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活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重生)活着-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把门打开,我说:“你说凭什么?凭你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念你的名字;凭你今天敢进这个门,我拿刀把你捅了。”
我看着赵耳朵,说:
“有种,你就进来。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我关上门,把愣在外面的赵耳朵给所在了外面。

孟穹一直没有回来。最后一次看表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我靠着沙发,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孟穹把我摇醒,已经是八点半了。
“回来晚了。”孟穹的眼里都是歉意,“我去看了看赵姐,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我本来想问‘不是上午才看过吗?’,但是还没张口,我就觉得喉咙一阵肿痛,我皱眉咽了咽口水,痛得几乎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于是我按住喉咙,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孟穹,想听他解释。
只是我没问,孟穹反而松了口气。他一直偏着头避开我的视线,都没看到我摸喉咙的小动作。
他转身走到厨房,说:“饿了吧?我给你做饭。话说,赵耳朵去哪里了?”
我的嗓子很痛,所以没说话。因为平时我也很沉默,所以孟穹并没说什么,他在厨房里做饭,我就走到玄关看了看孟穹的衣服,凑上去闻了闻,没闻到什么。
我开始以为孟穹是去见女人了。周六这样的日子,不会去工作,自然就是出去约会了。我知道孟穹现在放不下我,但是他竟然没给我做饭,磨蹭到了八点才回家,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喜欢的人。
我的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总之很复杂。
后来又想,不对,前世也没见到什么孟穹喜欢的女人,约会这个想法太不可思议了。

灯光有点刺眼,我眯着眼吃完了饭,到睡觉的时候都想不起来晚上到底吃了些什么。

开学的日子日益逼近,赵婶儿的病也越来越重了。
她的手臂开始消肿,但是人却胖了起来,她的腿变得无力,刚一站起来就哆嗦,同时体力急剧下降,有时候说着话都会喘不上气,要休息好长时间才能继续说话。
最可怕的是,她出现的严重的并发症,一开始是赵婶儿的眼底出血,没过多长时间,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了。
每次赵叔交钱做透析的时候,医生都会说,次数实在是太少了,要多透几次,不然人都受不了了。赵叔低着头,像是听训的小学生。
他也想多透几次,可哪里有钱啊?
孟穹没敢收赵姐的钱,他总是把那些钱又偷偷送到医院里,虽然赵姐硬扛着一个月透析一次,但是现在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多些钱总是好的。

孟穹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虽然车行是五点下班,但是他每天都是六点多回家。放假的时候更是干脆都不回家了。
这样持续了几天,我觉得不对劲了。
开学的前一天,孟穹帮我收拾书包,我坐在他身后,看着他拿书,发现他把一本车行发的汽车杂志放到了我书包里。我伸手挡了一下,拿起那个杂志往书架上放,书架有些高,我扶住孟穹的背,想踮起脚尖。
我很敏感的发现,当我按住孟穹的背的时候,孟穹很隐蔽的抖了抖,然后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我的手。
我皱眉,一把拽住孟穹的毛衣,向上掀开,问:
“怎么了?”
“没怎么。”孟穹扥着衣角,捏住了我的手,“最近腰有点酸。”
“……”
我不信他的话,探着头要看,结果孟穹突然转过身,两手掀开自己的毛衣,把后背露出来,弓着背让我看,然后飞快放下,同时道:
“让你看,你别不信,我真没事,就是最近在医院有点累。”
我一看,孟穹的后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本来应该松口气,但是孟穹这样,我反而更加疑心了。
“真没事,就是累了。”孟穹重复道,然后直起腰,理了理衣服,继续帮我整理书包。
我看到他的背弯着,真的像是很累的模样。

只是那天晚上还没来得及让我多想,赵叔的电话就来了。

“快把我儿子带过来!”赵叔在电话里都快要喊起来了,“娄堵了,要手术呢,他妈快要看不见了,哭着喊着要看儿子,赶紧的!”
孟穹一听,穿着拖鞋就往楼上跑。我匆匆收拾了一下,等孟穹把已经睡着了的赵耳朵带过来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
这么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孟穹打了辆出租车,一进医院就看到赵婶儿被推进手术室,眼睛都是红的,根本看不到眼白。
赵耳朵本来还在打哈欠,一看到他妈,整个人都呆了,他喃喃地说:
“怎么这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瞪大了眼睛,见他妈伸手要摸他,也愣得没敢上前。就这么一个犹豫,赵婶儿就被推到手术室里去了。
一个医生走过来,对着赵叔说:
“准备换肾吧。”

