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嘴里塞满了菜,没法说话,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幅度过大,一根土豆丝从嘴角飞了出去,甩在了崔鹏的脸上。
崔鹏摸了摸脸,疑惑的问:“什么玩意?”
常风歪头看了看,大笑:“大家快看啊,他把土豆丝吃到脸上了。”
崔鹏满不在乎的抹下脸上的土豆丝,顺势扔进了嘴里。
“如果你是化妆的女生,这一根土豆丝不知道沾了多少化学品。”郑建军鄙视的说。
崔鹏果然吓一跳,庆幸的说:“多亏我早上没洗脸,不然就把香皂吃进去了。”
大家彻底无语,纷纷盛汤来喝,来压压惊,却从汤里捞出了从昨晚到今天的各种菜肴,连包子的面皮都有,已经被熬成一张面膜。
大家的食欲降低不少,有了更多的谈性。
“我毕竟是学生会的主席,消息来源当然很多。”常青说着话,一手还拿着勺子搅合眼前的一碗汤,把本来就混浊的汤水搅合的如同泛滥的黄河水。
“
你们对这个历史老师了解多少?”常青问。
大家立刻陷入深深的回忆。
历史课向来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到了大学,除了历史系的,没几个人把它当盘菜,连带着对历史老师也基本无视,除非这老师是个美女,也许还能记得面孔。
“他好像叫李涛。一周前来的,其他的都不清楚。”郑建军说。
“我以为他叫陈涛。”常风说。
“晕,难道他不叫王涛?”崔鹏说。
“反正是什么涛的。”这是大家共同的结论。
苏易为“什么涛的”感到了一丝悲凉,身为历史老师,还有个大众化的姓和名,简直是一个隐形人了。
“他一周前就来了,却一直没有关注苏易,为什么今天对他另眼相看呢?”常青也撇开此人的姓名不谈。
“爱上一个人,总得花点时间。”崔鹏奸笑着说。
“滚。”苏易踹了一脚崔鹏的椅子腿。
“不是爱,难道是恨吗?就算是恨,也是恨我们,不然干嘛找你来朗读,读的没完没了,读的老子想去死啊。”崔鹏捂住耳朵,痛苦的说。
“这么恐怖?”常青没有亲临现场,完全想象不到。
郑建军肯定的说:“不信的话,让苏易再给你读一遍。”
常风也点头附和。
“好吧,我信了。这样一来,只有两个解释,一是他爱你。”常青看了一眼苏易,后者打了一个寒战,同时激烈的摇头。
常青继续说:“二是,他可能在试探你。”
“试探什么?”苏易不明白。
“这么说吧。”常青的话头兜了一圈,问苏易,“你是带着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想法,去朗读医术派的惨案,还有那一首哀悼医术派的长诗?”
常青说完,其他人已经若有所悟,郑建军甚至投给了苏易一撇温柔的目光,让他吃不消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易回想片刻,老实的回答:“就是读课本,照本宣科的。惨案是很惨,但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感情,至于想法是有的,我当时就想,到底什么时候让老子坐下,腿都站麻了。”
“还有祖师爷写的那个诗,太TMD坑爹了。”苏易说到害他出丑的诗,越发来劲了,“说实话,
我一个字没读懂,就没几个字我能认识的… …”
苏易滔滔不绝的抱怨一通,说的口干,顺手端起汤喝了一口,咽下喉咙才想到这汤的内涵是很丰富的,差点又吐回到碗里。
苏易苦着脸咽下汤,才发现全桌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了?”苏易惊讶的问。他一脸的无知是那么的真诚,打动了所有人。
常青释然的说:“我们本来以为你是影帝,没想到你是没心没肺。”
“喂,太过分了吧。你们什么意思?”苏易表示强烈的抗议和谴责。
郑建军并不同意,说道:“你们都错了。他既不是一个影帝,也不是没心没肺。”
苏易欣慰的点头,感动的说:“还是小军理解我。”
郑建军又说道:“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单纯的白痴。”
苏易大怒,拍桌而起,“你才是白痴,你们都是白痴。”
“别闹,汤都撒了。”郑建军淡定的说。
苏易低头一看,自己的汤安然无恙:“你骗人。”
“我说的是常风的那碗汤。”郑建军说。
“他的汤,关我屁事。”苏易正在发威的紧张关头。
“你刚才用右手拍在了桌上,把你右手边的常风的碗扫翻了,汤都撒你裤子上了。”郑建军说完,常风和苏易同时扯着裤子惊叫:“啊,怎么撒了!”
