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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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诱惑-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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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板说:“有,不过这儿没有,要到仓库去拿。”

“仓库有多远?”郑东问。

“有二三里路。”女老板答。

“二三里路不算远。走,跟你去提货。”

女老板离开柜台领着郑东、江林离开市场。天空开始飘起雨丝,郑东边走边与女老板聊着天。

“老板娘,你是当地人吗?”

“是的。”

“你这口音不像呀,普通话讲得挺好呀。”

“我原来在东北做生意,去年才回来,走南闯北,话也讲得南腔北调了。”老板娘笑答。

“老板,你是哪里人?”

“你看呢?”

“我看你好像是A省人。”

“好,老板娘好眼力。不错,是A省来的,因工厂效益不好,自己开了一个出租店,租租音像带。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呀,老百姓都爱看点带色彩的,听说你们这儿便宜,所以过来看看,有的话买点回去,听说挺来钱的!”郑东煞有介事地顺嘴胡乱编造。江林扛着几十盒录像带吃力地跟在后面,浑身冒着汗,女老板客气地要帮他扛。

郑东制止她说:“老板娘,你别管他,他是我花钱雇来的马崽,让他扛,让他扛。”

到半路上,老板娘有点犹豫,她停下脚步:“我看你们像是‘雷子’。你们要是‘雷子’,我今天就栽了。”

“哎呀,老板娘,我看你他**是多虑了。你看我这样像是‘雷子,吗?告诉你,我们是标准做生意的。再说,即使是‘雷子’,古都市的‘雷子’也管不到你仁淄市呀?你怕什么,像你这样胆小,还做什么生意?”

说着,郑东从花衬衫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让她看:“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古都市的,你要不去就算了,这玩意儿你仁淄有的是。”说完做出要走的样子。

老板娘于是放心了。她领着他们走进了居民区,在一个住宅楼的月亮门前停了下来。郑东默记上了门牌“人民路28号”。

老板娘领着他们进门后,又小心地把月亮门上的铁栅栏拉好,用大铁锁从里面反锁上。

郑东一进门就到处打量,这是一个单元住宅,房间内堆满了装货的纸箱。一个粗壮矮胖的男人正带着两个伙计向打火机气罐里装气,男人和伙计只顾埋头干活,好像是根本不知道来了一帮陌生人。

郑东大声嚷嚷,故意粗话满口地对女老板说:“哎,老板娘,你他娘的弄点水来喝喝行不行?老子口都渴死了,嗓子都冒烟。最好是凉白开,喝了水再谈生意。”那模样完全像是江湖上人。

女老板端来两大海碗凉开水,郑东一仰脖子一抬头,“咕咚,咕咚”,瞬间就将一大碗凉开水倒进了肚子里,大咧咧地耸起肩膀竟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水迹。然后说:

“怎么样,老板娘,看看你的货吧!”

老板娘带着郑东、江林来到了院子里。宿舍楼与院墙连接处搭起了一幢简易平房。老板娘用钥匙打开铁皮包裹的房门,等郑东、江林全部进屋后,随手又关死了房门,房内一片漆黑,闷热得使人窒息。女老板拉开电灯。这小屋里全是纸箱。老板娘爬上纸箱从顶上捧下一个纸盒,里面满满的全是录像带。随后神秘地说:“老板你瞧瞧,这才是正宗的**,市场上卖的那些全是三极片,你们那问话的方式也不是行话,什么要‘要好看’的。你就说要生活片就明白了。

郑东估算了一下这箱内至少有60多盒,全是yin秽片,古今中外,应有尽有。他们每个品种挑了一盒,共挑了25盒。

“老板娘,你这儿能不能试放一下,我有几次买的全是空白带,

万一上当,到哪儿找你?”郑东一本正经地说。

老板娘笑着说:“老板,您放心好了,保证图像清晰,质量上乘,你以后要买,就买这种。”说完她指了指包装盒。

“这种保证是真的,如果有假你到市场74号摊位来找我,我们行内也讲职业道德,绝不卖假货,我要卖了假货,就是失了信誉。”老板娘诚恳地说。

郑东装着很大度的样子说:“好!老板娘,我们相信你,就不试了,这回看得好,下次再来买你的货。如果是假的,我们都是吃这碗饭的,我会找人收拾你。”郑东摆出一副黑道老大的架势,并抬起胳膊裸露出小膀子上强健的肌肉对老板娘示威似地说。

“价格呢?多少钱一盒?”

“28元钱一盒。”

“太贵,20元一盒算了!”

