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闪烁。”
淡淡的白色光辉下,灰尘仍然在飞舞着,什么都看不真切,那张帷幕都已经腐烂到没有的四柱床依然存在,可能是因为它坚实的材质。
越是走近,看得越清楚,尤其蛇怪橙黄的大眼睛在黑暗里昏暗如灯的照在躺在床上的人——墨绿如新显然是件很了不得的魔法物品的长袍,只是式样简单也没有任何魔文点缀,漆黑散乱的长发,隐约的几道皱纹延伸在苍白俊美的眉眼间,空洞的绿眼睛大张着凝固了,稍微扭曲的表情隐藏了极大的痛苦,苍白因长期接触魔药而带着枯黄的手指箕张着,却因为抓不住任何东西而僵硬得恐怖。
“哗拉。”
斯内普微微低头,几块漆黑得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的碎片散落在床边的地上。
蛇怪闭上了眼睛,邓不利多试探的伸出手去触摸了下。
“石化。”
没有任何一具尸体可以历尽千年而不腐烂,就算巫师也没有更好的保护尸体的方法,就算变成阴尸也一样。
脚下碎裂的这一大块显然是镜子之类的东西,邓不利多将魔杖凑近了,然后表情凝固了,他扭头示意斯内普往这边看——
一柄被灰尘掩盖了光芒的匕首斜斜没入右腹,上面狰狞的装饰花纹诉说了它不是件普通的魔法物品,即使被尘封千年,强烈的不祥依旧缠绕着它。
完全可以算是当世最强大的巫师行列的邓不利多与斯内普心神不稳,脸色越来越沉。
谋杀,还用解释什么?
“在死前命令宠物将自己石化吗……”
斯莱特林在这个房间里死去,而他的朋友,千年之后的所有人都认为他离开了霍格沃茨。多么可怕的阴谋,尤其是斯莱特林这样强大的黑巫师,以及看过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最后日记都知道,斯莱特林是个饮食生活都那么谨慎的贵族,有谁,能够在霍格沃茨谋杀斯莱特林的创始人?
“啪。”
一颗沾满灰尘的水晶球从床柱上滚落下来。
镜像水晶球
校长办公室里历届校长的画像们全都严肃的注视着那颗边缘磨损的小水晶球,它悬浮在放满了银器的桌上,重新施加魔力显然不是很成功,一段又一段零散的灰黑色景象在空中浮现,模糊难以分辨。
分院帽的抽噎声从刚刚起一直没有停止,嘴里嘟哝着似乎在喊着格兰芬多的名字。邓不利多举着魔杖的手一直在水晶球上方试图稳定这些因为过了太久魔力消散而混乱模糊的图象。
熬制魔药的雾气,侧坐翻书的身影,这些都勉强可见,然后人影离开了这个房间,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后,那个人影脚步错乱的跌进来……门外一个模糊举着魔杖的影子,被猛然关上的门……摔碎的盘子……挣扎而痛苦痉挛的手指攀上了摆放魔药的架子,无数瓶子被扫落在地……一瓶红褐色的药水被喝下,倒在了地上……门开了,蛇怪庞大的身躯蜿蜒而来……
“阿不思,没有办法了吗?”
“镜像水晶球并不是能维持魔力的物品,一千年了,如果不是斯莱特林习惯的谨慎,只怕我们连这些也看不到,”
邓不利多手里就算是长老魔杖,也没办法使千年前的那一个夜晚重现眼前。
模糊的景象还在继续,蛇怪变成了女孩的模样大哭,景象灰黑一片断断续续,难以看得清楚究竟有什么微小的手势动作,蛇怪重新变回了原形将一面镜子卷到了旁边,镜子彻底碎裂之后,一切重新平静下来,蛇怪将僵硬的尸体搬到了床上,趴在那里很长时间,才慢慢滑了出去,门关上了。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持续着满地狼籍。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在他的画框里一个劲的拽自己的山羊胡: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猛然抬头,很是大声的说:
“就算是我,只要还能喘气就绝对不会吝啬一个阿瓦达。何况是斯莱特林这样强大的巫师,就不说什么黑魔法,随便一个诅咒绝对能立刻让对方没命……”
这里的校长画像们年轻的七八十岁,年纪大的一百多岁都确信自己能在死前一秒动用魔力要对方付出代价,何况那个时候才不“不过”六十多岁的斯莱特林创始人。
几个擅长翻典籍通晓密闻的校长们瞪大了眼睛望着小心翼翼收起水晶球的阿不思。
“斯莱特林公爵可不是他的后裔,那个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血脉传承多大力量的伏地魔。”戴丽丝。德万特这位出身拉文克劳的校长不安的提醒道:
“倪克斯诅咒,终斯莱特林一生都没有使用过。”
“戴丽丝,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就是因为别人完全不知道,甚至连猜测都没有。”邓不利多将那颗水晶球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留下的羊皮纸放在一起,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凝重,缓慢的踱到椅上坐下。
“千年之后的伏地魔完全不知道这个诅咒的情况下,都能让你一年换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现在这个职位都快变成全英国最恐怖的名词了,阿不思你自己算算,几十年下来,进圣芒戈的有几个,见梅林的有几个?倪克斯诅咒是巫师所知道的最可怕的黑魔法,不,它甚至不能算魔法,它是血脉传承而来,无视一切距离与时间,甚至能根据血缘诅咒一个家族永生永世……”
“血缘总是在逐渐稀薄,顽固存在的依旧逐渐灭绝了。斯莱特林公爵尚且只有一半倪克斯血脉,千年传承下来,伏地魔就算是最强大的巫师又能继承多少?”菲尼亚斯冷笑道,“现在说的不是这个,阿不思,你相信这个水晶球吗,我一点不信。斯莱特林绝对不在会面对危难束手无策,不会不报复别人给予的痛苦,至少不会等着死亡来临什么事都不做!”
