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改慢慢回想着陈柏舟的话,忽而目光微滞。
他想,他大概猜出陈柏舟今上午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了——
在陈柏舟眼里,自己是绝对有举人之才的,若是暴露了与他相交的关系,有百害而无一益,只会让这些嫉妒者的污言秽语脏了的名声。
而要不是东方未明摆明了对自己很有性趣,恐怕陈柏舟是不会当众暴露与自己的交情的。他想要阻止东方未明对自己下手,所以才不得不宣称——这朵花儿是我罩着的,摧花者还请绕道。
霍改失笑,说起来,还要多谢东方未明这番胡闹呢,不然自己要逼着陈柏舟公开示好却是难事了。陈柏舟……你何苦这般君子,和我一起堕入魔道才是正途啊!
77、旁观乃确有隐情
77、旁观乃确有隐情
那两学子的讨论内容越加不堪,已从“万同学品行不端,两边勾搭。”进化为了“万同学技术了得,双龙入洞。”
霍改作为一代淫民代表、YY龙头,自是不会将这俩书生的微末段数瞧在眼里。脑子微微一转,这祸害便不痛不痒地翻了个身,仰躺着摆出一张魅惑世人的脸来。
略显宽大的素色儒衫在毡毯上散乱地铺开,宽袖顺着弯曲的手臂滑直肘部,露出纤细莹白的一节,横在襟前,衬着那青色暗花,宛如檐上新雪。粉桃色的指尖隐没在斜斜收起的襟口,挑出一道暧昧的缝隙,诱得人恨不能替他拨开那碍事的衣襟,露出隐藏在那薄薄冰绡下的玉肌润肤。
娇艳的红唇,微微开启,醉美人溢出一声浓情呢喃:“柏舟……热……”
俩观众原本粗重的呼吸忽而像是被人掐断了般,停滞在了那里。继而化为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惊呼。
“嗯……”霍改从鼻中腻出这一声娇喘,面染春色,仿若绮梦正酣。
吞咽之声传入耳中,继而那两人讨论更甚,只是声音无端压低了许多。
霍改心中的小人阴暗腐笑:既然想八卦,那爷就给你们提供免费素材,还望千万别辜负了爷这一番苦心,在常谷风出场之前,定要将爷捧上陈刺史绯闻男友的宝座才好。
万家宅邸终于到了,万思齐得了通知,一脸冰霜地出来接自家小弟,然后在得知某人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之后,彻底化身黑面神,将那俩八卦男吓得连大气都没敢喘,忙把人给请上车,交出霍改羔羊,任由大神宰杀。
万思齐气势汹汹地走入车厢,恶狠狠地瞪着霍改,然后以和表情严重不搭调的轻柔动作将醉猫给抱回房了。
俩八卦男表示——万家大哥你肿么能摆着阎王的脸,干着菩萨的事儿呢?太欺骗围观群众感情了!
刚刚进屋,万思齐便感到怀中人挣扎了一下,低下头,正对上霍改迷离的双眼,染了薄雾,分外招人。
“可以放我下来了。”
传入耳中的语言却是不带半点醉意,清淡得不带任何情绪。万思齐微微一愣,并未松手,反而将人又抱紧了几分,往床榻那边走去。
霍改对于回归地面本也没有多大的执念,有人代步自然更好。
瞅着万思齐这明显换了一身的打扮,霍改促狭开口:“我还以为你那么早就携美离去是准备大干一场呢,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万思齐的眉头微微皱成不着痕迹的弧度,语气却是寒得可怕:“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本只是去应酬……”
霍改不以为意地打断:“谈生意嘛,从来都是有佳酿、有娇娘,才有得商量。我懂,我懂。这单生意应该甜头不小吧?”
“我拒了。”万思齐言语冰凉。
霍改挑挑眉,以东方未明一贯的风格,为了营造万思齐“爬墙”的美好桥段,下的饵应该不会太寒酸才是。怎么万思齐要了美人却没要钱财?不过这样也好,没准儿东方未明在这单生意上顺手也给万思齐挖了个坑也说不定。
万思齐将霍改在床榻上轻轻放下,凝视着霍改的眼:“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万思齐那声音听来依旧是四平八稳,但那双暗沉的眼却泄露了他此时心中并非一片平静。
霍改心下一沉,之前实在不该主动问及万思齐生意上的事儿的,自己脑袋上还顶着万家粽子的招牌呢,果然醉糊涂了。
霍改连忙表忠心:“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识趣,与我无关的事儿我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多问一句。”
“与你无关?”沉静的嗓音下,是万思齐渐渐握紧的拳,指节一点点变成苍青的玉色,原本平滑的手背隐约浮现出一条条筋脉。
酒意上涌,霍改只觉得倦意将自己层层淹没,无心再和万思齐应付,霍改蹬掉鞋子,蜷起腿嘟囔道:“我知道这里边儿有东方未明的搀和,没想到连累到你,我很抱歉。”
霍改反手一划,半面床帘倏忽垂下,将万思齐隔绝在了帐幕之外。
某人点燃了万思齐满腔的怒火后,竟然堂而皇之地按下了暂停键,准备睡个好觉。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万思齐刨开床帐,半跪在床沿,狠狠地瞪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哥,你干嘛?”霍改瞪着踏上床来的万思齐,满是疑惑。
万思齐忽而没了动作,也没了声音。他本想解释一下在坤城酒楼时,自己为何没能上前相护。但他没想到,霍改根本连问都没问。现在纵然他张开口,也没了言语的力气。
万思齐定定地看着霍改,觉得压抑不住的心冷,寒毒刺骨,几乎逼得自己发抖。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说连累,为什么不问?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你根本不曾指望过我会出手护你,所以你不问!
