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巴掌,俯身过来就吻。
“你不是说要稳重点么?”秦时雨气喘吁吁地鄙视他,“都不用勾第二下,切。”
容晋咬他耳朵,热气一波一波地钻进他的耳蜗里,“这种时候我允许你放浪一点。”
被子里的脚毫不犹豫地蹬了他一下。
“你真的可以再放浪一点。”容晋恶劣地勾起唇角,把人按在床上又是肆无忌惮地调戏了一番,秦时雨觉得自从他们和好之后容晋就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以前的势均力敌都是他故意放水,现在一发挥正常水平,他连打架都起不了头,因为对方压得他死死的压根不让他伸手动腿。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怨不得别人,秦时雨拧眉,暗自琢磨,自己好歹比他年轻好几岁,现在努力锻炼是否还来得及?
临睡前,容晋的手臂搭在他的腰上,像是不经意地说起,“往后也没多少年了,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再想着外头是不是有更好的,反正彼此看着挺顺眼的,你往后就跟我过了!”
秦时雨笑了笑,翻过身看着他,“不行。”
容晋挑眉,眸光一凝,嗖嗖嗖放着冷光。
“我不说要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嘛,好歹也是你跟着我过!”秦时雨笑得狡猾狡猾的,“我会好好疼你的。”
“我疼你还差不多。”容晋失笑,伸手拧他的脸,被秦时雨一巴掌拍飞了手,“别老捏一个快三十岁的成熟稳重男人的脸!”
“那咬一口。”容晋把他的脸拉近了,还真张口去咬。
秦时雨痛哼了声,不甘示弱地去咬他。
“我说,咱们俩怎么越来越幼稚肉麻了!”
“这叫房中情趣!”
伤口在渐渐地恢复中,秦时雨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疤斜着在左眼下方的位置,正在长着新肉,粉嫩的颜色。
刚醒来的男人下床,赤着上身走进浴室,看到总比他晚起的男人正贴在镜子上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的脸,他笑着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结实的胸膛紧贴着秦时雨的后背,容晋把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初醒的野兽睁着精亮的双眸凝视着镜子里的面容,一瞬不瞬。
秦时雨挑眉从镜子里瞥了后面那人一眼,捕捉到他戏谑的笑意,用胳膊肘往后撞了一下,道,“笑什么笑,男人就该有疤才是真男人!”
容晋抿唇很认真地盯着他脸上的伤看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道,“很帅,粉红色的很配你!”、
“欠揍吧你!”秦时雨斜他一眼。
容晋扳过他的脸,在那道疤痕上亲了一口,顺毛安抚,“我是说很帅,粉红色也很帅。”
秦时雨懒得和他多说,撇撇嘴,在牙刷上挤了牙膏递给他,又给自己挤好,才说,“上回本来说要回家的,遇到突发状况推迟了好多天,这回我真的要订机票走了啊。”
“嗯,等下我让聂裴替你订机票。”容晋把牙刷放进嘴里,开始刷了起来,“后天的?”
“好。”秦时雨点点头,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这几天他老觉得心里慌慌的,不过打电话回去都是一切正常,只是莫名地有点担心。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对方,秦时雨是左撇子,和容晋刷牙的方向正好相反着,两个大男人一起左刷刷右刷刷,看起来很喜感,但是……这样好像也挺不错。
秦时雨不由地笑了笑,容晋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秦时雨用屁股撞他,反被捏了一把。
这真是个肉麻又温馨的早晨!
吃早饭的时候容晋忽然想起了件事,掀眼望住秦时雨,“周放你还记得吗?”
秦时雨淡定地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早餐,容晋这话问的,明知道他不可能把这人给彻底忘得一干二净,细嚼慢咽着他才问,“怎么突然想起说他了?”
“听说他得了脑癌。”
“啊?”秦时雨愣了下,“早期还是晚期?”
“动过手术,据说命是救了回来,但是失明了。”
“哦。”秦时雨应声,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便舒展开来,察觉到容晋仍在看着他,不禁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他救没救回来我都不会欢呼雀跃,难道你还不想我忘掉以前的事儿?”
