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栓顺手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扭头把一双眼睛望进对方含水的眸子里。
“顺什么意,你有什么意要我顺的?”气息对气息,他这话说得极轻,像是羽毛拂面,逗得那姑娘咯咯咯的笑起来。
“老天爷~你可真坏~这种事情要等到夜里,进了被窝才好说嘛。”
赵宝栓凑近去,鼻尖隔着点距离在那姑娘身上嗅了嗅,然后说:“可我闻你这一身骚味儿,还等的到进被窝的时候?”
姑娘微微愣神,随即十分难得的红了红脸,抬手朝他肩上掷出个软颤颤的粉拳,半骂半笑的嗔怪道:“这话说的,您可真是坏极了!”
周遭的女人纷纷就此发出哄笑,仇报国实在看不下去,便多管闲事的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轻咳,然而他这咳声可有可无,竟是一个人也没注意到。
对桌,赵宝栓随之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喝了点酒,脑袋一拱,这次是直接拱到姑娘高耸饱满的胸脯里去了,贴着那热乎乎的心口,他闻到人身上浓浓的脂粉气息,不知怎么的,这气息让他想起沈延生。那天夜里抱着人睡觉,那小少爷身上也是香喷喷的,但是跟这女人的气息又有所不同。琢磨半天,他自说自话的研究出一个词:男人香。
然而这三个字刚在脑袋里成形,又被他自己否认了。
笑话,男人都是臭的,哪儿有香?
挺身从女人软绵绵的胸脯里起来,他下意识的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胳膊,不臭,但是也绝不是香的。
仇报国坐在赵宝栓对面,见他三番四次的闻自己,便也傻乎乎的对着空气吸了吸鼻头,一无所获,仇队长忽然回神似的,转头在心里继续骂道:狗男女!不堪入目!
对面如胶似漆的令他看不惯,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盈盈的模样,一边慨叹着姓赵的不知廉耻白白糟蹋了自己心目中的男神,怀里同样抱着个美女的他却看不到自己此时也是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混乱状态。
一桌子姑娘原本是对半开的,然而那边的赵宝栓生得更加英俊,加上仇队长闷声不响的只是喝,既不会凑趣又有点不解风情,时间一长,她们就有些小情绪。小情绪慢慢变成大情绪,到最竟是不约而同的抱起凳子转到对过,和那帮姐妹一道把个俊俏风趣的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剩下仇报国跟一个不得脱离的,孤单单的落在桌子这边,这位老大立即就不高兴了。
在白堡坡的时候,那是人家的地盘,他吃不着沈延生那也就算了,谁想到换在罗云镇,他的地盘上,竟是连几个庸脂俗粉,他都沾不着边!
恨得牙痒,仇队长绷了一晚上的笑脸终于是掉了下来,好在老鸨在这个时候来照顾场子,大红手绢一打,扑了仇报国一脸的香。
此时,老酒吃毕,姑娘也是该亲的亲该抱的抱,仇报国给老鸨塞了点钱,叫她把这一屋子见色忘义的女人统统带走了,转身关上两扇雕花大木门,他回到桌前对着赵宝栓坐下。
起初,土匪头子改头换面的新模样很是令他吃惊,俩人在这里碰头的时候,他都没有把人认出来,及至赵宝栓主动与他打了招呼,他才半信半疑的落下屁股。不过喝过这一晚上花酒,他已经把这位的新形象彻底看烦看厌了,尤其是发觉对方远比自己要来的受欢迎,出于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他扳下脸,露出了队长该有的一本正经。
“镇长那边的意思你可清楚吧。”
赵宝栓摸着个酒杯,在仇报国这里,对人对事他的态度都是不甚尊敬的:“清楚,想不清楚都不行,除了搞我,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仇报国道:“这次情况特殊。”
“特殊?怎么个特殊?他准备大搞特搞?”
仇报国原本想把修铁路的事情一齐说出来,但是一听对方这不屑的口气,又怕说了之后人家跟他狮子大开口的提条件,他能力有限,能妥协的条件当然更加有限,万一这一来二去惹出端倪,让镇长发现了他跟赵宝栓的这点猫腻,其结果可想而知。
稍作停顿,仇报国拿起了面前的酒壶,长嘴伸到赵宝栓那边,给对方倒去半杯酒水,同时在口里说道:“你忘了当初我们在你寨子里喝的酒了,我是个走大道的,你是开山劈水的,行走天下,最重要的还是朋友,有朋友就有门路,怎么走都不到黑。”
赵宝栓笑道:“你这是在跟我讲道义?”
仇报国说:“不是道义,是道理。我们那一场叫不打不相识,如今又要遇上这打的场面,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赵宝栓端起酒杯一口砸尽,对着仇报国一摆手,说道:“别跟我扯那些漂亮话,说了我也不懂,爽快点,你到底打算怎么干?打,还是不打?”
