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墙壁里穿来穿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向下的台阶,在台阶的尽头有一间石室,狭小的空间点着一盏黄豆大的油灯。
谢将军的确在这里私会什么人,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宁王杨珏。
而他们此时的话题,居然那么凑巧地正好是在说我。
第11章 小看古代人的智商会死的
我首先听到杨珏提到了我的名字:“……白泽此人的真实身份,着实令本王困惑。你当日也是亲眼目睹他如何从天而降的,依你所见,此人会不会当真是天人下凡?”
我偷笑,没错没错,不要客气请尽情地误解下去吧!
一身居家服的谢晋语气恭敬地回答:“末将不敢断言,草原上有时风力极大,遇上龙卷风将人畜卷上天再摔下来亦是常事。”
我擦,你被卷那么高摔下来试试,没摔扁或者缺胳膊少腿就算你厉害。
“如此说来,你觉得他是恰好被风卷上天的寻常人吗?”
“此人确实是有一些怪异之处,末将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但是按照末将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他也和常人一样需要吃喝拉撒睡,并没有多少不同。”
果然,这些日子里谢晋一直在派人偷偷地观察我,幸好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平日里谨言慎行,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才对。
而杨珏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大跌眼镜假如我有眼镜可以跌的话。
“此人的确很怪异,按照他的举止习惯来看,此人过去所生活的环境,应当是与中原类似,但从未被世人所知的地方。”
“何以见得?”
“他既然会要求下人将他的头发削短,隔三差五还要刮脸,可见他过去就习惯于留短发,不蓄须。他说话的口音接近幽州等地,但又不完全相同。而且他刚来的时候,衣物也需要别人教他如何穿着,可见他过去的衣着与我们大相径庭。他能熟练地用筷子进食,必是从小开始练起的,但他又不习惯正坐。另外他能识字,却不会写,握笔如同初学写字的幼童,可见他过去也使用汉字,却不用笔墨,而是用其他的方式来书写。本王从未听说过中原哪个地方有如此的习性,若说他是从更远的地方来的,也不可能,离得越远语言文字上的差异只会越大,既然他的的确确是从天而降,我们就姑且当他是天上来的罢。”
我勒个擦,杨珏的洞察力也太可怕了点吧,果然不愧是想当皇帝的人,还好我和古代人确实有许多习惯上的差异,不然早就被他看穿了。
谢晋还是不信:“末将倒认为,也许他祖上是中原人,将语言文字和部分习俗带到了漠北或者西域等与世隔绝之处,才形成了他这种与中原似是而非的习性。除去这些习惯上的差异,他和凡人并无不同,行军之时常能听见他叫苦连天,而且他也会受伤流血,有危险时他也和凡人一样噤若寒蝉,若他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又何须害怕?”
唉,看来那个时候吓去半条命的窘迫样子果然是让他们有所怀疑了,那也没办法啊,我一个连打劫都没经历过的现代人突然遇见那样你死我活的厮杀场面,谁能不害怕?
杨珏沉思了几秒就找出了解释:“或者事情应该这样想,‘天上人’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神仙,他们同样也是**凡胎,也会如凡人一样怕死,与我们除了生活的地方不同,其它的并没有多大区别。”
我有点汗颜,除了“未来”和“天上”这一点混淆了,其它的情况都被杨珏猜得八九不离十,古代人的智商真的是不能小看,而且他们的对话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殿下的意思是,在天上亦有一个和凡间相似的世界,和我们说一样的话写一样的字?”
“姑且这样认为吧。而且此人在天上的那个世界,应当属于家境殷实的人家,你看他的肤色全无晒黑的痕迹,手上也看不出有半点习武或者劳作的迹象。”
好吧,我的家境说好算不上,不过的确不用像有些乡下孩子那样下地干农活就是了。在学校我老是被那些喜欢跑步打球的同学嘲笑柔弱,谁又能想到到了古代的环境下,我宅出来的白皙和柔弱竟成了富贵的象征。
谢晋对这点也表示同意:“家境殷实倒是不假,有几次末将府上运来了一些极为罕见的珍贵食材,他居然也是见怪不怪,并且都能说得出来历。”
珍贵的食材……有吗?难道是什么鲍鱼熊掌燕窝鱼翅之类的?嗯,说起来倒是见过人参枸杞桂圆莲子之流,但那也不稀奇啊,还有海带和白鲞,他们管海带叫“昆布”,厨子一副“这么高端的东西没见过吧”的得瑟样。或许这些在现代是个人都吃得起的东西,放古代来说,就已经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食材了吧,倒是在现代禁止买卖的一些野生动物和鸟类,却被他们视为很普通不过的肉食。
杨珏又说:“此人见识之广博,的确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那天我们交谈了许久,很多事物本王亦只是从书上看过或者道听途说,他说起来却形神兼备,就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本王越想越觉得可疑,莫非他真是传说中无所不知的瑞兽白泽?”