容晋淡淡一笑,道,“忘了好。”
秦时雨叹了口气,忍不住耻笑他,话里还带着笑音,“容晋,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会吃醋的男人,别以为你面无表情的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心思,啊?”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说什么大话!”容晋板起脸唬他,探过身去在他脸上拍了下,“你这么犟的人也就我会拿得住你,其他男人算什么。”
“去你的!”秦时雨的嘴角挂着笑意,“说这种大话你居然还不脸红!”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声,佣人接了之后便朝餐厅看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是秦先生的电话。”
秦时雨起身走过去接,纳闷谁一大早地打电话过来,从佣人手上接过电话,那边说话的人竟然是陈彦,让他不由地惊讶了一下。
容晋仍坐在餐厅里,边吃早餐边看着秦时雨修长的身形,然后,他看见秦时雨手里的电话从他手上滑落,掉在地毯上,落地的声音被厚厚的地毯吸了进去。
84、后悔 。。。
秦时雨睁大了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嗡嗡嗡地响着,陈彦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变成了杂乱无章的吵闹声,救护车,哭喊,医生护士匆忙的脚步声……
他只觉得一口气抽不上来,在胸腔里急速膨胀几乎撑破了他的心脏,一瞬间就疼到麻木了。
容晋察觉不对急忙起身赶到他身边的时候,秦时雨的表情仍是茫然而呆滞的,却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容晋伸过来的手,身体动了一下,另外只手猛地抓上了他的手臂,那刹那容晋不由地皱了下眉,他的手冰凉,但力道大地几乎抠进了他的手臂肌肉里,连指关节都泛着惨白的颜色。
像是找到了依靠,秦时雨的身体整个倚靠在他的身上,异常地沉重,双腿虚软仿佛站不住。
他从未见过这个坚强的男人如此地仓惶失措过,总以为世界上是没什么事可以打击到他的,现在被他抱在怀里却抖得止不住,容晋环住他的肩膀把他完全脱力的身体移到沙发边,让他坐好,才捡起地毯上的电话,那边还没有挂断,听到容晋低问,又把事情告诉了他一遍,容晋的眉头越皱越紧,担忧地看了秦时雨一眼。
秦时雨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撑在分开的两腿上,人半伏着低着头,为了缓解情绪努力地深呼吸,再深呼吸,等容晋把电话挂上回到他身旁时,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
容晋蹲在他面前,揽过他的脖子抱了抱他,低声说,“我马上让人准备机票,我陪你回去。”
秦时雨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容晋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轻柔地抓揉,又侧过脸在他脸上安抚地吻了两下,才复又去打电话。
当天,他们就上了飞机,两小时的航程,秦时雨吐了三次,吐完了就昏昏欲睡,醒过来没一会儿又开始吐。容晋看着他歪着头闭着眼的样子,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把他的头轻揽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知道他不是晕机,要晕机的话他也不会没事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美国受罪了。
秦时雨迷迷糊糊得睡得也不踏实,觉得身体里到处都在疼。
容晋把脸贴近一些,才听到他在说话,声音极小,小得几乎难以辨识他在说什么,这样的他让容晋忍不住心疼,只能温柔地安慰他,“时雨,他们不会有事的。”
然而,有些事并不是心存希望就会发生奇迹,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容晋再强悍也无法在这时候给他保证,只能这样安慰。
秦时雨跌跌撞撞地跑进医院时,只看到坐在长椅上哭泣的母亲,秦司令背着手站在那儿,他一言不发的,脸上的表情依旧那么威严严肃,只是素来挺得笔直的背却微微弓起了,显出老态来。
见到秦时雨出现在面前,秦母终于忍受不了心里的伤痛,抱住小儿子,六十几岁的老人像孩子一样把脸埋在他怀里痛哭。
“妈……大哥大嫂他们……还有柳寻……”秦时雨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地发不出声音。
秦司令紧绷着的身体像是一下子就松散了下来,嘴巴嗫嚅着,嘴唇颤抖着,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发音,秦母更是哭得大声,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剩哭泣。
等他把秦母带到长椅上重新坐下,陈彦才走过来,告诉他他该知道的一切,“当时明朗哥正在等红灯,结果有一辆工程车突然失控从后面撞了上来,把明朗哥的车撞飞了出去,后半截全给撞烂了,当时嫂子和孩子就在后面,嫂子把孩子给护住了,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做的,庆幸孩子只受了轻伤,但她……”
秦时雨的喉咙里动了一下,很久才能发出声音。
“……还有我哥和柳寻呢?”
