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温回身,望向捂着伤口追来之人。
说起来,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别人受伤的话,他真的不太想管,反正柳夫子自己也是大男人,痛一痛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如果是尤安,就算是杀过他的尤安……
他还是忍受不了。
他突的一动,在尤安还未反应过来的之前,手中剑已经划破了那人喉咙。
鲜血染红衣襟,那人紧紧的捂着喉咙摔倒在地,死命挣扎。
尤温默默转头,锐眸看向尤安。
树下之人,藏身于阴影之中。
尤温默默思考了会,勾出一个冷笑,他闪身向前,再次到来尤安面前。
走的近了,他才发现尤安手上晃荡着一枚令牌,嘴唇微张。
“跪下。”
……跪下?!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好,
鄙人姓尤,
名安字无悔。
爱看书和甜食。
我有很多个秘密,
师徒关系便是其一。
梦想是报仇和上师父。
等等亲妈你先解释解释,
你撑块黑布就是秘密访谈?
谈话内容被师父知道你负责?
o(*▽*)q
、尤温归来(下)
尤温扬眉望去,见那令牌跟他的其实也是相似,但是花纹明显更复杂。他掀唇一笑,突的把人往树下一压,用了好几分劲。
尤安果然痛的皱眉,却没有挣扎。
他知道尤安一向爱面子,没有把握的事情就绝对不做,而且信奉一击毙命。真要动起手来绝不会给对手留一丝缓口气的时间,动手之前却是不动声色。
他语气极为严谨:“你不过是山里的小夫子,竟然敢冒充我神教左使,说!你在哪里捡到的令牌?”
这心思太过缜密,尤安竟然无言以对。
尤温慢慢凑近他,嘴角似笑非笑,轻声道:“敢冒充我魔教中人,杀无赦。”说完这句话,他发现尤安眼神变得异常平静,尤温一挑眉:“嗯?”
“你叫什么?”
尤温道出标准答案:“现在是我问你。”
尤安道:“你不是暗堂中人。”
尤温好歹参与过围剿过砚山,虽然结局很失败,但是也知道一些魔教的组织,更何况他还抓到过活口,当即道:“我当然是暗堂中人,不过我暗堂中人,没有姓名。”
“你不信我?”
“信你?一块令牌就让我相信的话,那你岂不是早应该信我?”尤温眼角带笑,眼中却变得凶狠:“如果你真是左使,为何不与我相认?难道是因为我拿出令牌你也不信?”
“见着你的行事想怀疑都难。”尤安声音变冷:“暗堂堂主就是教你这么杀人的?”
尤温略一思索:“不好意思,忘记谁教的了。”
“……”
对方沉默,尤温有趣的低头,这一个亲热的姿势当即引起了反弹,尤温感觉尤安一动,明显是要暴走。
他微微放手,人却依旧站的近:“说吧,你究竟在哪捡到的令牌?”
尤安抬手看了看伤口:“信不信随你,我现在要治伤。”
尤温冰凉的剑抵上了尤安脖子,拉长调子威胁道:“治伤挺麻烦,不如我现在就帮你一了百了?”
他说完却听尤安嗤笑一声,尤温一挑眉,心道你丫现在还敢笑?他剑下一动,脑袋却有点晕,尤温赶紧抓住了尤安,却毫无力气,只能堪堪扶住自己。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对方嘲讽的笑容,然后一把把他推倒在地。
临晕迷前,他只想到了两个字。
卧槽!
。
尤温第二天意识恢复的时候,还有点小唏嘘,毕竟就这么被放倒了,简直有点……
耳边是清脆的念书声,还有这身下的触感,以及这鸟语花香的环境,他应该是在昨天倒下的地方,估计尤安把他放倒后碰都没碰他一下。
所以,他安全了。
尤温睁开眼睛,就听见有小孩喊道酒鬼大叔醒了,他撑地站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眼睛看向尤安。
几分火气,几分沉思。
尤安安抚了下小孩,又怡然走了过来。
现在还不承认人家是左使就显得有点刻意了,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左使总不能让他跪下吧?尤温心中叹息,拱手轻声道:“左使。”
尤安睨他一眼:“你醒了就回房休息吧。”
尤温表示,这才是他徒弟该有的眼神!
“其实我这次便是奉命来找寻左使,并时刻保护左使安全。”
尤安眯眼。
尤温脸上不动声色,甚至坦荡荡,尤安昨晚没杀他,代表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位左使肯定不会动手,可见尤安虽然多疑,但也没到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程度上去。
他看着尤安转身离去,又继续教写字念书,等一会小孩们都累了,尤安又放小孩去玩耍。
简直不能更违和。
尤安不是那个总是要糖吃的小破孩么?怎么才刚刚长大就变成了这样?但是一结合他能杀了自己,他又有些心酸、愤怒。
尤温看的入神,突的听到那边小孩子们窃窃私语,他一暼过去,小孩顿时闭嘴,尤温还没来得及放心,只见那胖小孩嗖的一声,用完全不符合体型的速度飞扑到了尤安怀里,撞的后者差点不稳。
尤温皱眉。
小胖子告状道:“夫子,那人一直看你!还很凶!”
