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个人只爱自己,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背叛自己,抛弃自己。长久以来,因为袁不破的“情不知所起”而产生的不安,忽然之间,烟消云散。那种两人之间割舍不来的羁绊,让沈慕白觉得安心,所以,面对平日仰望的神,也起了一丝戏耍的心思。
他佯装着冷漠,也佯装着乖顺。从一向从容不迫的那人眼中,看到了慌乱的神色。从前,沈慕白总是仰望着袁不破,觉得能够得到这个人的垂怜,就已经耗费自己全部的幸运了。而当他真正能够现在袁不破的对面,而非脚下的时候,沈慕白才发现,这个人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
从前沈慕白将自己摆在袁不破的脚下,将自己看的和其他人一样无关痛痒。不是他的不自信,即使夜夜缠绵的时刻,沈慕白依旧觉得,那人,本来就是应该受人敬畏的。而沈慕白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袁不破就将他放在心尖儿上。除了他以外,袁不破的心里是一片空茫。
所以,沈慕白哪怕一个眼神,都能够让袁不破痛彻心扉。
我渡得过诗书酒狂,我渡得过泱泱时光,却渡不过,你不顾而去的目光。
沈慕白对袁不破的爱,在不知前尘的时候,是卑微的。可是,却不知道,袁不破对他的爱,才是彻头彻尾的低到尘埃的。当沈慕白冷然以对袁不破的时候,看着袁不破勉强的笑意,沈慕白觉得心里泛起了细碎的疼痛。忽然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看起来非常可笑。
何必呢?这样折腾一个爱自己的人。沈慕白因为面瘫,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袁不破却是的的确确的只有沈慕白。甚至,在沈慕白离开的日子里,就只能依靠他们之间的回忆过活。和袁不破独自度过的时光相比,他们相处的时日那样短暂,可是,却已经是袁不破的全部了。
沈慕白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幼稚。抬手主动勾过袁不破的脖子,在血色褪尽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暖的吻。柔软的舌划过袁不破双唇的缝隙,叩开袁不破的牙齿。袁不破本来靠在床柱上,而沈慕白躺在他腿上,这样的姿势,两个人其实都不舒服。可是,没有人舍得放开。
沈慕白噙着袁不破的一小块唇肉,牙齿猛然用力,直到尝到一点血腥的甜蜜才中午放开。袁不破皱了皱眉,却没有挣扎,任由沈慕白噬咬,甚至托住了沈慕白悬空的腰,让他不那么费力。
沈慕白顺势坐起,将下巴搁在袁不破肩上。“阿破,我很生气。”舌尖还粘着腥甜的气息,沈慕白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是世间唯一能够让袁不破流血的人,这一点特殊,让沈慕白有些许的得意。
袁不破的唇上,有一点猩红,他伸出舌头,一点点的舔尽。贴在沈慕白的鬓角细细厮磨,他知道沈慕白为什么生气。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他偏偏喜欢一个人承担。在他为两个人努力的时候,沈慕白却一无所知。
易地而处,他也会生气的。可是,让他在做选择,他却依旧还会如此。复杂难明的心理变化。只要他一人承担就好,一个人的苦恼,是没有必要非找人分担的。特别是那个人,还是自己心上之人。
双手是相扣的姿态,那双手一直紧握,此后哪怕经年流转,也再也没有人放开。
“阿破,以后教我怎么变成龙形吧。”
“好。”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好。”
“咱们带闺女出去玩,不让佛勘那个臭小子找到。”
“……”
“好不好?”
