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查河道也是为了这事吧,一起吧,我已经长大了,能帮你分担了。”
胤禛神色软了些,亲昵地蹭了蹭小六的嘴皮与鼻子,“好,只是涉及的银子多了,难免会出岔子,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
这次小六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出格的话,胤禛笑了笑,搂在怀里亲着。没多会年羹尧带着俩名皮肤黝黑,一个名号叫牛蛋的小伙,另一个则是年纪小些的叫石栓,敲门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说,渣妈,我肿么觉得我越来越瘦了,你是不是偷偷减粮食了?
、第75章 做事要高调②
小六一听牛蛋的名字就忍不住要笑,憋气扭头;不停地抖动着肩膀。胤禛掐了掐他的手心;正色道:“都哪的人?为何会进绿营兵?”
牛蛋有些拘束,也很些激动;垂着头,抖着手;磕磕巴巴地半天都说不清楚;年羹尧赶紧回话,
“他是蒙古河口人;那个地方;位置奇特;每年桃花汛一到,准决堤。家中就剩下他一个了,就投奔到多年前他父亲的朋友这,说一身力气,能干活,只要有口饭吃,不饿肚子就行。就这样,误打误撞地遇上了绿营兵的纳新,顶了那人儿子的位置。”
“口笨不碍事,但事情得能说的有条理,你呢?”
年羹尧一看,嘿,这家伙眼珠子就跟黏在六爷脸上似的,撕都撕不开,胆子也忒大了些。觉得很是丢脸,一脚踹了过去,将人踢的再次跪下,垂头打千道:“爷,这小子无礼,竟然直视六爷,刚还好好的。”
胤禛皱紧了眉,河口的那位虽然对黄河熟悉,但位置特殊,没法往深处了解,而且那边也不会去,这人不合适。细看了几眼已经跪地的石栓,眯眼沉思,他的眼神虽无邪念,但惊艳多于诧异,也就没叫起,这次连话都不想说了,手指点了点这个人。
年羹尧领会,再次踢了踢石栓,让他自己来说。小子咽了咽口水,似模似样地清了下嗓子,说道:
“小民乃是河南开封人氏,姓石名栓,因为我那里年年发大水时,什么东西都垮,沉的沉,浮的浮。俺爹希望俺如石头柱子那般,水来了稳稳妥妥,水走了原样不变。进了绿营兵也是因为想有口饭吃,一路乞讨来到京城,一位大爷可怜我,给我一吊钱,指明了条路。”
胤禛没动也没出声,只浅淡地喝着茶。
小六回味了会这小子的话,慢慢走到他跟前,微微俯身敲了下他的脑壳,
“哟呵,小子,敢在爷面前油嘴滑舌的,你是在唱大戏呢,还是在唱大戏?从来都是爷逗人玩的,还没人敢在爷面前逗我。真按你那么说,你就该叫石柱,而不是石栓了。我问你,真这么想在爷这当差,要是爷让你在那黄沙水里泡上三天三夜的,你还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我,我还没瞧见过长您这样的,将来我回去了,也好吹嘘,遇上了只有年画中才出现的神仙似的人。”
小六看着猛点头,一脸兴奋,就差扑上来抱大腿的石栓,有些接受不能地咳了声,摇了摇头,往后头的内室走去,不再看热闹了。
胤禛瞥了眼石栓,将茶杯盖往杯子上这么一磕,“我可不要这么油嘴滑舌的人,什么时候把我们卖了都不知道。”说完也转身就往里头走去,但手指却晃了晃。
年羹尧顿时领悟,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爷要的是踏踏实实的人,不喜欢嘴皮子上长功夫的,这下好了,我差事办砸了,咱一起吃排头吧。”
牛蛋倒是无所谓,憨厚地挠了挠头,又撩起衣下摆擦了把,紧张出来的汗,对着年羹尧笑了笑。人黑,牙齿倒是整齐而洁白,再配上憨憨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
年羹尧拍了拍他的肩膀,掏出几个铜板,数了数,分出一半给牛蛋,说着“这点不多,就给哥哥们当喝碗茶的茶钱吧,下次见面,我请你们喝好酒。”
牛蛋推了推,没要,“哥哥喊我来帮忙,都没帮上,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茶钱,下次发饷了,哥哥请你喝酒”,说完,转身就走了。
石栓也没要,却磨蹭着没走,眼睛也是一个劲地往内室溜去,嘴里央求着,“年老弟,你就帮哥哥一回,别说请茶喝,就是上好的女儿红,我也请得。”
年羹尧笑了笑,凑近石栓面前,压着嗓音说着,
“里头的两位爷,别说哥哥想跟着干,我也想,但你说你这嘴巴,搁在哪都是讨巧的,但那两位爷却和旁人不同,是真的不喜欢逢迎之人。
干好了确实好处比当个绿头兵好上千百倍,但干不好,连绿营兵的都不如,你瞧见外头跪着的人没?都跪了一下午了,里面的爷连声都没出,怕是不好说了。”
斜眼觑着一脸苦瓜样,一个劲地拍着自个脑瓜子,蹲在地上懊悔的人,决定下一个猛药剂。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本还想办好这件差事,再求着身边伺候,可惜没机会咯,咱走吧。哎,像我们这样到哪都是低人一等的,何时才能混出个风光样啊,哎……”
石栓抹了把脸,神色终于正经了些,问着,“那年老弟你看我现在这样呢?是不是合里面主子的胃口了?”
