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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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海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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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永卿把弩箭丢到盘子里,大喇喇的坐到了椅子上,大口喝着凉茶,自从几个月前他的叔叔裴荀延凯旋回朝,皇帝大加赞赏,赏田封侯,裴荀延从京城途径凤城,裴永卿第一次见到常年在外征战的叔父,虽已年过四十,仍然是高大威猛,皮肤黝黑,说话洪亮,他见这侄子白嫩得像个女娃儿,硬是要他学箭法,武术,裴永卿叫苦不敌,脸色没被掉了几层皮,也就着精致的弩箭使起来得心应手,那十斤来重的宝剑,他耍都耍不开,更别说练武了。
“阿五,我们出去逛逛吧。”裴永卿拿起一把扇子在耳朵边扇来扇去,这天气太热了。
“少爷···”阿五拖长尾音,装上弦把弓箭射了出去,砰的一声,靶子都没挨着,直接射到了后面的假山石头上。
裴永卿实在是憋得难受,这样的祈求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几个月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过来的,不知道有多少天没见过海棠了。
“永卿。”裴永维负着手走过来,摸了摸他的箭,又看向他。
“累了就休息会儿,没必要这么一直练的。”裴永维也心疼自己的小弟,自从叔父来过一趟以后,他几乎是废寝忘食,没有消停过。
“大哥,我想去外面转转。”
裴永维见他几个月来老老实实也没多想,反而难得的和裴永卿一起游街去了。
裴永卿穿着一袭白衫,腰间系着一条锦带,衣袖上绣着两株翠竹,头上系着一根发呆,飘逸若仙···
“大哥,我们上飘香楼去可好。”裴永卿指了指高高的飘香楼,楼的半空悬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飘来若有似无的酒香。
“嗯,好。”裴永维拉着他上楼,他挣了挣,羞赧的放开手,裴永维一笑,永卿这是害羞呢!
裴永卿坐在包间里,酒楼后面是护城河,他支着手,看着来往的船只,偶尔水面上传来丝竹动听的声音,他哼了哼,这是凤城的小调,海棠最爱哼,可是总是不成曲,他笑了笑,海棠,好想你啊。
湖面上飘来一条乌篷船,船家在船尾撑杆,波浪一点点的向外扩散,打碎了他的梦。
他低垂下眼,背对着楼下,伸手塞了块糕点在嘴里,淡然无味。
宋海棠撑起伞,前面是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淡紫色的轻纱着身,身姿窈窕,她转过身,虚弱的面容有了一点血色:“海棠,这里真美。”
宋海棠把她吹乱的发丝拢在耳际后,挡住照射在她脸上的阳光:“还美呢,你看你,几步就没力气了,还闹腾着坐船,我们一会就让船家停在璃倌楼后面,我送你回去好了。”
女子摇摇头,船突然倾斜了一下,她情急之下拉起宋海棠的手臂,惊魂甫定:“海棠,若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宋海棠无奈的揽起她的腰,两个人举着伞站在船头,裴永卿只想起在在阁楼里看到的诗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里似乎堵塞了什么东西,裴永维拍拍他的肩膀:“永卿,怎么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裴永卿看着满桌的菜肴,味同嚼蜡,原来,海棠过得很好啊,我应该为他高兴,对,高兴,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
宋海棠扶着李裳下了船,李裳的步履很慢,他就陪她一步步的走着,偶尔有嬉笑的孩童站过来,他体贴的把她护在怀里,李裳看着这个男人,心里燃起点点慰藉,苍白的脸颊上有了笑意,眉眼弯弯:“海棠,她是什么样的人?”
宋海棠一愣,眸子里满是失落:“他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看着他就很开心,忍不住逗他,忍不住惹他生气,忍不住看他发怒的模样,只是觉得,只要是他,就对了,就圆满了。
李裳艳羡的看着宋海棠轻轻踏上台阶,孱弱的身子骨异常软弱,病态的美在她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宋海棠想,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婉姨。”李裳轻唤七娘,七娘啐了一口,瞪着宋海棠:“这日头那么毒,你怎么带裳儿去外面。”她丢掉手里的活,扶着李裳上楼,楼里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怕是在宜春院也没见过这样的没人,跃跃欲试,宋海棠挡住她们的背影,笑着说道:“各位官人,今日可是有新的花雕,你们要不要尝尝?”
客人不情愿的回过头,继续寻欢作乐。
宋海棠看着她消瘦的脊背,心里涌起一丝心疼,七娘出了趟远门,竟然从外城带来了一位外甥女,在璃倌楼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七娘有什么亲戚,他以为,她和他一样是孤家寡人,李裳患有病疾,稍不注意就呼吸不匀,宋海棠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竟当众吐了血,触目惊心,从七娘口中知道,李裳时日无多,已是将死之人。
他突然觉得很悲哀,这样难得的女子,不能遇到心仪的男子,还没有看尽这世间的大好风光就要撒手而去,每每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想护着她,要是她是自己的妹妹该多好啊。
他曾经问七娘,不能治了吗?