陈彦抿着唇,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医生说明朗哥要熬过今晚,要、熬过去才行,”他顿了顿,又说,“但是柳寻他……伤势太严重了,救回来了也……”
“能救回来就够了,”秦时雨打断他,垂头,伸手用力按住额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盖住他的额头,抱住他,身后的人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予他支撑的力量。
盖住他额头的手轻轻地移到他眼睛上,滚烫的液体湿润了手心。
秦家上下已经被这个噩梦般的事实打击得一片灰败,一家人,一下子没了一个,一个昏迷不醒,连柳寻这半个儿子也不知道究竟醒不行得过来。
秦时雨突然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走廊的尽头,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
“人真是脆弱,一下子就没了。”秦时雨的语气淡淡的,淡得让人不放心。
他知道容晋在后面,这会儿已经站到他边上,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目光遥远。
他哥从小就对他好,和他的调皮捣蛋不同,秦明朗一直都很懂事听话,也比他心软,每回他挨了秦司令的打,晚上总有个人溜进他的房间,看他痛得呲牙咧嘴就会小声哄他,大夏天的晚上停电,吊扇用不上,秦明朗就和他睡一块儿,摇着扇子摇到他睡着为止……
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叫嚣着要冲出来,他哥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失去妻子啊。
他的眼睛眨了眨,睫毛颤了一下。
在美国的时候他有过不好的预感,他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那么遥远,虚幻,以为柳寻会受不了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以为他这样神经质的人疯疯癫癫地闹一场才算正常。
只是没想到,他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被动地得到这样的伤害,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能不能醒,没人知道答案。
那个从小疼他,挨鞭子时会抱着他替他挨鞭子的大哥怎么可能出事!那个从来不说他好却只对他好的毒舌,混蛋怎么可能出事!
满是血腥味的嘴被忽然掐住,不得不张开,牙齿上还留着血迹,容晋一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手掐着他的两颊,动作蛮横,语气却格外地温柔,“有我在,你别忍着。”
宁愿咬牙咬到一嘴的血,也不愿意痛快地哭出来么?
秦时雨看着他的脸,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容晋抱住他,直到他把手臂抬起来回抱住自己。
严尉一出现时,秦时雨第一个看见了他。
八楼,他跑了上来,等不及电梯一格格地从上面跳下来,他喘着气从楼梯间里冲出来,素来刻板的脸上一片惨淡,眼睛瞪得那么大,此时此刻还需要想什么失态不失态。
对上秦时雨的视线,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那表情前所未有的惶恐,仿佛害怕失去一切般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样了?他在哪儿?”
秦时雨咬了咬嘴唇,喉结滑动了两下,问他,“他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段那么巧搭上我哥的车,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严尉一点点头。
“你还是不要他吗?”秦时雨更加用力地咬住嘴唇。
“我……”严尉一的眼珠在眼眶里滑动了一下,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无措过啊,秦时雨的眼眶里变得湿润起来,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男人这么无助过。
他举起拳头,揪住严尉一的衣领二话不说揍了上去,“严尉一,他要是醒不过来,你他妈的给我后悔一辈子去吧,他从现在开始记住的都是你不要他了!”
“我爱他,我……”又一拳砸了上去。
“别说你累了,你不想陪他玩了,你要真不想陪他玩,从一开始就别主动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你不知道他是疯子吗?你敢说你不知道吗?他变成疯子一半都是因为你的纵容,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把他宠得上天入地,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然后你觉得累了你就不要他了,他什么时候低头过,他对谁低头过,这样还不够吗?他还不够爱你吗?严尉一,除了你,这疯子谁也不要,可惜现在这个疯子躺在那里,被包成木乃伊一样,骨头都断了,他再也不会满世界乱跑了,可是直到他闭上眼睛之前,恐怕他面对的都是给他拒绝的你吧?他唯一想要的人不要他了!然后他就闭着眼躺在那儿了,你会后悔吗?后悔到他闭上眼之前他都没有再听到你说一次我爱你!”
容晋上前把秦时雨拉开按在怀里的时候,严尉一靠着墙蹲了下去,他那双拿过枪的手此刻却不停地发颤,抱着头紧紧揪着头发。
他也是人,这么多年下来他也会累,他怕继续下去会像以前一样不停地循环往复,他被时间磨去了信心,拼命地压抑着冲动硬下心来说不行。
柳寻离开他家的时候还挑眉笑着说,“真不给面子,你真不答应好了?可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
严尉一埋在双臂下的眼眶生疼,当时他有冲动伸手去把他拉回来,但最终还是看着他走了,只差一下,他把他拉回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85、陪伴 。。。
两位老人早已被亲眷接了回去,只有他们几个年轻辈的在这里守着。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充斥在鼻尖,阴冷的风从病房外的走廊穿梭盘旋,医院是个晦气的地方,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到处弥漫着悲伤绝望。
严尉一颓然地坐在地上,垂着头仿佛失去了生气。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沉默,粗喘声平静了下来,怒意慢慢压制了下来,秦时雨从容晋身边站起来,走到墙边,一屁股坐在严尉一旁边。
秦时雨的情绪已经在容晋的安抚下冷静了许多,侧目看着严尉一被他揍肿的脸,他也跟着低下了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严尉一的头动了一下,偏过来望住他,秦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