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这件事还没公开,就只能私下里进行,不能让民众发现端倪。
凤凰社在这点上是和魔法部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说,凤凰社成员才是这次世界杯安保措施的主力。而且他们的目标不仅是防范食死徒而已,还有抓到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真实身份的戒指。要知道这可是哈利许多日子以来第一次出现在许多公众面前,想浑水摸鱼的话,一定是个好机会。
这就解释了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在这里。凤凰社一定布了一个局,等着戒指往里头跳。
至于食死徒,就更简单了。伏地魔一点也不想杀死自己,当然要阻止凤凰社轻松就找到了戒指的事情发生。他们必须暗中给凤凰社做点手脚,确保戒指不会在他找到之前先被抓住。再加上他还要杜绝哈利自己去找戒指决斗的可能,最好的方法就不是一直呆在哈利身边,而是把戒指的注意力调转到他自己身上。
说句实话,伏地魔这样的考虑并不是他对他自己实力的怀疑,而是对邓布利多本质上的不信任。他相信,只要他在哈利身边,就肯定能阻止戒指的杀意;而他现在有了一个新身份,这点恐怕就做不到了。他不能时刻盯着哈利,看他去哪里了;也不能阻止凤凰社用别的、隐晦的方式让哈利充当诱饵——即使有人保护,即使哈利自己愿意,也还是诱饵。
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男孩,什么形式的都不行!
而只要戒指把解决他当做第一要务,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凤凰社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在哈利身边再也找不到可疑的人;而这也解决了他找不到戒指的麻烦,因为戒指肯定会试图自己来找他。说不定他多去霍格莫德几次,就能让对方自投罗网了呢……
一石三鸟,万全之策。
当然了,这其中的曲折弯绕,伏地魔是不会有兴趣和邓布利多解释的。就连哈利也一知半解,刚刚还为此来吼他。所以他现在也只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下,他刚才感觉有人在窥伺主席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邓布利多的眼神略微利了利。他是通过凤凰社布置在会场周围的几个骨干的消息中推断出来的,然后又马上失去了踪迹。但是这个年轻人却察觉到了吗?
“但是我也没有证据。”伏地魔故意露出一个苦笑。“也许是我自己妄想太严重了。要知道,了解这些东西以后,有些时候就会精神过敏。”
这解释听起来十分合理。邓布利多又点了点头,然后道:“都是我话太多了,年轻人想必还是比较喜欢看球赛吧?”
这就是可以结束谈话了,伏地魔求之不得。要知道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纯良的年轻人,校长在前,肯定不能主动提出要离开的。“那我就先走了。”
没有任何别的因素干扰这一届世界杯,所以它最终的结果和哈利之前知道的一样,爱尔兰队打败了保加利亚队,但是克鲁姆抓住了金色飞贼。众人对此的反应不一,不过哈利就惦记着一件事——回去必须逼着伏地魔,让他把知道的有关戒指的事情都说出来。食死徒藏匿、凤凰社追捕这事情他现在有心无力(毕竟他现在看起来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说话可不像伏地魔那样无人质疑,而且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知道的事实),只能从力所能及的方面来,先拿戒指开刀。
所以伏地魔深夜里偷偷溜回帐篷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哈利完全清醒的眼睛。他盘腿坐在床上,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换。
“你该不会等着半夜里去抓我回来吧?”伏地魔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现在大家都回家了。”
“你是说戒指,还是食死徒,还是凤凰社?”哈利用一种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冰冷而理智的声音问。他刚才想了好几个小时,最终觉得伏地魔在那时候出去不是个意外,而邓布利多随后就出现了也不是个意外。也就是说,食死徒和凤凰社都在追捕戒指,但是两边人没有一个打算告诉他的!凤凰社那头也就算了,伏地魔明知道事实!这让他怒气高涨,睡意一扫而空。
伏地魔看了他一眼,脸上又浮现出了在盥洗室里的那种神情。虽然男孩一直在强调他长大了,但是在他眼里,依旧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对象。这也许和年龄和实力差距有关系,也许和他自己性格里的独占欲有关系。反正不论是哪个,他现在都觉得挺高兴。因为能这么反问的话,也就说明男孩的确思考了,并且猜得有点准。这次他想要轻易地糊弄过去,就没那么简单了。“所以我说了,都回家了。”
哈利恼怒地盯着他。也许他在某些时刻会为伏地魔难得的赞赏表情感到欢欣雀跃,也肯定不是现在。“你是想甩下我一个人单干是吧?”他当然能想到戒指看见伏地魔的反应——是一个死对头更重要呢,还是自己的存在被怀疑被否定了更重要?这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来说,答案简直是明摆着的。而如果戒指改变了目标,伏地魔想不经过他这里去解决戒指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噢,哈利,在别人面前说话可不能这么直接。”伏地魔一边感觉有些欣慰(这情绪可真见鬼),一边感觉是绝对的否定。“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他肯定能解决的。
哈利火冒三丈,怒气吹飞了他好不容易控制的理智:“什么叫我不用管了?”他大声吼道,“那个戒指他想杀了我!而你现在告诉我,不用我管?!”
