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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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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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瑞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只是安静地与周秦行了礼,随后翻身上马,先一步行到队伍之前,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城门向边城方向走去。

在走出没多远时,宋瑞好似受到感应一般,下意识地回头,结果一眼看到了城门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逸儿一身便服立于城门之上,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立着,好似要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一般。

宋瑞抿了抿唇,仍是没表露一分情绪,随后双腿一夹马肚,朗声道,“出外城后,全军提速!”下完命令,这才举行右手,缓缓一摆,除了城门上的沈风逸,恐怕没人能知道他这一动作意欲为何。

而沈风逸在看到宋瑞的这一动作后,露出一丝苦笑,“小冬子,回宫吧。”

 第九十六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瑞不在了;沈风逸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无形间变得沉起来;就连平日里需要批的奏折都似乎多了起来。

一开始;沈风逸还担心宋瑞不在他会再次回到以前失眠的状态,还为能多出点折子批批而暗喜。可是连着几次批着折子就那么睡了过去后,沈风逸忍不住想,果然因为不是第一次了吗?会不会以后会对离别更加习以为常?

再后来,饶是沈风逸不在意;也渐渐觉出点不对来,自己越来越容易困顿,而且一旦睡下,便会很沉;似乎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又将钱御医召来看过自己几次;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连钱御医也疑惑起来,“按理说,皇上有遵照方子调理身子,不可能这么多剂药下去都如泥石入海般毫无起色啊?可偏偏这脉象就是没有半点变化。”

沈风逸也忍不住皱眉,“难道朕真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

钱御医也是一脸费解,“若单说症状,倒是跟嗜睡症有点相像,可这脉象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请皇上恕老臣无能,老臣恐怕还的好好琢磨琢磨。”

沈风逸想着,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病,大不了就是多睡会儿,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刚想让钱御医退下,小冬子却在此时进来禀报,“皇上,周相求见。”

“可说何事?”

“不曾,只不过,除了周相还有一人,奴才并未见过。”

沈风逸想起之前的交代,眼睛一亮,“快快,让他们进来。”

周秦进殿后叩首跪拜,倒是另一人表情淡淡地看着沈风逸,也不行礼也不出声。

而沈风逸在初看见这人时,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可他思来想去又很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之人。

周秦见那人仍直挺挺站着,连忙拉了拉那人衣摆,示意那人行礼。谁知那人略显不快地从周秦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摆,也不下跪,只是拱手一揖,语调平缓,“草民梅显见过皇上。”

姓梅?沈风逸心中一动,却也只是动了那么一下,并未深想。

“想必先生便是万冷与于之泓的师父了?”梅显没有开口,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

钱御医见这架势,更加识趣,知道自己该退下了,再次行礼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老臣便先行告退。”

沈风逸点了点头,“劳钱御医费心了。”

“不敢,此乃老臣份内之事,还望皇上保重龙体。”钱御医再次嘱咐后方才离开。

而钱御医前脚刚踏出殿门,梅显便身如鬼魅般移步至沈风逸跟前,就在沈风逸一个诧异后准备出手之际,梅显轻松化招,右手食指与中指恰好搭在了沈风逸腕脉之上。

周秦这才从变故中回过神来,大吃一惊,“梅显!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君罔上!”

而沈风逸在感受到梅显双指并未施力之后,紧绷的身体便放松下来,对着周秦示意无碍,随后静静地观察着梅显的表情。

其实,就冲着梅显方才这小露的一手,倘若真要取自己性命,自己早已是死人一个了。

只因梅显刚才的出手速度已经快过了殿中的暗卫,快过了自己。

而扣着沈风逸脉搏的梅显,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并无焦距地落在一个虚点,身形更是一动未动。

就在周秦忍不住再次想要出声的时候,梅显的手指总算动,两指分别请按了一下,随即将右手收回袖内,望着沈风逸语气平静,“你不是生病,是中毒。”

此话一出,莫说周秦,便是沈风逸也大吃一惊。他愣愣地看着梅显方才把脉的地方,低喃出声,“中毒?”惶惶然然,好似不信。

周秦一惊之后,出声辩驳,“御医才堪堪离开,都未查出端倪,何以你就两指轻探,便敢下如此结论?莫不是耸人听闻吧?”

梅显半侧过脸,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因为这毒是我独门秘制。”

恍若第二个惊雷劈下,原本晃神的沈风逸亦诧异抬头,“你独门秘制?”

周秦一顿之后,高声喝道,“来人护驾!拿下这个逆贼!”

