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轩王爷和柳泉荷在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轩王爷一定以为和我亲得不能再亲的柳泉荷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我,却不知我事实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眼下只要我不懂装懂稍加试探,说不定就能把他的话给套出来。可不知怎的,刚想开口,那个奇怪的梦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难道说……我之前做梦梦见的那一切的确是真的?!
不,我想我还没法承受……
白水莲怎么会和泉荷长得一样?他们是兄弟俩?还是说白水莲就是……
不不不,这不可能,这太荒唐……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踌躇,轩王爷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试探道:“怎么了,王文武?难道你跟了泉荷这么久,他什么都没告诉你么?”
“告告告……告诉我什么……?”
轩王爷凑近我,压低声音道:“他没有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不愧是聪明人,轩王爷这话问得相当含蓄,并没有点明他们在策划什么事情,而只是问我是否知道他们的关系。我用很无辜的眼神看了看轩王爷,轩王爷不由得又蹙了蹙眉头。
“你难道连泉荷那个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和柳泉荷呆的时间太长而培养出了对其的独占欲,他话中省略的地方竟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不爽的事情,尽管我知道他并不是在指那个。
轩王爷压低声音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皇兄手下的部队忙于边外之事无暇抽身,我正奉旨调兵前往长安一带,不过我掉来的兵,可不只皇兄所说的五万呢……”
我大为惊骇!轩王爷所说的“不止五万”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要……
他是真的想要勾搭我还是仅仅想试探我?既然拿捏不准,我索性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淡定,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
轩王爷眯起眼睛看了我一阵,刚想进一步试探,不料,门却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竟——竟然是柳泉荷?!
轩王爷对我说说:“别意外,是我叫他来的。”然后站起了身。
柳泉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说话的声音还带着颤抖。“轩王爷,你的手下厚德都跟我说了,若不是你救了文武,他这次恐怕就……”
“好了好了,别这样。”
柳泉荷却是越说越激动,前额都快碰到了地面上,“王爷的大恩大德,泉荷今生无以为报,来生一定……”
“停停停。”轩王爷上前三步拽住了他的胳膊,“别说什么‘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这样的话,下辈子谁当王爷还说不准呢。你只要替我把能做的事做好便可,这辈子就有的是让你报答的机会。来,别跪着了,快起来。”
轩王爷一用力,几乎是拽着柳泉荷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的,这情景看得我简直有点想笑。柳泉荷看了看轩王爷的脸色,然后抽出胳膊三两步就冲到了我的身边,激动得想要伸手狠狠地抱我,可是看着我头上背上一身的绷带,终于没舍得用力,手僵在半空中,眼眶就湿润了。
我突然特别心疼,心疼超过了伤口的疼,伸出手来磨蹭着他的眼角,结果泪珠就顺着我的手指滚落下来。
“文武……昨天你消失了,我还真的以为梦境成真,你选择离开我了呢……”
“傻瓜,我不是刚告诉过你不会主动离开你的么?”
柳泉荷拿起我的手吻了又吻,然后说:“我带你回去。”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被他握紧环上了脖子,下一秒,他很轻松地就把身高一米八的我背了起来,还给轩王爷举了个躬。
花芯在外面把门推开,手中拎着打包好的中药,说:“马车已经备好了,请随我来。”
正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轩王爷却突然问:“泉荷,你不打算让他知道么?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柳泉荷却只是压低声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被柳泉荷塞进了马车,我这才发现这辆马车并不是轩王爷的那辆双马车,只是极为普通的单马双辕。厚德驾着马车,一路将我们送到了家门口,直至目送他驾着马车离开,我们才进了门。
这半天我虽然一直躺在床上忍受着皮开肉绽的疼痛,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爽。看着柳泉荷一脸心忧的样子忙里忙外地为我煎药,竟觉得说不出的满足。
果然,男人和女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虽说柳泉荷平时也是斯斯文文的,不过跟有条不紊、动作柔美优雅的花芯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一大老粗——药剂明明已经被花芯分得相当明细,可他拆封加水下锅什么的,还是弄得手忙脚乱,还差点把手给烫了;到最后用纱布滤药的时候,不知是该下手好还是用个筷子什么的夹着好,急了一头汗。
不过,与花芯截然不同的是,当柳泉荷拿着煮好的药递到我手里的时候,一开口说话,却是温柔得连南极冰山都要开化:“文武,把药喝了吧。这药能防止伤风,你慢点,我看着你喝。”
慢点?开玩笑,我记得方子上似乎有黄连的。果然,这药不是一般的苦哇!我一仰头一憋气,三两下就喝了下去。柳泉荷看得直皱眉头,却还是老老实实给我递水。
