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差不多都跟刑事有关,我爷爷是法官,我爸和我大哥是警察,三哥是律师,大姐是检察官,我妈和二姐是法医,都很厉害,连祥叔都是军人出身,全家就我最没出息,只是个小小小的小警察。」
「还有你二哥呢。」想起那个比祥叔更沉默寡言的人,邵燕黎安慰道。
舒清河笑了,「他在军部,可是我不知道他做什么,据说情报不可以外泄。」
「呃……」
邵燕黎总算见识到何谓强大的家族了,果然没有善辈,他突然很想知道这家人如果可以为某个案子当堂对垒的话,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不过我还不算最垫底的,我外公就是白丁,他在乡下有些田地,靠收租过日子。」
或许邵燕黎过于吃惊纠结的表情太搞笑,舒清河忍俊不禁,这句话提醒了邵燕黎,把舒母给自己的信封拿出来,递给舒清河,昨天舒清河心情不好,他就没提这件事,舒清河拆信封的时候,他把昨晚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问:「是支票吗?看看你的身价值多少?」
「我妈不会那么没水准,这么薄,最有可能的是地契,我妈一直说要转给我,被我拒绝了很多次。」
信封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张纸,展开后果然是张写有舒清河名字的地契,他很高兴地甩甩手里的纸,说:「警察第六感果然很灵验,不过才十公顷,原来我妈手里的地产也不多。」
「咳!」
邵燕黎没喝水,但还是成功地呛到了,那地产不是十平方公尺,不是十亩,是十公顷!这时候的语气副词不该是「居然」吗?怎么可以说「才」!是他太大惊小怪?还是某人对土地面积完全没概念?
「阿宅,你不需要这么激动。」舒清河拍拍他肩膀,笑嘻嘻说:「在乡下,像我家这种有地皮的人家很多的,如果地在山上,那就一点都不值钱了。」
邵燕黎是畅销作家,收入非常可观,所以在舒家人面前提出抚养舒清河的事,他毫无压力,但在这张地契面前,他感觉自己的收入一下子变得不值一提了,送支票送钱的他见过很多,送地契的他还是头一次碰上,有种感觉,舒母给他的这张地契绝对不会是那种鸟不拉屎的不值钱山林地皮。
精明的女人,通过这种方式,既表达了她对他们关系的认可,还让他们安心,就算将来他们什么都不做,光是收租也足以养活自己了。
「很好奇是不是?那下次我们去乡下看看好了,如果你喜欢那里,我就把地契过户给你好了。」
「给我?」邵燕黎再次被呛到,伸手摸摸舒清河的后脑,还好肿的地方消下了,「别说傻话,你就不怕我携款跑掉?」
「不怕,你不会。」和他对视着,舒清河微笑起来,像是强调似的,又重复道:「你当然不会。」
没有半点踌躇的回答,认真而又笃定的表情,仿佛奇怪于自己居然问这样的话,邵燕黎的心微微一颤,对这种被完全信任的表示,毫无疑问他是感动的,手从舒清河的后头移到头顶,用力揉了揉,说:「傻瓜。」
两人收拾好东西,由邵燕黎开车去他住的公寓,途中舒清河转过头,一辆银灰色轿车在后面不疾不徐地开着,他们从住宅区出来,那辆车就一直跟在他们后边,虽然两车距离拉得很远,轿车又不时转去其他车道,但给舒清河的感觉他们很特意,像是跟踪,又像是在炫耀自家的高级车。
「怎么了?」看到舒清河表情有些紧张,邵燕黎以为他是在担心即将到来的同居生活。
「没什么。」
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轿车左拐离开了,舒清河有些好笑自己的多心,没办法,这是从小在刑警之家生活养成的习惯,尤其是十岁被绑架后,周围稍微有不对,他就会变得很敏感,也是从那件事开始,家人就把他保护得很好,认识他的人不多,知道他跟舒家关系的就更少,所以就算是寻仇报复,他们要找的对象也该是舒清扬等人,而不会查到他这里来。
回到家,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晚上邵燕黎炒了几道菜,舒清河在旁边帮忙,邵燕黎看他手法熟练,跟阿翩很像,心想原来双重人格在许多地方都是相互重叠的。
周末就这样在各种真相揭破中过去了,周一邵燕黎又回到宅在家里工作的世界里,舒清河也很早就跑去上班了,他说舒清扬告诉他最近自己请假很多,为了将功补过,这几天要多加班,让邵燕黎别介意,邵燕黎当然不会介意,只在心里吐槽,哪有那么多潜逃犯被你发现啊,你加班还不是多数几只蚂蚁而已?
