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笑,他实在忍不住,因为脑子里又浮起对方小心翼翼的关注着脚底,却还因为记住了舞步而暗自窃喜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不要脸的还是有可爱的一面,虽然可爱的有限,但有那有限里总带点无限的趣味,让人一想起来,便哭笑不得。
笑是因为他滑稽可笑,哭则是因为这滑稽可笑的居然厚着脸皮要跟自己谈恋爱。
思及至此,沈少爷心里的愉悦也被一点点的沥干了,等到最后一丝快乐也沉入水底,他眉头一皱,站在唱片机前,耷拉了脑袋。
赵宝栓要答复,这答复他不给不行,避个一天两天是避,可总不能三天四天的永不提及。
这答复该怎么给呢?
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依照他的意愿,当然是不能答应,赵宝栓不是仇报国,精神上偶尔获了满足就是满足。那个不要脸的不爱素只求荤,加上还有一把子蛮力,要是不小心答应了他,最后只能是引狼入室,直接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自己就是个男人,怎么能跟个小媳妇似的去陪人家睡觉呢?
想来想去,沈少爷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人家只说要跟自己谈恋爱,还没说到睡觉那码事情上去。那自己这样翻来覆去的琢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咬了咬嘴唇,他下意识的把视线往底下扫进去,最后磨磨蹭蹭,拉开了勒在肚皮上的裤腰。
因着天气热,那底下光溜溜的没穿裤衩,裤腰稍稍拉开,软乎乎的鸟一眼就从耻毛中漏了出来。
他好久没让自己舒服舒服了。
人这东西有一点不好,吃着好的就容易嘴刁,起先自娱自乐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然而跟着赵宝栓鬼混过几次之后,那味道就显得有些寡淡了。偶尔非弄不可的来了兴致,寻常的伎俩总是没法让他彻底快乐,于是无计可施的窝在薄被里,他总是忍不住偷偷的回想,好像那些手忙脚乱的羞耻全是不可见人的零食和糖果,让人不好意思吃,却又经不起包装下甜美的诱惑。
如此吃了一次便接着又了第二次,每次都是疯狂而不顾一切的开始,然后接着在结束的时候进行一番唾弃式的自我剖析。
独自在思维上作着跳跃,他脸渐渐的红起来,红的染到后面的一双耳朵,门外响起了一阵试探性的敲门声。
“什么事?”
“先生,底下来了个客人,在客厅里坐了小半天了。”佣人隔着门答道。
“什么客人?”如果是隔壁的厚脸皮,直接叫人把他轰出去就得了,免得又来找麻烦。
佣人挺了片刻,组织起语言回答:“说是您的一个朋友,前几天在糕点店里受了您的照顾,特地过来登门拜谢的。”
糕点店?
沈延生想起来了,是那个吃了东西却没钱付账的。怎么这人都自己找上门来了?略作思忖,他回道:“你让他等会儿,我马上就下去。”
佣人应了一声,又问:“先生,那晚饭……”
沈延生说:“下去就吃,客人要是还没吃,就让他跟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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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磨叽一下午,没写出什么东西,反倒被太后藏在家里的榴莲熏得半死,大夏天,这是造得什么孽……
70第六十七章
沈家的餐桌在晚饭这一顿的是总是比较正式。比起进食;这更像一个总结;仿佛是对整个喧嚣白日的送别仪式一样,不管几个人吃喝,该有的菜式;该要的排场,总是一样也不缺。平常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今天多了个客人,自然更加丰盛。
餐桌是很传统的大圆桌;沈延生坐在正当中的上位。在他的右边,坐着一位年轻先生;先生很客气;脸上笑微微的保持着礼貌,一举一动都透出一股良好的教养。
沈延生夹起一块酸笋压进米饭里;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压迫工作,抬起头,正对上青年往他碗里望,仿佛是对他这样凶残的饮食习惯表示不理解。
“你是怎么找上门的?”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夹菜,沈少爷鼓着两边腮帮子松鼠似的咀嚼不止。
青年楞了楞,拿起筷子在就近的盘子中随便点了点,然后不大好意思的回道:“我又回去店里问了那个伙计,问到你的名字之后,再去找镇里的熟人打听,最后,摸到这里来了。本来下午的时候给你打过电话,但是没连上。后来我想来想去有点欠妥当,索性自己过来了。”
“你倒是挺机灵,知道四处跟人打听。那伙计挨了你的打,再见面没拉你去衙门?”