赵叔缓缓走到孟穹身边,竟然有些平静地说:“兄弟,借我一根烟。”
“我戒了。”孟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一盒?”
“不,我自己去。”赵叔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孟穹冲我挥了挥手,压低声音说:“跟着你赵叔,别回头出什么事了。我先去交点钱,你赵婶儿卡里又……”
孟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跟在赵叔身后,看着他走到护城河旁边。他站在护栏边,一跃就能翻下去。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前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赵叔的哭声。
一开始他还在压抑,到后来,他就开始大声哀嚎。

我抖了一下,用力握拳,再次松开手的时候,掌心都被掐出了白痕。


、第三十一章 我骗你的

 
那哭声如此悲凉;一声一声撞击着我的心脏。
似乎痛苦的声音都是那样的;无缘无故就能勾起人的伤心事。我不得不仰着头,睁大眼睛,我颤抖不已,我清楚的知道现在让我痛苦的东西是什么。

赵叔趴在护栏上哭了很长时间;他哭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等他情绪稳定到可以自己回医院的时候,我才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脚;缓慢地走回医院。
孟穹正在手术室门前等待;他旁边是已经吓傻了的赵耳朵,孟穹正在低声和赵耳朵说话,赵耳朵的表情呆滞,脸色惨白;一滴眼泪都没有,显然是吓坏了。
我的脚步放得很轻,但是孟穹还是听到了,他站起来摸了摸我的头,问:
“你赵叔没事吧?”
“没事。”
孟穹看了看时间,问:“大哥,你困不困?要是困的话我先送你你先回家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孟叔,”赵耳朵面色惨白地抬起头,说,“您能不能把我也带回去?我害怕……我……呜……”

赵耳朵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迅速的做出要哭出来的表情。
孟穹有些为难:“可是你妈妈还没出来,你不想看看她吗?她很想你……”
“我明天再来。”赵耳朵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害怕……”

我颤了一下,从心底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孟穹皱紧眉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咆哮。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混蛋话!!”那声音异常凄厉,“你妈都这样了,你回去个屁啊!”
我一转头,就看到怒气冲冲的赵叔,他刚进医院就听到了赵耳朵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走路都带着风,三步并成两步往赵耳朵这边跑,一边跑一边撸起袖子,似乎在这里就要教训他一顿。
赵耳朵往后躲了躲,喊:“孟叔,孟叔!”

孟穹护住赵耳朵,也害怕赵国栋把他打死,口上劝道:“赵哥,别生气,他吓坏了,你别气着自己。”
赵叔脸上涨成猪肝色,气的浑身发抖,试图跃过孟穹抽赵耳朵一顿。孟穹连忙对我说:
“大哥!快过来拉着你赵叔。”
赵国栋的力气很大,差点连着我一起打,赵耳朵哭得歇斯底里,有护士赶过来劝架,怒骂:“干什么呢?!在医院里就动手啊?”
赵国栋的眼圈儿红了,狠狠的瞪着赵耳朵,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滚,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话说出来,赵耳朵更不敢走了,就在那里小声抽泣。孟穹揽了揽他的肩膀,说:“先回去就先回去吧,孩子还要上学,我们明天再来,赵哥你早点休息。”
赵国栋恍惚地点点头。

赵耳朵一路上都在哭,不停解释:“我好害怕,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太害怕了。”
孟穹叹了口气。
赵耳朵害怕得不敢回家,他怕赵国栋会突然回家揍他一顿。
我有点可怜赵耳朵,他这么小,突然遭遇这样的情况,看到自己的妈妈变成这样,会害怕是肯定的。只不过有人的害怕会藏在心里,而他选择说了出来。
所以那天赵耳朵借住在孟穹家,我没有说什么。
赵耳朵眼睛肿得像是核桃,他不敢看着我,抱着被子来到自己房间,马上就把门关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孟穹一直在叹气,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弄得我也没有了睡意。
我咳嗽一声,先说话:
“不知道赵婶儿手术完了没有。”
“对啊,”孟穹一听我说话,就转过身,非常苦恼的说,“赵姐卡里又没钱了,怎么换肾?赵哥说要卖房,卖了房子他们住在哪里啊……”
我心里一惊。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刚刚开始考虑在附近建地铁,没有良好的地理条件,这套楼房根本买不了前世那么多钱,现在就买了,相当于一种浪费。
可是不卖楼,哪里有钱呢?在生命面前,金钱似乎又不重要了。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侧过身,我心事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赵耳朵起得非常早。当我爬起来去刷牙的时候,他已经背好书包,看样子是要出门了。
他的眼睛肿得很大,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昨晚哭了多久才能变成这个样子。
孟穹也刚醒,他最近累坏了,起来的时候都睁不开眼睛。见赵耳朵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孟穹道:
“我送你吗?”
“不用了。”赵耳朵小声说,“谢谢您留我在这里,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我不害怕了,下课我就去看我妈。”
孟穹长大了嘴巴,他显然不敢相信能在赵耳朵口中听到‘谢谢’两个字。
我也很惊讶。在我们两个的注视中,赵耳朵顶着他两只红肿的眼睛,走出了家门。

