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无异于一道霹雳,尤温与众看客顿时愣住了。
而这时,吴秋略正跨门出来。
牟离见吴秋略来了,更加愤恨:“大师姐,你还好意思说,你……你……要不是我在后门看见你们……你们还不知道要瞒大师兄多久,大师兄……”他嘴上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已经气急。
尤安也是目瞪口呆,生平第一次见着抓奸之事,甚为好奇。又想今天之事真是凑巧,要是这事被他师父尤温看见肯定私下解决去了,却不想被那愣头青牟离撞见,还在这人际混杂处吼了出来。
尤温虽然知道吴秋略对师秋华只是兄妹之情,但他俩婚配之事,不仅是他们华山已经认定的,连其他八大门派都隐隐知晓,程思秦这不是翘自己兄弟墙角?他心中郁闷,瞪着程思秦:“师弟,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且不论……”
他还要再说,突然一声厉叱之声传来。
“你们跟我进来!”
众人回头,见是令楚尹,都不由呆了呆,才注意到四面八方窃窃私语的讪笑声,只能闷声不吭的跟了进房。
这下,看热闹的众人见没戏可看,纷纷表示无趣。
。
到了房里,尤安眼珠子转啊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见众人脸色各异,青白交替,不由感觉有趣。
这会,房里唯一抬头的就剩下他跟令楚尹。
令楚尹看他一眼,眼中有些许不乐。
尤安权当没看见,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程思秦与师秋华。
令楚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禁皱眉。
其实在室心里都明白,木已成舟,恐怕这棒是打不散鸳鸯,只是大师兄向来是掌门心仪的佳婿,大师姐以前的表现也不能说全无情意,这下程思秦竟然横插一脚,叫人怎么不惊奇?
众人只待程思秦解释,吴秋略却率先跪了下来:“师叔,师妹与程师弟两情相悦,乃是佳事,师叔还是不要再生气的好。”
牟离一愣,看前阵子大师兄脸色就不佳,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吴秋略自然不知晓,他身上担子重,多数时间都在山下,哪里能看见这山上的事?而且现在满心都在南宫樾身上,一想起他离开时的神情,更是痛心疾首,怎么有心情管别人感情之事?
跟师秋华,他早就说清楚了,他不可能娶自己妹妹,师秋华当时虽然有些难过,却也表示了原谅。
现在师妹能幸福的跟别人在一起,他自然祝福。
令楚尹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秋略,你以为这事只关你的事?秋华!你与程思秦尚未婚配,就算两情相悦,又怎么能越雷池?”他深吸了口气:“你们跟我回华山,待我把一切禀明了长老再说!”
众人回来之时屋子里气氛很是诡异,等问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后,大家一起跟着诡异了。
倒唯独苏臣封心情不错,只因他们出去还撞见了一个人。
此人就是苏臣封的远亲,据说与苏大人关系更是不一般,是远亲成好友的典范。
林钰的意思,是要把苏臣封带走收养。
“小侄年纪已经大了,学武是不成了,不如跟着我,如何都叫他学有所用。而且我没能救到苏大哥已经是愧疚,只希望能把臣封教出一番出息。”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令楚尹望向了苏臣封:“你愿意跟你这位世叔走么?”
苏臣封自然是愿意的。
双方自愿,华山自然是同意的,令楚尹眼神扫向了吴秋略,后者拱手对林钰道:“希望林兄好好善待苏大人之子,我有机会一定前去看望二位。”
林钰笑应。
第二日拜别的时候,苏臣封还给吴秋略磕了个头,吴秋略苍白的脸上终于挤出了笑容。
倒是尤安有些不舍。
苏臣封对这个同龄漂亮孩子也是有好感的,低声对他道:“我此去宿州,不知道几时才能与你见面了。”
尤安笑了笑:“那倒好,等我去宿州游玩,你可要招待好我。”
苏臣封点头应了:“你一定要来。”
尤温瞧他俩架势,赶紧代替着应了:“一定,一定。”
尤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不顺……
叹气ing
、入门之难(上)
队伍里有两个问题份子,众人只能赶路回华山。
吴秋略近来都是独处,众人不敢打搅,尤温又是个闷葫芦,枯燥的赶路人们目光就渐渐转移了。
于是这重回华山之路,尤安走的尤其热闹。
表达喜爱比较间接的方式就是喂食,尤温突然发现,过个一小会尤安手上就多了几样吃的,这才半个月小孩就长胖了一圈。
师秋华表示喜欢的方式就直接多了,时不时就来直接捏他脸一把,然后在一边啧啧啧。
尤安自觉是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小女子捏他的脸?于是,每次看到师秋华就开始傲娇,练就了毒舌功夫。
比如:“你比程师叔大二岁!”
