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大法,杀气太重,容易入魔道。”
“蹈海诀,这部不错,练成之后翻山越海如履平地,修炼步法的同时就能增长修为,就这部了——正适合二哥在船上的时候修炼。”
有很多功法修炼的时候需要安静平稳的环境,这部蹈海诀的优点就是平时修炼完全不用打坐,只要踏几套特定的步法就成,实在是行舟走船之人的良选。
选完功法,杨云找出纸笔,将蹈海诀前两层功法抄写出来,然后开始专心修炼月华真经。
出乎意料地,今天的月华真气异常活跃,修炼了没多久,风溪穴就汩汩地跳动起来,一股真气水到渠成地涌入,顿时和穴道中蓄积的真气融成一体,一股清凉从耳部扩散到整个面颊。
“风溪穴竟然如此容易就打通了?”杨云陷入了沉思。
今天和久别的兄长重逢,心情高兴,又喝了不少酒,一般说来此时修炼功法应该是不适合的。
可是月华真经却偏偏在这种时候又突破了,这绝对不是巧合。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瞎鼓捣出来的这个月华真经,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杨云想道。
他以前就知道,月华真经在精神方面有神奇的效果,现在看来,情绪的变化,喜怒哀乐等等,都能化作修炼月华真经的燃料。
酒能帮助月华真经突破,看来也不是偶然的。
“修行的主旨就是脱离世俗,所以所有的功法都是让人坚守本心,即使那些魔道功法,讲究个随心所欲,但本心也还是不动的,否则就会沉浮苦海,永无超脱之日。这个月华真经简直是反其道而行之,纵情伤神,以酒为媒,可偏偏这样还能走得通,还能增进修为,简直是奇迹呀。”杨云感叹道。
修行之途,杨云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摸得通透,想不到就在眼前,一片广阔的新天地徐徐地展开。
月华真经现在只推演出了凝气期的功法,以后会怎么样完全不好说,也许这条修行之路能走到顶峰,也许半路上就会遇到绝壁。
杨云有些激动,又有些兴奋地琢磨了一个晚上。
夜色落去,旭日初升。
杨云听着窗外的鸟鸣声,心情大好,可惜此时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昨天那顿吃喝,早就化作了寂元化精诀的养料。
想起小珍卖的包子,不由口水直流,起身出门去。
刚刚走出范家大门,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张望。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事情找你,怕太早打扰,想在这里等一会儿,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出来了。”杨岳解释道。
“噢,出什么事儿了?”
“不急,还没吃早饭吧,走。”
找了一个卖粥的铺子,要了两碗白粥,一笼包子,还有若干卤蛋。
这些东西,不一会儿就进了两人的肚子,杨云的寂元化精诀只微微一转,吃下去的食物就转成了一丝精元,在手腕处沉积下来。
“这里的包子远不如小珍卖的,等会还得再去买上几个。”杨云想道。
杨岳也吃完了早饭,掏出昨天那个钱囊。
“昨天我们出去那会儿,长福号的船老大到码头招工,他的船新下水,缺十几个水手,不过他们今天下午就要赶着出海,这笔钱你给捎回家里去吧。”
“长福号?是去府城的吗?”杨云电光石火地想起一件事情,急忙追问。
“是,你知道这条船?”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前世的记忆中,这个时候杨云还没有上县城,二哥杨岳却回到了家中。
事后这件事情,成了杨云全家的遗憾。
杨岳由于思家心切,错过了上长福号的机会,这条去往府城的船,半路上遇到风暴,避风时在一处荒岛发现了无名宝藏,船上的每个人都发了一笔财,这件事情轰动了全县。
用力一拍额头,“该死,我怎么忘了长福号,这不是最好的发财机会?”杨云喃喃自语。
杨岳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是长福号就好。”杨云开怀笑道。想来前世二哥是因为在县城没有可托的人,所以拒绝了上长福号的机会,亲自带着钱回了家。而如今因为见到自己,所以才变了主意,真所谓是一念之差啊。
“二哥,这钱我托范叔送回去就好。秋试也没几个月了,我早打算去府城海天书院进修一番,既然长福号是去府城的,索性我也搭这条船,路上还有个照应。”
杨岳想想,小弟的学业是大事,府城海天书院的名气他也听人说过,这次重遇小弟,发现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做事很有主见,可是毕竟他才十六岁,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确实两人结伴比较好。
“那成,长福号下午申时出发,你提前到码头来找我。”
静海是凤鸣府的属县,两城都靠海,吴南多山,倒是走海路更方便。
两地来往的货船大多都顺便携带一些散客,付些船资就行,不用担心上不了船。
杨云掏出昨晚上抄录的蹈海诀,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我在县学书库无意间发现抄录下来的,好像是一部武学功诀,你看看有没有用?”