同居生活比邵燕黎想像的要稳定得多,白天他工作,舒清河上班,不忙的时候,中午舒清河会跑回来吃饭,晚上下班再顺道买些邵燕黎喜欢的熟食品回来,邵燕黎很奇怪他知道自己的喜好,被他问到,舒清河笑嘻嘻说:「我不知道啊,我是顺手买的。」
每次都这么顺手,那可真厉害,不过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这种顺手的感觉。舒清河是个很细心的人,所以他们虽然才同住几天,生活上已经很默契了,当然,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阿翩始终没有出现,虽然舒清河许多表情举止都带有阿翩的影子,但毕竟不是完整的他,这让邵燕黎很郁闷,他相信阿翩绝对不会消失,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现?那个小骗子骗完了他的感情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除了郁闷外,尴尬也是最频繁出现的感觉,尤其是晚上,现在他和舒清河是情侣关系,但情侣该做的邵燕黎一样都没做,最多是搭搭肩碰碰腰这些即使是朋友也会做的事,再亲密的接触就完全没有了。
虽然理智上邵燕黎知道舒清河是阿翩的主人格,他们实际上是一个人,但感情上还是无法迈过这道坎,每次舒清河稍微表示亲密一点,他就有种自己在劈腿的错觉,可是当看到舒清河沐浴后浴袍半掩的模样,又想直接过去把他扑倒,这具躯体他了解得不能再了解,闭着眼睛都会轻易摸到对方的敏感地带,可惜再熟悉也只能看不能吃,偏偏晚上两人还是一张床,邵燕黎每晚躺在舒清河身边做柳下惠时,就欲哭无泪地后悔自己当初提出同床的建议,这真叫自作孽不可活。
舒清河倒是很大方,他的作息时间跟邵燕黎差不多,下班后吃了晚饭,邵燕黎会去工作,他则洗完澡后去卧室看电视,等邵燕黎回房时他已经进入梦乡,看不到每晚邵燕黎在入睡前纠结的模样。
如果一直处于这种冰火两重天状态的话,不知他会不会也精神错乱?
晚上邵燕黎做完事回到卧室,对面电视还在播放新闻节目,舒清河却已经睡熟了,遥控器压在胳膊下,邵燕黎费了好大工夫才把遥控抽出来,关了电视和灯,上床开始酝酿以最快速度睡觉的方法。
邵燕黎没有失眠症,这是在认识阿翩之前,而到了舒清河的阶段,他的失眠已经变得很厉害了,男人是习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欲求不满的时候,没有阿翩和清河之前,至少他还有很多私人空间,有需要时看看光碟自己解决,现在有了情人,反而什么都做不了,阿翩还好些,但在身为警察的清河面前,他怎么也无法冷静地把光碟拿出来邀请说——是不是很寂寞啊,一起来看色情片吧?
估计舒清河听完,也会邀请他,当然是邀他去派出所里数蚂蚁。
身边传来他喜欢的清香,像BLV的香气,舒清河偶尔会用用香水,但都是非常清淡的气味,不过对正处于烦躁状态下的男人来说,再清淡的香气也会成为致命诱惑,心蠢蠢欲动,睡意更不知跑去了哪里,手移到腹下握住半昂起的欲望,闭着眼幻想着跟阿翩做爱的画面,来缓解体内涌起的燥热。
这几天邵燕黎有需要时都是去浴室解决的,不过今晚来寒流,半夜他懒得跑去浴室DIY,于是大胆的窝在被里解决,舒清河睡得很沉,只要他动作轻点,根本不会被觉察到,而且这里感觉更好,熟悉的躯体就躺在身旁,光是想想剥光他衣服的场面,邵燕黎就已经热血沸腾了。
神智在情欲的引导下变得恍惚,邵燕黎有些分不清跟自己亲热的是阿翩还是清河,两人的身影交替着在眼前晃动,带着一种莫名的刺激感官,像是同时在跟两人做爱,身旁低缓的呼吸声给了邵燕黎放肆的借口,动作在不知觉中变得激烈,只想尽快享受就好,至于被褥的颤动是否会影响到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快感随着动作的加剧向全身蔓延,就在邵燕黎在享受中徜徉时,舒清河翻了个身,靠近他,脚搭了过来,正压在他小腹上,不偏不倚地挡住了他的自慰行为,邵燕黎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发现舒清河没醒,只好很不情愿地把手从精神部位撤离,想把他推开,可惜舒清河不仅没顺着他的意愿回应,反而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大半个身子贴了过来,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当天然抱枕抱。
邵燕黎欲哭无泪。
他知道在床上意淫床伴是自己不对,但这个时候让他弃甲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咬咬牙,试着将舒清河推到一边,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最后只能认命地让舒清河将自己紧抱住,颈部被贴靠着,呼吸吞吐的热气挠的他心里痒痒的,可是现实告诉他,从心猿意马到实践操作有时候存在着很大一段距离。
唉……
在认清事实后,邵燕黎叹了口气,却换来低微的笑声,两人贴靠得无比亲密,这声浅笑对心里有鬼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邵燕黎立刻瞪大眼睛,就见舒清河支起胳膊,略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头抬起,微笑看他。
「阿宅……」
「你?」
眼前的人嘴角轻微勾起,带了点俏皮狡黠的笑,嗓音细软甜腻,有着刚从梦中睡醒后的慵懒,游离在温和和清亮之间的声线,让邵燕黎的心跳立刻慢了半拍,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谁。
少年没说话,低头轻轻吮吸邵燕黎的脖颈,舌尖伸出,顺着他的下颔慢慢划到脸颊上,然后啮咬他的唇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调情意味。
邵燕黎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这次他很肯定了,这个是阿翩,只有小骗子才会做这种煽情挑逗的动作。
「阿翩!」他大吼。
阿翩被吼得眉头皱起,委屈地看他,问:「干嘛吼我?」
吼是轻的,他还想揍人呢!