“不好。”
“……”
“慕白,我吃醋。”
“咳咳,吃醋请尽量不动声色。”
“……”
清亮的男声在空旷的雪山响起,年华至此,一路笙歌。
【终】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啦啦,酷爱来点番外~(≧▽≦)~
番外一。我有特殊的秀恩爱技巧。
袁不破在教沈慕白化龙。
化龙这种事情;对于袁不破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自然;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想要抓耳挠腮;高冷形象全无。没有人教过他应该如何吃饭喝水;这些东西,对于袁不破来说;皆是本能。
所以;对此,他毫无经验可循。
袁不破试过很多种方法;然而;都没有效果。有几次,沈慕白差一点筋脉逆行,吓得袁不破也不敢再贸然尝试。袁不破想了很久,方才想明白了症结所在。沈慕白从内心里,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龙。所以,化龙对于沈慕白来说,只是形态上的变化,而非本性的回归。
龙,作为万物中最尊贵的存在,他物若要变幻成它的形态。自然异常艰辛。而反之,龙若要化成人形,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袁不破和沈慕白从一开始,就是走在了两条路上。这也是为什么袁不破在龙和人之间可以随意变幻,沈慕白却如许费力。
随着沈慕白情绪的越发焦躁不安,最后,袁不破决定带沈慕白出去走走。或许,在到处走走的过程中,沈慕白就认可他自己的作为龙的身份了呢?何况,还有一个不可说的原因,袁不破觉得……他们该去度蜜月了。
#呵呵,男神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度三百六十六次蜜月。#
#老夫老夫什么的,这么秀恩爱真的大丈夫?!#
#想找个借口把老白压在床上这样那样什么的,我会乱讲?#
总之,无论沈慕白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被袁不破半哄半强迫的带下了流云峰。枕黑现在是半大的豆蔻少女,搂着沈慕白肆意撒娇什么的实在不像话,所以想要撒娇的时候,她干脆就变成了猫形。也许是佛勘和袁不破的拔苗助长,枕黑的人形虽然在不断长大,但是原型却始终是巴掌大小的小奶猫。而沈慕白和袁不破居然并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问题。
有一对这样白目的父母,难怪小姑娘总想着离家出走╮(╯▽╰)╭
在袁不破对沈慕白说要带他下山走走的时候,枕黑正坐在沈慕白的左手边吃饭。小姑娘听到能出去玩,和沈慕白相似的狭长的丹凤眼都撑得溜圆,强烈的表现出“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的愿望。
袁不破自然黑了脸。沈慕白也板起脸对小姑娘说到“粑粑和你娘要出去办事,你乖乖在家,不许淘气。”却趁着袁不破不注意,对着枕黑眨了眨眼睛。父女二人隐晦的眼神相接,彼此心照不宣。
第二天他们出发的时候,枕黑还很乖的和他们挥手道别,可是等他们在山下的小镇落脚的时候,从沈慕白的衣襟就钻出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猫球。一人一猫瞪着眼睛无辜的看着袁不破,简直要把袁不破气笑了。
把小姑娘放到另一间房间的床上,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袁不破和沈慕白的房门才缓缓打开。
虽然沈慕白知道袁不破在周围设下了隔音的结界,但是尼玛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客栈,旁边还是自家闺女的房间,就像是羞耻play啊有木有?饶是沈慕白自诩脸皮够厚,也绝对不想再来这家客栈了。
第二天清早,沈慕白捞起睡得正香的自家闺女,拽着袁不破逃也是的飞奔出客栈。他们此行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到处走走,沈慕白虽然是一个死宅,但是四处搜罗各种民间画本,孤本书籍什么的,沈慕白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他和袁不破带着枕黑,就这样一路停停走走,消磨时光。
化龙什么的,好像被他们忘在了脑后。
转眼之间,到了杏花微雨的时光。他们离开流云峰的时候大概二月,抵达盛京的时候,却已经是四月初了。盛京处于北方,花开的时节比较晚,时至四月初,城郊的杏花才开始盛开。只是,这一盛开,就好像开疯了一样,誓要燃尽整个春天的最后一点颜色。
袁不破和沈慕白在郊外微湿的小路上慢慢的走。周遭有的时候会遇见扛着锄头的老农,或者送饭送水的老妇人。他们看着两个面目一致,又俊美若仙人的男子,常常会呆住看上半晌。
袁不破和沈慕白自然是不在意这样的目光的,只是山村寂寥,即使在盛京的城郊,农人们的消遣也不过就是碎语几句。片刻功夫,城郊有仙人降临的事情就迅速传遍了整个盛京,连天子都有所耳闻。
容拓拿着笔的手一抖,绝白的纸张上,绽放出一朵猩红的花朵。仙人仙人,记忆中只有那样的一人,白衣清冷,青衣决绝。而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他为这万里江山,亲手放开了那人仅此一次的眷顾,而今,再怎样做故人情态,都只是可笑了吧。
笔尖的猩红刺目,容拓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已经将要年过半百,纵然修仙让他面容衰老缓慢,比常人看起来年轻些许,可是,眼中经年的沧桑却怎样也掩盖不了。而如今,他的骨肉已经郁郁葱葱的成长起来,他十分想放下肩上的担子,好好休息一下了。可是可悲的是,他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心绪难平,容拓索性决定出去走走。他少有这样任性的时刻,可是,一旦任性起来,却也不是这些宫人可以阻挡的。
沈慕白和袁不破自然无心关怀他人的情绪变化,在晴好的天气里,袁不破用清冷的声音缓缓的对沈慕白叙述着和他有关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沈慕白在醒世的作用下都一一见过,但是,听到袁不破清冷的声音娓娓道来,还是让沈慕白有些耳热。
作为一个声控,大本命在你耳边讲故事,声线勾勒,语调缠绵,在加之清风和日,言语醉人,是否美好的宛若梦境?
