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闲却是大手一摆道:“吕刺风为人精明吝啬之极,你若想把东西卖给他,他顶多出此物价格的一半,但你若是想要从他手里买东西走,却要付出百倍代价!“
沈辰眉头又皱了皱,却听庄闲又道:“退一万步说,你就算真的从他手中取得了金身果,就算我为你打开禁地之门,还有着两大生死之关,其一者,那雾珠一旦融化,化为纯粹的先天之气,你若没有能耐将它控制下来,必会爆体而亡,但就算将它控制下来,体内藏有如此大的能量,也足以让你经脉寸断,命去九成!”
话落,沈辰已是心头一沉,而庄闲又道:“其二者,贫道所说的一切,也仅仅只是从常理来推断而来。服用金身果确能抵御住天火之袭,但金身果的效力因人而异,而就算是这天之异火,要想消融雾珠也要耗费一段时间,若然在雾珠消融之前,金身果效力提前结束,那你仍旧逃脱不了这死劫呀!”
沈辰嘴角浮起几分苦笑,所谓命中死劫,果然是劫难中的劫难,重重难题,道道门槛,简直就是一条死路。纵然有庄闲给他指点明路,但前途依旧渺茫之极,变数太多太多。
但既然有一条大路摆在面前,他又怎肯放弃,便随即镇定下来,一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晚辈必定取来金身果!”
“喔,小施主这胆色倒是不凡。”庄闲见这一席话竟未将这少年震住,倒不由有几分略略惊奇。
沈辰正色说道:“并非晚辈胆量过人,而若前辈指明之路乃是晚辈生还的唯一的机会,那不闯便是死,闯尚可能有一线生机,若然仅仅是听了前辈的话,便吓得六神无主,毫无战意,那活着岂不也如行尸走肉?”
庄闲便不由微微颔首道:“果是英雄出少年,既是如此,那贫道便帮小施主一把好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朝着远方竹林轻轻一拂一抓,便见那竹林晃动,几根大竹子仿佛被利器去头断尾,中间粗大的一截朝着庄闲飞来。
竹子尚在半空,庄闲并起二指,随手轻划,便见竹子被无形之力剖开,化为片片竹片,落地之后,竟自然而成一个竹桶。
庄闲接着又信手一拂,多余的一皆竹片自成根根竹钉,随着他一掌轻拍,钉在竹桶四围。
目睹庄闲划竹为桶,沈辰自是暗暗惊叹,这看似寻常的举动却是凝练了几十年修为而成的先天之劲,制物于无形,杀人亦在无形。
尔后,庄闲慢慢走去提起那竹桶,朝着池子里舀了半桶水,尔后笑道:“你就提着这桶水去见吕刺风吧,就说贫道给他问声好。”
“多谢前辈!”
沈辰恭敬一拜,感激不已,他很清楚那吕刺风即是江湖奇人,又早已退隐,只怕这样去见他难免吃上闭门羹,但庄闲既然知道他藏身在此,必定和他有着很厚的交情,因而以桶为信,也是为自己开了方便之门。
“去吧,你若真取来金身果,禁地大门自然为你而开。”庄闲摆摆手,走到大石边上躺下,一副昏昏欲睡之态。
沈辰自不敢打扰,恭身退去,待远离天池,这才朝着文海又拜道:“多谢文前辈引路。”
文海一笑道:“小施主不必多谢,我这位师叔生性乖僻,难得今日能够帮你一把,这乃是你的运势,希望小施主真能取得金身果,化大险为厚福。”
尔后,沈辰二人这才回到前宫大殿,此时已过了正午,在斋堂吃了饭后,二人这才带上仆从离开。
慕容瑶一路上面色忧忧,只是见到沈辰骑在马上蹙眉深思,亦未敢打扰,待入郡之后,便听沈辰说道:“你先回去吧。”
慕容瑶连忙问道:“你可想好了什么办法去换取金身果?”
沈辰虽然心里没底,但却不忍让她担心,微微一笑道:“吕前辈再如何吝啬,看在庄大师的面子上,或也会往开一面。”
慕容瑶顿时松了口气,直点头道:“若是如此那当真太好了,不然的话,我陈家就算变卖产业,也要凑齐数目,为辰弟你换取金身果。”
沈辰忙道:“瑶姐姐你切莫将这事情告诉陈叔叔,免得他担心,你就放心好了,庄大师即让我来找吕前辈,多少心里也是有数的。”
慕容瑶倒也信了这话,只是又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担忧道:“但就算取了金身果,还要过两道生死之关,哎,怎地这种事情会落到辰弟身上,我却帮不上半点忙。”
见女子那楚楚可怜之态,沈辰一时也有几分心疼,慨然一笑道:“庄前辈只是想考验一下我的胆色,所以把话说得严重了些,你想想,他若没有把握,岂会给我指这一条路?”
