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二月天 作者:同学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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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二月天 作者:同学刘-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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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喝也活不到会试,这才放□段讲评书。
他和客栈掌柜商量,每日午后讲一场,五五分。耳熟能详的大侠事迹他不讲,他似乎有特别的门道,连着说了小半月全是鲜有人知的江湖轶事。
只不过大家都是文化人,不像往常听书的粗人那样容易糊弄……
“王登科,你每天故意拖着故事进度,不就是想多赚几个钱嘛!”
“还是说你后面的故事还没编好呢?”
“明天还要是这样,我们可就再不来了!”
“就是,要我来讲这故事,也能讲得比他好。”
本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贤人,个个井民似的抱怨诸多不满,王登科也不予以反驳,因他晓得这群人会耐不住好奇急切想知道后面的故事,明日必定再来。等众人三三两两走后,角落里出来个年轻男子,对王登科道:“王贤弟。”
王登科见了笑道:“周大夫,今天没出去摆摊儿?来坐。”
周大夫道:“本来要去的,突然想听听你说书。”
“您要想听,我晚上关了门单独给您讲。”
两人住同一间客房,王登科家境贫困,睡的地铺。
“没关系,我和他们一起听了,夜里你也有时间看书。”
“您甭客气了,我也磨不烂嘴皮。”
王登科说的不是客套话。这周大夫说是大夫,其实也是来赶考的。寡言少语,除了王登科几乎只和店小二说话。学过医,午后会去前面集镇当一会儿江湖郎中,晚饭前回来。他看王登科手头拮据,常以“下午多把了几个脉”为由请王登科吃饭。晚间无事,油灯也尽让给王登科用。他自己有几本书,想看就靠过来随便翻翻,都是医书。笔帘很少打开,毛笔全干了。他总是什么也不做,面前摆一个浅绿色的砚滴对着看,干坐到子夜,也不知在想什么。
京城冬季气候阴冷,此客栈位于两山相连的山沟处,湿气重,木料受潮,阴面多现苔藓。夜间山里走一趟都能沾惹满身雾水。客栈又简陋至极,只要一吹妖风榫卯就吱呀作响。能坚持屹立不倒真是万千中的奇迹。
王登科虽不会趋炎附势,眼睛不瞎。周大夫没有穿金戴银,说话行事自有一派气度。出手大方,有时会从外面捎上好的烧酒回来,点最鲜嫩的鱼肉与王登科同吃。席间还要谈天说地,像是多年好友。他不故意表露有多少见闻,但三两句便引经据典,见识独道,王登科惊讶之余亦感受益匪浅。
王登科想着要不是周大夫解释进京太晚没找到落脚地,他这类人物哪会在偏远的山沟里和自己挤着住。当下接济,对周大夫是不足挂齿,对王登科无疑乃雪中送炭。他心里明白,着实感激,周大夫想听自己说书,开三天专场都是可以的。
周大夫问:“王贤弟,你今天这故事是自己编的?我听着有趣。”
“不是编的,确有其事。”
“那是你的亲身经历了?”
王登科怕最后的谋生手段被听了底细,咳嗽下,两人进屋密谈。
他道:“是我进京的路上道听途说的,但也不全是一个故事里的。评书嘛,得博点儿彩。”
“你知道那个使暗器的白衣人详情吗?”
“听说是不得了的高手,年纪小,喜欢穿白衣。我听了好几个人描述他,不全是我讲的那样儿。”
“说详细点。”
“出手狠辣,绝。我今天讲的是一个侠客告诉我的,他说他当时就在现场,双头蛇和道士打起来时根本没人注意那个白衣人,好像是双头蛇出招的时候把血溅到了白衣人的桌上,把菜坏了,他才气得出手杀人的。”
“暗器呢?是银针?”
“银针……我想或许比银针要粗。”
“腰上有没有挂玉牌?”
“这我不知道。”
“你故事里的张三是谁?是那个侠客?”
“是他。这个故事里就是他。”
“佩的是剑还是枪?”
“剑。”
“你敢确定?你有看见?”
“我确定,我看见他提的双龙抢朱白银长剑。”
“多大年纪?”
“而立前后。”
周大夫大松口气,王登科道:“周大夫有认识的人?”
