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情走到桌边坐下了,自己动手斟了杯茶,反问道:「你气色差了许多,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闻言,程双银竟是神情一变,牢牢捏住手中的棋子,沉声道:「教主究竟对小悠说了什么,害他接连几个月不肯理我?」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说了说……你某天晚上故意叫给林跃听的事情。」
「原来如此。」程双银嘴角微微抽搐,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偏头笑道:「你明知小悠脸皮薄得很,却又故意命他来找我对质,难怪会惹得他闹别扭了。」
「赵悠晓得你利用他干这种事,而且什么声音都给林跃听了去,不生气才怪。」徐情弯了弯嘴角,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虽然无法对视,但这么静静坐着,倒也有几分僵持不下的味道。
最后还是徐情叹了叹气,先开口问道:「你很讨厌林跃?」
「普通而已。」
「为什么故意离间我们?」
「因为他兴许会害死教主你啊。」
「即使我喜欢他,你也要反对?」
程双银静默片刻,忽然嗤地笑出了声来,道:「现在不会了。」
「欸?」
「他当初明明可以取你性命,却偏偏把匕首扎进了自己胸口,光凭这一点,我就不好意思再拆散你们了。」顿了顿,手中棋子终于落到了棋盘上,展颜轻笑。「因为一个笨一个蠢,实在是天生一对。」
「程、双、银!」徐情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名字来,眼神凌厉,模样骇人。
可惜程双银什么也瞧不见。
他依然浅浅微笑着,重新捻起一颗棋子来,道:「教主在扬州使的苦肉计真是不错。」
「什么?」
「我都听小悠说了,你明明多的是机会逃走,却故意给正道人士抓去折磨,弄得狼狈不堪,还差点废了一条胳膊。啧啧,林跃若知道真相,不知会怎么想?」
徐情面容一僵,立刻威胁道:「什么也不准对他说!」
程双银始终是那笑嘻嘻的模样,软软地应:「教主若不给些好处,恐怕封不住我的嘴。」
「……」徐情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奈何怎样瞪眼睛,程双银都无动于衷,最后只得败下阵来,道:「赵悠对不对,我这就让他休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每天都得陪着我。」程双银慢条斯理地加一句,手中棋子又落在了棋盘上,笑容甜美,温柔动人。
「随你高兴。」徐情摆了摆手,连茶也喝了,飞快地站起身,掉头就走。
他刚被程双银摆了一道,心中有气,但走到半路上想起林跃的时候,胸口竟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等到走回林跃暂住的厢房时,已经又是笑容满面了。
「小跃。」推门而人,光是叫出这个名字来,心底便是一阵甜蜜。
林跃等人等得百无聊赖,此刻见他回来,自然蹦蹦跳跳地扑了上去,问:「你去见过程公子了,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喔,那我明天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徐情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一把将林跃抱进怀里,道:「打招呼可以,但他说出口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能信。」
程双银那家伙狡猾得要命,难保不会使出什么手段来陷害他,嗯,有备无患。
林跃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眨了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徐情觉得他这呆呆的模样万分可爱,不由得凑过头去亲了一口,然后牢牢握住他的手,挑眉而笑。因为体内剧毒已解的关系,徐情的脸色不似从前那般苍白,但眉目间风情依旧,这么笑一笑,着实是妖娆万分。
林跃瞧得呆了一下,胸口顿时怦怦乱跳,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连脸孔也红了大半。