你从来没将你我视作一体,所以你说连累!
你认定了我只想要你带给我的利益,所以你道歉!
所以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已是与你无关,对么?
“哥?”霍改看万思齐木雕泥塑般杵在床边,面色难看不说还散发着浓厚的怨念之气,吓得酒都醒了一半。
毛茸茸的小脑袋往万思齐的那边凑了过去,扬起脸,亮晶晶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轻握成团的小爪子弹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对方的肩头:“出什么事了?”
那汹涌的怒意忽而就这么平静了下来,万思齐有些悲愤,喜怒都被人攥在手心了,却顶着个不可信任的牌子,他实在有些冤。
于是万思齐化悲痛为行动,一巴掌把霍改给按翻在床,另一只手扯开腰带,撩起霍改衣衫的下摆就探了进去。
霍改当场惊呆……大哥,你的袖子终于也被俺给YY断了吗?但就算你断袖了,也不代表你就能把爷给压床上,陪着你扯袖子啊!
微凉的手滑至霍改的腿侧,“噌”的一声,万思齐拔出了霍改绑在腿侧的匕首。
霍改倒抽一口寒气……大哥,咱还是玩儿扯袖子吧!匕首神马的太重口了。
万思齐扫了眼霍改吓得苍白的小脸,邪恶地挑了挑唇角,匕首挨上霍改的裤带,轻轻一挑,裤带便断了个彻底。
霍改瞳孔猛然收缩……不是吧,大哥你玩儿真的?
霍改不再发呆,反手摸上自家武器库——床缝,两指夹起一个小药筒,不动声色地卷进了手心。
万思齐一扬手,又将匕首插回了霍改的腿边,卸去力量,整个人压在了霍改那小身板上,颈项交错,湿热的吐息涌入霍改小小的耳穴:“那女人指尖藏了刀片,这就是为何我看你被那混蛋欺负,却一直站在原位半步不挪的原因。”
霍改眨眨眼,万思齐的意思是……他在坤城酒楼被那女的割了裤带?
霍改脑补了一把若是万思齐跳出来英雄救美,然后“唰”地一下裤子垮掉,露出两条光裸的腿……
“扑哧!难怪那么早就撤了……啊哈哈,乐死我了。”霍改笑得浑身都在颤抖,那叫一个欢快。小明,你这招……无耻得登峰造极了啊喂!
“你这叫幸灾乐祸。”万思齐逮着霍改的小脑袋往死里搓揉,眼底却是带着几分柔和笑意,不管你在乎或是不在乎,有些事再怎么难以启齿也不得不说,总不能,让你更难以信我。
“抱歉,抱歉,拖累你了。”霍改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确实不厚道,试图摆出一张严肃正经的脸,以表达诚意。
纤长的手指攀住霍改的亵裤,裤腰已经失去了束缚的能力,往下一拉,便泄出了半面春光,指尖在某人圆润的小屁屁上恶意地划着圈圈,万思齐笑得云淡风轻:“没事,我们有难同当。”
霍改欲哭无泪:一个裤带被割的我,如何能嘲笑一个裤带被割的你。
“大哥,再扯就光屁股了嗷嗷嗷!”霍改一把按住万思齐意图不轨的手,做哀哀讨饶状。
“不是乏了吗,睡吧。”万思齐大发慈悲,放开霍改,下了床。
“大哥慢走。”霍改狗腿欢送。
万思齐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小醉猫立马拱进被子,作逃避现实状。
万思齐摇摇头,走出了霍改的卧房。指尖相扣,摩挲了两下,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消散在风中——“软绵绵、肉墩墩、滑嫩嫩的呐……”
78、会面乃正式交锋
78、会面乃正式交锋
接下来的几日,霍改选择了低调地缠绵、闷骚地勾搭,时不时地派人给陈柏舟送上一两封信,谈风花论雪月,从诗词歌赋糟践到人生哲学。
虽然霍勇者与陈BOSS在此期间一直未曾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活动,但基于攻受两国悠久的交往传统和源远流长的奸情史,两方凭借其优秀的文字表述能力,依旧就地区及全球范围内的多项事物达成了基本共识,为攻受两国的友谊和感情的不断深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共同翻开了攻受两国人民奸情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崭新篇章。
而《贱受万仞仑》中常谷风出场的日子便在这和谐友爱的纸上谈情中,一天天,逼近了。
那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太阳当空照,花儿在阴笑,小鸟说,灭哈哈,谷风同志你终于奔向炸药包~~陈柏舟怀着对夏日碧湖的美好向往坐上了郊游的马车。
出门一炷香之后,陈BOSS“恰巧”在街上遇到了正在街上晃荡的可爱笔友——霍改。于是对某人那张脸相思日甚的陈柏舟发出了相携出游的邀请,守株待兔的霍改自然矜持地点点头,优雅地爬上了陈BOSS家的马车。
“你脸色看来不大好,虽是考期将近,却也该注意身体才是。”陈柏舟替霍改斟了杯香茶,递到他身前。
霍改面色白如苍雪,眼下带着淡淡的一抹青玉之色,瞧着确实有几分疲态。
白嫩的手指盖在嘴上,霍改软软地打了个呵欠:“还不都是你害的,弄得我翻来覆去了一晚上,连求个囫囵觉都不成。”
懒懒地倚靠着车厢壁,霍改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你害的,弄得我东奔西走了一晚上,连坑个人都昼夜开工。’
微微垂了眼,陈柏舟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你睡不着,如何却成了我的不是了?”