可见,免费汤端上来的时候,就没什么热度,此时已经凉透。
常青和郑建军不由的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到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无奈,然后俩人扯出一叠餐巾纸给“白痴”擦裤子。
崔鹏叼着一快肉,忽然有一种孤零零的失落感,仿佛就在这一刻,他被全世界无情的抛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恍然大悟:“也许,我该找个女朋友了。”
一阵忙乱,待大家各归各位,常青也不绕圈子了,直来直去的说:“什么涛的历史老师,让你读医术派的灭门,还有悼念的诗,是想看你的反应,如果你是医术派的弟子,肯定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些伤感,甚至愤怒,哪怕你的演技再好,不可能对这个事情无动于衷。”
常青说:“当年祖师爷亲手处决了轩辕九刀,那可是他最小的一个徒弟,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弟子。这种矛盾
的心情都在这一首诗里。单看整首诗里,居然没有一句谴责的狠话,就知道祖师爷有多么痛心了,”
说到此,大家也遗憾的叹口气。
“其实,轩辕九刀并不是祖师爷最小的徒弟。”苏易考虑了一会儿,还是不想隐瞒。中午的饭局,已经让大家共同进退,常青也成为自己的“保护人”,还是郑建军亲自“任命”的,足见信任的程度,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苏易实话实说。他不小心又用了一次针法,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直接坦白了,大家一起想办法。
苏易说完这一句话,本来以为是晴天的一声霹雳,赢得大家不可思议的惊呼,但桌面平静如一潭死水。
常青居然毫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这个历史老师很有问题,我回去找人查查他。”
“你的人是哪边?学生会,还是道术派?”郑建军也没搭理苏易。
“先让学生会的暗地里查一查,毕竟那人还在学院里,查起来方便。事情没有明确前,不能大动干戈,所以我暂时不会让道术派的插手。”常青说。
“嗯。”郑建军表示同意。
“喂!”苏易又拍了桌子,不过小心的避过了一切碗碟。
“什么事?”大家看着他。
苏易又把“晴天霹雳”的消息说了一遍。
“你听谁说的?”郑建军不屑的问,常青的嘴角扬起一抹鄙视的笑意。
“今天下午,第二节课,听我爷爷说的。”苏易初时的激情都消磨光了,有气无力的回答。
“射术派门主说的?!”郑建军和常青这才震惊,连常风和崔鹏也放下了筷子。
晴天一声霹雳,终于换来震天的一响,可惜苏易没有任何成就感,只是懒洋洋的竖起中指。
“怎么回事,你说说。”常青急迫的问。
苏易意识到自己的权威就是一个零蛋,十分的恼火,本来还打算讲的绘声绘色,现在根本没这个兴致,三言两语简单的概括了,然后又在每一个人的追问下,补充了几个细节。
“除了你爷爷,还有谁知道射术和医术是同宗同源的?”常青问。
苏易一愣,说:“我没问。”
常青担心的说:“如果有人知道这一点,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你可能是近期神秘出现的那名医者。因
为当今的射术派只有你一个传人。”
苏易心头一颤:“确实啊,这么重要的问题,我竟然忘了问。”
“不过也可能是我爸。”苏易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你漏掉了重要的一点。医者出现在玄术学院一带,如果结合医术出现的具体地点,再调查你的行踪,完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你的身份了。”常青也不由的紧张,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就不用保护你了。”
“为什么?”苏易问。
“你现在安然无恙的,是因为军部只是怀疑你,就算对你做什么,也是小打小闹,还得在暗处下手,所以我们可以应对。可是,如果军部已经拿到证据,证实了你的身份,跟现在出动的人手相比,那就是千军万马,而且会名正言顺的把你劫掠到军部。”常青说。
“去军部会怎么样?我会成为小白鼠,是吗?”这是苏易想到的最恐怖的未来。
“医术派灭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常青神色严峻的说。
这句话多么熟悉。郑建军知道他是医者时,说过;他爷爷身为射术派门主,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历史书上的记载不可信;现在,常青也这么说。
“怎么个不简单?”苏易问。
“我只知道‘不简单’,至于为什么不简单,哪里不简单,我还不清楚。”常青说。
“你什么时候能清楚?”苏易说。
“等我当上道术派门主。”常青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因为这一句话不是他说的,而是他蠕动嘴唇还没出声的时刻,被人抢先了。那人是郑建军。
“又一张空头支票。”郑建军说。
常青自大自恋的说:“道术派门主,舍我其谁。”
苏易做呕吐状。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到底有谁还知道这个消息。你打电话去问问你爷爷。”郑建军是正经人,立刻说正经事。
“哦。”苏易连忙掏出手机,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打啊。”常青敦促。
“打个屁,我不知道号码。”苏易苦恼的说。他重生后,过去亲人的号码全都不通啊,也不知道改成什么样了。
“给你爸妈打,他们一定知道。”郑建军说。
苏易更加痛苦说:“我不知道他们的
号码。”
“那是你亲爹亲妈吗?”常青怀疑的问。
“当然是亲的。”苏易无法解释,正想怎么编个理由,因为常青很可能会说“给你家里打电话”。
崔鹏说:“我知道你爸的电话。”
雪中送炭啊!苏易热泪盈眶的说:“崔鹏,你真是我铁哥们啊!”