既然知道对方是阿翩,邵燕黎就不客气了,抱住他的腰一翻,把他压在了自己身下,继续吼道:「你这几天跑哪去了?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惹这么多事出来?啊!」
阿翩又被吼得一皱眉,眨眨眼,以一种非常无辜的眼神盯着他,就在邵燕黎怀疑自己是不是骂得太厉害时,他伸手掏掏耳朵,嘟嚷:「好吵欸,欲求不满的男人果然最难缠了。」
邵燕黎突然很想掐死他,心理上的。
阿翩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生跟死之间走了一个轮回回来,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抬起手,玩着邵燕黎的衣领,微笑说:「我就知道好人不可以做,你看我要不是心疼你整天憋得这么辛苦,出来看你,哪会被你骂?」
「你还敢说!?」
他的确憋得很辛苦,情欲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对各种疑惑无法得到解答的郁闷,对阿翩的人格是否会消失的担心,还有对两个人格混在一起的错乱感,这些阿翩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嘲笑他!
邵燕黎掐住阿翩的手腕压到他的头顶上方,冷冷问:「告诉我,你装成诈欺师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上次偷走我的钱又突然回来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为什么宁可放弃警察的职业也要跟你在一起?为什么我明知道会被你骂还主动出现?为什么我现在明明很轻松就可以把你踢开,却躺在这里毫不反抗?」完全没把邵燕黎的生气放在眼里,阿翩懒洋洋地反问。
邵燕黎一怔,随即发现自己用力太大了,急忙松开了手,阿翩脱离了制缚,眉间笑意更深,活动了一下被握痛的手腕,伸手勾住邵燕黎的脖颈,支起腿,膝盖在男人腿间恶意地蹭动着,笑道:「问题我不是不可以回答,不过你确定你能坚持得住?」
自信妩媚的笑容,让邵燕黎气得牙根直咬,这个可恶的小骗子,他算是把自己吃得死死,明知自己现在的状态经不起挑逗,还敢这样嚣张!
不过嚣张随性,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人才是阿翩。
敏感部位被一点点蹭动着,原本软下来的地方立刻重新振奋起来,阿翩看着他,眉梢挑起,讨好中还带着满满的挑逗风情,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洒进,照在他白皙肌肤上,玉一般的透明润泽,邵燕黎原本的火气烟消云散,顺着他的手勾起的力量跟他靠近,熟悉的气息让所有压抑的情欲完整地涌了上来,和他热吻到一起,抬手握住他屈起的脚踝,摸到那串银锁链,轻轻抚摸着,然后顺着小腿慢慢滑上去。
宽大的七分睡裤给抚摸提供了便利,让邵燕黎轻易就触到了阿翩的大腿根部,按动着,还带了一点小惩罚似的掐揉,稚嫩肌肤禁不起这种粗暴的对待,阿翩轻轻呻吟起来,却没有推开他。
「阿宅……」
情欲在热切的接吻中被挑了起来,阿翩颤颤地叫,随即便被他吮进了嘴里,什么都不想问了,这个时候他只想要补偿,用最亲密最原始的接触来证明这个人一直都在他身边,阿翩也无比顺从地迎合着他,这种配合让他很喜欢,掐住男子柔韧的腰部,在激烈的抚摸啮咬和进入中释放着喜欢的情感。
理智随着情欲和肢体的纠缠陷落了,无比亲密的接触着,却因为靠得太近反而看不清眼前的风光,这个人像是健气俏皮的阿翩,又像是温和沉静的舒清河,又或者两者兼有,不过这个已经不再重要,他只知道他很喜欢这个人,只是喜欢他。
很快两人就一起达到了高潮,邵燕黎慢慢退出来,抱着阿翩躺在床上,温暖的被褥包裹着他们,彼此贴合得那么紧密,让他有种错觉,阿翩从没离开,他一直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现在可以说说你假冒诈欺师的原因了?」
阿翩的温顺成功地取悦了邵燕黎,或者说,不管阿翩做什么,他都不会真的生他的气,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像抚摸家养的小宠物。
「没什么原因啊,不就是某个傻瓜喜欢你,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不如勉为其难帮帮忙啰。」阿翩靠在他怀里,满不在乎地说:「谁知某个更傻的傻瓜,居然会放着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