻了上去。直到觉着呼吸困难的小六哼唧了声,难受地扭动着欲要醒来时,胤禛才惊觉过来,猛喘口气翻身下床,令人抬来小榻取来锦被,略睡了睡便又苦熬在宫门外候着宫钥刚开时就进了宫。
、第38章 黄雀已在后
这新的一年小六过的分外艰难,久病的皇太祖母由于年事已高薨了,好几次哭晕在灵柩前,再度睁眼时看到神色倦怠,已瘦了一圈的皇阿玛,抱向他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康熙心中忍痛安慰着这个皇祖母打心眼里疼爱着的曾孙,“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坏了你皇太祖母走的也不安心,你还有苏嬷嬷的,你皇太祖母留话了,将来要是念她了就来瞧瞧你苏嬷嬷……”康熙说着说着也哽咽着落泪,又将抱着的小六交给了胤礽,让他抱到前殿去继续守着。
胤禛沉默地自二哥手里接过小六,又与五弟换了位置,将跪垫再加了层才扶着面无血色的小六跪了上去,守在他一旁跪下。送走了皇太祖母后,小六沉默了好久,身子也一直都养不起来,哪曾料到佟贵妃也跟随着去了,去世前还说了胤禛的亲额娘另有其人,与六阿哥才是一母同胞的。
再次穿上孝服的胤禛几乎要崩溃,刚用完药的小六一听见象征皇后娘娘薨了的丧钟,大惊失色,不顾石抹、台吉的阻拦,抢了一匹马就往宫里奔去。俩嬷嬷也不敢耽搁,喊上护卫去追赶主子却发现一路上都没法跟上不善骑马的主子。
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小六当被拦在宫门口时,朝一守卫胸口扔了块身份牌,大喝一句,“小爷是六阿哥,谁敢阻拦本小爷奔丧的,我定要他好看。”核查无误的守卫将玉牌还给了小六,挥手放行,欲要再说什么时,却吃了好几口的灰尘。呸了句,“这刚封了一日的皇后早就有不行了的传闻却现在才赶回来,没了太皇太后的依仗,若又受到一心相护四阿哥的厌弃,甚至是皇上的,这日子过的怕是比我们还不如,威风个甚,呸。”
话刚一落,肩膀上就受了一爪子,疼痛难忍地抬头一瞧,竟是只海东青,咬牙切齿地欲要再骂却被守门队长拦住,“你这小子瞎咧咧什么,你懂什么?太皇太后薨了还有他老子在,没听说那小子昏过去时,是皇上一直抱着还不让人近身的?别说你阿玛只是索相身边的人,太子与六阿哥依旧是兄弟,与你何干?还有四阿哥,下宫钥前往外跑,开宫门了又往回跑,天天这么折腾脸色都不曾好看过一天,他这是图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别惹了祸也不自知……”
再度被拦下的六阿哥咬咬牙,翻身下马,扶着腿猛地往停灵柩的景仁宫跑去,刚远远瞧见挂满白幔,已经布置成梓宫的宫门,就被人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抱紧敲向后脖颈。小六只软软地喃喃了句“四哥……”就闭眼失去了意识。胤禛若有所感地抬头往后一看,却什么也没瞧见,继续麻木地回头看向额娘的灵柩,早已哭干泪的双眼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看得苏嬷嬷心疼地轻拍着胤禛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但当台吉与石抹气喘吁吁地赶来说着六阿哥不见了时,胤禛心中一痛,扶着膝盖一面急切地令人去找,一面向皇阿玛递送消息去。候了一整晚也没有小六任何消息的胤禛,再也坚持不住煎熬,双眼一翻就往后倒去。查明真相的康熙顾及着胤礽也正烦躁着,看到这一幕闭眼叹息,“背着四阿哥去毓庆宫,什么都不要说,由保清自个儿解释。”梁九功挥开小太监,亲自弯腰背起四阿哥,往太子那行去。
胤禛恍恍惚惚地醒来时,缓缓睁眼光线处看去,只见窗外日头高照,屋子内却布置的分外温软缠绵,红纱帐,软罗红锦被,红色衣架上搁着男式的红绸寝衣,红丝亵裤,各色的剔透珠串铺满了梳妆台。再次揉了揉眉心,猛地坐起,念叨了声,“六弟”抖着双手喘息了声就要爬起,但摸索中察觉到被子里还有个人,警觉的胤禛立马掀开被子往里一看。
却见只着红色贴身衣物的六弟正闭眼安宁地酣睡在侧,胤禛眼泪猛地滚下,饱受惊吓与悲痛之下,终于抱着六弟闷声痛哭。胤礽听着令人发酸的哭声,缓缓步入屋内挑开红纱帐,往里瞧了眼,有些忐忑地挪开视线,坐在床侧的春凳上,低咳了声。听着哭声渐止才勉强地挤出一句,“六弟身子骨一直不曾好过,我担心他来找你会弄垮自个,就在宫门外敲晕了他,又灌下只睡不醒的药汤,本想过了今天便好,哪知四弟你受此刺激便,便经受不住了……”