慕容瑶听得便有几分恍然大悟,轻轻颔首道:“辰弟说得也是,文大师心慈人善,庄大师亦有菩萨心肠,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她便稍稍安了心,沈辰又多安慰了几句,慕容瑶便乘着马车回府而去。
待她走远了,沈辰这才长叹了口气,比起心思单纯的慕容瑶而言,他自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庄闲所说的话可不是在给自己开玩笑,这命中死劫确实是重重难关,而且,这吕刺风也不见得就会卖庄闲的面子,毕竟那可不是什么普通东西,而是三百年一现的灵宝呢。不过,现在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去拜访一下,纵然不见得取得了金身果,也要摸清楚此人的性情,尔后再做打算。
只是,多耽搁一天,体内的异变便会加重几分,要化解起来便更加艰难。
按照庄闲所说的位置,沈辰很快在北大街的一条偏僻巷子里找到了这千金当铺,铺子外两根大红柱子,门庭大敞开着,柜台外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背插一把大环刀,一看便是江湖中的人物,而柜台内一个五旬老者手里拿着一方玉盒,不紧不慢的鉴赏着。
一见有人来了,一个伙计便立刻迎了上来,只是面不带笑,尔是脸一板道:“这位小少爷莫不是走错了地方,咱们这铺子只接江湖客。”
沈辰便一笑道:“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晚辈是长天观庄大师派来的,特来求见吕掌柜。”
一听长天观庄大师,那伙计倒是有些犯糊涂,大概不知道此人是何来历,连忙朝柜台内的那老者望去,老者则是打量了沈辰一眼,尔后朝着那伙计点头示意了一下。
伙计便道:“跟我来吧。”
旋而带着沈辰朝铺子内走去,穿过一条游廊,便来到一前院中,院中央放着一个紫檀木架的大玉屏风,转过屏风之后,地势渐宽,却是别有洞天,便见左右几间上方大院,皆是雕梁画栋,大道径直延伸,看不到边。
65章 生机渺茫(完)
第66章 拜求金身果
沈辰恍然大悟,现在回想起来,起初走进这巷子的时候,沿途是长长墙壁,并无门户,只怕是这整条巷子都是这吕刺风的产业。
这郡城之地也是寸步寸金,尤其这巷子所在的地理位置也不算偏僻,能够把这一大片地都买下来,这吕刺风当真也是财大气粗。
沿途走来,府内偶尔会出现一两个下人,一看也都是有几分武功底子的,而这些人和领路的伙计招呼,却原来都是亲戚关系。
未过多久,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伙计让沈辰稍等,尔后便去请人,不久后,便见一个灰衣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体型清瘦,细眼长眉,薄唇尖鼻,给人一副狐狸般狡黠的感觉,而庄闲年过八十,若这吕刺风也是同辈人物,那年龄只怕也是八十高龄,但看他外貌却不过五十左右,虽然比起庄闲的驻颜之术要逊色一筹,但也足见修为高深。
他一坐下来,沈辰便将水桶递了上去,恭敬的说道:“这是庄大师托我送来的东西。”
吕刺风朝着水桶瞥了一眼,然后便一瞪眼,怒道:“这庄老头也够小气的,老夫上次叫他送些天池鱼过来,他百般推辞,如今竟然送桶池水过来,真是气煞我也!”
沈辰没想到这事情还有这般缘故,原本以为庄闲送桶是以此为信物,毕竟他是以无上手法炼成这竹桶,以吕刺风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正想着,便听吕刺风瞪着眼问道:“你这小子叫他为大师,莫非不是他手下的弟子?”
沈辰便立刻回道:“晚辈只是和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哼,一面之缘,罢了,庄老头不会没事给老夫送桶水来,说吧,你找老夫所谓何事?”吕刺风冷冷说道。
沈辰便知道此老果然精明过人,便正色回道:“晚辈是想来求一物。”
吕刺风微微闭上眼睛,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说道:“老夫丑话说在前面,老夫的东西并非是谁想要都肯卖的,不过呢,老夫确也和那庄老头有几分交情,但生意就是生意,不会因为人情而有所改变。简单的说,只要你出得起合适的价格,老夫自然遂了你的愿,说吧,你想求什么?”
沈辰便一字一句的说道:“晚辈想要金身果。”
吕刺风眼睛迅速睁开,冷笑一声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竟然想要金身果,你可知道金身果是何物?那是三百年一现的天地灵宝,当初老夫为了得到它可是差点没有丢掉性命,此物在老夫几十年收藏的宝贝中可也算是中上之宝!”