徐情便扯动嘴角,在他莹白如玉的耳垂上咬了一咬,低笑着间:「我说了要乖乖当你男宠的,如今人已送上门来了,你要不要?」
林跃本就已经面红耳热了,听完这句话后,更是双颊发烫,只顾牢牢抱住徐情不放。
徐情便笑了笑,不再逗他,直接低头吻了过去。
唇齿交缠。
即使早已亲吻过千百遍,却还是因为这甜蜜的缠绵乱了呼吸。
林跃喘了喘气,迷迷糊糊地任徐情吻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半搂半抱地拖到了床边。直到徐情动手脱他的衣服,才猛然回过神来,道:「外头天还亮着……」
「无所谓。」
「那个……赵悠……」
「啊?」
「他一直是守在门外的吧,会不会听见,」
徐情听得呆了呆,一下笑出声来,宠溺地亲吻林跃的额头,道:「放心,他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说到不该这两个字的时候,徐情暧昧地眨眨眼睛,手掌一路下滑,轻轻握住了林跃胯间的阳物。
林跃浑身一震,「啊」地叫出声来,手脚立刻变得软绵绵的,再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
徐情于是俯下身,故意用牙齿咬开他的衣带,一点点将他身上的衣裳解开来,但瞥见林跃胸口的伤痕时,目光却是一顿。
明明不是伤在自己身上,心底却也会跟着泛疼。
每看一次,便要多痛一回。
徐情叹了叹气,目光如水一般,慢慢低头舔吻林跃胸口的伤痕,右手更是略微使劲,上下捋动,辗转揉捏。
「啊……啊啊……」林跃低低叫出声来,仰了头,双眼失神地望着床顶,身体微微发抖。
「别怕,」徐情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空出来的左手牢牢扣住他的手指,柔声道:「我在这里。」
说话间,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林跃脸上。
林跃又闷闷叫了几声,黑眸里雾气蒙蒙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好乖。」徐情嫣然一笑,再次吻住他的唇,在那湿软的口腔里肆意索取,引逗着那灵巧的舌随自己纠缠。
直吻到林跃喘不过气来了,才略略退开一些,同时抬高他的一条腿,让自己硬挺的阳物抵住了那柔软的密穴。
下一瞬,炽热的硬物狠狠贯穿了林跃的身体。
「呀……」林跃陡然瞪大眼睛,双手攀住徐情的肩膀,张嘴在他颈子上咬了一口。
微微的疼痛反而刺激了徐情。他双眸沉沉暗暗的,眼底情潮涌动,双手扣住林跃的腰,在那湿热的甬道内一下下抽动起来。
林跃此时早已神志不清,不由自主地分开双腿,随着徐情的动作起起伏伏,大口喘气,意乱情迷。
徐情一面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一面将唇凑至他耳边,低低地喃:「小跃,我喜欢你……」
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真正似水柔情。
林跃便在这低哑的嗓音中迷失了心神,双腿微微痉挛起来,挺腰射出了白浊的液体。而压在他身上的徐情亦是神色一凛,使劲抽插几下之后,在他体内宣泄了出来。
徐情为了林跃的关系,在外头耽搁了好几个月,教中事务多半荒废了。如今既然回了西域,自然有一大堆事情要忙,不过陪了林跃半个多月,便带着赵悠出门去了。
林跃一个人到处闲逛,实在百无聊赖,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去找程双银玩。
程双银虽然对林跃无甚好感,见着他时,却始终是那一副温柔含笑的模样,非但亲手泡了茶,还取出棋盘来同他下棋。
林跃出身武林世家,对琴棋书画之类的并不精通,因而下几盘棋就输几盘棋,一路输到了傍晚时分。
眼见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林跃逐渐心不在焉起来,频频转头朝窗外张望。
程双银虽然瞧不见他的表情,但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了然地笑笑,问:「在等教主回来?」
「欸?」
「放心,教主大人武功高强,出不了什么乱子。」偏了偏头,薄唇微微勾起,悠然浅笑。「何况有我家小悠在旁护着,更加不会遇上危险。」
「啊……喔。」林跃点了点头,一阵脸红。
真是奇怪。
不过分离短短一日,怎么就思念起那个人来了?