杨岳大感兴趣,接过来翻了翻,“咦?竟有这样的功诀,有意思——哎,这里有个字不认识。”
“有用就好,你先收着,不认识的字我路上告诉你。”
“那成,”杨岳把蹈海诀揣入怀中,“我先走了,记得啊,下午申时。”
第21章 启航
杨岳离开后,杨云一边思索着长福号的事情,然后拔脚走到了小珍家的包子铺。
“杨大哥,今儿个怎么晚啦?”小珍笑着问道,“快来,我这里给你留了十个包子。”
杨云却没有接过包子。
“小珍,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买包子了,下午我就要去府城了。”
“啊?”小珍的手停顿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强笑道,“府城好啊,你是去读书吗?”
“是,去海天书院。”
“那我祝你学业有成,给——你的包子。”
“谢谢。”杨云接过包子,递过十文钱。
小珍却没有要,“不要钱了,算送行礼吧。”
杨云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还抱着一丝希望他会转身回来,哪怕是回头望一眼也好啊,可是他终究还是消失在街头的人流中。
小珍的双眼微微红了,一层薄雾遮住了视线,是包子笼腾起的热汽吗?
包子铺老板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旁边,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不是一路人,沉浮世间,偶然相遇,却未必能走到一起啊。经此一事,女儿也应该长大一点了吧。
……
杨云一路吃着包子,当最后一个包子咽下时,县学书库的大门已经在望。
想想这一个多月来,自己都是这样啃着包子来看书,现在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县学书库比以往热闹了很多,和杨云刚来时门庭冷落的状况相比,现在外间的书房里几乎坐满了学子。
天气渐热,有些学子甚至直接在院子里搭建了个凉棚,在下面温书。
看见杨云,大多数学子都含笑招呼,杨云一一作答。
进到里间,杜龙飞正和几个学子一起,忙着登记造册寻书等事情。
把杜龙飞叫到一旁,杨云说了要去府城求学的事。
杜龙飞稍有点诧异,心中又是一喜。杨云一走,主持私书公流的事情就全落在自己手里,等教谕从府城回来,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
和杜龙飞简单交待了一下,倒不用多说,私书公流的事情本来杨云就想脱手了,该有的好处都已经到手,也该留给别人一些表现机会。
杨云和杜龙飞告别,奇怪怎么没有看到孟超,向几个学子打听了一下,都说这两天没有见到。
孟超家里也没什么钱,现在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
杨云想了想,去了上次两人一起饮酒的那家小店。
刚一进门,就看见孟超一个人在角落里闷头喝酒。
小店老板奎叔还记得杨云,高兴地凑过来说道,“杨秀才你来了就好了,孟超他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天天到我这里来喝酒,从早上一直喝到打烊,问他话也不说。你和他都是读书人,好好劝劝他,年轻人嘛,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槛?要这样糟蹋自己。”絮叨地说了一堆。
杨云走到孟超对面坐下,先不说话,抓过孟超的杯子,连饮了三杯。
把杯子砰的一放,杨云开口道:“章小姐要许人了?”
孟超抬头,两行泪水不知不觉地滑下。
看孟超的神情,杨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说吧,许了哪家,我知道你是豁达的人,要不是亲事有问题,你不应该难过成这个样子。”
孟超有点哽咽地说道,“是府城的白家二公子,一脸的麻子。听说十几岁的时候就搞大过丫鬟的肚子,更过分地是还把人打得小产,遣散费没给就撵出门。我真恨呀,章小姐那么好的人……”又抓起酒杯喝了起来。
杨云追问道:“可正式请媒提亲了?”
孟超摇头,“还未曾。”
杨云掰着指头算算,“章家是大户,要成亲六礼肯定少不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总要一年的功夫,只要人没被他们抬走,就总有机会。”
杨云的话燃起了孟超的一丝希望,他迟疑道:“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我们现在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总要秋试中了举才能有作为。”
孟超顿时泻了气,“唉,中举,难啊——”
杨云正色道:“老孟,你相信我吗?”
“此言何意?”