师秋华……
尤温直接拍他脑门,尤安不服,瞪自家师父。
这一瞪,圆圆的脸蛋配上圆圆的眼睛尤为可爱,师秋华哈哈一笑又捏了上去,尤安一身毒舌功夫变成了支支吾吾,满心不甘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辗转反侧。
尤温乐不可支。
尤安觉得自己脸肿了,忧伤的看着尤温:“师父你不能帮外人欺负我。”护她不护我。
“师姐是喜欢你。”尤温道。
尤安也想喜欢喜欢自己师父了。
这日子已经不再那么寒冷,晚上也没了北风呼啸,但尤安翻来覆去一会,被子里的热气就全跑到了外面,尤温开始还觉得好玩,这会也不得不重视了。
徒弟的面子问题……
尤安性子有点骄傲,这也充分显示了他爱好面子,轻易不能示弱,被师秋华这么捏来捏去,实在有点难以接受,更何况他还深觉师父就是偏袒那女子。
尤温叹了口气:“徒弟。”
尤安翻过身子来面对着他,将自己的心得拿出来剖析:“师父,是不是女人都这么无理取闹?”
“噗……”
“……”口水男好可怕!尤安嫌弃的退啊退。
尤温囧囧的把人拉了回来,直接抱在怀里:“师姐从小受宠,是有点任性。”
“师父也不能容忍她在我身上任性啊。”尤安不满,开始胡诌:“我还有三个月才十三,就每天在她手下饱受摧残,以后长歪了怎么办?”
徒弟是双子座?
尤温好笑的问道:“怎么长歪?”
“说不定对姑娘产生抗拒心理!”尤安说的理直气壮。
尤温听的汗颜不已,就捏个脸蛋而已这么严重?
尤安见他不说话,赌气道:“师父不帮我,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说完就想翻身背对着尤温装睡。
发脾气?尤温当然不会由着他,继续搂紧徒弟:“我偶尔也捏了一下你,怎么不见你闹?”
尤安见他一直帮着师秋华说话,更是拿外人比较他俩关系,积攒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谁叫你收养我?”
尤温……
尤安瞪他:“你放开!”
尤温自然没放,还给捏了捏背角。
尤安满脑子怒气不得发泄,又被束缚不能动弹,简直牙痒痒起来,只不过他自诩没胡搅蛮缠的习惯,向来是靠自己头脑解决问题,想通了这点,尤安又觉得气着自己不划算,而且师父在这不抱可惜,于是干脆的钻到了尤温怀里,蹭了蹭闻着师父的气息安然入睡。
这脾性……尤温只觉跪了,但又毫无抵抗之力,他目光焦灼,本应该静心思考,可却依旧牢牢的盯着尤安。
怎么做才是真的对他好?手指拂过尤安的睡颜,尤温暗自叹气。
第二天,尤温就见识了自己小徒弟的办法。
大清早的,师秋华一看见尤安就手痒痒了,拿着一盘子糕点唤尤安过去。要是以往,尤安肯定不为所动,毕竟贿赂他的人向来不少,不至于吃嗟来之食,这次,他却老老实实的走到了师秋华面前。
师秋华一高兴,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师侄真乖。”
没想到尤安嘴一撇,豆大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软软糯糯的哭了起来:“师伯,好疼……”
众人都是一愣,皱眉起来,连师秋华都呆了,慌忙道:“啊,对不住,对不住,师伯没想使多大力气。”她一顿,就要拿帕子去擦尤安的泪水,却不想尤温冲了过来,将尤安拉了过去。
师秋华赶忙站了起来,就要给尤温道歉,却听尤温厉声道:“尤安,给师伯道歉。”
“怎么给我道歉?”师秋华忙道:“是我不小心弄疼了师侄。”
尤温抿唇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深,师秋华一愣,竟不敢再说话。
尤温整了整脸色,挤出一个微笑:“小孩子爱调皮,师姐你别放在心上,他哪是脸疼,就是想吓吓你而已。”
师秋华听他一说,先是迷茫了下又笑了起来:“是我太爱逗小孩子玩了。”然后朝尤安眨眨眼:“小师侄别怪罪师伯啊。”
尤温又是道歉,然后也不顾要行路了,直接把尤安带回了屋里。
如果仅是他两人相处,尤安确实对他又乖又顺,但是这不代表尤安对其他人也能如此,有时候甚至心机深沉。
尤温皱眉看着他,从林亦轻、南宫樾、苏臣封,还有他师姐,点点滴滴的小事,都可以看出尤安顽劣的性子,如果引导的好,也不过是狡黠,如果引导的不好……
他知道尤安对他的依赖,也就知道他一旦离开自己视线会怎么求生存,年少与家人离散,后来又进了那魔教,尤安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他只能猜测。
幸好,尤安还没到犯大错的年龄。
叹了口气,尤温抚摸了下他脸上的泪痕:“徒儿,知道错了么?”
尤安低着头不说话。
尤温尽量放柔声音:“你不是常自诩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大丈夫能伸能屈,能豪气干云当然也能柔情似水。”尤安倔强起来,他抬起头来盯着他师父:“再说,我确实是疼,怎么不能哭了?”