这话让伏地魔一贯波澜不惊的脸色变了变。这的确是个很有力的理由,但是哈利似乎忘记了一点,那个试图杀死他的戒指,也是伏地魔。
哈利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不大正常的脸色,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伏地魔心里,魂器都是他自己;而他刚才显然已经把面前这个人和戒指划开来了。一个是情人,而一个是敌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真的能同时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吗?这么说起来,他的感情是不是肯定会受到怀疑?他一下子跳下床,紧张道:“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没想什么。”伏地魔说,他的语气就像是刚才那一瞬间白掉脸色的人不是他一样。
哈利看着他的脸色,头一次痛恨自己总是嘴快不过大脑。他怎么能忘记呢,伏地魔总是考虑得比他多,说没什么的时候,肯定已经把有什么在心里过了好几遍了!“我真的不……”他试图解释,然后意识到这种句式不会有用。然后他换了另一种方法:“你要知道,我不是想反过来杀死谁。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也应该一起面对问题,是不是?”
伏地魔深深地看着他。“我明白了。等他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哈利感觉他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伏地魔同意了,但是他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呢?
、82 第八十章 你以为和我以为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除了这个;晚上果然一如伏地魔说的那样,平静无比地度过了。但是哈利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躺到了天亮,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
按照邓布利多到达的时间,凤凰社果然在赛场周围布了眼线。戒指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弄到他血、然后再杀死他的机会,当然会来。他不能说在知道自己可以看世界杯的时候没想到这点——毕竟他都一直警惕着戒指出现,凤凰社那么多人更不可能想不到——但是他没有表现出他反对。
因为他想抢在凤凰社之前动手,他不知道这对于伏地魔来说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别的意思。毕竟戒指有悄悄接近他、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可能;也有戒指在接近他之前先被凤凰社抓住的可能。
如果是前一种情况;就是他会正面遭遇戒指;而如果是后一种可能,戒指可能在伏地魔收回它之前就被解决。而且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后一种可能更大一些——邓布利多已经快抓到戒指了。
这当然会让伏地魔震怒,哈利心想,伏地魔不会想要看到自己的任何一部分被人杀死。如果戒指依旧盯着他转,那凤凰社说不定下次就抓到戒指了。伏地魔的办法当然是釜底抽薪,让凤凰社再也不能插手这件事。
所以不告诉他的原因是这个吗?因为他对戒指表现得太防备,就像对待两个人一样?伏地魔怕告诉他,他会从中破坏计划?或者会偏向帮凤凰社的忙?也许目前的情况在伏地魔看来,他没有拒绝来魁地奇世界杯,就是一种明显的偏向性,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毕竟,伏地魔在比赛开始之前装作不认识他,除了不被人发现破绽之外,那更有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计划里根本没有他这一环?
哈利为自己的这个猜测而感到难受。他又想到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将脑袋深深埋进了被褥里。
他明明做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阻止了那些恶性事件——今天夜里不再出现的黑魔标记和欺负麻瓜的黑衣人游行;但是现在,他觉得这还不够——
逃逸的食死徒要不要抓回来?还是说,只要他们不再为恶,在阿兹卡班还是在哪里都没有区别?又或者说,永恒的牢狱或者摄魂怪的吻才配得上他们之前犯下错误的代价?
戒指杀死了无辜的人,按理来说死有余辜。被伏地魔收回去算不算死亡的一种?又或者说,像邓布利多之前一样彻底摧毁它才是唯一正确的方法?
最后是他们两人。本来只有阿瓦达索命咒的可能,但是却变成了不得不共进退的伙伴。无法杀死对方是另一种选择,还是彻头彻尾就是个阴谋?
他不想看到谁死亡,他想挽救所有的遗憾。但是这七年里,真的能做完这么多事,挽回这么多遗憾吗?也许七年只是过程,不用这么高的要求,结果让死神实现就好;但如果真的只是过程,那他原先期待的结果里是不是还差点什么?