七娘满目愁绪的叹气,治不好了,从小就这样,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庇佑了,大夫也没辙了,这天下有名的大夫都瞧遍了,毫无头绪。
“婉姨,你不要生气,我就是闲着闷了,才央求海棠陪我去游船的!”李裳靠着床沿,低声说道。
“海棠是个好孩子。”七娘叹气,怜爱的看着李裳,从药瓶里给她倒了两颗药丸,李裳接过水兑着吃下药丸,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婉姨,他很真像,特别是眉眼,分毫不差。”
七娘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我看着他长大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可怜了他,窝在这见不得人的小倌楼,难为他了。”
“婉姨,我看得出来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尤其是对着他心里的那个人。
“是啊,那孩子,每当我看着他我就会想起···”七娘忍不住脱口而出硬是压了下去,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夜晚,宋海棠坐在屋顶,闪烁的星辰就好像萤火虫的光亮,他听老人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辰,那他是那一颗呢?
记得也是这样的夜晚,那个呆子虔诚的蹲在河边放莲花灯,烛光照在他清晰的眉眼,朦胧了宋海棠的眼,他心如死灰,小呆子,你过得可好?



、小呆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承认,文风笔法还很欠缺,小小虐一下海棠,有朋友说小受才应该叫海棠,话说一朵梨花压海棠嘛,奔走,哈哈,以后尽量一天一更,每天尽量能在三千以上或者四千,收藏哦,不过看着这悲剧的点击率,我只想到一句诗句:愁云惨淡万里凝,飘走····
裴永卿下了学堂,拜别夫子后就往私塾外走,几个上学堂的伙伴和他挥手告别,他抱起装着书本的灰白色布包下了台阶,一棵树后面一抹藏青色的身影背对着他,他心里一喜,说不出的自在。
“海棠。”他露出白牙拍着那个人的后背,笑容却在那男子转身之后消失殆尽:“原来是你啊,席佑。”正经的语气摆明了他的立场。
自从罗席佑来往过裴府几次之后,他就让裴永卿叫他席佑,裴永卿说辈分不合,还是被罗席佑坚持了下来。
罗席佑心里等待的喜悦变成了隐隐的怒意,尤其是在他叫他海棠的时候。
“我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罗席佑自顾自的拿过他的布包:“我听车夫说阿五没来,我同你一块儿走。”
裴永卿动了动嘴,没有说话,他懂得一盆冷水泼到头上的感觉,就像现在一样。
罗席佑的路过,每次都是那么明显的蓄意而为之。
他站在罗席佑的身边,罗席佑看着他的侧脸,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没有沾染过世俗的脸,总想让自己把他占为己有。
“席佑,你这次又是到凤城办什么事啊?”
“凤城里产的绸缎质地好,京城好多人都喜欢用这里的布料做衣物。”罗席佑轻描淡写的说道,凤城的布料再好,他也没必要舍近求远,绕过途中盛产蚕丝的武城,大老远跑到凤城来,这一切,只有一个缘由,只是裴永卿不知道罢了。
“哦,是啊,这里的丝绸很好,尤其是锦楼的布匹,我的衣服都是那里做的。”裴永卿笑着说道,丝毫没发觉罗席佑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是啊,丝绸很好。”罗席佑重复他的话,裴永卿叫了马车回去,难得能够在外面走走,尽管旁边还有罗席佑,他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他总是觉得身边有什么气氛是他不喜欢的,所以没有好感。
马车夫踌躇了半响,还是在罗席佑寒暄了几句以后赶着马车离开。
裴永卿和他沐浴在黄昏的光晕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裴永卿没有什么话题,只是听着罗席佑说,说起京城的趣事,说着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例如皇帝的那个妃子产下公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个官员因着贪污灾民救济粮饷,他皱着眉,反正对那个虚伪的皇帝没什么好印象,爹爹从京城千里迢迢搬到凤城,还不是因为那个皇帝,他唯一做的好事,就是让他遇见了海棠。
想起海棠,他就站着不走了,心底里一片惆怅,他一定和那位小姐在一起,阿五说,男子无论怎么鬼混,终究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这是一点也含糊不得的。
海棠是不是也要娶妻生子了?
和那个貌美的小姐在一起?
真是般配啊!只有那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海棠的吧!
“怎么了,累了?”罗席佑见他步伐缓慢,最后干脆站着不走了。
他仰起头问罗席佑:“席佑,你也要娶妻吗?”
罗席佑愣神,心中欣喜,他这么问,是不是代表他心里其实也是在意他的?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弄的有些欣喜,果然,那么久的辛苦没有白费,要是能够和永卿在一起,娶妻,就让它要远一点好了。
“不娶。”罗席佑宽厚的手掌抚在他头上,裴永卿垂下头,为什么席佑都不娶妻,为什么,海棠就要娶亲了?
