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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动,戚以沫用胳膊肘顶了下桑止,轻声耳语两句。
桑止固执地拒绝,戚以沫立刻表示:“我回房间等你。”又啪啦啪啦说了一堆好话,桑止才追着女人身影去了。
在房间里等了约莫一刻钟,桑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仔细掩上门,才对戚以沫道:“问清楚了,她老公姓棾,林字头的棾。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有个小姊妹在这家酒店做前台,亲眼看见他老公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来开房,义愤填膺,打电话通知她来捉奸。”
戚以沫捧着马克杯,惬意地蹲在沙发上,食指在身后的玻璃窗上画来画去。
窗帘由古典的绳扣拢在两边,自然光毫无阻碍的投射进来,却因为雨天的缘故,稍显昏暗。雨水前赴后继的打在玻璃窗上,再化成透明的水帘,朝着窗沿冲泄而下。
戚以沫重复着画横线的动作,似乎是想把水流截住,桑止话音落下很久,他才放弃这无意义的举动,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一只盘踞在树丛里的蟒蛇和一只狮子打架,谁会赢?”
桑止愣了一下,认真的思索片刻,耿直道:“我不确定。一般情况下,它们起不了冲突。不过,我幼时上山采野果,曾撞见过奇特的一幕——一头狼毒蛇咬死了小狼崽,被出门猎食的母狼发现了。于是母狼冲毒蛇发动了攻击,蛇向狼喷射毒液,母狼无法接近,一直绕着它转圈,并未离去。”
“后来?”戚以沫饶有兴趣的追问。
“后来母狼佯装败退,待毒蛇游走之时,飞扑上去,一口咬住蛇的颈部。”
“所以蛇死了。”
“母狼没有咬中七寸,蛇却咬中了它的爪子,毒发很快,母狼死了。”
戚以沫眉毛打结。
桑止续道:“那蛇受了重伤,被我乱棍打死,拎回家美美品尝了一顿蛇羹,扒了狼皮卖给商人,换了些银子。”
戚以沫若有所思:“两个都死了,渔翁反得利……”
桑止选择性无视他的嘟囔。
如果戚以沫想让他知道,自会说,他只管听着,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是徒增芥蒂罢了。
留有余地,给对方充足的自由,方能相处融洽长久。
戚以沫猫在床上电视,桑止在一旁练基本功,戚以沫看着看着,甩开遥控跟着模仿起来。
桑止手把手教给他几招防身技,动作简单有效,被他兴冲冲拉着做靶,狠狠掀翻了两回,赚足了成就感。
两人你教我学到正午,总算接到洛施齐的召唤。洛施齐声音懒懒的,明显刚睡醒,通知还是一贯的简明扼要:“下雨,放假一天,明天上午十点酒店门口见。”
戚以沫想了想,决定带桑止出门见识见识。
R市是全国公认的购物天堂之一。
戚以沫少说也在此混了近十年,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哪里风景最棒……这些通通都记在他心里。
拉桑止走街串巷,桑止却习惯性的玩失踪,每次遇见什么好吃的戚以沫兴冲冲回头打算分享,身边却空荡荡的,几次三番,饶是圣人也要抓狂:“桑子!你现在任务是好好观察这个世界,不是扮私家侦探!”
桑止从匪夷所思的角落冒出来,“不好意思,习惯了,我会努力克服的。”
他真的很努力。
有时戚以沫扭头,会发现他左腿绊住右腿,两只手紧紧抓住身边的物体,笔挺的杵在原地,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就不会跑了。”
戚以沫无奈,甚至想到了买串铃铛给他带上,桑止及时劝阻他放弃这个念头,因为他有不下十五种控制铃铛响声的办法。
戚以沫:“……”
直逛到华灯初上,塞了满满一肚子零食的戚以沫别出心裁的提议,散步回酒店,运动消食。
在不危及两人人生安全的前提下,桑止一向是顺从的。
两人沿着景观大道慢慢走。
途经跨江大桥,戚以沫指着对面介绍:“看到没有!那就是R市的经济中心,二十四小时营业,真正的不夜城,那里有最全最好的购物街,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在那里买到。”
桑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入目是三座高耸的大楼,成三足鼎立之势,周围高楼鳞次栉比,车流不息,灯火璀璨,将周边的江水都染上了颜色。
“那三座是标志性建筑?”
“对,我们俗称皇冠区,你看它们的形状。”戚以沫虚虚比划了下,依次给他介绍,“最左边的是R市国际会议中心,中间的是XX保险,最右边是F。R集团。”
桑止敏锐的感觉到他提起F。R时稍纵即逝的不自然,微微一顿,岔开话题:“司愔所在的公司就是在F。R名下的吧?”