你才瑞兽你全家都瑞兽,我明明是个人好么。不过话说回来,拜信息时代的便利所赐,好像我的神棍形象也不是那么糟糕的。
谢晋又泼他凉水:“末将却认为,不如说他是‘天上的凡人’比较可信,而且从此人的气度来看,他在‘天上’的地位也并非高高在上。”
连这也被发现了?好吧我就是没有王霸之气怎么着吧。
“虽不是高高在上,但他面对本王时,态度不卑不亢,见周围之人都对本王行跪拜大礼,他也显得无动于衷,照你所说,他平日里对下人亦是以礼相待,若不是此人修养出众,那便是因为在他心目中,没有品级之分的概念。”
好像也是,我好几次看到众人对他跪拜,都跟看戏似的站在一边,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应该跟着跪下磕头才对。
另外,我听出来了,谢晋一直在努力说服杨珏,让他相信我只是个凡人,但杨珏好像更倾向于认为我是与众不同的,他又问:“本王听闻数日之前,他曾从府中神秘失踪,护卫们遍寻不得,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坊间传闻有所夸大,也是末将授意下人们添油加醋四处传播。根据末将的义子楚封所说,当日白泽是躲在了橱柜之中,故意与人恶作剧,经他好言劝说才现身的。”
喂喂,那些翻箱倒柜地找我的仆人们的证词就被你选择性地无视了是么?
杨珏看起来略有点失望:“如此说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神通广大之处?”
“除了来历比较特殊之外,此人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杨珏皱了皱眉,不死心地问:“你就如此确定?”
谢晋低头不与他对视:“请恕末将直言,殿下应该将精力放在务实之处,古往今来那些指望怪力乱神之邪能者,纵是以秦皇汉武之英明,又何曾能够得偿所愿?白泽此人来历成谜身份诡异,殿下善加利用就是,若连殿下自己都受了蛊惑,岂非本末倒置?末将倒认为,假如白泽的确是有什么异能的奇人,恐怕此人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那还不如趁早除去,以免横生枝节。”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好你个老王八蛋!老子招你惹你了?亏我之前还把你想象成了卫青李广戚继光那样的名将,敢情我要是个造假的神棍你就把女儿嫁给我,我要是个真货你还反过来要宰了我啊?尼玛天理何在啊!
杨珏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最近本王是有了一些想走捷径之心了。”
“末将听闻,太子最近动作频繁,又得到了丞相大人和其门生的支持,殿下可是为此犯愁?”
“本王正是为此事而来。”杨珏说,“太子府中的内应近日传来消息,皇兄那边也意图在白泽身上动手脚,你要增派人手,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
“末将领命。”谢晋问,“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应对太子此番的动作?”
“皇兄此人急功近利,又接连在父皇面前失宠,想必比我们还要心焦万分,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容易犯错,此时我们不需要有太多动作,且等他露出破绽,叫他自取灭亡。”
“殿下英明,只是俗话说狗急跳墙,太子情急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来,况且他毕竟还有柳大人为其出谋划策。”
“柳贤此人确实不好对付,但皇兄刚愎自用,常喜欢自作主张,纵使柳贤再聪明,对一个不肯听他的主子,也是无可奈何。”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觉得没意思于是左顾右盼了一下,冷不防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的大陈军服,背上插着好几支箭的血人,拖着长长的血痕爬进了这个石室,吓得我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跳到了密室中间的石桌上。
谢晋和杨珏果然心理素质极好,即使这么一个血人爬进来也一点都不为所动的样子。
等等,不对劲啊……
他们就算不害怕也不应该这么一脸无动于衷地继续说自己的话题吧。
而且那个血人爬行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恐怖片里的女鬼,身体看起来也有点半透明,一边爬一边还用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音调在喃喃着什么,他终于爬到了桌子下面,试图伸手抓住谢晋的脚,我也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突厥人来了,他们有内应,将军快去北门!”