“你要是相信我,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你我下午就坐船去府城,进海天学院。多不敢说,我保你五成中举的机会。”
孟超还有点迟疑。
“老孟,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所谓倾盖如故,我把你当一个好朋友。我不是乱说话的人,你也别和我客气,上海天书院的学费我先借给你。与其在这里借酒消愁,一事无成,不如和我一起去博一把。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一言而决。”
孟超听杨云把话说成这样,把酒杯一掷,咬牙说道:“好,就博上一把。”
搞定了孟超,杨云看看已近中午,和孟超约好在码头见面,连忙往回赶。
范骏见到杨云来辞行,大为惊讶,“杨贤侄,你有心去府城攻读是好事,为何走得如此仓促?不如多留两日再出发,让我给你办筵送别。”
杨云把二哥下午就出海,两人要结伴的事情说了一下。
范骏听说以后就不再挽留,只是让杨云稍等。
片刻之后范骏回来,递过来一封银子,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你范叔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行程你拿去,或有缓急的时候可以一用。”
杨云也不推辞,接了过来,入手就知道大约有六两银子,这算是一份重礼了。杨云在范家住了一个多月,房资也不过将将付了一两银子,这下倒找回来五两。
时已正午,在范家用了午饭,也没有什么准备,范骏吩咐厨房多加了几个菜,烫了壶小酒,算是饯行。
饭后杨云回房间,也没多少东西,几件随身衣物,最重的就是一个包裹,里面放了三百多枚劣钱。
收拾的时候发现了一张鲸鱼皮,想起是和手腕上的黑石串一起买来的,顺手也塞到了包袱里。
挽着包袱,轻松地离开了范家。
赶到码头时,离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打听到长福号的位置,走过去时看见孟超已经等在那里了。
“杨贤弟,我在这里!”孟超招呼道。
“老孟,来得挺早啊。”
“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去和小荷说了一声。”
两人说话时,杨岳和几个水手也到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伙计,一起到长福号上干活。
上船之后,杨、孟二人找船老大交了船资,算是乘客,不用他们两个干活,舱室在船尾甲板上。
杨岳就得和其他水手一起,住到底仓去。
申时一到,长福号收起缆绳,缓缓离开了静海县的码头。
孟超望着渐行渐远的码头,心情沉重。
杨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愁眉苦脸的啦,我送你一句诗吧。”
“什么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这时船头了望的水手喊了起来,“顺风——升帆!”
长福号的三个桅杆上同时升起了风帆,在强劲的风力鼓动下,长福号破浪而行,浪翻鱼跃,海鸥高飞,孟超顿时间感到天高海阔,烦恼心事一时间都抛到了脑后。
第22章 天降佳人
凤鸣府在静海县的东北方向,因为一道陆岬的阻隔,船要先向东行,等绕过陆岬探入海中的尖角后,再折向西北,要是风向不变的话,第二天清晨就能到达。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风越刮越大,几面船帆都鼓满了风,涨得好像要撕裂一般。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到船头,溅起四散的水花。
孟超有点晕船,早早地就躲进船舱去了,杨云却一直留在甲板上。
一轮明月从海面上升起,月光照在波涛汹涌的海上,仿佛无数条银鱼在翻跃嬉闹。
杨云靠着一根桅杆,手里拿着带上船的一壶酒,一边观赏美景,一边修炼月华真经。
海上的月华,比陆地更加充足。杨云修炼的速度也快了三分,月华真气在酒意的熏陶下,活泼地在已经凝练成功的窍穴间穿行。
正修炼得忘我之时,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砸落到杨云的头上。受此一惊,月华真气顿时有一股走入岔道,冲进了闻香穴。
杨云急忙收拢真气,但已经被激得流出了两行鼻血。
伸手一抄,害自己差点走火的东西,竟是一只做工精致的粉色绣花鞋。
天上怎么会掉这种东西?
杨云抬头向桅杆上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只颤巍巍俏生生的纤纤玉足,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沿着向上望去。
“啊!”
头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劲风扑面,手里一轻,绣花鞋被劈手夺去,接着是一下清脆的掌掴声。
杨云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怒视对面的红衣少女。
“丫头,你怎么随便打人?!”
红衣少女也是一脸怒容,对面这个家伙,模样像个书生,却提着一壶酒,醉醺醺的,鼻子下面还挂着两行血渍,越看越猥琐可厌。
自己的绣花鞋怎么偏偏落到他头上?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竟然连鼻血都流出来了,现在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质问?
红衣少女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旁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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