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闻言立刻上前一步,也不顾自己汗湿的上身会把对方身上的衣物弄湿,不容拒绝地抱住他,声音少见地焦急:“卫黎。”
卫黎不吭声,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卫黎。”
卫黎忍不住“嗯”了一声。
“卫黎。”
“嗯。”
“卫黎。”
“我操,喊魂啊,赶紧解释。”
程泽张开嘴,又闭上,喉结艰难地上下滚了滚。
最后他略略松开怀抱,神色庄重地看着卫黎:“和好是真的和好,但是我……”他张着嘴不知如何说下去,最后只好没头没尾地凑过去吻住了对方的唇。
于是在卫黎欣然接受的前一秒只来得及想——居然还懂得以吻封口这一招了,谁把他的泽泽教坏了?
——不过,如果有些事真的让你这么为难,那我暂时不知道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三连更哟,回报读者姑娘们么么哒
小剧场
程泽:卫黎。
卫黎:……
程泽:卫黎。
卫黎:……
程泽:……
卫黎:哎你怎么不喊了?!
程泽:你不应我喊来做什么?
卫黎:刚不在生气么!重来重来。
程泽:……卫黎。
卫黎:哎哎哎!
【论注定被压制的卫黎如何作死XD】
第72章 七十二
然而,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介意,这不单是女人的毛病,也是每一个深陷爱河中的人的通病。
于是卫黎犹豫再三,还是给梁凉打了电话。
——哟,号码给你俩月了,这是头一回跟我联系啊卫老板。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中气十足,丝毫不显女孩子的柔美,反而带着几分飒爽英气。
卫黎头一次嫌弃自己手机的音质太好,连对方揶揄调笑的语调都分毫不差地传递过来。
——凉姐,我有事想……请教你。
——请教这么严重,跟程泽吵架了?
女人这种生物,是不是都那么敏感,卫黎腹诽。
——也,也不算,准确来说,我们其实已经和好了。
头一回请教别人恋爱问题的卫老板觉得脸上一热。
——其实你们能吵起来我就很惊讶了。程泽这家伙,我从来没看过他跟人吵架的样子……嘿,你给我说说呗,他生气了?面无表情地怒了?
女人的另一大通病,八卦。
正在卫黎无语地开始反思这通电话是不是个错误的时候,对方终于正经起来。
——好吧好吧,我们先说正事。不过卫老板,你别嫌我胳膊肘往里拐……因为说实话,你能让程泽生气,这本身其实是一件好事。
梁凉的语气渐渐慢了一下,拖长的音调有一种莫名的怀旧味,温和得简直不像平日里的梁女王。
——他是老好人程泽,他得有多在乎你,才会跟你吵架?
他是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可是他在乎你啊。
卫黎听得心里一热,不由自主地感叹女人高超的抒情手腕。
——我知道,所以其实刚开始我还有点骄傲。
——先别急着骄傲,你到底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我……酒驾。
卫黎说出那俩字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喷的准备,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酒驾?这确实不好,不过程泽就因为这个跟你吵架?
那一刻卫黎福至心灵地想到,也许程泽只把他父母过世的真正原因告诉过他一个人。
他立刻又产生了点不合时宜的满足感,半点没有犹豫地决定为他俩保密。但是话已出口,他既然还想寻求帮助,那么只好把源头往其他地方带。
——然后车头不小心擦到了电线杆,他大概因为这个刺激想起了……
——他的父母。难怪,这是他的大忌。
——凉姐,你知道他坐不了车吧?
——这我知道,所以每次约见面只能找好天气的日子。
——其实他有跟我提过想要克服……
——真的?!我之前好多次旁敲侧击想要鼓励他,他连谈都不想谈……哎我说,这恋人跟朋友果然不一样啊,既然他都主动提了,是好事儿啊。
梁凉欣喜的语气让卫黎有点懵,他纳闷地想难道这就是男女性思维的差异?