常青若有所悟的说:“你俩可能是抱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吃了一顿饭,我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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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
这一通电话打的十分短促;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苏易只说了一个“喂”;接下来是数秒的沉默;就挂掉了手机。
“怎么样?”大家眼巴巴的问。
“哦;占线。”苏易说。大家忽然有掐死他的冲动。
“那你喂什么喂?!”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感情嘛。
苏易瞪着无辜的双眼说:“一打电话就喂喂的;条件反射啊。你们没有这习惯吗?”
大家用无声的杀气代替了回答。
“好吧。”苏易懦弱的妥协;自觉的又打了一次;又“喂”了一声;不敢面对大家重新燃起的希望;怯生生的说,“还是占线。”
大家对他的这个习惯已经深恶痛绝;不由想到“狼来了”的故事。
郑建军一贯是抢人头的狠角,抢一个手机根本不在话下;只见虚影一晃,手机已然在手。
“我来打。”郑建军说。大家纷纷赞美这一英明的决定。
他拨完号,把手机扔在桌上,开了话筒,让大家共同监督。手机嘟嘟嘟的忙音,仍然占线。常青伸手重拨,下一秒,手机嘟嘟嘟。。。 …于是,菜都见底了,手机还在嘟嘟嘟,但是每一个人都养成了一手使筷子,一手按重拨的良好习惯。
这时候,食堂的学生们是越来越多了。凡是路过他们这一桌的,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好奇的探头看看他们到底在吃什么,怎么还自带背景音乐。
“关了吧。”常青说着,已经亲自动手,按掉了手机。桌面终于安静。
常青又说:“他爸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估计会打过来。”
“卧槽,你怎么才想到?”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常青一向是智慧的化身,没想到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此时没有一个人反省自身的,其实,他们也是同犯。
常青叹口气,指着苏易说:“跟白痴相处了两天,我的智商明显下降了。”
“滚。”苏易给他一个白眼,刚想收起手机,手机忽然发出了悦耳的铃声。
“怎么回事?!”崔鹏的惊呼,代表了大家的心声。长久的人工手动的嘟嘟嘟,让大家都快忘了,手机会自动响起!
“靠,来电话了,快接啊!”郑建军鲜少爆粗口,自诩是文明人,此时都已经忍无可忍,伸手去拿手机,其他
人才反应过来,也不管是谁来的电话,此刻都激动的热泪盈眶,伸出了颤抖的双手,但有一只手,比所有人都快。
常青抢过手机,还是那么讲礼貌:“喂,您好。”
话筒还没来得及关掉,所以,全桌人都听到了一声包含爱意的“儿子啊!”
大家喷笑。常青的面皮不是一般的厚,不小心当了一回便宜儿子,依然面不改色,镇定的说:“我不是您儿子,请您稍等,我让他接电话。”
虽然没有尴尬之色,显然有憋屈的怒火。常青顺手把手机扔给了苏易,扔出了一条高高的抛物线。
苏易瞬间化作一只顽猴,上窜下跳的想够到自己的手机。话筒依然没关,于是,半个食堂的人都听到了苏易他爸的大嗓门,正亲切的呼唤着:“喂喂,儿子,儿子,儿子啊,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学生们仰头望天,寻找声音的来源,都在奇怪:谁用这么奇葩的铃声,这不是在骂人吗?
多亏郑建军出手,成功拦截了手机,结束了这一场猴戏。
苏易喘着粗气,一半是因为跳高累的,另一半是因为气的。
他接过手机,给郑建军一个感激的眼神,一边连忙按掉了话筒。
“喂,爸,我苏易。”他说。
“你那边怎么总是占线,我怎么打都不通。”苏易他爸苏兴说。
苏易差点吐出一口血。这么简单的道理,全桌人没有一个想到。他捂住手机,把这句话一转达,大家都昏厥在地,得出一致的结论:跟白痴待久了,果然会被白痴传染。
“你怎么样?”苏兴问。
这个问题太过广泛,苏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更加笼统的回答:“还行。”
“那就好。学习和练功都别太累了,注意身体。”苏兴叮嘱。
苏易说:“我一点都不累,你放心吧。”这是大实话。他上课背一背理论知识罢了,至于玄术全部是游戏系统的,根本不用练什么功。
苏兴自从得知儿子的玄术水平暴涨后,就把苏易当成了卧薪尝胆型的人才,此刻几乎泪流满面,非常欣慰的说:“你张大了,懂事了。”
苏易莫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