胤礽对视上冷着神色侧脸看过来的四弟,也不知怎地还有些心虚“药是最好的,奴才们都试过了,不会对六弟有碍。还有你是由梁九功背负来的,我将功赎罪就将你和六弟躺一起了,这样你醒来就可以安心了……”。
胤禛只手里摸索个不停,许久后闭了闭眼,“六弟的贴身衣物是新换的?”胤礽目光躲闪着点了点头,又猛地觉得不对,遮遮掩掩地说着,“我是闭着眼睛的,不对,我是好好换的,”看着四弟的目光落在这些布置上,脸红了红,又解释道:“我无聊布置的,本想留给太子妃住的,但六弟来了就给他了……”
胤禛抿了抿嘴,听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话,心里清楚,这屋子全是由着六弟喜好来办的,若是加对龙凤烛完全是可以做喜堂的,想起二哥暗藏的心思心里冷了冷,再度揉了揉眉心,“让福喜过来伺候更衣,小六和我的都要。”
心虚的很的胤礽一叠声地吩咐着事情,又偷眼瞧着正替六弟脱着贴身衣物的胤禛,只见他一脸淡定地拉高被子,在里头悉索出声,快速扯出衣物扔了出来又将福喜送来的缓缓替他穿戴上。看到这里的胤礽咽了咽口水,想起先前触碰到的肌肤与嗅到的香味,涨红了脸喘息声猛地转身看向窗外。
胤禛瞥了眼二哥,嘴角挂着冷笑说了句,“你这样换了他的贴身小衣,回头他醒来肯定能觉察出不对的,二哥,这事你就交由我来办吧,保证六弟不恼你,也不会怀疑你。”胤礽脸带喜色地看向四弟,点着头,“你办事我放心,下次保证先知会你。”
胤禛速度闭眼掩去欲要发作的眸光,缓缓说着,“我得去守额娘了,趁六弟未曾醒来,将他送出宫去。你那药也给我些,这里事毕后再让他醒来,这样六弟只会怀疑歹人不会觉得是二哥你做的。”
心乱的胤礽赶紧点头,让人取来一大包药都塞给了胤禛,“都在这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三个时辰半指甲盖就够了。”胤禛点头重新套了件外套,又将换好衣衫的小六背负起,临走时又说了句,“这事二哥不必插手了,将来要恼也是恼我一个,若是我和六弟真闹矛盾了还请二哥多多说合。”胤礽十分感激地全然应下,也不再跟着走,只远远望着。
、第39章 只求一心人
小六恍恍惚惚地醒来时全身软的发酸,睁眼看向外头;却被一扇大屏风拦住;欲要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无,睁眼想着这是怎么了;猛地想起佟额娘薨了;也不知四哥会伤心成什么样了,顿时急了,吃力地翻动着身子,滚了一圈连人带被地摔落在脚榻上,痛的声都不会出了。
但巨响后竟然屋里依旧静悄悄的;小六咬咬牙;睁眼透过屏风侧边瞧去,只见外头摆设清贵也不见任何熏香,却不是宫里的屋子,若是的话,东方第一块砖上会有记号,更不可能是贾府,若是的话台吉是会候在身侧的。左思右想之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伏在地上歇气,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这时才有木板台阶嘎吱作响及互相低声交谈,
“四爷,小主子应该是快要醒来了,如今事情已了,是否要安排人了?”
“咳咳,脉象可还好?”
“哎,尚还好,只是不能再受累与受惊了,这太皇太后一去就毁了多年细养出来的根基,又经佟皇后这么一去,牵肠挂肚的受惊吓不少。只是主子你也要注意身体啊,不能再如此奔波地熬心熬肺了。”
“咳,我知道了,嗯,你去安排吧,我进去瞧一眼就将他交给你们了,以后……也拜托了,我不能再吓他了,咳咳,等他再大些再说吧。”
但刚推进门的胤禛顿觉的不对劲,感觉转过屏风却见六弟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赶紧唤了声,“魏老头,给我回来,快来瞧瞧。”抱入怀中一瞧却见是睡迷糊了的样子,因听着声音了欲要睁眼醒来。赶紧自旁边捡了件外套连他的头闷了,放入床内又将靠墙的被褥都放在外床,这才捂住嘴闷声咳下匆匆站起身,并对着魏老头挥挥手一道离去,走到楼下时又对着掌柜挥了挥手。
一个劲地揉着额头总恍惚觉得四哥在身边的小六听着这客栈掌柜的说辞,“小爷是昏在路旁的,小老儿经过瞧着您面容富贵精细,怕被人腌臜了想着反正小老儿也是经营客栈的,就当您是贵客背了回来。”欲要道谢却依旧全身软绵,只得说了句,“多谢掌柜的救命之恩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想烦请掌柜的,不知是否方便?”
掌柜的拈了拈须,“但说无妨,小老儿定能办理妥当。”小六笑了笑,“也不是什么事,仆妇们都在他处,若是我不见了他们会急的,请替我往贾府里送个口信?就说小六爷在你这让她们来接我。对了,老人家,我原先的那些衣物可都在?”