凶?
“像要把夫子吃掉一样!”
尤温……
他一个闪身就到了两人面前,小胖子吓的哇的一声把夫子抱的更紧了。尤温顿时头疼,却听尤安道:“我等会去跟郑老爷辞行,你跟着我一起离开吧。”
他点了点头,伸手向那小胖子想要把他拉出尤安怀抱。
小胖子惊呆了,看着恶魔来袭,他小胖脸上眯眯眼一眨,啪嗒的就掉下眼泪。
尤温安抚道:“跟着我有肉吃。”
小胖哭的断断续续:“夫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尤温……
尤安看得翘唇,叫孩子们散了归家,自己带着尤温到了老乡绅府上,期间诸多客气尤温也没注意听,反正尤安决定早日离去。
何时走尤温没兴趣知道,但是如何跟尤安摊牌却很重要,而摊牌之前,他必须保证自己能制住尤安,否则以尤安的个性,肯定不会嫌弃再杀他一次麻烦。
而且,他想知道尤安为何对自己出手。
回了家里,尤安不急着收拾东西,反而叫来了一个精干汉子,让尤温教些武林通用的功夫,好叫乡勇团有些本事。
尤温本身就没多大意见,点头了。他一边教,尤安还把一些要点写了下来,甚至到了半夜还在补图。
尤温现在作为一个影卫,非常有理由的在房里打了个地铺,也不说话,偶尔翻一翻尤安那些标注良多的书籍。
可惜,前晚没翻,不然尤安就不用受伤了……想到这里,尤温又叹息一声,乘着尤安不注意,默默的到了后院偏僻处用内功把书震成了粉碎。
“切……”
“十分钟就被放倒的人有意见?”
“你牛你上啊。”
“不上的有资格说?”
互损以及发泄完毕,尤温再次回到了书房,问道他俩该去哪。
尤安画笔一顿,也没抬头看他:“走到那算哪。”
“……”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呵呵。
。
半夜,尤安也没睡觉了,直接带着尤温离开了村子。
尤安选择的路线是往南,尤温倒是真的无所谓往哪走,只是密切关注着尤安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给自己来个突然袭击。不过事实证明他是多虑,尤安丝毫没杀他的意思,两人一路也没多的交流,速度飞快的到了长宁。
尤温默默的感觉到,是驴子是马,他肯定会被尤安拉出来遛遛了。
那他要不要来一个以快打慢,先下手为强?尤温眼神望向坐在一边吃饭的尤安,看着他挑三拣四的挑食,默默抑制住给他夹菜的冲动,握上了手中之剑。
他不能再给尤安机会。
尤温思忖着什么时候动手,万万没想到的是,尤安回了房便换回了本来面目。
尤温看得呆呆的。
三年前,尤安方才十九,不过还是个少年模样,唇红齿白双眼灵动,如今却成了一个俊俏青年,五官依旧是那么漂亮,只是阳刚之气愈显,阴柔之气尽消,反而透出几分沉稳大气,垂眸神色又有些阴郁。
一笑起来,又觉得温润亲切。
尤温看着他对自己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极力压抑住心中的狂流。
尤安道:“我此次来长宁是为了见一个故人。”
华权镇压反贼之后一直驻守在这里,要说故人他还真有一个,可是尤安的故人是谁?
尤温瞳孔微缩:“是,左使。”
。
答案揭晓的很快。
在看到林亦轻一脸无辜,满面欣喜的时候,他瞬间感受到了孟竹暴躁的狂吼,尤温面无表情的压制着孟竹,锐眸扫向林亦轻。
林亦轻只道这个影卫警戒心高,也不作他想。
尤安似乎也没关注身边人的异动,继续道:“如今你长兄决定出海,你还是跟着他为好。”
林亦轻道:“若是遇到困难就逃,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秦兄你放心,我绝不是因你而留下。”
很好,尤温抿唇,难怪尤安跟林亦轻亲,原来人家早就知道尤安的身份!
“你我多年不见,何必谈这些扫兴的事情?”林亦轻笑了起来:“不如把酒言欢。”
尤安嗯了一声。
林亦轻一呆,有些奇异的看着尤安,又道:“秦兄这些年确实变了。”
尤安拿起酒壶想给林亦轻倒酒,却被身边的尤温抢了过去,他微微一挑眉,杏眸带笑:“麻烦了。”
尤温毫无表情,握紧了酒壶。
尤安继续道:“林大哥何尝未变?”
林亦轻称是,又想说话,却听尤温开口。
“春夜有些寒冷,不如我把酒替左使温一温?”