周大夫含笑点了点头。
肖凉下午原要去行医,出门时王登科正说着书,觉得张三性情与江小天有几分相像,同是大大咧咧见人就套近乎模样,不由驻足多听了几句。后又觉得白衣少年与唐白安非常相似,一样的嚣张跋扈。若这故事属实,可不就是江小天遇上了唐白安?心下猛提,好歹没打断王登科,等众人散去连忙上前盘问。
这下弄了清楚,江湖故事向来以讹传讹,他自嘲怎就忘了。并且仔细推敲,唐白安与江小天早已互相认识,绝不可能出现相知相识之故事。要说那个白衣少年是自己,还有一番可信的余地。
他回忆当初与江小天初识也是动不动就射出了银针。这样一想,他要撞上故事中的情况可能真会忍不住杀了双头蛇。江小天定会少不了啰唆,说他随便了人性命。他这次要辩解就不会再扯上陈鬼医等人,闹得两人不开心。最好什么也不辩,江小天说是就是,说错就错,免得江小天婆婆妈妈的,念叨个没完。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以前怎么没想到。二人立场还是反的。
他忍俊不禁,笑着问道:“你这故事后来怎么发展的?张三不会对那白衣少年说教了一遭吧。”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程序可以简化为:乡试(秋闱)→会试(春闱)→殿试


、三十七

肖凉的摆摊位置在一家医馆对面。
他自历练伊始替人看了许多疑难杂症,早已腰缠万贯,问诊不过聊以打发时间。诊费收得少,开的药亦常见又便宜,久了就有些抢对面的生意。虽然找上他的大部分是穷苦百姓,医馆看在眼里多少眼红。
某日他正为一农人把脉,对面医馆朝他走来两人,一人将农人粗暴推开,另一人坐了,对肖凉道:“听闻这位就是小有名气的周大夫?”
肖凉哂道:“不敢当。”
那人道:“可要讨教了。”说着把右手平放在桌上,示意肖凉为其把脉。
肖凉想这是要踢馆了?也不示弱,撸上袖子将手指搭在那人的脉上。哪知指腹刚一接触,对方手腕巧翻,要擒肖凉。
肖凉未料到把脉也能有变,吃惊之余急速收手。可惜慢了一步,对方右手紧跟,拇指直取肖凉脉门。肖凉右手霎时一个无力,被死死按在桌上。他火气顿生,左手拂起,对着那人的面门弹出暗器。趁其抬手格挡功夫,他五指紧夹跟银针,运足内力平推至那人肩上,但对方同时也出拳捣向肖凉心窝。两人各自受招,肖凉胜在银针有毒,那人闷哼声朝后跌在地上,立即吐了口暗色的鲜血,旁边另一人赶忙上前搀扶。
肖凉假装心口无事,坐在原位冷冷道:“阁下技不如人,不送了。”
那人对肖凉瞪射出怨毒的眼神,由旁边那人扶着走了。肖凉中了一拳,胸闷气短很不舒服,没坐多久便收了摊。回去脱掉衣服一看,胸口大块显眼乌青,所幸只是外伤,但也牵动疼痛了几日。
后面肖凉摆摊也没再有人过来找茬。
因此事,他有意无意会注意对面医馆出入之人,大多是武林人士,间有身穿华服者走动。
他想起此地距碧溪镇不远,该医馆很可能是某江湖人的经营。那日挑衅者派头不小,理应中毒,却还未前来央求解药,不知何故了。他不过问,问诊时候自然有病患与同伴抱怨,说京城近来武林陆续集结,半夜都能听见屋外马蹄踏响,睡不安宁。
“……我听那声音,感觉是往东边去的……”
东边可不是碧溪镇的方向。
“……前几天,北大门进了很多带武器的人,这几天也都在进城……”
“看来这段时间都得小心一点儿了,天知道他们暗地里搞些啥。”
“没错,自求多福。”
肖凉听罢是倒想去不去的。想去是思量倘若是孙云珂等人,指不定可以遇见江小天;不去是考虑万一是摘星楼等人,去了不是自投罗网么。反复犹豫了数天,期间耳闻京城越来越乱,最后决定暂不进去搅合,至少也得等到会试结束。
“时处乱世,这是好事啊!”王登科道,“机遇多变,有大机会升官发财,一步登天!”
“是吗。”肖凉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不感兴趣。
刘梦云说得对,京城的考生都忙着追名逐利,四处打点关系。
他认为自己不是那类俗人,有人问到他了,他便说他是个大夫。做大夫,有人来挑衅,他又与之动武,自诩武林人。眼下武林出事,他再次明哲保身,觉得自己是个书生。
真乃里外不是人。他也不知道真正想做的是什么,权当走一步看一步,摸石头过河。
会试几日大雪纷纷。学子场外等候时分多在讨论其他,王登科评书是大热的话题。经过一月,他在京城中已是很有名气,追慕攀谈者络绎不绝。见他们欣喜表情,肖凉只觉得这伙子都不是荣登金銮殿之才,但要判谁真正就是金榜题名之人,他不晓得,也不愿费神多想。
会试内容更加缺乏可陈,考的全是诗词经文,皆须仰仗记忆。少有策论,也都只用照搬原文,无关痛痒。此等死板背诵题目,与医术比较实属小巫见大巫。
考生每人坐在单间小号里答题,空间狭小,肖凉盘腿坐得更是各种不舒服,姿势换了又换,不到一炷香又腰酸背痛,百无聊赖,巴不得快点儿考完出来。他早没了出谷时的期待激动,只感之前心潮澎湃百般努力都要参考,其实真正做起来也就一件极普通的事情,与平日生活并无不同,甚至抵不上偶尔的突发事件来得有兴致。
他看见有人作弊被抓,拼命挣扎着不想离去;有人紧张过度,在座位上晕阙过去;有人仍旧泰然答题,奋笔疾书。
一切于他都像是超然的幻景,他就是个玩世不恭的仙人道者,参与其中却又置身事外。
九日后会试结束,他身心疲惫,拖着步子往外走。
出来门口但见一个红衣身影,走近了对方笑道:“久别了。”
却是朱飞宇。
他道:“周大夫,别来无恙。”
肖凉高兴道:“飞宇,你怎么来了?”