谢晋和杨珏还是一点都没看到这个人,也就是说
鬼啊!!!
第12章 战乱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知道我即使尖叫他们也听不见,所以我尖叫了,不料我一叫出声,那个鬼就发现了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试图爬上桌子抓住我:“求求你,快告诉他们,突厥人来了,他们有内应,他们有内应……在北门……”
“你不要过来!别碰我!!!”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恐之下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从桌上一跃而起直接跨过好几米的距离跳到了台阶上并且慌不择路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逃走了。
一出门我就认准方向直奔军营,找到了楚封的营房,他正脱衣服准备睡觉,旁边还睡着楚南和另外两个我也认识的老兵。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光溜溜赤条条地在他面前突然出现,把他吓得一楞,楚南和另外两个已经躺下的人更是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抓住楚封的肩膀声音颤抖地说:“楚楚楚封你听我说,刚才我看到鬼了!一个穿的跟你们一样还浑身插满了箭的鬼,他他他他他跟我说‘突厥人来了,他们有内应,将军快去北门!’”
楚封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此话当真?”
“反正那只鬼是这样说的!你你你快想想办法!”
“莫要慌乱,你先穿上衣服,此事我会去处理的。南弟,照看着他。”楚封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才终于察觉到了冷,今天外面都下起大雪了,尼玛冻死我了。
我缩手缩脚地穿上楚南递来的不知道是谁的旧军服还裹上了被子,也不回答他们几个的惊奇和疑问,满心里都是“好像大事不好了”的紧张感。
如果那个鬼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又tm要打仗了。我听老兵们说起过,兴庭府光驻军就有三万多人,还不包括附近那些随时可以过来增援的据点,但愿不要被突厥人攻下来才好。
虽然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但是比起语言不通的突厥人来,我毕竟还是对中原人比较有归属感,我可不想看到好难得找到的饭票就被突厥军队给撕了,而且我有充足的理由担心一但城破,突厥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也一并撕了。
不过,楚封也真够信任我的,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万一这件事不是真的,那楚封岂不是要被我坑了?我总不能把那只鬼揪出来对峙吧。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等了一段时间,我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然后楚南和那两个老兵就像听到起床号的士兵那样整个人从或坐或躺的姿势下弹了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简陋的护甲,我也帮不上忙,只能问他们怎么了。
“要打仗了,圣使你呆在这里不要走,我点完名就回来!”连伙夫长楚南都拿起了锅铲,随即被一个老兵敲了一个爆栗子,他才放下锅铲拿起一把刀跟着他们跑出去了。
听动静,整个军营都炸锅了,准备入睡或者已经入睡的士兵们一片稀里哗啦的人嚷马嘶,而将领们在大声叱责整顿队伍。
后来我才得知,楚封直接去找了军营里最近的一个他信得过的、绝对不会是内应的守将。当然,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是不能去找谢晋的,因为跟主帅谎报军情是要掉脑袋的,哪怕他是干儿子也一样。
但是那个将领并不相信他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校尉,楚封用了我的名义并且把事情说得很严重,那个将领才半信半疑地带了百余个士兵去北门查看。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当他们发现北门确实不对劲的时候,这一小批士兵没能夺回北门的控制权,他们只是拖延了几分钟的时间,吹响了表示紧急军情的号角而已。
我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混乱不仅没有平息的意思,还变得越来越嘈杂了,楚南他们也没有回来。于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到门外一看,才知道事情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所在的营房地势较高,出门就可以看到,一小批突厥骑兵这会儿已经打到兵营门口了,正跟刚集合的守军杀得难解难分,而兵营外面影影绰绰,不断地有更多的突厥骑兵汇聚过来,还有一些突厥人在咻咻咻地往兵营里放火箭。
我本来还以为呆在兵营里会是比较安全的,既然不能帮忙也至少别到处乱跑给他们添乱才对,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又怎能料到突厥人一进城就直接杀向了兵营呢。
眼看好几支火箭飞来,钉在我旁边的墙上,吓得我赶紧从营房之间的小巷子跑向兵营后方躲避,箭矢还在我的周围不断地落下来。
跑了好几步我才想起来我可以隐形,但是就如同我之前所担心的那样,我一紧张一害怕,集中不了精神,隐身珠就失灵了。
我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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