“不行老板,真的不行,我25元钱进的货,我只赚你3元钱。”

他们正经八百地讨价还价,最后27元一盒成交。老板娘用塑料绳将郑东、江林购得的录像带全部捆扎在一起。最后应郑东的要求,用歪七扭八的字写了一张收款的白条,署名“仁淄市小商品市场二区74号摊位摊主”交给了郑东。郑东临离开那个神秘的小院之前,用心记下了她的电话号码。老板娘一直送出月亮门,还随着他们到了路口,看着这主仆二人拎着沉甸甸的录像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喜滋滋地转身回去数那厚厚一叠人民币。心想这两个傻瓜,我这成本才8元钱一盒,却卖出了27元一盒,今天是稳赚了。

50

到仁淄市的第二天,按约定时间一辆白色桑塔纳车沿着开往省城的公路来到仁淄。

郑东和江林与调查组派来的同志接上了头。来人告知郑东:“调查组来到z省已经两天了。接待的同志告知省里的主要领导正在抗洪第一线,对于中央调查组的到来目前尚无指示。大家无所事事,窝在湖滨饭店,饭也无人管,自己掏钱开伙。张局长提出先到仁淄去看一看,对方回答公路被洪水冲坏了,无法通车。今天是省出版厅悄悄派的一辆车来的,并未见洪水毁路的情形。”

郑东说:“这是托词,我们从古都到仁淄也是一路顺风,显然负责同志未表态,底下的哥儿们也是没有办法的,这是中国的现实。老大不说话,老2、老三只能看着。好在南风同志棋高~着,明杏和暗访相结合,我等已拿到证据,不怕没话说。上午是不是再看一看挂历市场?”

来人说:“我是图书司的,z省省店及新华书店总店对于仁淄的劣质挂历流向全国,廉价倾销,冲击全国挂历市场已多次写报告反映,要求查处。这次南风同志有指示,对于仁淄的挂历市场也得查一查,把情况弄弄清楚。”

郑东说:“市场我熟,我们领路分几个组活动,中午饭后,赶回省城与大部队会合。”

郑东仍和江林一组去调查挂历市场。

挂历市场在大市场的一楼中部,几十个摊位一字排开。一本本五颜六色的挂历用绳拉着像是一面面飘扬的小旗。这些小旗都有出版社的标志,数一数涉及50多家出版社200多个品种。z省的美术大学出版社竟然有一专批挂历的门市部,几十种挂历琳琅满目。市场中人来人往,有人批发,有人零售,挂历大部分都有书号,与正式出版物无异,只是纸张薄一点,色彩倒也亮丽,显然不是赤luo裸的盗印,而是出版社“卖了版号”,将版子给了仁淄的农民。

标价30元的对开挂历,零售价12元,批发价810元,可见实际成本与标价之间巨大的差额。这差额成了盘剥消费者的标志。难怪吸引了这么多人来仁淄批发挂历,然后再投入市场销售。

郑东叼着烟卷,带着江林,迈着八字步东看看西转转,打听挂历的价格,老板们见他无意批量购买也并不热情。他漫不经心地踱到靠市场后门口的一个摊位,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帮助一农民模样的商贩捆扎挂历。而那摊位的挂历竟有4种是A省扬子出版社出的。这挂历他很熟悉,因他喜爱美术,自然要收集《年画缩样》。这些最新品种的挂历竟然在这儿已有批销,而出版社的挂历至少要七月份才进入市场。

于是他踱步上前先递上一支香烟给老板,调节气氛,后与老板搭讪。

郑东说:“老板,生意好吗?”掏出打火机给老板点烟。

老板吞云吐雾后,答道:“还可以吧!”

“你这挂历是非法出版物吧?怎么卖这么便宜?”郑东故作关心地问。

“怎么可能呢?你看这书号、条形码,全是正宗出版社的货。”

“那怎么这么便宜?”郑东问。

“你是干什么的?”老板警惕地问。

郑东坦然地拍拍老板的肩膀:“别怕,别怕,我既不是警察,又不是扫黄办的,你紧张什么,我是A省淮海印刷厂的,来调查市场,厂里效益不好,想揽点活干,随便问问,看把你吓得。”说完还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老板。

老板夹着烟,接过名片仔细审视,但见名片上竟然印着“淮海新华印刷厂副厂长”的头衔,随即开始眉眼堆笑起来:“原来是郑厂长,我姓谢。”随即也掏出一张名片,上印着仁淄市农民书店经理。“贵厂印制挂历多少钱一色令?”农民经理问道。

这一问反倒把郑东问愣了,他还是前几年在淮海市挂职锻炼时由田厂长委任的副厂长。那时直属厂厂长田老大正在淮海市新华印刷厂当厂长,听说厅里一位副主任下到淮海市扶贫,主动把郑东要到厂里给他当助手,他的那点印刷知识全是从田厂长那儿贩来的。不过行情瞬息万变,这多少钱一色令还真说不上,只好顺嘴胡说:

“我们厂也是省厅的直属厂,刚刚从德国海德堡进口了四色胶印机,业务量跟不上,想揽点活,听说仁淄挂历市场火,这不就来了。”不过谈业务不谈工价,肯定要露馅:“我们那儿是论本,印一本挂历6元钱,你看够便宜吧!”