——可是我跟他说不需要。
——……
——我就是这么想的,有点小毛病又怎样?他不爱坐车就不坐呗,他前半辈子一直在勉强自己,后半辈子我一定要他过得舒心。
这回对面沉默了许久。
——真是败给你们了,这恋爱谈得比男女之间都腻歪……但是卫黎,你想过没有,他跟你一样都是男人,你们不存在谁宠着谁、谁让着谁的问题。而且,如果他本身不想克服,你的想法无可厚非,甚至我要给你点赞;但是如果程泽自己想克服,你又凭什么去阻止他,他无非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凉姐。我会好好想一想。
——嗯,情侣间吵架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外人不过是把你们看不清的地方擦擦干净而已。
——那就谢谢凉姐帮忙擦干净。
——客气什么……梁凉,……放这……谢,……亲爱……那行吧卫黎,我先挂了,有事再打电话。
卫黎听着那头隐隐传来的男声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此刻他也无心探究,只是揶揄了两句。
——凉姐事忙,我就不打扰了。
自觉摸到了症结所在的卫黎好好思考了一番。
很多事情都是知难行易,一味地揪着“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钻牛角尖,多半是想不出解决方法的,而当他选择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时候,有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其实说到底,他们的分歧只有两处。
一是程泽的心结、二是卫黎的酒驾。
然而说是说两处,这两处却也是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的。
酒后驾车自然是卫黎的问题,而他出于一些心思选择隐瞒,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就是众所周知的情侣间不可调和矛盾第一条“我是为你好”;但是卫黎现在试着把自己代入对方的角色,就察觉出问题了。
这回没事就算了,如果擦着电线杆撞裂的不是车前灯,而是他这个人,那让程泽下半辈子怎么办?
即使不说他因为事故一命呜呼,单就假设他受了伤没有及时告知对方,程泽心里会有多难受?
爱人之间彼此心里想得我是为了你好,如果能够换个角度去想,大概都不会选择那么做。
然而当卫黎这边自觉做好了心理建设,只等东风来临与对方说开之时,程泽那边却罕见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忙碌了起来。
——今天有事,接完球球不用等我,家里见。By程泽
第三次收到这条短信的卫黎就算看见“家里见”这三个字也得不到半分安慰了。
他咬牙切齿地滑着屏幕往上拉了拉,果然这一个礼拜寥寥无几的短信中这条短信内容就占了二分之一。
你丫是直接复制黏贴的吧?
卫黎这么想着的时候居然有丝酸涩的甜蜜——他家泽泽肯定是不擅长找借口,不然怎么永远都是“今天有事”呢?
于是卫黎给安女士打了个电话,让她把灯泡卫球球打包带走,自个儿则拾掇了一番摩拳擦掌打算当一把侦探。
程泽,今儿必须让你知道“乖”字是几笔!
至于被卫老板打上“不乖”标签的程老师其实在很乖地克服缺陷。
虽然常敏表示可以把车借给他,但是向来喜欢跟人算清楚的程泽自然不会欣然接受。
所以这天常敏再三表示自己父亲路过学校会顺便带自己回家之后,程泽终于接过钥匙郑重地道了谢。
常敏从车里拿完东西也没急着走,看着程泽欲言又止了。
程泽对上外人就发作的低情商仍旧没有治愈,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并不开口。
常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有效果吗?”
这个问题实在巧妙,巧妙得让本来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会说的程泽迟疑了一两秒道:“嗯。”
常敏看着对方眼神中无意识流露出的疲惫,剩下的话再也问不出口了。
“好吧,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练吧。”她扬起一抹微笑,冲对方摆了摆手,然后往旁边跨出一步,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青年。
程泽似有所察,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
他怔了怔,不由自主地轻声道:
“卫黎。”
这两字的音量太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但是听在常敏耳中,不知为什么震了震。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失落,就像,就像……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是他们之间的插足者。
常敏定了定心神,慢慢往外走,经过青年的时候甚至还抬起头想要微笑致意——但是她看到对方看她眼神,冷淡而厌恶。
她怔了怔,却见卫黎忽然抬步往程泽所在的方向走去,她听见青年清朗磁性的声音喊道:“泽泽。”
常敏为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耳热的同时身体一僵,然后加快步伐像是逃跑一样走出了校门。
不过,二人的氛围显然不像常敏想象得那样美好。
程泽手足无措地看着对方,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我……”
卫黎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了很久,听到这声明显底气不足的“我”时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于是程泽更加手足无措的同时,还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应该先解释一下他和常敏同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是告知对方他这些天晚归的理由。
而卫黎脸上的阴郁却随着他的笑声消散在了空气中,他弯了弯大葡萄眼,声音柔和地循循善诱道:“你什么?”
程泽抿起唇,认认真真地憋出一句:“我跟常老师没关系。”
卫黎闻言扳平了表情,语气麻木道:“哦。”
这样的反应显然出乎程老师的预料,他想了想又道:“是同事关系。”
卫黎继续面无表情:“哦。”
程泽看了他一会儿,也吃不准对方的想法,索性转过身打算坐进车子里——然后他被装死的卫老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胳膊。
程泽背对着他的嘴角悄然勾起一点弧度,语气平平道:“嗯?”