青年垂着视线一笑:“真不好意思,打人是我不对,不过我那天真是丢了钱包,不是有意去蹭吃喝的。”
沈延生点点头,往喉咙中吞下一大坨食物:“我知道你今天也不是故意来蹭吃喝的,是来的早了,迟迟等不到我,不得已才为之。”
青年抬头看他一眼,脸上迅速的滚过一层红,但是红的不是很明显,加上屋子里并不是特别的凉快,倒是不好说他这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青年放下筷子,从衣服里拿出个信封来,压在饭桌上说道:“我是特地来登门道谢的。”说完,他又从身上继续掏出一张长条状的名片,双手捻着两只角,递到了沈延生面前,“哦,我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我姓乔,叫乔振霖。那天真是谢谢沈先生了。”
那两只手皮肉细腻,十个手指在灯光底下泛着柔和的白光。当中一枚嵌宝石的戒指,再往腕子上看,明晃晃的,是一块价值不菲的金表。
这位财大气粗,必定是个有钱的大金主啊!
不动声色的,沈少爷把名片接了下来,然后一瞟上面印的内容:大洋公司。
“乔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乔振霖摇摇头:“小买卖而已。”
看看名片上印的公司地址是上海,沈延生笑道:“乔先生谦虚,你这公司明明开在上海,却偏偏要跑来罗云这样的小地方,这买卖还能说小么?”
因着交通便利,罗云这一带一直是烟土运输的重要枢纽,而乔振霖这公司又是在上海,如果只是普通的走货生意,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到场。
面对沈延生的质疑,乔振霖笑了笑:“其实我这趟是来找个人,并不是为了公事。”
“那人……乔先生找到了么?”
“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就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乔振霖道:“暂时倒是还不会走,估计着还要住上两天,再跟人一起回上海。”
沈延生收好名片又吃了两口饭,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把这好人做到底算了,你要是闲着没事,我这两天里就带你到处看看。虽说罗云只是个小地方,比不起上海的时髦,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精,总能让你赶上一两样新鲜玩意儿。”
乔振霖一听,看着挺高兴,当即答应下来:“那就麻烦沈先生了!”
沈延生摆摆手,盯着盘子里菜,忽然抬头说:“白天太热,恐怕我们就是出去也只能混出一身臭汗,这样,明天你还是傍晚的点来,我们一道吃了饭,再带你出去玩。”
主人家考虑如此周全,当客人的还有什么说的,忙不迭的点着头,乔振霖喜滋滋的重新拿起了筷子。刚要吃,就见沈延生往他碗里挑来一块炒肉片,然后又把捉着筷子的手朝他那里送了送,略带炫耀的说道:“我这厨子以前在镇上的大酒楼里掌过勺,手艺好着呢,你尝尝?”
乔振霖看着满桌子的菜嘿嘿一笑,心想这位沈先生真是个大好人,不仅长得漂亮,为人也仗义,除了胃口稍微大一些,简直堪称完美。
第二天傍晚,乔振霖果真踏着夕阳的余晖如期而至,他是个不爱讲客气的人,但是又不客气的十分讲究礼貌。态度恭顺的给沈延生递上了一份串门的小礼物,两个人盘盘碗碗的坐到一起,吃了一顿热闹丰盛的晚饭。
乔振霖性格活泼,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可惜闲话占了大多数的篇幅,真正凑趣的内容并不多。沈延生端着饭后水果——西瓜片听了半天,觉得听这位说话也像吃西瓜。红的瓜瓤是废话,黑的西瓜籽才是趣味,一番大嚼大咽下来,趣味不讨人喜欢,一肚子甜水又吃的人肠胃发胀,除了过程中偶尔闪现的满足感,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
沈少爷眼神陈恳的状似倾听,片刻之后开始走神,云游四海的飘出十万八千里,最后被乔振霖哈哈的笑声一把揪下了地。
“……沈先生,你说这事情可不可笑?”低头啃西瓜,乔振霖仿佛是对自己的高谈阔论十分满意,不等沈延生作出附和,又偷偷的耸着肩膀笑起来。没注意,嘴巴边还粘了一颗乌黑的西瓜籽,乍一眼,就跟个喜上眉梢的说媒婆子一样。
沈延生眨了眨眼睛,没被他刚说的内容逗乐,倒是抬眼发现他喜不自胜的滑稽模样,噗的笑出了声。
乔振霖扫来一眼,愈发得意:“可笑吧!简直太可笑了!”
坐在堂间里胡天海地的说完,乔振霖的嘴终于乏下来,满眼期待的望了沈延生,沈延生当然不能辜负人家。叫来家里的司机,转眼之间,就把车开到了镇西的一品街。
一品街是狎妓的地方,沈少爷比谁都懂,可乔振霖不知道。举头晃过成排的火红灯笼,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难道说小地方所谓的精,就精在一个嫖字上?