年羹尧上下打量了番,又绕着他转了数圈,
“像点能办事人的样子了,这样,我打听到那两位爷,会在明早小贩送菜那会子功夫,离开这里。我们俩都躲菜筐子里,跟他们一块走,到时候我们就说啥都能干,要是瞧着不好,半路撂下我们也成,你看这样行不?”
石栓一拍大腿,欣喜地看着年羹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兄弟,还是你脑子好使,日后哥哥真出息了,我们一起有福同享,有难我自己当就行了。”
年羹尧笑了笑,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掩着内室的厚袄帘,轻声关上外室门,领着石栓去安排事宜。
听清楚说话的小六,转身对四哥说了句,“四哥,你哪找来的侍卫,睁眼说瞎话都不眨眼的?这么大的胆子,最好能用在正途上,不然等见识多了起来,容易坏事。”
胤禛将手往烤盆里烘热,又对小六招了招手,缓缓解着他的纽扣,嘴里说着,
“他很会揣摩人心,胆子又大,就算害了你,也是个能和你说说笑笑,称兄道弟的主。
反正能用就用用,不能用就搁着,只要不让他做大就行。
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胞衣家奴了,不过他父亲倒是个好官。年纪还小,尚能矫正,能引导就引导些,你还怕他卖了你四哥不成?”
小六点了点头,当注意力集中到,四哥灵活滑动解着各个小钮的手指时,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扭着身子,非要要自己来解。
胤禛挑眉,加快手里的动作,将人顺利剥的只剩下内裳,又大方地解着自个的,眼内漏出一丝调侃,
“你会解?昏睡的时候,我可是好好看过的,那身衣服就是你出走时穿的,连袖扣都没动过。不过你要学也可以,慢慢来,等你再大个两年,我天天教你。”
胤禛将最后的裤子一甩,快速搂住恼羞之下,上前就狠咬了一口手指的小六,将人抱起放入床帐内,拍着他的后背,说着,
“真什么人养怎么样的宠物,你是越来越像你那只海东青了,不过也多亏了它在,要不暂时不给它脸色看?”
小六哼唧了声,转个身,将背对着四哥。胤禛顺势将手贴着他的肚子,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喟叹一声,“终于能这样抱着你了,其实我办差去也很不安心,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小六再度哼唧了声,过了会将脚往四哥的小腿处蹭了蹭,就以这么被牢牢圈住的睡姿,安心地睡去。
胤禛睁眼看了会小六的后脑勺,满足地眯眼、轻笑,“小家伙终于会真正害羞了,算你有良心,没有让我白等……”放缓呼吸,嗅着淡淡的清香,一晚无梦。
、第76章 做事要高调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两位爷瞒过了府里众人;顺利地出了小镇,刚拉过马总兵亲自准备好的高头大马;躲在菜筐里的年羹尧与石栓唰地冲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大家面前;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诚诚恳地说着过去的命;有多苦;有多能干;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主要还是石栓在说,年羹尧在从旁协助,但两人都唱功俱佳。
虽然年羹尧早就招呼过了,马总兵开始还是被两人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听到后面也渐渐无语。来挑人时,折腾了好久,当时还劝了句,一个过于木讷,一个则过于油滑,怕两位爷都入不了眼。
如今再看两眼,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才十三岁的年羹尧。真要找个俩位也看的上眼的,又能做事的,年羹尧怕是要没有立足之地了。但这点心思,六爷或许不会察觉,但四爷是绝对瞒不过的。便后退几步,静等四爷的表态。
胤禛被有些聒噪的声音,吵的不时皱眉,已有不太想带人的想法,眯眼看向年羹尧,心中原有的思量,又深了几分。收回视线,随他们瞎咧咧,看住正忙着爬马背的小六。
小六开始还能听上几句,当越说越离谱时,看着身侧这匹身型过于高大的马匹,就想趁大家的目光都不在这时,赶紧爬上马背,免得回头当众丢人。
战马是十分听从指令的,让他不要动,就纹丝不动。但就算真的是十分听话的,小六依旧会如幼时那般不安,怕马,更何况是这种超出心理承受的。
这不刚撩袍蹬马镫,一感到掌下按着的肌肉,在紧绷,脚下就打了个滑,并往后仰了仰。胤禛赶紧双手撑住他的后腰,将人往上推了推,脚尖往地上一蹬,闪身上马。
上马后,拍了拍身下的马颈,指着它微微侧头看过来时,安宁而又黑亮的眼睛,说道:
“别怕,只是块头大些,你心里的坎还没过去吗?小时候怕,现在也怕?你那‘四哥’可比马凶悍难驯多了。”