尤温不听他胡说八道,语气严厉起来:“捏你两下就疼,信不信我现在打的你知道什么才叫痛?”
尤安眼睛里闪过了不可置信,然后更是一昂头:“师父你要打就打。”
尤温只觉得气一冲,就要给他一顿竹笋炒肉,可见他眼神又一下子没了脾气,只能把尤安抱在怀里,再次放柔声音:“尤安,你是个男孩子,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能用哭来解决问题,更何况是这样栽赃自己师伯?你师伯最近本就因她与程师叔的事情饱受非议,你再来这一出,不是要叫她变成一个恶女人?”
尤安被他抱在怀里的身体僵了僵。
感觉到徒弟紧张,尤温摸了摸他的耳朵,叫他放松:“我与你们这些人相处,总要多想两步了。”
尤安被戳穿了意图,终于不敢再争了,心虚的回抱自己师父,小心翼翼的道:“师父,我错了。”
尤安小胳膊小腿,柔柔的靠在他怀里,语气也是软糯,尤温心底一软,直视着尤安的眼睛道:“知道错了?”
尤安也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错,反正先点了头,又道:“我再也不敢戏弄师伯了,但是师父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凡是得先护着我,不能以别人的想法为第一要务。”
“……”这醋吃的太有诚意了,简直哪跟哪。尤温好笑的摸了摸徒弟的头,又把尤安抱在了怀里:“尤安,这次回华山之后,我肯定不能多呆,你一个人要在华山二年,师父也不能常回来看你……”剩下的话,他吞进了肚子里。
人生之路何等漫长,几个做父母师父的能守在儿女身边一辈子?
尤安顿了顿,把头埋进师父怀里,半晌才闷声喊道:“师父……”
这一声满是不舍,尤温眼神幽暗,抱着自己徒儿的手臂收的更紧了。
。
路途虽然遥远,但只要坚持终究能走完。
华山之上,还是白雪漫山,这里本就是高寒之地,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变暖,再加上这两日还有点阴沉,更是显得寒冷了。
尤安攥紧了袖子,唇色还是有点发白,尤温看着心疼,把小孩抱了起来登山,尤安乖乖的不吵不闹,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一到华山派正堂,尤温与程思秦就跪了下来。
烈阳剑尤剑逸三十岁才收了尤温做首徒,一路抚养他长大,如今也才年近五十。尤安悄悄的瞄了他一眼,见这位尤大侠神色严厉,目光尖锐,又低下了头。
尤剑逸不愧是一代严师,见着出生入死归来的首徒依旧没多大表情:“尤温私自收徒,先去思过堂跪上三日,再做处理。”说完,冷厉的眼神扫过程思秦,神情才有了一点变化,只是似乎更为严厉了:“程思秦胆大妄为,不顾师门教条,交由刑罚堂处置。”
堂上,无人敢说话。
尤温与程轻秦跪拜师恩。
作者有话要说:码这章的时候,房子好期待尤安长大后的模样啊!被自己笔下的人物萌到不行,我真是……难道是因为我今天忘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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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之难(中)
思过堂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
饿肚子不说,光是周遭的空寂寒冷就让人受不了,饶是尤温是练武之人,但内力也不是源源不绝,跪了一天都开始发抖了。
思过堂的门并不是紧闭,相反是敞开的,冷风嗖嗖的往里灌,来来去去的人都能看见你在做什么,门外更是尤刑罚堂的弟子监视,让人不敢懈怠。
尤安往门外站了站,耷拉着脑袋站在树底下。
风一吹,树上的雪抖啊抖的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他脑袋上,尤安伸手一摸,那雪白在他手上慢慢融化。
即使是这苦寒之地的雪也会融化,更何况是人心呢?
神教对他管束不严,但是处处都是危机四伏,他小小年纪就要挣扎其中,时常倍感艰辛,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担子越来越重,压得直不起背来,但他还是挺直着背扛着,只因稍有疏忽,他大抵就要命丧黄泉。
应无鸠常说人生不过百年,荣辱更是自取,世人不会看你走得如何艰辛,只会看你走到了哪步,叫他步步留心。这步步便是荣辱,老教主常夸他是天命之才,他日必定光耀神教,也是靠着这份依仗他才能在神教随心所欲,这荣可是他自个取来的。
自七岁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人为自己取荣辱。只是小师父性子太过一本正经,他时常为此烦恼不已。
他性格本就好玩,小时候捉弄起小厮起来不留余地,他父亲常感叹自个生养了混世魔王,这性子在神教更是发挥的如鱼得水,偏偏师父叫他压抑,压抑,压抑。
尤安脚下一动,慢慢转身离去。
师父不知道,要让他正气凛然,不如叫他去……呸呸呸,话不可乱说。
他年岁尚小,华山诸弟子对他都很宽容,见他在外边散步也仅是叫他注意身体。
尤安却没在散步,他拉住一人便问:“尤大侠住在哪?”尤剑逸还没认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