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跑来一身穿鹅黄百折裙的妙龄少女,猛然惊叫间引来院外的游园女宾客,一众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救上岸。
去端茶水的冬阳贴身大丫环,一闻这变故猛得放了茶盘跑了来。“少夫人!少夫人!”
冬阳虚弱的笑下,示意丫环不要惊慌可苍白的脸色却是谁都骗不了。在湖中呛了两口水咳的心肺都疼,而且湖水乍暖还寒,上来被风一吹这会儿就开始打冷颤。
大丫环惊的心颤胆寒。“我家少夫人身体不好,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主家夫人脸色巨变的赶了来,人才冒影就被溺水的女子扑到脚边,一脸惊惧羞愧的表情哭着喊。
“夫人,奴婢对不起你!”说着又对那鹅黄百折裙的妙龄少女拜下声俱泪下哭道:“小姐,奴婢身为您的贴身婢子却发生这种事,是奴婢对不起不您。奴婢这就以死谢罪!”说罢就要往旁边假山石撞去,旁边丫环婆子七手八脚拦了。
主家夫人脸色凛然,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果真,被拦了不能撞假山石的溺水丫环哭着看向冬阳道:“奴婢谢这位公子的救命好意,可您可您,可您不能……”混身狼狈的女子凄惨着刷白的脸,无血色的双唇又惊又俱且羞愧的抖着,好似有天大的冤屈却说不出口,只得以死明清白。
吓懵了的鹅黄妙龄少妇一声大哭,扑到主家夫人脚边:“娘!娘!娘您要为女儿作主呀!贴身婢子被人被人……女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呀,女儿不想死女儿不想进尼姑庵!娘!”
溺水女子的这一番唱念俱佳再被鹅黄女子,让被引来的宾客立时明白其意。原来是这家小姐的贴身丫环掉入水中,却被救起她的男子轻薄,丫环为保小姐清白以死明意。可大家族的阴私京中人家见的多了,逆向心理一想,不离左右的贴身丫环都能被外男轻薄,难道被贴身伺候的小姐能逃得了?
总归一句话,这事被传出去这鹅黄少女的闺誉算是毁了。
冬阳不是个蠢的,这主仆两人的一番表演他算是知道他被算计了!好心救人却被反咬一口,还是这么卑鄙无耻的陷害,冬阳只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使其喘不上气来,再加上湿衣服的寒气侵入体内立时头晕眩目混身无力。
余氏赶来,是又惊又怒,对冬阳的贴身丫环是一通吼:“你这丫环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还不扶少夫人去换身衣服?!”冬阳那血色全无的脸色让余氏是心颤胆寒,先不谈什么救命、轻薄跟名声,先找大夫给冬阳看脉才是要紧。
主家夫人却是不肯,仅管心中胆寒可跪在脚边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哪个母亲忍心见自己的女儿青灯古佛一生?“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余氏气的混身发抖,指着主家夫人怒道:“我家冬阳身体不好,他冒险入水救了人你们不但不感激还在这阻拦他看大夫!你们是何居心?!”
“只有你易家男妻是人,难道我家嫡小姐就不是人吗?余夫人,同为女子你该知道名节闺誉于女子就等通于性命!”主家夫人寸步不让,让情形僵持不下。
看戏的到是看的津津有味,一个是京中久负盛名的贵妇,一个是京中新贵的亲母,两个女人对质当场拼的可是火花四溢!
正当一众看的津津有味之时,院门被从外撞开,打头疾步走来一风神俊秀鹤立鸡群的儒雅男子。
易云卿是听闻余氏跟冬阳在这边赴宴,所以转了弯过来接两人,不想才下马就隐约听到这事,心神气怒间带着两个随待就硬闯了进来。那种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戾气惊的一众贵妇脸色发白纷纷让开。
余氏一见易云卿来了,立时有了主心骨。
混身无力的冬阳直接跌在易云卿怀中,颤抖手指下那个溺水婢女:“…她会水…”尔后便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把人打横抱了,易云卿脸上戾气浓的如同地狱阎王,盯着那溺水婢女冷冷勾下唇,一腿把其踢入水中,那婢女原本就被易云卿的眼神吓的脑袋空白,哪还记得自己扮演的是个不会水的弱女子?被踢入水惊慌中立时踩水浮了上来。看其动作敏捷,明显水性还不凡。
主家夫人脸色猛得一白。水性不凡的女人掉入水中为什么要呼救?!而且之前为何要装不会水?!
易云卿冷笑。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这,一定知道这是他气怒到极致的表情,越气反而会越冷静,越冷静就能最大化的反击敌人!薄唇轻启叫了旁边随待。
“拿了我的名牌,去京中府衙报官。就说有人谋害本官的男妻,三日之内查不明真相,那本官就亲自动手!”
如果要说,这些陷害手段只是内宅算计的小手段,在京中府衙那些办惯大案子的人手中,这种小手段审都不用审就能找出七八条疑点来,进而指定真凶。
得利者,得益者,便是真凶!