深觉被报复回来的卫黎气结,他僵硬了一会儿立马抬手勾住对方的肩膀把人扳回来,崩溃道:“你嗯什么?该生气的不是我么?!”
程泽顺从地转过身,语气无辜:“你生什么气?”
“我抓奸抓了现行不能生气?”卫黎盯着地面理直气壮地说完,然后抬眼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又马上心虚起来,“行行行,不是抓奸……我知道你跟常敏没关系,我这么好你能看上谁?”
程泽听到他这么大喇喇到自吹自擂的话终于忍不住笑了。
卫黎看到他的笑容立马有点晕,但是晕之前他总算抓到了重点,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气势十足道:“现在是你坦白从宽的时候好么?赶紧交代你到底在捣鼓什么?程!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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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两三事
梁凉:给我泡杯咖啡。
李牧:咖啡不好,喝茶。
梁凉:好呀,你泡什么都好。
李牧:梁凉,茶。
梁凉:亲爱的木头,来,么一个。
李牧:不要乱开玩笑。
梁凉:没有开玩笑啊,我们不是私定终身了么?
李牧:……我们什么时候私定终身了?!【那么重要的一刻我怎么会忘掉?】
第73章 七十三
程泽沉默地打开车门,当着卫黎的面坐了进去。
他正襟危坐着,略仰起头看他,脸色和声音都很平静:“我在治病。”
卫黎的心顿时抽疼起来。
治病,他原来把自己看做病人。
卫黎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按在左胸上,然后俯下身摘去对方的眼镜,温柔又残酷地说道:“你在害怕。”
话音刚落,他抚摸着对方脸颊的手就感觉到一股颤抖,剧烈而短暂,像是从心底发出又被人牢牢遏制住那样。
“不,我不怕。”程泽露出一个笑容,失去眼镜阻挡的眼睛像是失去了保护层一样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在卫黎看来有种水光潋滟的脆弱感,他像是要说服他又像只是想要说服自己一样不断重复着,“我不怕,我不怕……”
那一刻,卫黎心里的疼痛简直要发狂。
在他以为程泽还在跟他赌气闹别扭的时候,对方竟然在把自己当做病人一样医治;在他为自己包容体贴的决定沾沾自喜的时候,对方居然在一声不吭地忍受巨大恐惧。
但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也不能再像个刚愎自用的独裁者一样去决定别人的人生——即使对方是他的爱人,他也没有资格阻止他变得更好。
卫黎深吸一口气,然后把程泽整个抱进怀里:“我陪着你,陪着你治病,好不好?”感受着对方在他怀里不自觉地颤抖,卫黎忍不住收紧怀抱。
此时此刻,他多希望能把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最好永不再分离。
程泽沉默地待在他的怀里,感受到对方逐渐加大的力气,他忽然觉得安然,十多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安然。
然而安然仅是安然,如果卫黎是一贴就灵的仙丹灵药,程泽也不至于背着对方偷偷治病。
于是在二人勉强各自平复好情绪之后,他们就转移阵地去了卫黎的车。
卫老板把人牵走的时候十分振振有词:“程泽同志,我对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非常不满,咱家又不是没车,从大到小、从圆到扁,任君挑选,你干嘛非得找那女老师借车?”
说到后来居然还流露出几分卫氏的招牌委屈。
程泽却不知是被对方安抚得太过成功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闻言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稍微熟识一点的同事,只有常老师有车。”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确定,“我怕这件事是我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好的,我不想让你白高兴。”
卫黎闻言心里有些酸涩的甜蜜,面上却高挑着眉梢,不以为然道:“不让我白高兴,就打算让我真愤怒?我跟你讲,你这情况跟我那善意的谎言是一丘之貉,得严惩!“
程泽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有明显的笑意:“那按先后顺序严惩吧。”
“行啊。”卫黎一点不怵,反而笑得有些狡黠,“我的惩罚就是帮你治病,你的惩罚就是得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捣鼓。”
程泽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微笑道:“好。”
卫老板头一次“治病救人”,架势摆得很足。
他把程泽按到车后座坐好,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顺嘴教育道:“虽然现在说有点早,不过为了长久的目标——泽泽,安全带要系哦。”
程泽忍着身体和心理带来的双重不适感,看着后照镜里对方露出的半张脸:“我不是球球。”
“程老师咱能有点幽默感么?”卫黎望着后照镜,不爽地挑起眉。
程泽心知他是想让自己放松一点,但是奈何他一坐上车就不知道“放松”两个字怎么写。即使经历过三次的锻炼,却还是进步缓慢,而今也只是不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