一整晚我一直靠在床上,因为背上的伤口太重而不敢躺下。看着在我身边睡得很静的柳泉荷,突然在想,药虽然苦口,却至少是有滋有味的。我恐怕再也没法随随便便地登上城墙查找什么穿越的玄机了,这也就意味着我或许再也无法回去。生活在各方面条件都比现代差N多的古代,的确苦上加苦,不过,能和他在一起,至少生活还是有滋有味的。
我想着想着就渐渐地睡着了。
这一晚我又做梦了。
梦中,我看见看见我和泉荷离开了长安,风尘仆仆地一路向东进,似乎是要去济南。我们搭在一辆运货的马车上,坐在在车子最后面的硬木头板上,一路颠簸。
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脸色苍白,头上还冒着虚汗,好像是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而我则义不容辞地照顾着他,任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不停地问他要不要喝水。
奇怪,要是他头痛的毛病犯了,我不应该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么?为什么还要委屈他在着马车上一路颠簸?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一小队人马突然窜出了后方的树林,人人持刀。
原来我们并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回老家逛大明湖,而是被敌人追着逃跑。
哎,果然是受了伤的缘故么?竟连作个梦都不叫我安生……
【二十九】飞来一刀
我三天没有出门,一直在柳泉荷的照顾下好好养着,伤口很快就开始结痂了。头上的绷带已然拆下,我看着额头上那被硬地板磕出来的伤口,感觉像开了朵花似的。
小日子过得我很是满足。可谁想,就在我幻想着能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柳泉荷家的屋门又被砰砰砰敲响了。
这大清早的,谁呀。
柳泉荷去开了门,来人竟然是夏丹。
“师兄,不好了!庆宁那狗皇帝又要轩王爷带你进宫去,说是太子要请你教他习武!”
还不等柳泉荷回应,我的一只手就按上了他的肩膀,说:“别去。”
结果柳泉荷说:“你非要看我被派人抓去么?”
是啊,皇命不可违,我竟连这都忘了。
柳泉荷低声道:“庆宁这回还真是将我一军!不过不要紧,估计轩王爷会痛苦之文图百官都去围观的,到时候我就不信太子还能任性的了。夏丹,你带文武去醉凤楼,把他藏好。”
柳泉荷说罢,接着就大踏步地迈出了门槛。
夏丹捉住了我手臂,照着我的肩肘就狠狠地点了一下,一时间我全身酥麻,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难道夏丹真要把我藏到醉凤楼里去?!
柳泉荷很快就走得没影了,夏丹扛起我,一蹬腿就飞上了房顶。
我靠,这算什么?!柳泉荷,你回来,你给我解释清楚!
真的,真的!我越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上次在醉凤楼轩王爷来的时候,他的态度也是说变就变;还有那次夏丹大清早找上门来的时候,他竟然咬着后牙槽说韩英天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他办了;他对我的确温柔,不管我做什么都从不埋怨,可我却着实摸不着他的心思——这不,突然说变就变了,从百依百顺立刻变为无视我的人格尊严把我玩弄于鼓掌。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间歇性人格分裂。
夏丹虽然身上扛着我这么一个“重物”却还是健步如飞,在房顶上跳来跳去,三两下就到了醉凤楼。时间把握得刚刚好,身上酥麻的感觉渐渐消下去了,夏丹把我放在了地上。我抖抖胳膊抖抖腿,对她睥睨而视,以维护我男人的尊严。结果夏丹只是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么,师兄只是害怕你跟去,怕你再遇到危险,你可别怪他。”
我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只是不爽,他明明了解我的脾气,还这么对我。”
话音刚落,我这一回头竟然看见江流和冷溶正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可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你们不去保护柳泉荷?”
江流说:“去。只不过这回还要带上秋白和冬墨。从上次的情形来看,王宫中的部署比从前严密多了,不得不采取措施。文武兄,春翠和夏丹会看好你的,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到最后也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不想承认,但江流说的都是实话。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我,活在这个世界里简直就是个累赘,我有的时候真是想不明白泉荷怎么就看上我这么个只会添麻烦的窝囊废了。
想来想去,我从衣袖里掏出了打火机。江流问这是什么,我拿手一压塑料弹簧,火苗“啪”地一声就从小圆孔里喷了出来,把见多识广的江大侠吓了一跳。我说:“这叫打火机。你拿着它吧,虽然未必派得上用场,但只是想让你记得,关键时刻别忘了放火。”我一抬手把这小东西扔进了江流的怀里,冷溶却站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说我可真有意思。
然后,江流、冷溶和秋白、冬墨一并走了。春翠和夏丹一人抓着我的一只胳膊,温柔地把我“押”进了醉凤楼。
此时正是大白天,客人稀少。我也不用为了避嫌而被关小黑屋了,只是在二楼一间雅致的小阁中发愣。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来者竟是个男子,还不像是来嫖妓走错门了的。他面容清秀,穿一身罩着黑纱的衣裳,除了颜色不同之外,衣着的样式和白水莲真是一模一样。
还不等我站起身,这人就像变戏法似的突然闪现在了我的身边,细长的手指像流水似的蹭上了我的脸颊,口中喃喃着:“师弟的眼光还不错……让我也来看看……”
那男子话音未落,屋门就再次开了,不过这次是被春翠和夏丹一人一脚踹开的。两人的声音还惊人地同步,大声道:“方雅师兄,他是柳师兄的人,你敢碰?!”