小桥流水,枯藤老树,断肠人,在天涯···
“好了,你瞧瞧,还能看么?”宋海棠放下描眉的画笔,李裳的柳叶眉细长,美目流转。
“你是不是以前经常把女子画眉,才会画得那么好看?”李裳半开玩笑的说道。
宋海棠听了她的赞许,倒是痞痞的笑道:“别人哪有这个机会啊。”
李裳眼角含笑,看着窗外,老天,你可不可以再让我多一点寿命,我又不想离开了。
芦溪靠在门外,眼睛注视着登对的两个人,指尖掐进肉里,他嘲讽的笑了笑,隐身到了转角以后。
“海棠,七娘叫你下楼。”楼下的小厮凑过头,笑嘻嘻的说道。
“好。”宋海棠关上窗,转眼看了李裳一眼:“你歇着,我一会儿送饭上来。”李裳颔首,继续坐到铜镜前描眉。
“七娘。”
“裳儿好些没有?”七娘把他拉到角落里,低声问道。
宋海棠看着门外的人皱了皱眉:“还不是老样子。”
“你多看着她点,我楼下忙,管不了了,记得提醒她吃药。”
“知道了,你要我办的事哪件给你办砸过?”海棠挑起好看的眉毛,冷哼着朝门边伸头伸脑的阿五走过去。
阿五偷瞄着璃倌楼,想着要不要直接上楼去,往日来都是跟着少爷一起,可如今少爷不见了,他又怕七娘,以前都会遇到宋海棠在弄堂里吆喝,今天怎么不见那个风流的小痞子了?
“你干什么呢?”宋海棠走到他面前,不高兴的问道,阿五来璃倌楼就只有一个原来,裴永卿。
“嘿,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阿五吓了一跳,马车夫没见过罗席佑,只说学堂外面少爷被一个男子带走了,听他的描述他想应该是宋海棠,没想到才这么会就挑了这么个他不得空的时候,两个人就遇着了。
“作甚么?”海棠看了看楼上,芦溪正站在李裳的门口,看样子是要进去。
“少爷在这里?”
“少爷?你说赔钱货?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见了?”
阿五一听他的话就急了,敢情少爷没有过来,那他去哪里了,不会是遇到什么不轨之徒了吧?
“下了学堂听说和一个男子走了,我还以为是你。”阿五解释道。
“你是怎么照顾他的。”宋海棠一脸怒意的吼了他一声,也顾不上芦溪和李裳,拔腿就跑出了璃倌楼,跑出来才觉得自己是大海捞针,一头雾水,凤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环绕来环绕去的几天街,哪里找?
他茫然的站在街上,挑着卖货担的卖货郎吆喝着从身边走过,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跑过,可是没有,没有那个呆子的身影,熟悉的街道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要是他被歹徒挟持那怎么办?
没来由的慌神,那种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在街上来回跑了几圈,气喘吁吁,所有的力气都快用光了,他一屁股坐在城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城门口的官兵不知疲倦的站立着,能问的也问了,毫无头绪。
他颓废着腿往回走,眼眸里的那些错愕和惊讶几乎掩饰不住。
裴永卿从酒楼里走出来,罗席佑跟着身后,今天说书的人说了沉香救母的故事,虽然在书上早就看过,还是被那绘声绘色的表演给吸引了,没想到出来都这么晚了。
“席佑,我觉得那个二郎神真的很坏。”
“呵,是啊。”罗席佑对这些枯燥无味的说书才没什么兴致,要是说看裴永卿那眼睛里听得直冒火花,他早就离开了。
“席佑···”他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街道上的宋海棠,喜上眉梢的叫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海棠,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你了哦,你好么?”
宋海棠只感觉四肢冰冷,喉头嘶哑得说不出话,腿脚也僵硬得动弹不得。
“海棠。”裴永卿低低的叫了一声,宋海棠摸摸他的头,摇摇头:“没事,你怎么到街上来了?”他的眸光穿越到了罗席佑的身上,第一次见到罗席佑,也是这样一番场景,看来他们是命理相冲,他冷笑道。
罗席佑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友善,只是报以一笑,依旧看着裴永卿。
“海棠,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裴永卿抱着他的手臂委屈的说道。
“小呆子,你是男子汉,怎么老那么扭扭捏捏的,动不动就哭鼻子,以后不许哭听到没有。”他抽出手,看着街道尽头寻来的阿五和裴家大公子裴永维。
“海棠,我想去璃倌楼。”裴永卿迟疑着说道。
宋海棠突然冷下声音:“不准,以后都不许去璃倌楼知道没有?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我还有去给七娘帮忙,你快回去吧!”宋海棠抛下一脸苦相的裴永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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