掌柜的摇了摇头,“我见着小哥时只有一身内袍,并无他饰。我现在就去送口信,保管您家人立马就来。”小六只得作罢,想着能通知台吉也好,这样也能进宫了去瞧四哥了,便对着他再次道谢。
台吉与石抹来接时,小六依旧无法坐起,宝玉与贾兰也跟来了,贾兰倒是什么都不曾说,瞧着小六爷没事也就安心地退站在后。宝玉疾步走来,情急中握上了小六的手,细细看着他的神色,“气色还好,不曾受苦吧,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这一丢就丢了十几天,家里头早已翻了天了。”
“什么,十几天?”小六顿时大惊,看向台吉,“四哥呢?四哥呢?告诉我四哥他怎么样了?”台吉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嘴,但也不敢让小主子焦急,附耳过去,轻声说着,“所有礼节完毕,已经在昨日送去陵寝了。四爷不吃不喝地守灵三日就晕了过去,一病不起,今日远远瞧见已瘦得不成人样了,不过气色还成能休养回来。”
小六急忙说道:“快背我去见四哥”。台吉摇了摇头,让魏老头先来把把脉,魏老头把完后才点了点头收拾着东西退下去。小六又催着要见四哥,台吉只背了他往轿子内送去,又吩咐着留下谢礼给掌柜的,并嘴里劝解着,“你丢了的事我们是瞒着四爷的,如今你这个样去见他,不说我们都会被打死,四爷的身子骨也不好,要是身上又不大好了可不是罪过?还不如待你能行走了再去?”
小六沉默了会,怏怏地应了声后无精打采地任由台吉带往大观园内,宝玉连连逗趣都不见他展眉,实在也无了法子,只得往潇湘馆走去,去问黛玉寻计策去了。
黛玉拧眉细细看向宝玉,又听着他那不时催促着慌脚的话语,终究还是拦了句,“宝哥哥,你素日里喜欢美人,这个爱那个喜的,更喜欢姊妹们将心都放于你身上,但他们俩你真不能……”被过身,拧了拧帕子,“宝哥哥,你听我些,不要过于将你那心思表露出来,小六爷不需要你去哄,更不需要你的怜惜,你若专心些还好说,若是不能,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交浅言深的。”
宝玉紧皱着眉看向黛玉,“你变了,我只当你是知己,谁知越大越生分了,早知你是如此的,那你与其他人有甚区别?还是在怪我只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忽略了你?我与他再亲近也左不过你,他都住我家这么些年,今日我才得了机会握一握他的手……”
黛玉闭了闭眼听着他的那些痴话,摇了摇头,“他不是你能碰得的,宝哥哥,我随他出门过一趟,他的四哥万事巨细、样样亲来,不舍得让人碰了他的一根发丝,连走路都要亲自背着,恨不得整日都捧手心里,让对方不离开视线之外。那刻刻情,我看的分明的很,他的情是专一,只用一处的,我说的意思你可明白?我今儿个也逛了园子半日,也乏了,宝哥哥先回去吧。”
“我就知道,你喜欢他哥哥是不?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喜欢他们家的富贵了不是,我已经听薛家大哥说了,他们偶尔那出来使的东西,他许多都是只听说过不曾亲眼见过的。去年你已入旗,也多了许多丫鬟、婆子、管事的来服侍你,若你说走就可走的,是也不是?不但是我白处了你,连老祖宗也白疼了你!”宝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甩帘出去。
黛玉呆呆地看着一个劲动荡着的珠帘,直到紫鹃捧着一盅燕窝进来,问了句,“刚我瞧见宝二爷带着泪怒气冲冲地走了,你们俩又拌嘴了吗?”黛玉摇摇头,“ 吹柳风,船下行,满府春色花纷飞。朝夕冷,糊涂人。池冷鱼沉,月影成空。错、错、错;急风雨,俩人行,一行鞋印徐徐来。斗樽前,花长好。幽期莫误,良辰美景。莫、莫、莫。”
紫鹃愣了愣,低唤了声“姑娘,你……”黛玉再次摇了摇头,“紫鹃将来若我离开这里,去寻那安心之所,你可愿意随我去的?”
紫鹃捧上燕窝一勺勺地喂着,“姑娘去哪我自然去哪,老太太也不会吝啬我一个丫头,我原想姑娘的人品与二爷倒是十分之般配的,但随着姑娘这么一见识,却发现那一心一意之人才是最难得的,姑娘值得更好的。”黛玉喝完后印了印嘴唇,虽睡下了,却也还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第40章 棋局已完成
近几日康熙时常将胤禛招至身前,去哪都带着;连番受创的两爷俩正缓步走在御花园中;康熙瞧着形销骨立的胤禛难得地抚了抚他帽穗,“你佟额娘去了;就回乌额娘那去吧;正好你与小六一直亲近,岂不合意?”
胤禛顿时跪下,抖动着双肩无声地痛哭着,过了许久才呜咽着说了句,“得蒙额娘十多年的悉心照拂与养育;皇儿还是个不省心的;额娘这久病不起更是皇儿的不孝,胤禛无以为报,只求来世再报生恩。”说完不住地磕着头,一口气上不来,身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康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