谁知那汉子却说:“哎呀,大厂长贵了,贵了,到底国营厂,我们这儿平均才4元钱一本,到你那儿印还得加运费,如果遇到扫黄办来查,没准人财两空。”

“你这不是正式出版物吗?怎么会查呢?”郑东故作不解地问。

那汉子回答:“我们不外了,我实话实说吧,这是‘买卖版号,。仁淄市场所有的挂历全是卖版号,真正地下印刷的有,但是不多。我这4本挂历花了4万元钱要了扬子出版社的4个版子,那出版社的谭经理,就是你们谭冠厅长的大儿子,谭伯平,这两天还住在我家里呢,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供着他,那是一尊财神爷。”

郑东故作惊奇地说:“哎呀,你说谭公子呀,我们铁哥儿们,经常在一起打牌,喝酒。这小子身材五短,却格外肥胖,还喜欢吃红烧肉,吃了,再喝减肥茶,可这肥老是减不下来。我们和他提壶,谁输谁钻桌肚,这小子胖得连腰都弯不下来,每回输了就得趴在桌下才能钻过去,真够哥们的。这小子不是听说上了省委党校的处级干部研究生班,还有空干这?”

“哎呀!郑厂长,我们就不是外人了,既然是谭公子的哥儿们,谭厅长的部下,我就实话实说了,他上的是函授班,哪天不在忙牛意啊!不过谭公子还是够意思的。”

郑东接着说:“谭公子够哥儿们,对弟兄们的事肯帮忙,据我所知,他经营挂历多年,很有经验呢。”说完诡谲地朝谢老板眨r眨眼。这眼一眨意思更近了一步,彼此像是亲近了许多。

那汉子不明就里地看了一眼郑东身边不言不语的江林,说:“我们已不是外人,谭公子每种挂历上捞的钱海啦,光我们这挂历说是一元钱一本4种4万本,真正进入公家账的是小头,还要给他8万元钱,合2元钱一本,共计要花12万元钱。不过这是划算的,买了版子,我卖挂历就合法了。印数他是控制不了的,这4种挂历我用lO年,1年印十万二十万万都行,只要每本换一换底下的日历就行了。这儿的老板都是这么干的。你买几家书号,我买几家书号,这200多个品种涉及50多家出版社,品种不就齐了吗?彼此码洋交换,以货易货,品种不是很丰富了,吗?”说完嘿嘿一笑,接声说:“我的挂历,可以给你印,不过我以货抵账。当然对厂长您嘛,我可以意思意思,神不知鬼不觉呢。”说完捏起两个大姆指和食指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可以考虑,可以考虑。”郑东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我要货比三家,看看那一家出的价最高,我就考虑那一家。”他带着江林踱着方步走了。老板在背后喊他:“哎,郑厂长,待会中午到我家吃中饭,谭公子也在,我们一块儿喝上一盅。”

郑东心里在愤愤地骂:“格狗*养的谭伯平,仗着老子的权势,胡作非为。机关里有人就到他那儿反映过,这谭公子把挂历公司开到厅系统来了,一到年底到处推销挂历,谁经手给谁回扣,有几次人民来信都寄到‘扫黄’办了。省店同志反映,这谭公子把我省的挂历市场搞乱了,压低折扣,最低4折就批发,如果买方以8折入账,剩余的4个折扣则与卖方均分,一季下来就捞了数十万。有一次在临省沂水县邮电局的挂历征订目录上竞也出现了扬子社的挂历品目。省店同志反映,这也是谭公子卖出的版号。估计手段也和这仁淄市的差不多。眼下谭大公子正在直属印刷厂印刷《中外历史演义》,听说是邬历先生让他承包发行的,交换条件自然是将邬先生列入厅长后备名单,解决邬先生的正编审高级职称。

田厂长曾红着脸拍桌子大骂:“格谭伯平这王八蛋,竟要厂里给他白印,以1000套《中外历史演义》抵印刷费,并说用物资公司的纸也是以书抵纸张钱,这家伙敢空手套白狼,还不是仗老子势。我为了不得罪谭冠,只好捏鼻子答应了,要不然我们厂那海德堡八色印刷机的投资又泡汤了。”

这1000套书还压在仓库里。现在每年“扫黄”办买书送有关兄弟厅、局,就是买这套书。便宜啊,谭公子以300元钱一套给公司书刊门市部,门市部卖给“扫黄”办450元钱一套连定价的一半都不到。大部头的套书,又豪华,又实用,又可以永久地保存下去,兄弟厅、局还是很欢迎的。不过谭大公子也捞得太狠了一点,这一票生意,一分钱投入没有,完全白得。真他**不是玩意儿。

51

当晚桑塔纳把郑东和江林接回了z省省城。在风景如画的湖水之滨,夏夜的暖风送来一阵阵荷花的馨香。湖滨饭店是省政府招待所,设施已略显陈旧,与周围其他的高档宾馆相比显然是门庭略显冷落的。中央调查组的到来,使这个中档偏低的宾馆热闹起来。

郑东和江林向年轻的张副局长汇报仁淄之行,谈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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