“可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桑止却摇头,言语间似有深意:“树大招风。”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这棵树再腐朽,底下却是盘根错节,旦夕间倒不掉。就算真倒了,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来操心。”
说这话的时候,恰起了一阵江风,戚以沫胳膊朝后撑着身体,半闭着眼睛,下颔至脖颈的弧线美好至极,头发有些长了,在风中乱舞。
如果有人把这一幕拍下来,能直接拉去做杂志封面。
万丈繁华的喧嚣,不及他一个恬淡的侧影,时光沉淀下的,是一种静。
空茫幽远的静。
桑止放慢呼吸,有样学样的靠在栏杆上,闭上了眼睛。
那种静便将他也裹了进去。
脑袋里空空的,像是一片虚无,又像是积累了太多,一时无法摸清楚。
不得不承认,跟他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怪不得宝宝一天没看见他,就眼巴巴的一直缠着问他去哪了。
桑止鬼使神差地想:也许,该给宝宝找个小爸?
桑止蹲在床边想了一夜。
对于断袖,现在叫同志,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断子绝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需要烦恼的问题,毕竟以前的他都死了,要断早断了,何况,现在他有宝宝。
不是亲生的也无所谓,他有手有脚,不需要宝宝养老,只是图多口人多热闹。
他这边完全没问题,只看戚以沫态度了。
桑止很贴心的没有对戚以沫发动突袭,而是耐心等待时机。
回到C市,洛施齐让大家回去补眠,养足精神拿下明天的重头戏,大家当场分道扬镳。玛奇朵早侯在机场门外,两人一上车,宝宝就扑了过来:“哥哥!”
玛奇朵戏谑道:“好小子,人丁点大,倒贪恋美色。这么长时间没看见爸爸,第一个扑的却是哥哥,长大了怎么得了?”
桑止跟着坐在戚以沫身边:“麻烦你了。”
桑止跟戚以沫去R市的这两天,宝宝一直是玛奇朵在带。
宝宝不认生,加上玛奇朵用私藏的戚以沫的照片诱哄,一声都没哭过。他不像同龄的孩子,吃饭睡觉还要人哄,反而乖顺得很,一到饭点就自觉围上小围兜站在桌前等——他人小,够不着椅子,得靠玛奇朵把他抱上去。宝宝不挑食,也不闹腾,玛奇朵忙,他就抱着玩具自己跟自己玩过家家,特别可人疼。
玛奇朵当着他爸爸的面顺口夸了两句。
谁知这一夸就夸出问题来了。
宝宝黑珍珠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珠子,要掉不掉的,看得人胸口发痛。
戚以沫爱怜的在他的红扑扑的小脸上蹭了两下,“怎么啦?”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小家伙把脸埋进他胸膛里,呼吸着上面熟悉的气息——盛夏草木的清香,让他有种暖融融的仿佛被秋日阳光亲吻的安逸和舒适,眼泪终于滚了出来:“宝宝想你了。”
戚以沫下巴搁在他脑袋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宝宝不说话,十根短短的小手攒紧了他的衣服,一味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戚以沫心里软成一片,又被宝宝蹭着了痒痒肉,不由轻笑起来,紧贴在他身前的宝宝,感觉到胸腔的震动,耳边是他低低的温柔的笑声,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容是会传染的。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连精明强干的玛奇朵也放松了神色,忘记追究桑止一反常态坐到后座的原因。
宝宝哭了一阵,很快累了,猫在戚以沫怀里小憩。
桑止突然凑近戚以沫耳边道:“宝宝很喜欢你。”
戚以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轻手轻脚地拿着湿巾给宝宝擦脸颊,桑止呵出的热气直直袭上耳后,那敏感的小半片皮肤立刻起了战栗。除了梵洺,戚以沫还未跟人这样亲近,不自在地向后躲了躲,才看向他:“所以呢?”
“宝宝缺一位家长,我觉得你很合适。”
梵洺冷脸:“我不同意。”
“那我拒绝合作。”
F。R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拥有各自商业帝国的两位年轻的王正在交锋。
唐多煦坐在一边悠闲的敲着电脑,“我说两位倒是爽快点啊,为了中午吃什么从早上争论到现在幼不幼稚?决定好了没有,没有的话我随便下外卖单了!”
姜绍辛理了理领带,刚刚情绪略激动,领带有些歪了:“梵总,是你有求于我,听我一次怎么了?”
梵洺强调:“合作的前提是互惠平等。”他加重了平等两个字。
姜绍辛笑得像一只狐狸,言语中是吃定他的笃定:“你也不想想,R市除了我,谁能吃掉这么大的项目?”
梵洺老神在在的回击:“相比其他包养洛施齐剧组里演员的人来说,的确是你家业最大。”
被踩中痛脚的姜绍辛:“……”眼珠子转了转,豁然道:“梵总夸人的方式真特别,若不留意,还真听不出来。”
唐多煦不耐烦:“我下好单了,今天跟我吃披萨!爱吃不吃不吃饿着……对了,姜绍辛你刚刚什么意思,解释下呗?”