反正沈慕白是沉醉在这温柔的声线里了。
他听见袁不破说“世人称我们为祖龙,我们没有同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一个人,直到,后来,有了你。慕白,我们只拥有彼此。”
他听见袁不破说“慕白,你知道,这世间万物,和我们永恒的时间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所以,你看着他们就好,很多事情,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他听见袁不破说“慕白,你知道,我们是龙,人形只是为了平日行事更为方便。日后我们厌倦了这个尘世,就可以在化身原型,翱翔于这天地。”袁不破说到这里,眼里泛起温暖的光,冰凉的手覆上沈慕白的,指尖沿着沈慕白修长的手指摩梭,直到,和他十指相扣。
沈慕白只觉得自己被温暖的目光笼罩着,沧海桑田,日月变幻,仿佛就在他眼前更迭,沈慕白闭上眼,时光就仿佛倒叙了一般,他穿过时代的更迭,穿过洪荒的兴衰,穿过一片混沌之海,而后,他看到潜藏在他的眼底的金色身影。那是袁不破,却也不是袁不破。沈慕白看着空中飞舞的龙,在和他四目相对嗯时候,蓦然觉得,他就是他自己。
他是谁?是旧日里,宅在家里的寻常男子?还是青云宗高绝的尊主大人?亦或是……他就是那只龙,那是否是他在摒弃了三千繁华幻象之后,作为本我本真的存在?
沈慕白有些迷惑,然而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转瞬清明。
袁不破贴在沈慕白耳边,轻声对他说“那是你,慕白,那是你。”袁不破不算是胡言乱语,沈慕白眼底蛰伏的幻象,是他对自身形态的想象。虽然和他的本体大概相似,却是更加精致。沈慕白原本是一颗金蛋,孵化出来的时日满打满算不足百年,尚且需要一些年岁增长,所以和袁不破比起来更纤弱了一些。
但是内府对此当年袁不破生长的混沌之海,灵力更为精纯,是以,沈慕白的原型身上的鳞片对此袁不破,要更为鲜亮一些。
沈慕白闻言,睫毛颤抖了几下,却被袁不破温柔的覆住。耳边是微凉的鼻息,袁不破低沉的声线简直像是在念情诗。他一遍一遍的轻声对沈慕白说到“慕白,你是龙,很漂亮的,对不对?”仿佛要将沈慕白拖入一场梦境,又仿佛清晰的镌刻进他的前世今生。
沈慕白不自觉的握起了手。周身一股不知名却异常熟悉的灵力游走,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待到他睁开双目的时候,已经化为一道金黄,飞入云霄。
祖龙现世。
沈慕白初次化身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盛京。街上的人扑通扑通的跪成一片,胆子小的匍匐在地,不停的对沈慕白腾空而起的方向叩拜,胆子大些的跪在地上,悄悄抬头观望。不知何时起,有人高呼“金龙现世,天佑我朝。”这一声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众人齐刷刷的高呼口号。
袁不破微微一笑,同样一个纵身,化为原型,在沈慕白周围相互缠绕。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时而龙头相抵,时而龙尾交缠,异常的亲昵。袁不破眼尖的发现,沈慕白的右爪中仿佛抓着什么,凑近一看,几乎要笑了。
沈慕白周身的衣物已经碎裂,腾空而起的时候,却不忘捞住藏在衣襟里的枕黑小姑娘。骤然化形,沈慕白也毫无准备,只能将小姑娘一直抓在掌中。
袁不破的龙爪猛然一勾,沈慕白掌心的小猫球就极速下落。沈慕白倏忽一惊,连忙去接住自家小姑娘。
然而,没等沈慕白动手,一朵莲花就从西方飘来,接住的下落的枕黑并且在枕黑接触莲花的刹那,黑色的小猫球变成了明眸皓齿的少女,在火红的莲台的映衬下,宛若仙女误入了红尘。
被接二连三的异象震撼了人群形,再一次响起了叩拜之声,这一次,是叩拜“九天仙子”。趁着众人叩拜的功夫,莲花上的小姑娘冲着西方挥了挥嫩白的小手,肉嘟嘟的嘴唇分明用唇形叫着云端上的人的名字。
白毛儿。
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云端上的男子微微一笑,指尖一动,枕黑脚下的莲台就缓缓像他飘去。
容拓看着天空中的异象,饮尽杯中残酒。他哼着不成曲调的词,身边贴身侍候的老太监依稀听见几句。
“三千繁华,杯酒心愿,终也……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谨以此标题,向《我有特殊的高冷技巧》致敬。
这是叔最近比较喜欢的文,在追,掉坑里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