一瞬间,殿外侍卫涌入,殿内暗卫更是现身将沈风逸护在中央。梅显好似完全没看到这些人一样,气定神闲地转过身看着沈风逸,“这些人困不住我,”随后似又想起什么,补上了一句“毒不是我下的。”

沈风逸已经从最初听到自己中毒并且还是梅显的独门毒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很是从容地看着梅显,略微一笑,“朕信。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有点闹不清眼前的情状,直到沈风逸提高了声音第二次命令他们退下,这才一个个地鱼贯而出。

周秦正要出声,却也被沈风逸勒令退下,“有劳周相暂且在殿外等候,朕有话想与梅先生单独谈一谈。”

周秦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风逸,确认他不是在说笑亦不是有其他深意,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殿,临转身时,仍是不放心地警告梅显,“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许刚刚的这些侍卫困不住你,但是,整个皇宫的侍卫绝不会让你走出半步!”

直待周秦关上殿门,梅显都未对他的威胁作出半分回应。

此时殿内只剩两人,沈风逸与梅显对视着,却谁也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梅显缓缓张口,“你比我预想的要沉得住气。”

沈风逸保持着淡笑,“梅先生与朕预想的也相去甚远。”

“你难道不想问你中的是什么毒?解药为何?”

“朕不懂医理,问了也无用,更何况……”稍作停顿后,沈风逸目光如炬地看着梅显,“既是先生的独门秘制,恐怕多半是无解的。”

从进殿来便一直未有表情的梅显,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动,“你既已猜到,为何如此平静?你难道不怕死?”

沈风逸敛了笑容垂下眸子,“这天下有谁是不怕死的呢?朕自然也怕……”深吸了口气,接道,“只是怕了又有何用?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梅显负手而立,半敛眼眸,“你很消极。”

沈风逸一顿,重新勾起唇角,回望梅显,“朕不是消极,朕只是坦然,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定数,”随即似不想多谈,转了话题,“梅先生至今没有说明,为何费尽周折来见朕呢?”

梅显又回到了先前无甚表情的模样,只是两眼定定地看着沈风逸,就在沈风逸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梅显开口的话却出乎沈风逸预料。

“我想祭拜一下你的母亲。”

纵使尽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沈风逸还是露出了一丝惊异,“朕的母妃?你……”

梅显仍旧语气淡淡,“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舅舅。”

这一次,沈风逸连面上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瞪直了眼睛看着梅显。梅显、梅洛……难怪他第一眼的时候觉得梅显眼熟,根本就是因为那眉眼间的感觉与自己十分相像,只是,自己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人都说外甥似舅,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沈风逸茫茫然起身,“你说想祭拜,为何现在才来?朕不信你现在才知道母妃身在宫内!”

梅显语气平平,好似所述之事与自己无关一般,无一丝起伏,“当年部落被灭之时,我并不在部落,而是随师父在外游历,待我再次回去之时,已是三年之后,我那时并不知道你的母亲尚在人间,直到二十年前皇帝突然昭告天下寻回长皇子,并赐其生母梅洛为梅妃,我这才知道,原来洛儿一直是在宫里。只可惜,我刚得知她的下落,紧接着便得知了她的死讯。”

沈风逸想起母亲逝去时孤零零的身影,痛从心中来,眼底都渗着几丝血红,“那你为何不来见母妃最后一面?他没有娘家没有族人,虽已皇妃之礼下葬,可你知道她当时有多冷清吗?”

梅显眼神一凛,“你似乎忘了,你登基不过才一年!”

沈风逸脱离般坐回位上,是了,自己登基不过一年,父皇在世时,就算梅显找上门来,又能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什么,说不定还落人话柄。

“母妃并未葬进皇陵,而是葬在皇陵旁边的妃陵,若想祭拜,还算好安排一些,朕会着人打点的。你若无事,先随周相回府吧,我会让他安排你的食宿。”

梅显身形未动,眼神淡淡地扫过沈风逸,“你的毒虽无解,但我可以想办法拖延,亦或你随我上山,我可以慢慢研究解毒之法,毒药既是我配,办法自然也只有我能想。”

沈风逸仍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与无力中,那些记忆中的无奈似乎随着梅显的触动扑面而来,故而听见梅显的声音,只是恍恍惚惚抬起头,根本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随我上山,我试着给你解毒。”

“上山?多久?”