沈辰便道:“晚辈自知此物的珍贵,所以才来求见前辈。”
吕刺风盯着他直看着,眼睛好似刀锋般锐利,但沈辰神色不变,未因此而有任何退缩。
须臾之后,吕刺风便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这小子气若游丝,乃是重症之态,是想靠金身果来续命,只怕也是庄老头出的馊主意。不过,你死与不死,活与不活与老夫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金身果乃价值连城之物,你想要那也可以,只要有百倍于其的价格来交换,老夫倒也可满足你的愿望。”
沈辰轻轻蹙了下眉头,果然如他所料,这吕刺风是根本不卖庄闲的面子,其实说来倒也是情理之中,就算二人有再深厚的交情,这金身果毕竟太过珍贵。
不过,他既然来了,倒也并非是没有想法,他便说道:“晚辈没有金山银海,就算有,也不见得能够有金身果百倍的价格,而晚辈也没有价格比金身果百倍以上的天地灵宝,晚辈唯一有的便是我的前程!”
“喔,你的前程?”吕刺风似笑非笑的说道。
沈辰挺直胸膛,朗声说道:“不知道吕前辈可否听过我青川沈家,我乃是沈家最年轻的一辈,如今我舅舅刚升任金曹监副使之职,而晚辈在三年前便跟着县尉袁大人习武,三年之期便已接近副尉级的修为,日后无论是入军伍还是入仕途,都必定有似锦前程,如今遭遇大难,若前辈肯施以援手,予我以救命之恩,晚辈必铭记在心,不敢相忘,日后前辈有任何差遣,必肝脑涂地,以报恩德!”
自沈辰转世以来,从未拿自身的家世或者过往经历炫耀,但事实上这却是他现在能够说服吕刺风的唯一资本。
这一席话倒也是铿锵有力,而若是普通人,听到这话自然也有几分动心,毕竟沈辰的背景和三年就能够达到接近副尉级实力的天份,说前程似锦确也不是虚言,而借着如今舅舅的官势和沈家三百年清誉,日后在官场飞黄腾达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吕刺风却是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说道:“小娃儿,老夫是个生意人,而且绝不做赔本的买卖。庄老头有窥天之能,他自知老夫性情,却让你来找我,必定是因为你所遇之劫难非寻常之事,只怕乃是死劫!就算是老夫,若遇死劫,也是九死一生,难敢保证说能够化解,而你这小娃儿,就算有万般能耐,又怎么可能化解得了,所以你刚才那一番话不过都是空口白话,只要你渡不过这眼前的死关,那老夫这金身果便是白给了?再说,以老夫的财力,若想买通几个官为我效力,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至于说到你的天分,确是不凡,但我吕家的子弟都是由老夫亲自调教,一个个也是不俗之辈,若入军伍,自有一番作为。”
吕刺风一席话是有理有据,更将沈辰的优势说得一无是处,沈辰也不由暗叹一声,深感无力,确如吕刺风所言,目前的自己对他而言确实并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而一个人一旦没有价值,那对方自然也没有可能白送这灵宝给自己。
果然吕刺风精明吝啬,毫不讲这人情,偏偏又是个修为高深的武者,要想从他手中取走金身果,真是比登天还难,但若取不走金身果,那只怕死期将近。沈辰紧紧握着拳头,迅速的思考着,他绝不会放弃就这样服输,难得重生于世,能够重新来过,绝不能够就这样冤死而去,怎么说都要轰轰烈烈的活上一场。
但是,如今他手上几乎没有什么资本能够让吕刺风将金身果拱手相让,这情形就好象回到了当初孤虎山虎啸洞,眼睁睁看着慕容瑶被李飞龙毁容的时刻,那种无力感遍布全身。
纵然经过三年苦修,但当险境再次来临的时候,自己仍然如此不堪一击,只因为在手上的筹码实在太少太少,而且,这还只是自己的危险,卢好友那边尚未有任何的变故,若然那里再有些变化,自己又将如何力挽狂澜?
沈辰终于明白过来,只是辅助舅舅上位,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背后操刀始终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旦遇到危险,便无力应对,唯有走到幕前,一手掌握大权,才能够避免这种无力之境呐。
这一刻,沈辰已经下定了决心,若然渡过这一难关,便必定要手握权势,只要大权在手,日后便可应变万难。
要手掌大权,为自己和家人打下无人可撼动的根基,这很可能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但若只要那样才能够应对一切危险,那就算称王称帝也要走下去!
但这想法也是建立在渡过难关的基础上,而见到沈辰默然不语,吕刺风显然也没有再等下去的意思,只待一挥手便要送客。
饶是沈辰此时手心里亦是生着冷汗,一旦此行无功而返,只怕又要几经折腾,而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年轻人从一侧走廊匆匆赶来,一入厅便大叫道:“二叔,不好了,库房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这样慌慌张张的?是不是你又把帐目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