主家夫人听的心惊肉跳,下意识就要让人拦了。不想同朝为官也就是今日宴请主家的男主人走了来,甩手一巴掌打散自家夫人的荒谬主意,对易云卿拱手道歉:“妇道人家不懂轻重,请易大人海涵。家中有大夫候着,先给贵夫人看脉才是要紧。”赔礼道歉之时心中对自家妻子却是恨上了!冬阳身体不好的传言在今上耳中都是备了案的,可他这蠢妇既然拦着不让看大夫!她以为,这易家男妻同比别家庶子男妻?!“不过还请易大人先不要报府衙,给我一天时间,本官定给你个交待!”
易云卿冷眼:“那本官就先卖徐大人个面子。不过让令千金最好祈祷内子没事,若有事,本官可不想息事宁人!”说罢,眼神冷的寒冰似的盯眼湖中婢女,那冷意让赌罪的徐大人心中惊颤不已。
待易云卿一等离开,瞥眼湖中女子对旁边家丁道:“看紧了。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让其上来。”既然喜欢下水,那就泡个够!
先不说徐家如何赔罪,徐夫人如何惊惧,徐千金如何惊恐,湖中婢女如何绝望。
易云卿却是抱着冬阳没在徐家停留,直接抱了人快马回了易宅。
老太爷跟老夫人一听这事惊的跳了起来,心急火燎的赶了来。余氏在后急忙跟着回了府,一解释事情经过,余氏便怪自己没照顾好冬阳。
老夫人抬眼柔声道:“老大媳妇,这事不能怪你。”
大老爷握了余氏手,轻声安慰。
老太爷四平八稳坐首府。瞥见易云卿出了内屋,忙问:“冬阳如何?”
易云卿沉默摇头。“……我去宫内请旨请御医。”冬阳被人这么算计心里就憋了口气,再加上冰冷的湖水一泡再寒风一吹立时就着了风寒。亏损的底子没补回来,寒毒一入体,病上加病。家里请的民间大夫已经没了把握,只看宫中御医能否妙手回春。
56态度(上)
老夫人惊的手上茶杯都没端稳,顾不得溢出的热茶烫了手。
好不易止住哭声的余氏又流起泪来。
老太爷沉声点头:“好生跟皇上请旨;切莫自视甚高。”
易云卿入宫请旨请御医的事把朱礼都惊了一跳;一听是为他的男妻,想起当初那根救他性命的老人参是冬阳所采,立时派御医前来易府看脉。
派下来的御医是当初跟随朱礼前往鞑靼战场的那位;医术高超医德出众,再为还易云卿当初舍老人参救朱礼性命相当于救他九族的恩情;施展一身医术忙了半天把冬阳病情给稳定下来。
老夫人当时便合掌直呼救命菩萨了。
余氏忙让人备了诊金。
御医推辞回宫复命。在向朱礼复命时请旨要用秘药,朱礼略为犹豫下应了。
冬阳的病情被稳定,让一家子大大的松了口气。徐家第二日便上门请罪;道明原由。
徐家小姐倾慕易云卿,想陷害冬阳进而让易云卿娶她。仗的是她同朝为官的亲父,凭得是她徐家嫡小姐的身份;被坏了名声的嫡小姐,想着爹娘肯定不忍心让她进家庙便会想方设法让她嫁入易家。冬阳坏她名声,易家理亏损在先肯定也不能推辞。
只能说少女的心是单纯的,她算对了亲生母亲徐夫人对她的心软,所以徐夫人拦了余氏要先给说话,可她算错了徐大人的轻重取舍,也算错易云卿,更算错了冬阳。所以这点小事,这点因少女倾慕而引发的算计,却惊动了天子朱礼。
逼的徐大人当晚就把嫡女送去家庙;第二日便上门道歉。药材珍宝贵重的织锦等等礼物送了大半车,语气态度放低,徐夫人更是连连道歉,眼睛通红却是不能给女儿求一句情。
易云卿也是给足了面子,不再揪着不放反而轻言相劝让徐大人放宽心。两人语态平和还时不时笑语晏晏,可谁都知道这道裂缝是在两家永久存在了。
出了易宅,徐大人自车窗看门前那威武霸气的规格,心内是说不出的郁积。徐夫人还在旁边嘤嘤哭,甩了帘子怒:“教女无方还在脸哭?!”
徐夫人一噎,擦了眼泪绞紧帕子:“老爷,女儿也知道错了,那婢子也死了,那男妻也已经无碍,这事就不能再通融通融吗?家庙那么清苦寂静,女儿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也要受!既然敢没脸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就要有胆承受后果!”
“老爷,”徐夫人还要求情,徐大人摆摆手。
“成了,你不用求情了。等过个几年这事淡了,再给寻门亲事远嫁。”
远嫁总好过于永远青灯古佛,徐夫人也知让女儿嫁入京城人家也是不可能的了。“那要等多久?”