“少则三年五载,多就无可预估了。”

沈风逸低头苦笑,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弃庙堂于不顾,上山解毒?何其荒谬。

似乎从沈风逸的表情中看出他所想之事,梅显淡然道,“就算你不随我离开,随着毒性越来越深入,你每日睡眠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最后彻底沉睡,最后在沉睡中死亡,也因此,此毒名为安睡!”

 第九十七章

梅显淡然道;“就算你不随我离开;随着毒性越来越深入;你每日睡眠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最后彻底沉睡;在沉睡中死亡;也因此;此毒名为安睡!”

“安睡?”沈风逸好似自嘲般笑笑,“倒是挺安逸的死法……母妃死时;三尺白绫;脸色发青,眼球突出;朕差点没能认出那是朕的母妃;刘直死时一杯毒酒,七窍流血,端的也是死状凄惨,倒是朕,竟落得这么个安逸的去法,老天待我倒也不薄……”

梅显不知道沈风逸说的刘直是何人,但听其跟梅洛并提,自然也是极其亲近之人,只是对于沈风逸话里话外毫无求生意愿的感觉仍是感到一丝不快,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下眉。

“我以为你是沉稳,却没想到你不过是懦弱,你似乎就等着死呢,只是,你没勇气自己去寻死,别人将你推进深渊你便不挣不扎地瞬势而落,看样子,你虽有张跟你母亲肖似的脸,骨子里还是像那个狗皇帝多些!你既如此生无可恋,又为何不肯跟我离开去解毒?左右不过一死,难道死在何处对你来说也这么有讲究?”

沈风逸的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对于梅显的话听得几句却没去理会是何意思,“死在何处?”眉头一皱,好似想起了不得的事,“此毒舅舅既然熟识,可知离最终病发还有多少时日?”

梅显没想到自己说了一长串,沈风逸竟都没往心里去,一直平淡无波的语气终于染上几丝不耐,“少至一月,多则四十天。”

沈风逸在心里计算着日子,宋瑞离京未有几日,即便一直赶路,一来一回也要数月,再加上出关会见,或有事耽搁,没个两个月恐怕回不来,若是再有生变……

思及此,沈风逸猛得抬起头,“舅舅可能留下替我拖延发病时间?”

梅显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好似知道沈风逸问出这话的用意为何,恐怕沈风逸与宋瑞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至于是从万冷还是于之泓那儿耳闻的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眼神淡然地扫了沈风逸一下,“到底没有一颗帝王之心。”随后也不回答沈风逸的话,没有告退,径自转身出殿。

殿外的周秦见梅显出来,一时不知该进殿还是告退,正在踌躇之际,沈风逸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周相若无事,便先退下吧,至于这位梅先生,有劳周相费心安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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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宋瑞一行人顺顺当当,一路无事地行至随城。只是这次因为随行士兵较多,所以并未入城,只是在城外聚兵休憩。

宋瑞独自一人倚树而立,遥望着城外西南处,想起当日沈风逸遭受追杀,自己遍寻不着,最后巧合之下发现那个护身护,又一路仔细巡查,才最终找到一身狼狈的沈风逸,似乎,少了哪一环,两人都会擦肩而过。

仔细想来,他与沈风逸这一辈子可不都是圆了那句“机缘巧合”吗?从相遇开始,每一步都由无数个巧合搭缠在一处,最终丝丝扣扣,密不得分。

虽然他从沈风逸登基后便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不得不离开,可到头来,却发现,想离开,又岂是一个抽身这般容易?

人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而他与沈风逸恐怕早已骨血相容,想分都没那么容易分得开了。

只是,虽万难,却从没想过后悔二字,好似觉得生来便应这般,已是一种根治在骨髓里的习惯,像呼吸一般无需意识,只是本能。

“又在想你家那位?”

宋瑞抬头,见是尔蓝,手里还递来了一块饼。扯了扯嘴角,接过饼,随意啃了两口,细细地咀嚼着。

“也不算是想他,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尔蓝嗤鼻,“矫情,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糙老爷们,可惜,越活越回去了,自打你们的皇帝出现,你就变得腻腻呼呼的,一点也不干脆。”

宋瑞略显诧异地看了尔蓝一眼,一时倒有些想笑,眼前这个洒脱的姑娘,再如何泼辣,也是个姑娘,自己倒是忽略了她时常的细心。

“你遇上你们二殿下的事能干脆吗?”

尔蓝没想到宋瑞来此一问,愤愤地咬了一口饼,口齿不清道,“我明明是在说你,跟我们二殿下有什么关系?”

“尔蓝姑娘,我虽然是个糙爷们,可我眼不瞎心不盲,不会连你喜欢你们二殿下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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