喊到后来,旁人已经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斯莱特林创始人还是在说那个学院的所有人了。
“菲尼亚斯。”
邓不利多这一天像是老了整整好几岁,只是湛蓝的眼睛依旧在半月眼镜后明亮镇定:
“我不是相信这个水晶球,我只是相信我所看见的事实。”
镜像水晶球可以伪造,霍格沃茨却不会说谎。
千年以来谁发现过斯莱特林的寝室?答案就被隐藏在那幅画后面,历届的斯莱特林院长没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办公桌后面,椅子所靠的那面墙背后,隐藏着这样一个可怕的秘密。
僵硬的躯体、匕首、与其说痛苦不如说难以释怀的绝望神情——
“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连伊里斯也不知道的事情。”
邓不利多深思的交叠双手,他虽然这么说,但是闪烁的眼睛显然证明他已经想通了什么一些事,只不过秘密在这位老人的心里,永远都是秘密,别人休想从中看到一分半毫,就像很久以后猪头酒吧的老板所说——我的哥哥还是个孩子时就学会掩盖一切保守秘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了解他。
万圣节那天下午的魔药课简直是一场酷刑,从格兰芬多到斯莱特林,都被气场异样的魔药教授吓得簌簌发抖,格兰芬多红宝石直线下掉,斯莱特林得到了一大堆禁闭,不过他们直接归咎于早上礼堂里分院帽莫名其妙的那首歌,证据就是早上的变形术教授也同样反常。
现在他们唯一希望不是知道那首歌究竟唱得是什么意思,而是这堂魔药课能尽快结束,晚上丰盛的万圣节大餐和化妆舞会正等着他们呢!
但是越挨,以哈利为首的小狮子就越绝望,至于纳威已经直接怀疑自己是否有命去享受晚餐了,因为在他第三次险些造成爆炸后,斯内普教授用一句冰冷的话彻底将他打入地狱。
“哈利,我们得帮纳威,下课的时候纳威做出来的绝对不是缩身药剂,他的蟾蜍喝下那玩意会死的,一定!”
救世主很想提醒罗恩他们自身难保,不过看见赫敏偷偷移到那边,心就放下去一大半。
“那边有赫敏,先顾着我们的药剂吧,嗨,胆汁现在还不能……“
轰的一声,哈利与罗恩脸上一片漆黑。
“格兰芬多扣十分,为了你们的愚蠢。”
阴冷软滑的音调一字字出现在两人背后,拿药材的手同时一抖,差点又制造了一场爆炸。救世主和他的朋友全身僵硬等斯内普的黑袍从他们身边过去,罗恩才喘了一口气:
“哈利,今天的斯内普心情不好,”
这还用你说!!所有听见韦斯莱说话的小巫师都忍不住额角抽搐。
“平时他一定会骂得我们抬不起头,今天他除了扣分居然什么也没说。”
这倒是真的,不过不喷洒毒液的魔药教授周围的魔压更可怕也是真的。
“哈利,今年我们总能有个安稳的万圣节了吧。”
“如果你再说下去,我怀疑我们得在禁闭里过这个节,快,搅拌三圈!”
“这边还是那边?够了,我自己查书,顺时针三圈……哈利,早上邓不利多教授找你什么事?”
一个会说蛇语的女孩——哈利不由皱了眉,能与蛇说话的都是斯莱特林的后裔,而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是神秘人,那个女孩看上去又古怪得很。
“哦,哈利,胆汁不要放!”
轰!哈利与罗恩脸上再次一片漆黑。
“格兰芬多扣二十分,为了你们只属于巨怪的再三愚蠢!!”
僵硬。
“好吧,你一次我一次,这回真要小心了,为了万圣节大餐!”
万圣节大餐是有的,胆战心惊过了一下午,三年来救世主是第一次尝到,不过晚餐之后,他却无法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万圣节绝对不是个好日子,梅林知道!
接替者
万圣节的这天晚上城堡里是很热闹的,胖夫人那声惨叫响起来的时候,竟然谁都没有在意,尽管那声音前所未有的高亢吓得贵族少女肖像怀里所抱的银色长毛猫滋溜窜下去跑得没影了。
“梅林……”怀特骑士恼怒的往上望,“她终于把能震碎玻璃杯的高音炼出来了吗?”