然而当着沈延生的面,他并没有直接问出来,不太自然的随着老鸨上了二楼,很快便有一排姑娘被人领着,带到了他们面前。
沈少爷漫不经心的喝茶,一边从桌上的棋盒里掏出黑子和白子一粒粒的往盘子上布。
“你自己挑。”他倒是很客气。
乔振霖对着那些桃红柳绿的一抹眼,没一个能看的。沈延生见他不动,就对老鸨使了个眼色。
一会儿工夫,领来的人又换了一波,这次是清一色的小子,个个用香粉沤得细皮嫩肉,白面桃腮的模样比之前的姑娘还顺眼许多。
乔振霖碰到嘴边的茶水忘了吹,当即烫得腕子一抖,撒得前襟一片湿。
小子中有个眼尖,当这光景立即就迎了上来,拿出手帕给乔振霖擦了擦,又端起茶碗柔柔的往上面吹着气。
“这位爷真是好习性,大夏天还喝这么热的茶,就是不热也会烫到嘴啊。”放下杯子,这十四五的小孩儿对着乔振霖抿嘴一笑,“好了,给您吹过一遍,再晾一下就能喝了。”
行行当当都要讲求门道,做生意如此,做皮肉生意更是如此。看这小子温顺机灵,沈延生手一抬把人留下了。眼看对过的乔振霖莫名其妙的还没回神,他把盘上棋子一拨,打散了重新分成黑白两堆。
“乔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挺纳闷的?”
乔振霖一愣神,片刻之后默默的点了头。
沈延生没接茬,对着边上的小子招招手,小孩儿端起凳子,坐到了桌边。
“你会下棋?”
小孩儿点头:“会一点。”
“太好了,我们乔先生也爱下棋,来跟我们乔先生下一盘。”
小孩儿转着脑袋在乔沈二人中间看了看,歪着脑袋嘻嘻一笑:“我可下的不太好。”
沈延生当即作保:“你只管下,乔先生不论输赢,但求一乐。”
乔振霖坐在一旁愈发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沈延生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及至连开几局,露出一面倒的战势,他才慢慢的明白过来。
小孩儿谦虚,嘴上说下得不好,真上了盘子却是毫不留情的大杀四方。片刻就把乔振霖赢了个落花流水,除了绞尽脑汁的苦做抵抗,几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连输两盘,他脑门上大汗淋漓,抖了抖衬衣领子,把棋盒往边上一推,作罢了。
“沈先生,原来你还藏着这样一招。”
沈延生抻出脖子往残局上看了一眼,笑道:“我也是听说这家里藏着个能手,所以领着你来看看,果然名不虚传。”
转过脸,他向着小孩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脸蛋红红的缓声回应:“元宝。”
元宝下得一手好棋,长相也是眉清目秀的极为顺眼,加上看颜色察情况的本领,很快就把乔振霖弄得极为顺心。
连着好几天,他每天都跟着沈延生来这家找元宝下棋,起初总是输,除非元宝小小的放水意思意思,之后慢慢的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偶有一胜,总是喜不自持。
沈延生看这对半路来的知己在棋盘上不杀不相识,心里当然十分满意。
投其所好,他最擅长。
乔振霖是大洋公司的董事么,这大洋公司他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果然,是上海一家经营烟土生意的大公司。买卖大路子广,跟各地军阀都有所维系,只要是便利好用的交通要道,必定会有他们家的生意路过。
几天的洗耳恭听让他对这位乔老板的喜好已经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如果元宝能让人高兴,那他开口跟人提生意的事情,自然也会顺畅许多。
嗅觉灵敏,沈少爷胸中那未成形的捞金计划也在飞速的开枝散叶,笑模笑样的同屋里两个酣战不止的道了别,他准备在今天提前回家去。
走到楼下找了老鸨说了两句话,他迈步出楼门。谁知刚走到门槛外面,后面不知道从哪儿撞出来一个人,冒冒失失的一下顶在他后背上,顿时就是一个踉跄。
谁啊,连嫖个妓都能急三火四的?
扭头往后看,当即满脸惊诧,咬住舌尖上一声骂,他低声叹道:“虞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71第六十八章
虞定尧气喘吁吁的站在当地,两扇睫毛紧张的抖了抖;微微的扭过脸来;现出半边脸蛋上红色的唇印。一见沈延生,他眉头一皱露出一脸委屈更甚的表情,只是委屈外面还包着层忍耐;仿佛是不愿意让沈延生看出他此刻的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急三火四的;出什么事情了?” 沈延生楞了一愣;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他。
虞定尧看着手帕不知道接,只把脑袋向底下垂。
沈延生上前一步,托起他的下巴;三两下擦了他脸上的唇印;刚准备细问,就听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连下楼的,是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看样子是要来招呼虞定尧回去。俩人见了楼下的情形,都立在原地不动了。张张嘴似要开口,但是碍着沈延生的缘故,不敢上前搭茬。
这时候,当中一个姑娘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很快就下来了第三个人。
“我说虞少爷,好端端的你跑什么?”
白衬衣搭了底下的灰色军裤,来人在腰间勒了一条武装带。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