小六抚了抚掌下会动的肌肉,轻轻应了声,垂头不语。胤禛知道他这是觉得丢脸了,抽出马鞭,说道:“马总兵,后面的事就辛苦你了。”
顿了顿后,指着跪在地上的俩人,“至于你们,在赶到下一个镇子前,能跟的住的,就让你们跟着,不能跟上的,来哪回哪去,爷是不会等人的。”说完就踢踢马肚,抛下众人策马而去。
年羹尧张大嘴巴,有些不相信,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硬着头皮来问马总兵借马。马总兵摸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石栓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觉得与昨天晚上商讨后,得出的结果,完全不同。年羹尧还好说能借马,自己这样的,连借都不好开口说,急转着眼珠,想着法子。
忽地瞧见拉菜板车的毛驴,也管不上是谁的,冲上前去,解了套,脱下外褂垫在驴腰处,骑上去一踢肚子,喊了句,
“总兵大人,小的一定不负您的期望,伺候好两位爷,让两位爷念着您的好。至于年老弟既然在等马,哥哥我就先骑着驴走了啊,在路上等你啊。”
年羹尧顿时气得瞪溜圆了眼,马总兵这时却对着后头的小兵丁,动了动手指,“来人,牵马来,让年侍卫快快上路。”又转头对着年羹尧说道:“这是战马,每一匹都是记档过的,要是出了岔子,朝廷第一个要问的就是我。”
年羹尧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笑呵呵地对着马总兵客套着,
“哪能让马大人担待呢,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我有事,它都不会有事,马大人今日的恩情,我年某谨记在心,若有一天真有一天飞黄腾达了,定以百倍奉还。”
马总兵笑的别有深意,取出一张银票,同马缰绳一通塞入他手里,
“总喊我马大人,多生分,要是年老弟不嫌弃,就叫声马老哥,咱们哥俩好。至于前程,你只要让四爷满意了,那天迟早会来。”
年羹尧对着马总兵拱了拱手,有些哽咽地喊了声,“马老哥,小弟我就此别过。”自菜筐内找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跃马而去。
待人影都不见后,马总兵叹息一声,“只要不动过深的心思,好好办事,四爷还是会用你的。”说完也带着一队早就乔装打扮好的兵丁们,悄悄往四爷说好的路线,摸去。
依偎在四哥怀里的小六,忽然说了句,“四哥,年羹尧能追上来,你说那石栓能追上来不?好奇怪,昨天你还说过不喜欢嘴皮子的人,今天好耍,不知道是笨还是胆子太大,或是本性难改?”
胤禛抽手摸了摸小六露在外头的脸颊,将大氅再度拢了拢,只露出他的一双眼睛,才道:
“不是他耍我们,而是被人耍了而已。年羹尧这样的人工于心计,善于利用人心,将来定是个统驭人才,但心思过重,容易走歪路,能用与能大用之间的区别,就是他主子能掌控他到几时。”
小六点了点头,又问了句,“四哥,查访路线你想好了没?若是暗查,那就不与当地官府打交道了,但里头的东西,只顺着黄河走,能看出来吗?”
“我早就想好了,扮成刚入行的江南米商,家底殷实,不怕折腾没了,正沿途要找个不需要多少规模,只要办事牢靠的合作漕运。我们一路摸河堤上用的材料与银钱,另一路则从那些拿小头的漕运着手。”
小六眼珠子转了转,问着,“四哥,你现在身上很有钱吗?”
胤禛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薛蟠是帮我做事的,只要有他家商铺或是当铺的,都可以提取银子,只要无碍经营。”
听到可以随意支取的小六,再也无法安奈住心中的小心思,晃了晃脑袋,雀跃地说着,“那感情好,四哥,回头让‘四哥’帮我送个信给薛蟠吧?”
听着小六似乎在翘尾巴的声音,忍不住控了控马缰,让奔驰的速度慢了慢,摸上小六的眉眼,感受着睫毛在手心里颤动的痒痒感后,微眯着眼睛说,“你这两声四哥,怪怪的,还不愿意将海东青改名?有四哥在这,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
小六呼哧几声,抓下四哥虚捂眼睛的手,伸了伸腰,扭动几下,露出个鼻子,一团团的白雾散出,又将厚绒小狐帽往上提了提,露出蒙在大氅里过于红润的脸颊,嚷嚷了声,
“快要憋死我了,这么蒙着我,还捂我眼睛,干脆将我揣袖兜里得了。四哥又不是纨绔,和你说,你懂吗?”
猛地迎着冷风开口,顿时眼睛湿润,鼻子难受,咳嗽出声。胤禛赶紧拉停马,将人抱下马,细细观看,发现没什么事,只是鼻子、眼眶红了些,还得了个恼怒的白眼。不由好笑地说着,“我倒是想将你时刻揣怀里呢,可惜你不会让。不过你这脑瓜子转的还蛮快,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纨绔嘛,四哥能教你,只一点,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