“真是恶劣,虽然是万圣节但是我今天晚上也要做噩梦了!”怀特骑士手里头颅装模做样的惊恐道,“太可怕了不是吗,诸位,诸位,听我说啊!”
所有画像包括怀特骑士都受不了的无视它。
“啊,Green你终于出现了,万圣节的化妆舞会马上就要开始学生们正准备回各自寝室换装呢——对了,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所有画像都将目光移过来,神情里再没了往日的热切高兴,那种带有怀疑与保留的惊惑,像刀一样投射过来,恍如无事的继续各自交谈或者用扇子遮住半边脸,像是在等待一个他们能够接受的答复。
在几个热心过了头的校长乱领路下几乎逛遍了整个霍格沃茨,在平日无法踏入的走廊教室里,那些高傲的巫师肖像们一个个吃惊的望过来,在惊疑里不依不绕的追问校长们,互相窃窃自语之后全都呆滞了——他是斯莱特林他不应该长这个样吗?那么伏地魔毁容也是为了更符合大家对黑魔王的幻想?梅林!
此刻从几个巫师肖像恭敬目光里从走廊那边走过来,本来只想不引注目的回到海格里斯的画里,却被那个眼尖的头颅打破了。那瞬间如许多的猜疑目光竟让他有些恍惚。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忽然觉得眼前一切在什么地方已经发生过一遍的熟悉感,但是通常情况下它都伴随着极度不好的危机或不安感而来。
窃窃私语,隐藏在衣裳及发后的惊疑表情,就仿佛一张网当头罩了过来。
……黑巫师……滥杀麻瓜为乐……他的东西有毒……心思阴险……拿活人实验魔药……
苍白的手指痉挛着按住额头。
该死,这些破碎的只有只言片语的记忆从哪来的。
“啊啊———”
胖夫人第二声惨叫从八楼响起的时候,终于有画像觉得不对纷纷抬头上望,个别几个行动快的已经往楼上窜了。
很快消息就被传了下来,胖夫人不见了,它的画框里画布被四分五裂了,那漆黑深深的划口吓得好几幅画像瑟瑟发抖。
“谁干的?”怀特骑士追着问。
“胖夫人旁边的那几个舞女的画像说是一个黑头发的男人……”
城堡里的其他人终于也发现了,准备回寝室的所有格兰芬多学生全部站在楼梯上惊慌失措,画像们纷纷奔走,而费尔奇气喘吁吁的从二楼往上跑。
“Green快过来,还不知道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在哪里,现在所有画像都不安全!”
猜测与惊疑在突发事件前变成了急切关心,
先前忽然如潮水般侵袭上来的那冰冷窒息无边黑暗心绪消失了,手上一紧,怀特骑士已经自信满满的带着他往八楼去了:
“难得能看到胖夫人的蠢像,不过那个据说浑身破烂的男人是怎么混得进城堡的?”
“终于有热闹可以看,嘎嘎。”那只头颅大笑着让黑发绿眼的少年很是无语,难道,在某方面,他跟这个只有个头的家伙属于同一级别——被怀特骑士的左右手分别抓着……
“小心,还不知道那男人在哪里。”
“没事没事,看!邓不利多教授往那边去了。”
始终在楼梯上喊着安静安静我是级长的珀西,终于等来了校长,大松一口气,要知道不安与惶恐度上升的小狮子们可是听不进任何有组织有纪律的安排。
邓不利多从分开的学生里走过去,苍老的手指触摸在破裂的画布上。不得不说他的速度非常快,麦格教授还没赶到这呢!
非常强烈的憎恨情绪,都快凝成实质造就了等同黑魔法的效果。
“我们需要赶紧找到胖夫人,让幽灵与画像们……”
邓不利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提着灯的费尔奇打断了:
“校长,我想不用了,她在那!”
几乎令霍格沃茨所有画像当场笑喷并以此为把柄嘲笑胖夫人整整一年的真相发生了,在六楼几只悠闲啃草呼噜呼噜的野猪画框里,一只颤抖的肥胖手指暴露了她的存在,在逃亡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空在自己脸上抹几道泥巴,把自己头上的花环上的花瓣全部摘去只剩下荆枝更好的掩饰自己发颤的身体,好象那一道阴影只是被野猪啃食而晃动的植物。
“真可怜,真可怜!”
皮皮鬼大笑着飘过来:
“就那么一下,哗啦——呲,就完了哈哈,还好她跑得快。”
“什么意思?”
邓不利多安静的说,皮皮鬼的身影闪了一下,他不敢招惹校长,换了那嚣张大笑的表情,只是那幸灾乐祸的咯咯笑声也未必好得了多少:
“是的,我看见了,校长。”皮皮鬼说着在空气中扭着翻滚:
“她不让他进去,他生气极了,你明白吧!哦啦,他的脾气真暴躁!!”
“是他!是他!”
野猪画里的胖夫人撕心裂胆的喊着:
“跟他的名字一样黑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