仇报国说:“打,当然是要打,不打虞棠海那边我过不去关,但是这个打法……我们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赵宝栓目不转睛的盯住仇报国,两只眼睛里目光灼灼,好像能把人当场看穿一样。仇报国在他面前压不住阵,不由自主的便有点心虚,暗自回想,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要么就是一不小心又把话说得过于文气了,对方听不懂。
正思索,赵宝栓那边倒是开了口:“商量不难,就看仇队长的诚意了。”
仇报国一愣,当即眉开眼笑的举起了酒杯,敬道:“赵当家真是个明白人!”
赵宝栓笑微微的抹了抹嘴唇,回道:“希望仇队长也是个爽快人。”
屋内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仇赵二人又把那帮小姐姑娘纳到房内。静过之后再转入闹,这闹就要比之前更甚。
仇报国因为谈妥了大事心情愉悦,便搂着个美女在屋里跳起舞来。他跳的是华尔兹,但是屋里的唱碟机只有京剧盘子昆曲盘子,所以他这场舞跳得默默无声,然而没有伴奏他也一样骄傲,情绪激荡,舞步里几乎完全没有华尔兹该有的华丽与从容,拽着美女满屋子瞎转,引来一室哄堂大笑。
大家都在笑,仇报国却愈加严肃,甚至到了一丝不苟的地步。因为在他心里边自觉不自觉的,总是要同赵宝栓有所攀比,虽不知道这位同沈延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爱争好斗这一雄性本能偶尔会让他有失妥帖,就像这不像话的华尔兹,自我满足的同时却又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又跳了大半圈,让他抓在怀里的美女终于受不了了,口中大呼头晕头晕,跌跌撞撞的走回酒桌边。
仇报国瘾头未过,就近抓了个姑娘还要继续,姑娘们不愿意,顿时把这受邀的荣幸演为了一场嬉笑怒骂的闹剧。
一时间,屋内像是炸开了锅,跑声笑声源源不断,扰得门口作势倾听的第三人皱眉频频。又听了一会儿,他依旧没寻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然而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头颇多,他不好长久停留。
如此,几度徘徊之后,他步履匆匆的消失在了楼下灯影幢幢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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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七月开始要进入加班月,我尽量抽出时间写吧,不会断更的姑娘们放心。
37第三十四章
虞棠海下了剿匪的指示;仇报国得了好处自然要开始各样的筹备。拉起人在保安队的会议室里开了一场不三不四的战前会议,完全不考虑博采众长的可能性,仇队长便开始了各处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
油水大的轻省活他都当仁不让的留给自己来办;征集部队和新兵训练却是交给了熊芳定。熊副队长屈于职责不好推托,加上他又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冷脸,仇报国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也不会对已经定局的利益进行重新划分。
一场会议闷气吃尽,熊芳定气鼓鼓的回了自己的宅邸。这几日刘为姜不在,他身边的人换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
熊芳定个子高腿也长;因为不高兴所以走路一阵风似的格外快;大孩子生得瘦弱;一身制服穿在身上仿佛随时都有蛇蜕的可能,此时在腰上扎紧了武装带;他迈着两条腿跟在熊副队后面使劲追。
全队都知道熊芳定这个人不好伺候,所以轮到这小卫士这儿也是委曲。底下七推八推都不肯来,他年纪小,又没靠山,只得为了团队牺牲自我。
及至熊芳定步履如飞的进了客厅,摘着帽子往沙发上一坐,脸上还是个毫无表情的状态。大孩子忐忐忑忑,手上端着副队的帽子,仿佛是临时的充当起了衣帽架,直挺挺的站在沙发边上,一动不敢动。
熊芳定不高兴,刚才从保安队回来的时候他就有预感。此时目不斜视的挺身而立,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眼尾的余光上。伺候人的活,眼睛要快腿脚要勤,不够机灵便要吃不了兜着走。正是精神集中的时候,熊芳定忽然对着他举起了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
大孩子伺候的时间不长,思维不够敏捷也是正常,稍作愣神之后,他快速的把帽子夹到胳膊底下,跑去斟了杯茶过来。然而杯子还未递进人手里去,熊芳定不悦的眼神却是长钉似的射过来,止住了他的动作。大孩子一紧张,胳膊发松,夹在身下的帽子竟是“磕哒”一声落了地。
这下糟了!