“梵总自己不出面,反而让我罩着某人,这不是心中有……嗯?”
言下之意,梵洺也是包养洛施齐剧组演员的一员,他刚刚还说姜绍辛是所有人里家业最大的一个,可不等于亲口承认他不如姜绍辛嘛?
梵洺轻飘飘一勾唇,“你错了,我是被包养的那个。”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噎得姜绍辛一愣,他呆了半晌,道:“这方面,我甘拜下风。”
两人达成了暂时的平衡,搁置在一旁的计划便被重新提了起来。
计划很简单,梵洺抛掉手中的项目,唐多煦和姜绍辛负责吞并,出现的竞争对手……就是他们怀疑的幕后黑手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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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北极吉】酱的地雷!渣作者开心的追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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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梵洺(回味):我亲了以沫=_;=
以沫(淡定):剧情需要ˊ_》ˋ
梵洺(得瑟):哼,个人需要=_;=
、58·枝节
戚以沫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让他考虑考虑;拍完《汉武旧梦》再给他回复。
纵使桑止对于演戏还属于门外汉的领域;几个月的耳濡目染;足够让他明白,戚以沫到了戏份吃紧的时候;的确无暇分神来考虑私人问题。
于是桑止很大度的表示工作要紧;忙完再商讨不迟。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相处稍显不同。
比如当天吃完饭,带着宝宝例行散步的时候,通常是戚以沫牵着宝宝走在前面,桑止神隐在身后。
这次却不一样。
戚以沫牵着宝宝,桑止光明正大站他身边;两大一小由高到矮排排站。路口人流拥挤,桑止甚至半侧身把戚以沫护在身后,那场面别提多和谐了。看得玛奇朵心里直嘀咕:桑止难道想撬梵董的墙角?勇气可嘉。
除了出席姜绍辛宴会的人员比较疲累,剧组其他人相当于休了个假,洛施齐一宣布开工,立刻斗志满满地应了,势要将假后第一天,同时也是全剧的小高|潮完美KO。
这幕小高|潮的主要内容是韩嫣之死——
韩嫣与宫女厮混被王太后发现,天颜震怒欲赐死他,刘彻膝行求王太后网开一面,却听说韩嫣独身上了未央宫的露台,惶然赶赴,只得见万丈高台上坠落的一抹白影。
这幕戏是戚以沫从接到剧本后,花费最多心思揣摩的一段,也是他最喜欢的一段。
韩嫣这个角色矛盾的性格与挣扎,藉由这一情节得到完美的诠释,同时给人们留下旷古的疑问:当自由遭遇爱情,该作何选择?
韩嫣犹豫过,他选择了爱情,终是被刘彻折断羽翼,困在深宫之中。然而这道宫墙困住的,岂止他一人?韩嫣不愿自己沦落到怨妇般的境地,便借王太后的手自寻死路,用决绝的一跃,成全了他灵魂里对于自由的渴望。
“韩嫣用生命告诉我们,总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开拍前夕,戚以沫把这个角色经历的生平当故事讲给宝宝听。他说得绘声绘色,宝宝虽然听不懂,可抱着他的胳膊听得很认真。
望着他懵懵懂懂的样子,戚以沫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故事时间到此结束,哥哥要拍戏啦!拍完陪你玩小火车。”
“拉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哄完小家伙,戚以沫正了正发冠,抚平宫服的褶皱,走到聚光灯下。
洛施齐见众人准备的差不多了,坐到导演椅上,示意开始。
大家的状态都不错,入戏很快。
王太后的冷漠,刘彻的绝望,皇宫冰冷长道上的疾奔,沿途一盏盏沉默的琉璃宫灯……历史的画卷徐徐铺陈。
未央宫露台高万丈。
韩嫣仿佛被狂风卷落的花朵,离枝时死气沉沉的白,零落泥土的刹那,满目腥红。
当真是一生绚烂。
戚以沫完美收官,这意味着,除了必要的宣传和杀青宴需要出席外,他完全可以离开剧组,接下一个通告。
洛施齐闹着说办个小型送别宴会,戚以沫笑眯眯揭了过去,让他到时候把庆功宴办得隆重点,把送别宴的份补回来。众人又闹腾了一会儿才散开,同剧组几个和戚以沫相熟的演员也被洛施齐赶鸭子似的逐出片场:“他又不是马上就走。有什么想说的回宾馆自己讨论去!”
直赶得四周连个鬼影都不见,洛施齐才递给戚以沫一张名片:“这是我电话,期待下次跟你合作。”
戚以沫双手接过:“我同样期待。”
“能否冒昧的提个建议?”
“请说。”
“你不妨试试平和些的角色,或许对你大有裨益。”
戚以沫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吴学舟说他“眼里有故事,一旦和生活题材的电视剧碰撞只会演变成事故。电影能将你的爆发力和感染力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