伏地魔……
他是变得越来越贪心了吗?
哈利从不知道他能想到这么多。也许是成长,也许是经历,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这种感觉绝不能称得上是心情愉悦,以至于他坐在霍格沃茨特快上面的时候也没什么喜色。
赫敏坐在他旁边,从一本《标准咒语,四级》中抬起头来。“哈利,你怎么了?”她疑惑地问,“我以为你们刚看完魁地奇世界杯,应该很兴奋?”
坐在对面的罗恩正在吃坩埚蛋糕,闻言抬眼看了哈利一眼。“是呀,”他附和道,声音因为食物而变得模糊,“你都没有对克鲁姆的球技说什么吧?我们讨论的时候你也没说几句话?”
“不,我只是没睡好。”哈利扯了个谎。实话说他的确没睡好,两只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小天狼星还以为他认床,决定下次把他的格里莫广场12号的床塞到帐篷里去。
罗恩看了他两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又低头下去吃蛋糕了。而赫敏依旧狐疑地盯着他。她怎么觉得,哈利是有别的更深层的原因呢?那种低落的精神气都要从身上冒出来了。“洛哈特那样子,肯定不能再教我们了吧?那这学期应该有新教授要来……”她试图让哈利提起精神,“我听说他现在就在列车上?”
“是啊,没错。”罗恩继续含糊地说,“我听疯眼汉和爸爸说,邓布利多教授原来有意让他担任——你也知道,那职位没人想要啊——但是后来有人应征中选了。要我说,还好不是卢平——不是说他不好,但是被大家知道他是个狼人就不好了。”
赫敏本来是想让哈利多说几句话的,但她的注意力现在被吸引走了。“疯眼汉是谁?”而等到罗恩把这个解释清楚以后,她又看到哈利双眼无神地瞪着窗外闪逝的河川,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哈利的确有哪里不对劲吧?
“不管是谁,希望他比洛哈特和奇洛好一点。”罗恩吃完最后一块蛋糕,然后总结了一句。“不然怎么能对付这多灾多难的位置呢,是吧?”
哈利想到了在他上车之前就溜走的金杯,现在大概正坐在哪一节车厢里。虽然这次伏地魔走之前先告诉了他,但是原来那种不大得劲儿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就不能别想那么多,两人一起把戒指好好抓回来吗……他闷闷地想。
而仿佛是为了要否定他的这个想法一样,一大群人突然从他们包厢旁边经过,非常热闹。有只言片语穿过包厢门上的玻璃传到他耳朵里,像是“好英俊”“新教授”“和他说话会脸红呢”这样的句子。
罗恩也听到了。“不会吧?”他惊讶地说,“这阵势比洛哈特那时候还……”他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显然对洛哈特的虚有其表印象深刻。
赫敏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是没有直接下定论。“我想现在这么说还太早了。”
他们两人都没注意,哈利的神色很快变了一下。与此同时,伏地魔应付完好奇的学生,拉上了他自己车厢的门帘,坐了下来,面容沉静。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轻点着,然后望向了窗外。
既然哈利是那么想的,那么就这样吧。哈利会对他伸手不是个偶然,因为无论是谁躺在那椅子底下,救世主都会伸手的吧?这么说起来,和他还真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的确,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路的人。大概他们之前都被死神的那种无聊要求给迷惑了,那并不是一种他原先以为的东西。
可笑的是,他竟然真的曾经以为会发生?恐怕不过是天时地利加上身体本能吧。想到这里时,伏地魔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原先以为他总能识破死神的诡计,却还是着了道吗?
霍格沃茨特快到达的时候,外头已经漆黑一片,而且还在下大暴雨。他们碰见了海格,罗恩同情了一下在这种天气还得坐船过湖的一年级学生,因为高年级学生坐的马车至少有个顶。哈利依旧没说什么话,只不过这时候的发呆对象变成了拉车的夜骐,那种传说中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的动物。赫敏和罗恩都以为他在对着空白的大雨发呆,而同车的卢娜看着他的神色,什么也没说。
等马车到达城堡之后,光是从台阶走到城堡大门就让所有人都淋湿了。不过这也没有引起哈利的注意,他和人流一起躲开了往下扔水炸弹的皮皮鬼,一心希望能赶紧分院赶紧吃饭。然后他就能回去休息,把头脑理清楚以后再去和伏地魔谈谈。不管怎么说,戒指肯定不会自己跑进戒备森严的霍格沃茨,那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是吧?
其后大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