而且这相思之情如此明显,竟连一个盲眼之人也能瞧出来。
林跃低头咳嗽几声,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转移话题道:「当初多谢程公子借我匕首。」
「有什么好谢的,我可是存心害你呢。」
「但若非出了这件事情,徐情也不会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程双银嗤笑一声,道:「那是因为你笨得厉害,竟然将刀子扎进了自己胸口。」
闻言,林跃又脸红一下,问:「不过,你怎么确定我不会伤害徐情?万一我当初一刀朝徐情刺过去,而他又不躲不闪……」
「有什么关系?」程双银双手交叠着托住下巴,并不提那匕首被动过手脚的事隋,只盈盈笑道:「反正死的人又下是我。」
言语温和,神情自若。
林跃却听得背后一寒,手指微微发抖。
正惊讶间,忽听外头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林跃心中一动,脸上立刻扬起笑来,起身了房门,一头扑进徐情怀中。
「回来了?」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闲着无聊,跟程公子下了会儿棋。」
「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呃……没有……」
他们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另一边的程双银也站起身来,柔声唤道:「小悠。」
话音刚落,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便从屋顶飘然跃下,快步走到程双银身边去,冷冷地说:「今日风大,你衣服穿太少了。」
「没关系,」程双银手一伸,摸索着抓住赵悠的胳膊,笑嘻嘻地应:「你抱抱我就不冷啦。」
赵悠窒了窒,毫无表情的脸孔上掠过一抹暗红,但随即恢复如常,看看徐情他们,又望望程双银,终于伸展手臂,松松地将人搂进了怀里。
「肚子饿不饿?」
「有一点。」
「晚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全部都喜欢吃。不过最好有鱼香肉丝、葱爆虾仁……」
说话间,两人已搂搂抱抱地转进了隔壁房间。
林跃呆呆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一直红啊红,道:「这两人真是甜蜜。」
徐情便在他颊边捏一把,笑:「有什么好嫉妒的,咱们又不会输给他们。」
说着,牵了林跃的手往外面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一路朝西边行去。
那片树林在从前的大火中已经烧毁了,如今重新种上了一片树木,再过去则是他们两人相遇的寒潭,以及……两间新造的木屋。
林跃瞧得眼前一亮,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徐情则抓起他的手来亲了亲,道:「以后你就住这里,好不好?」
「咦,这不是程公子住的地方吗?」
「我拜托他让给你了。」
「啊……」
「如何,喜欢吗?」
「嗯。」
「太好了,这么一来,以后传言就成真了。」
「什么传言?」
「这地方……」徐情转而吻了吻林跃的脸颊,眨眼睛,眉目间尽是妖冶风情。「住着教主的男宠啊。」
——正文完——
番外
火光映天。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程双银穿一件单薄的衫子,赤了足在黑夜里急奔,白皙的足踝被石子割破,一路汩汩地流着血。他却丝毫不觉得疼,只大口喘了喘气,停也不停地往前跑。
爹娘惨死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手指不住颤抖,整个人茫茫然然的,犹如身在梦中。
早在今夜之前,他还是人人称羡的程家二少爷,怎么只隔了一个晚上,一切就都天翻地覆了,先是娘被人一剑刺死,接着是爹自刎殉情,风光一时的程家堡被大火付之一炬,只他一个人浑浑噩噩地逃了出来。
而且……后头还有人穷追不舍。
程双银自小娇生惯养,虽练过几年武功,体力毕竟不济,逃了大半夜后,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终于在一条大河前停住了。
流水湍急,哗哗作响。
他不识水性,想要泅水过河是绝不可能的,而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明晃晃的火光正照耀过来。
程双银闭了闭眼睛,终于转回身去,望向为首的那两人。
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风姿卓绝,妖娆更胜女子;另一个容貌英俊,态度潇洒,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更是……他心上之人。
多可笑。
原本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如今却要联起手来害他。
程双银心下惨然,目光从那两个人脸上掠过,颤声问:「为什么?」
他大哥冷笑一声,道:「那对奸夫淫妇害死了我娘,又将我当怪物一样锁在怪院里,十多年来不见天日……哼,我早说过要报仇的。」
程双银怔了怔,颇为震惊。 。
他早听说过大娘死于非命的事,也晓得大哥因为体弱多病而不能出门,却料不到其中有这么多恩恩怨怨。
如今只听大哥一面之词,自然是不能全信的,他于是把目光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问:「方……方公子,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又是为了什么这样害我程家?」
那英俊的男子笑了笑,道:「我爷爷跟你爷爷是师兄弟,当初一起在山上习武的,后来师祖偏心,偷偷将藏宝图传给了你爷爷。你说我们方家怎能甘心?」
藏宝图?
程双锟吸一口气,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今日家破人亡的大祸,起因皆在那张藏宝图上!
他气得发抖,却仍存了一丝奢望,问:「只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宝藏,你便……一点也不顾我们之间的情分吗?」
「情分?哈哈,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人微微笑起来,容颜愈加俊美了几分。
「我和你在意起,只是为了套出宝藏的秘密,我真正喜欢的一直另有其人。」
说着,轻轻握住了身旁之人的手。
而程双银的大哥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嫣然一笑。
眉目传情,一切不言自明。
程双银只觉得天旋地转。
原来这才是真相!
倾心相恋的那个人,实际却只把他当成了以利用的棋子,步步为营,只为了跟真正的恋人双宿双栖。
可笑他却错付了痴心。
可笑他有眼无珠,将程家的机关密道全部告知了那个人,结果引来这样一场大祸。
这样想着,面前两个人已然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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