只见他脸色刷白,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而他面前的熊芳定也是一言不发,单用视线扫过那帽子滚落的痕迹,然后又转回来,定定的注视着他。
气氛在这一刻可谓是降到了冰点,就在小卫士两股战战几乎都快站不住的时候,外面一阵快速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是刘为姜来了。
走进客厅,这个面目清秀的青年先是注意到地上的帽子,然后不动声色的捡起来,挂到了房间一侧的衣帽架上。
客厅中间,熊芳定和小卫士都没有动,然而陡然插入的新人物,却让房内的气氛瞬时缓和。刘为姜步子笔直的走到熊芳定所在的沙发边,一手掰住小卫士的肩膀把人推开些距离,然后换做双手并用的姿势,帮着熊芳定脱去了一只手套。
小卫士满目惊恐,眼里的惧意还未消散,忽然回过神,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门外去。
而刘为姜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手里的工作,熊芳定这边也暂时归于了平静。等到青年把新泡好的茶水端到他手里,熊副队终于开口了:“你这两天怎么样。”
刘为姜说:“我去了趟白家岙那边,不过没什么确实有效的消息,但是仇报国这趟,应该是跟那一带的匪帮势力有所接触。”
“白家岙有两队人马,他接触的哪一边?”
“不好说,白堡坡那边的可能性大一些。”
“白堡坡?”白堡坡的当家,不是那个大胡子么。熊芳定心里有几分不屑,暗自评价道:莽夫。
“不过这两天仇报国倒是总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两人经常结伴同行,不是逛洋行就是茶楼饭馆简直形影不离,另外,前几日,他在一品街包了间房,随行的也是个男人。”
“什么男人?”
“看着以前似乎没见过,应该是这阵子刚出现在镇里的,具体的我已经让人下去查了。”
熊芳定道:“有意思,仇报国这个王八蛋,捞钱的活自己全揽了,现在还天天的跟人混在一起逛妓院吃饭馆?!简直不务正业!伤风败俗!”
熊芳定不太骂人,要骂人也是捡人少的时候躲起来偷偷的骂,但他不会避开刘为姜。不是因为他把刘为姜当成自己人,而他根本就觉得对方就不属于人这一类。跟了他好几年,这青年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件普通不过的东西,是个物件,或者就是件他用顺手的家什。
手里头端着茶杯,熊芳定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时机,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边走边骂,骂起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态度严肃认真还带着极强的批驳性。刘为姜站在旁边默默聆听,脸上是全无表情的,仿佛他在这屋里已然成了个人形的雕塑,长官嘁嘁喳喳骂得再热闹,也不过是清风一阵,挂耳不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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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的从芙蓉街的街口驶入,停在虞府大门口。车门一开,虞定尧便像一条小鱼一样摇头摆尾的从车肚子里游了出来。
开春,他叔叔在镇上的一所学堂里给他报了名,一来是对他上次无故离家的拘束性惩罚,二来也是为秋末的沪上求学之行打个前奏。这件事情,对一直接受家庭式教育的虞定尧来说是一件开心又不开心的事情。
开心是因为他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些小自由,并且可以认识许多新同学和新朋友,但这也让他不开心,因为学堂里的课程比起他在家里学的那些要复杂的多,而且人堆里头出比较,早先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管读书写字还是算数画画,好与不好,他都是第一名。但是在学堂里,十几二十几个人一个小团体,聪明里还有更聪明,想要轻易的获得先生的赞许和肯定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虞定尧傲气十足的去,到了那里却发现自己水准一般并不出挑,因此狠狠的伤心了一顿。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拆除了井圈的小青蛙,陡然暴露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理所当然的平庸了下去。然而小青蛙十分要强,偷偷摸摸的花了狠功夫学习,这段时间也算小有成效。
这天也是,先生留了一篇文章给他们做背诵作业,这篇文章的用词很是艰涩难记,想要顺利熟练的背诵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虞定尧就爱跟这样的不容易较劲,此时脚步匆匆,他是打算在晚饭前先把文章念上两边。
刚走进大厅,一个丫头从侧面的小门里走出来,看见他便语调软糯的唤了一声:“侄少爷。”
虞定尧象征性的对着丫头一点头,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直上二楼去。及至快到二楼转弯的口子,丫头又面带犹豫的追上来说:“侄少爷,老爷要你回来就去他那儿一趟。”
虞定尧回过头问道:“叔叔找我做什么?”
丫头摇摇头。
小孩儿又说:“那我等会儿去呢?”
丫头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摇得十分艰难,她不好违背老爷的意思,当然也不能违背这位少爷的意思,两个都是她的主子,她只能感到为难。
虞定尧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稍作思索之后,他把身上的书包卸下来塞给了后面的丫头。
“他在哪儿呢,我现在过去。”
“老爷在后宅的大屋里。”
虞棠海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镇长,但这一方土地做的富硕非常。芙蓉街这一排的房子全属于虞府,中间用长廊相连是所院中带院楼中带楼的大宅子。
丫头说的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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