他走出家门的时候,驼了一下背。赵耳朵的脊背深深弯下去,过于沉重的书包把他压得很低很低。他的手有些抖,随后猛地关上了门,我听到赵耳朵忍不住的哭声,他一边下楼一边哭。
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些后悔。
我怎么能对这么一个,这么伤心的孩子,说那些讽刺的话。

今天正是返校的高峰期,早晨孟穹骑车的时候,还差点刮着行人。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我的心情还好,加上天气不错,这几天的阴霾似乎都被阳光扫走了。
我紧紧搂着孟穹的腰,情不自禁地晃了晃我的腿。就在这时,我发现我的腿已经可以擦着地了。
我长高了,这辆车已经没有我的腿高了。

我把腿缩回来,突然将头靠到了孟穹的背上。他正在骑车,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却突然微笑着对我说:
“大哥,新学期也要努力学习啊。”
“好。”
孟穹深吸一口气,说:“赵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最后肯定会有办法的,她会好起来的。”
他那么坚强、笃定。
让我无法否认。

我的印象中似乎有赵叔和赵婶儿,但是奇怪的是,我并不记得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样子,自然也想不起来赵婶儿的病最后怎么样了。
我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我根本不知道孟穹说得‘她会好起来的’是不是正确的。
我觉得孟穹和别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无论他经历什么挫折,他都不会放弃。
于是我闭上眼睛,许久许久,点了点头。

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照在我的脸上、身上。
我觉得,现在,那么祥和。

新学期的开学典礼前,班主任特意把我叫了出去,让我站在主席台后面,以便于一会儿直接上台。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上台。
“哎呀,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怎么又忘了?”班主任一脸沮丧地看着我,“寒假前不是让你申请奖学金吗?批准了,你直接上去拿就行了。”
她说完这话,我突然就想起来了,啊,奖学金。
初中的奖学金和大学比不了,金额非常小,而且范围不大,只有年级第一名才能得到,其他学生都是奖状。
我点点头,不再废话,往主席台后走。

校长颁发奖学金的时候,笑得像是花一样,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闻到了他身上的香烟味儿,随便一扫,奖学金是五百元。
我叠了两下,放到了裤子兜口里。
我把在张蒙那里打工赚来的钱和奖学金放在一起,凑足了一千块钱,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钱全都给孟穹。

我没去上课,中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加工市场,发现张蒙没在,我就去了自习室,看了会儿书。
这一看就是四个小时,快到放学时间了,我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一出门就看到赵耳朵背着书包,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来回走动。
听到我的声响,赵耳朵抬起头,他尴尬地笑笑,眼睛更肿了。
“……干什么?”我问。
“那个,陈启明。”赵耳朵用蹭了蹭地,说,“孟叔说他晚上有事儿,让你跟着我一起回家。”
“嗯。”我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那个……”赵耳朵立刻跟了上来,我看他犹豫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就停下来,看着他。
赵耳朵脸突然红了,然后说:“对不起。”
“……”
他继续说:“我想去医院看我妈,但是我一个人不敢去,你能陪着我吗?”
我说:“你有什么不敢去的?”
“可……”赵耳朵磕磕巴巴地说,“反正、反正你回家也没有人给你做饭,咱、咱们一起去医院,还能吃,饭。”
我问:“你知道孟穹去哪里了吗?”
赵耳朵摇摇头。
我低下头,顿了顿,说:“那走吧。”

赵婶儿的手术很稳定,只是原本左手的娄改成了右手,左手还没好利落,右手又开始受罪了。
赵耳朵一进病房就开始哭,赵婶儿本来是在睡觉,一听到赵耳朵的声音,突然就睁眼了。
她看不清楚,所以就拼命睁大眼睛,一直往赵耳朵这边看。
“……儿子,哭什么啊?”她嗓音沙哑,笑着说。
赵婶儿对着赵耳朵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抬起左手,虚虚握住赵耳朵的手。
赵婶儿看着赵耳朵,微笑着说:“吓坏你了吧?别怕,妈没事。”
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赵婶儿絮絮叨叨地和赵耳朵说了好多话。在记忆中,我从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