“不是小天来,你很失望吧?哈哈,边吃边说。”
他带肖凉去了京城的家中,主动道:“我知道你是想等小天,但他身上有事,代我先来劝你。”
肖凉笑道:“原来你是小天请来的说客。其实不用劝,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矛盾。”
朱飞宇干笑了两声。
肖凉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京城有笔生意,顺道去了好客山庄,以为你和小天一起的,去了才知道你已经走了。搞的剩下的那个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失魂落魄。我见了就来气,说了他几句。”
“他还好吗?”
“我就是受不了你们两个这点,好不好的,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躲躲藏藏地要别人传话。你这样就算了,他居然也这样,八百年的稀奇事儿。”
朱飞宇又道:“你要真想在京城等小天,干嘛用假名?要不是你在雀来医馆闹了事,我也不知道你就是周大夫。”
“是他们先动手的。”
“你打狗也不看主人,那家医馆是摘星楼的地盘。”
肖凉不悦道:“要来便来,我不怕他们。”
“你逞强也没用,现在唐白安没心思理你了,他好像又在搞什么新动静。最近很火的张三评书,你听过吧?里面那个白衣少年就是唐白安。做的事儿都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最近京城有很多武林人进京。”
朱飞宇点头道:“朝廷办了个武林大会。”
“朝廷?朝廷也开始搀和武林了?”
“呵,摘星楼这瘤子越长越大,大概是自己都看不过去了。小天还要参加呢。”
“他不和孙云珂一道除害,怎么跑去比武?”
“听他口气像是孙云珂让他去的,老头子们估计是想派个人去探探朝廷的意思,凭小天的功夫,前四是没问题的。”
“他到京城了?”
“到了,内部已经开始比了。你去见他吗?”
肖凉沉思一会儿,道:“算了,江湖上的事他比较上心,等他比完了我再找他。”
“也好,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你。”
“他还在生我气?”
“前八名会公开比武,他若进了前八,你就先在擂台下面看他几眼吧。他是个什么情况你见了就会明白。说实话,要不是小天嘱咐我,我现在恐怕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三十八(上)

皇城禁军的练兵场今日大开。
场内东西南北各矗立一个巨型的擂台。北面有一高耸的观景台,约有三层楼高,视野想来极佳。顶端一层搭有遮荫的凉棚,最中间空了把紫檀木的太师椅,不知是何等人物的席位。下有戎装兵人手持长矛立正待命,表情严肃。出入亦须令牌为证。
搞的这样正式还是首次。
快到巳时,练兵场北门鱼贯走入一列官吏模样的人群,打头的身着三品官服,缓缓行至正中的太师椅坐了,竟是左丞相薛开。
有官吏向他请示,他略略挥手,那官吏便摊开手里的卷轴,高声道:“皇恩浩荡,恩泽四海,百业兴隆,万家安康。今日巳时将于此地蒙恩敕办比武大会,概有如下缘由:自我朝先帝平复内乱,开疆扩域,至此武将能人辈出,实乃我朝一大喜事……”
接着念了许多立功武将之生平,直从开朝讲到当朝。后又赘述天子威武功绩,罗里吧嗦一大串。台下众人听得不甚耐烦,那官吏亦是读得额角冒汗。约摸讲了一刻时间,听他终于道:“……兹以大会为由,纳优胜者入仕,以示嘉奖。时辰到,比武开始!”
随后八名高手两两走上擂台,四场比赛同时进行。
肖凉远远眺见江小天身形就感不妙,其步伐飘虚,下盘无力。他急忙挤进人群细看,只惊讶江小天脸色极端得憔悴,眼下两圈黛色青痕,嘴唇发干泛白。虽不至蓬头垢面双眼无神,但眼中的灵气荡然无存,毫无精采。从紧蹙的双眉中可看出他是勉强提的真气。两腮隐隐现出粉色的潮红,正是“烽火轮转”发病的症状。
此时肖凉方明了了,江小天多半是见自己不辞而别过度悲愤,不顾仅剩一月的禁忌开戒饮酒。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推断绝不可能只是饮了一次两次或数次的情形,甚至可能是每日无休止地酗饮烂醉。结果是导致他功力大减,马步跨开腿肌都能细微颤抖。
肖凉也才反应朱飞宇的埋怨不是空穴来风,亦暗暗责怪江小天忍不了短短三十天的戒律,前功尽弃。
台上江小天背对于他,将重心移至右侧缓缓半蹲下去,双手摆开架势。烈日照耀得他只剩一个黑色的轮廓,细长的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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