被唤作方雅的男子听了,手突然像是触了电一般离开了我,我终于舒了一口气。不过,真么叫“他是柳师兄”的人?这话貌似倒过来说比较合适吧,我听了真是极不爽。
不过话说……这方雅乃是何方神圣?他为何与白水莲同样的装扮?为何身法步调如此奇巧?为何会待在这醉凤楼里?
我一肚子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偏就在这一瞬间,出大事了。
“乒乒乓乓”一阵响声之后,楼下的姑娘们突然一个个惨叫着向四周逃跑。
春翠和夏丹赶紧扒到二楼的木头围栏上向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像上次围攻九重天那伙人一样的将近三十个人已经冲进了醉凤楼的里面,把厅堂围个水泄不通。而他们中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人我居然认识!那不就是武林大会上高手榜位居第六名的游侠楚一刀么?!
糟糕!这回来了顶级高手了!为什么连楚一刀这样有名的江湖侠客都干当天地派的狗腿子?还是因为……
春翠和夏丹想也没想,便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楚一刀上前拱手道:“在下不想伤及无辜,有劳二位姑娘叫你们白掌门出来一见。”
奇怪,这帮人怎么找白水莲找到醉凤楼来了?!
我看见方雅勾起嘴角来微微一笑,冲我抛下了一句“不想死的话在这别动”,接着就无比轻盈地从二楼翻到了一楼,站在了楚一刀的面前,好不嚣张地对楚一刀说道:“白掌门神龙见首不见尾,岂是你们这等人说见就能见的?你们想见,就见我这个影子好了。”
方雅说完这话,楚一刀竟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道:“难道,你就是被人称为‘白水莲之影’的星辉派副掌门方雅?!”
“正是。”
此时此刻,扒在二楼怀揣紧张情绪的我顷刻傻了眼,这又娘又骚的男人居然是星辉派的副掌门?!难怪他跟白水莲穿衣服都一个款式,如果白水莲是武功天下第一的话,那这方雅的武功应该也不错吧?可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参加武林大会,又为什么会窝在醉凤楼这个地方呢?星辉派内部太复杂,实在是有太多事情我不明白了!
只听楚一刀说:“我们只是来找白水莲的,并不想为难其他人,如果你们中的谁能告诉我白水莲身在何处的话,我立刻带着大伙走人。”
可没想到方雅冲着春翠打了个响指,春翠便轻功飞上楼来,冲进我的房间,然后取了墙上挂着的双剑便又翻下楼去,当着楚一刀的面递给了方雅。
楚一刀冷笑道:“看来方副掌门是有心要硬到底了。那也好,前阵子听说林跃带的那伙人围攻九重天的时候白水莲就出现了,我就不信这次血洗醉凤楼之后白水莲还能沉得住气。”
方雅甚是嚣张地用嘴咬掉了双剑的剑套,说道:“你没听说过么?我这影子虽不参加武林大会,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来的。”
楚一刀拔刀说:“你觉得我是‘一般人’?”
下一秒,楚一刀的刀和方雅的剑就在空中打出火花。只要导火索一燃,整个火药桶就炸了,春翠和夏丹也加入了战斗,厅堂里瞬间打成一片。
楼上的姑娘们都慌不择路地赶紧往屋里跑,还有错冲进我屋子的。只有两三个年长的女子像我一样扒着木栏杆向下看,估计应该是这醉凤楼的老鸨,摇着轻罗小扇气闷道:“自从白掌门占了这块地,姑娘们就都没安生过,真他妈的混蛋……”
我一听——哎哟!这姑娘了得。
楼下乱成了一片,有在室内打的,有轻功跑到室外去的。方雅竟然和楚一刀打了个不分上下,还能抽手应付一下旁边攻上来的小喽啰,实力真是不容小觑。虽说春翠和夏丹也同样是高手,但打起群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