这话一出,尤温果然见尤安脸上有些变色,眯起眼睛望向自己,他刚想笑一下,就见尤安神色不善的点头。
尤温舒坦了一点,继续倒酒。
两人杂事聊了一堆,一会是天下大事,一会是近些年的见闻,尤温伫在桌边一边听着一边跟孟竹一起腹诽,终于见林亦轻舍得起身告别了。
多年不见,这小伙依旧是虎头虎脑的模样,眼里永远是希冀热情,可见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
唔……尤安会不会喜欢上小白呢?
把他教的好好的尤安留给别人所有,尤温可不乐意,与其如此下去,还不如他今夜杀了尤安,或者让神经病孟竹出来杀了林亦轻。
尤温还在思考,却见林亦轻走到门口,突的回头,认真的望着尤安开口。
“似水,明天晚上,我在桥上等你。”
尤安没回话,只是看着林亦轻离开,许久才收回目光。
很好,可以先烧了桥。
。
全长宁的桥太多,尤温自然没有本事全烧了,只能默默等着时间流逝。
说不好奇尤安为何杀他是假的,若说纯粹是因为华山与魔教恩怨,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当时尤安想救他并不是别无他法,就算他没有本事,那使刀的黑衣人武功并不差,以尤安在魔教的地位,万万不会支使不了那黑衣人,所以,尤安杀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尤安十分想杀他。
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尤温甚至想过是不是他哪里表现的像是强迫了,于是让尤安无奈屈服,而对他的那些柔情蜜意都不过为卸下他的防备。
可是,他又什么时候防备过尤安了?
这日天气不太好,到了午时就开始乌云满布,可雨却一直未下,直到了夜里,又刮起了大风。
尤安性子有些喜静,越长大越是如此,所以这一天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打发尤温去买了几本书回来。
此刻,尤安捧着一本书看着,尤温捧着一颗心等着。
一开始刮风,尤温就发现尤安神思不属,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尤安放下了书,在房里踱步,最后走到窗边叹息一声。
声音缱绻。
“你跟我去看看吧。”
尤温握紧了剑:“是,左使。”
尤安笑了起来:“你这性子,怎么还变来变去,你也是个精分?”
尤温啊了一声,一脸迷茫:“左使,精分是什么?”
尤安摇头不答,又道:“你可曾全心全意等过一个人的消息?”
尤温一愣。
尤安自嘲一笑:“一个人不是故意伤别人的心,可伤了就是伤了,一旦心冷了,再要捂热却是难了。”
尤安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前行。
尤温沉默的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猜测着他到底做的什么决定,可光听那两句话,实在难以判断。他还在纠结,突听尤安叫自己留在这里,尤温抬眸,见不远处有一座桥。
那桥上,自然站着一个人。
林亦轻看见了尤安先是眼里一喜,脚下一动,又忍了下来,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尤安。
尤温一抿唇。见尤安走向了桥上,脚步倒是不急,反而有些慢吞吞的,可见他并未真正拿定主意。
这一步步却踩在尤温心上。
在谷中三年,他就算是不是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中,也是难得安宁片刻。一个人要是能真正做个圣母圣父倒好,反正我纯洁我善良,也不用恨他人伤害,更或者干脆当个鬼畜,果决残酷,谁得罪你虐谁,可偏偏……
偏偏他就是个陷入喜怒哀惧爱恶中逃不出的可怜人。
尤安与他渐行渐远,离林亦轻却是越来越近。尤温眼神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慢,脸色难看的吓人。
现在他该走人还是杀人?杀人又杀谁?
尤温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拔剑出鞘,飞身向林亦轻而去。
而尤安的声音也消散在了风中,带着自嘲。
“我心中念的,想的,都是他,无处可变。”
惊雷一响,一道闪电劈裂虚空。
。
尤温剑朝林亦轻而去,可还没挨着林亦轻,后者突的被人往后一拉,尤温一扬眉,冷笑一声,足尖一点就向前追去。
林亦轻眸子里都是恐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就大喊尤安的名字。
尤安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次,尤温终于停了下来,回剑望向尤安。
“你跟着我,应该不是想杀林亦轻吧?”
尤温脚下接近尤安,身后之人却猛的跃到尤安前面,墨黑的弯刀护住了人。
尤温一笑,突变声音:“徒儿。”
轰隆一声,跃空的闪电映出两人模样。
一个脸色惨白,一个神色诡异。
“你如此背叛我,可想过后果?”
尤安惨白的脸上染上惊恐,脚下踉跄后退:“你是谁,竟敢……”
尤温嘲弄一笑,撕下了人皮面具:“今日是你死还是林亦轻死,实在太难让人抉择了,徒儿,你一向主意多,你说,我该杀谁?”
这声音太过鬼魅,尤安却毫无反应,只知道瞪着尤温的脸。
“无论是杀谁,我都不会让他死的痛痛快快的。”尤温笑眸望着尤安:“嗯?想好了没?”
尤安微微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雷电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浇灭所有幻想。
在尤温耐性耗尽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