“等到她想通为止!”一想到昨晚送去家庙时女儿的哭喊声徐大人又是心里一怒。天子宠臣是那么好算计那么好嫁的吗?!他是有意跟易云卿结为亲家,可那也要人家愿意!退一万步说,就算这计谋成功了易云卿钻进套子,可那也要经过天子同意!天子不同意就算入了洞房都白搭!眼盲心盲,一心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但后院阴私能比得了朝堂上的你争我夺?!所谓伴君如伴虎,他易云卿也不能枉顾圣命!
易宅内,老夫人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教出个这么恶毒卑鄙的女儿,相必这徐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闻言,老太爷皱皱眉:“成了。冬阳没事,人家也道歉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偏头对易云卿道:“我易家让徐家失了嫡女婚事这一筹码,怕是结了梁子了。”
易云卿点头。于徐家疏远于他无碍,毕竟他是天子近臣原本就不能跟京中贵勋走的太近。
老夫人还在暗恨:“徐家女是个会折腾的,娶不得为平妻。娶平妻就要娶个温婉贤惠不嫉的女子。”说罢皱皱眉对余氏道:“老大媳妇,你明儿打听打听京中可有性格适合的女子,不拘出身是不是嫡,只要性格温婉不妒嫁进来好好伺候长辈爱护谦儿,就是个好的。”
易云卿愕然。
余氏点头:“娘您放心,给卿儿娶平妻这事儿媳妇会慎重,娶进来定不会越过冬阳生事。”偏头见易云卿还是一脸愕然,笑道:“卿儿放心,徐家这等会折腾的千金娘可不会娶进门来给你添堵。娘定会给你娶个温柔贤惠…”
易云卿噌一声起身,打断余氏话尾:“娘,我不会娶平妻也不会抬妾。”
老夫人用帕子遮着给余氏打个眼色。
余氏轻笑道:“傻话。难道你就真的守着冬阳过一辈子不成?就谦儿这一个子嗣?”
老夫人也笑道:“云卿要是担心娶进来的平妻欺负冬阳,那你大可放心。这后院呀有我跟你娘看着,没人能欺了冬阳这正妻去。平妻生的孩子也越不过谦儿,他是正正经经易家嫡长嗣,是已经上了族谱的。”
易云卿掀了衣袍在屋中跪下,对四老正经一拜:“我这辈子已经发誓,此生后唯有冬阳一人。”
老太爷猛得拍桌子,怒道:“胡闹!”
老夫人忙示意老太爷稍安勿躁,让易云卿起身,道:“奶奶知道你感激冬阳为这个家做的事情,奶奶也感激冬阳。不管是刚刚流放扬洲时冬阳所做的一切,还是后来避兵祸在温泉洞府那一年,没有冬阳,我们这一家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谦儿会一直记在冬阳名下,他也会一直是你的正妻,不管你以后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平妻有多少子嗣这都是一直都不会改变的事。”
易云卿依旧跪着,抿着唇。
余氏起身要扶易云卿起来,柔声道:“好孩子,你放心。娶进来为平妻的女子我跟你奶奶会小心打听对方品性,定会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万不会为难冬阳算计冬阳。”
易云卿仍旧跪着。那不悔改的样子气的老太爷更是怒,挥退余氏:“老大媳妇让开,你就让他跪着!”
余氏犹豫下退开,大老爷先劝老太爷不要动气,再对易云卿道:“卿儿,我跟你爷奶也不让你娶三妻四妾的,就娶一房平妻,多生两个子嗣承易家香火。”说道这里黯然道:“自今也没你三叔四叔的消息,没准易家就留我们这一脉嫡房了,谦儿一个若有个差池,不是要断我易家香火?”
易云卿仍旧不悔改,老太爷怒极反笑:“京中水深似海,贵勋多如牛毛,你以为你拒绝得了一个徐家就能拒绝上百个徐家?!别这么意想天开,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当你的上峰或京中贵戚有意结亲,能容得了你拒婚?”
现在有意结亲的还只是意思性试探,毕竟易云卿还只是正四品,可当有一天那些贵勋真正认真时,他能拒绝?拒绝就代表得罪人,得罪人就是多一个敌人,在朝堂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树敌太多就是纯粹找死!别忘了,他还只是四品,高于他的京官多的是。
老夫人也劝道:“冬阳是男妻,隔入不了京中贵妇圈子,娶个贵女为平妻打入贵妇圈子能省很多事。再则,于家中宴客各方走动都方便。”就像这次,冬阳不就是因为不能在贵妇中扎堆才到偏院休息进而让人有机可趁。
京中没有一个上了品级的官员是只娶一个正妻的,女妻的没有更何况男妻。有权有势,三妻四妾才是正常,若反之,别人不会赞易云卿情深意重反而会怀疑他是不是有问题。当这种传言流出去时,被人污蔑,他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还怎么让人信服?
57态度(下)
独冬阳一个;于他仕途极为不利;反之,于他百利而无一害!这种选择于常人面前或许犹豫都不会犹豫就会选则后者,毕竟两方差距太大无可比性。
不娶;困难重重;娶了;不会欺了冬阳还能给易家开枝散叶,带出去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在贵妇圈子也利于走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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