霍改瞟了一眼陈柏舟那八风不动的模样,心底坏笑着琢磨,纵是你想不歪,也要坚决把你的思维带歪!有想法才能有行动不是?
眼波流转,霍改横了陈柏舟一眼,理直气壮地埋怨道:“除了你,还有谁能一宿一宿地折腾我!”
陈柏舟面上不动,托在掌心的茶盏,却是荡起了阵阵涟漪,喉结微动:“我觉得,我有点冤枉。”
霍改端起茶来,小小地嘬了一口,将早已思量好的谎言送出口:“昨儿你信中提及人之相处,初时喜乐,而最后却往往归于悲戚,我深有所感。灵感突至,得诗半阙——‘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但我苦思了整整一晚,却总是无法寻到合意的句子将这诗续完整。”
陈柏舟忽而神色怔怔,低喃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好极,好极,正该是这两句,快快于我写下来。”霍改抚掌而笑,取了搁于一边的纸笔便铺陈开来。
陈柏舟尚未反应过来,手中已被塞入了一支狼毫。陈柏舟看霍改那喜上眉梢的模样,自然不好拂了他的意,端了笔,将四句诗落在纸上:“这诗其名为何?”
“名为‘思无常’。”霍改眯起眼,满意地看着这诗词,乌浓的眼睫合上,遮住了眼底暗涌的思绪。
“好。”
陈柏舟刚将名儿补上,霍改便急不可耐地抽了宣纸,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哎,这天下八斗才恐怕都聚到你那儿去了,上回我那红豆诗也是亏得你才能补全。”
陈柏舟含蓄地笑笑:“不过是你我间的游戏而已,哪里当得起你这般赞誉。”
“对了,那红豆诗我让人就着你我的手书做了扇面,改日给你看。”霍改貌似无意地提起。
“好啊。”陈柏舟想起那缠绵的诗句,心中不由也泛起几丝甘美。
霍改拎着宣纸两角,轻轻地吹着墨迹,忽而,气息稍滞。
‘陈柏舟要干什么!’
霍改隔着宣纸清清楚楚地看到陈柏舟探出两只爪子,一只爪子正偷偷将自己的茶盏往他那边拖,一只爪子正悄悄将他的茶盏往自己这边推。
这明显是想将自己的茶和他的互换啊,霍改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下药——迷。奸——弃尸荒野”的后续剧情,登时遍体生寒,果然禁欲系的君子就等于憋久了的BT么?
霍改默默将宣纸调整了一下角度,好将陈柏舟的行动看个清楚明白。
只见陈柏舟在调换完毕之后,端起了自己的茶盏,专注地打量着茶盏边沿,思索片刻,然后轻轻地旋转了一下茶盏,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唇含了上去,宛如白玉的脸上随之腾起一抹红晕。
霍改如遭雷击——感情你鼓捣了半天就是为了间接接吻吗?!
你好歹是个高H虐文里BOSS啊兄弟,你搞间接接吻这么纯情的把戏是要闹哪样啊?!你TM还脸红,脸红个毛!有点冷酷攻的自觉好不好,爷一写肉文的看你这清汤寡水的架势,蛋很疼的有木有?!
他需要压惊,非常十分迫切地需要压惊。霍改收回视线,看那纸上墨迹已然干透,将诗文叠巴叠巴揣入怀中。试探地将手搭上了自己眼前的茶盏,眼神却瞄向了还宝贝地捧着茶盏的陈柏舟。陈柏舟似有感应般回望过来,并不见有何异色,只是那眼眸却是亮得惊人。
‘他这是在期待吧,期待吧?!’
霍改抽搐着唇角,托起了茶盏。霍改浅饮了一口,迅速抬眼,只见纯情的倒霉孩子神色不变,脸色却是又红了一层。一张雅逸容颜丹红蔽日,艳胜云霞。
陈柏舟发现霍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瞧,忙低下头,做专心喝茶状,只余一对赤红的耳朵,暴露着此时雀跃的心情。
‘他这是在害羞吧,害羞吧?!’
霍改将茶盏搁下,嫌弃地横了陈柏舟一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