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小屋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雅克几人交换了下眼色,的确嗅不到危险的气息,这里已是深山,不会有人常住,莫非这是猎户的临时栖身地?
「要不要休息一下?」雅克看了眼脚步踉跄的菲琳娜,「就算里边有人,我们也可以干掉他们。」
昆特摸着大脑袋默然不语,思量半天,他轻轻拨开灌木,又细细端详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小蚂蚁,你跟我过去。」
菲琳娜吃了一惊,「让魔法师顶在前边?」
「放心吧,这小蚂蚁的魔力妳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绝对是天底下力气最大的魔法师。」昆特哑然失笑,示意雅克跟在自己的身后,矮着身子慢慢向木屋摸去。
昆特在门口站了片刻,既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没有发现人迹,他略一沉吟,轻轻推了推木门。
「吱」的一声轻响,木门动了一下,但没被推开,木门上沾着的雪花簌簌落下,露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头。
屋中依然没有一点儿动静,但昆特还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绕着木屋转了一圈,良久,才终于朝灌木丛中的艾瑞、菲琳娜挥挥手。
「里头没人,过来吧。」昆特喊道,挥舞的左手不经意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待艾瑞、菲琳娜来到近前,雅克便抽出铁丝,三两下就弄开了门锁。
☆、第三章 镜魅炼魂 (2)
昆特猛然推开木门,抬脚欲进却又突然后跃,就在这一瞬间,躲过屋内凌空砍下偷袭的一斧!
同时,没等偷袭者反应过来,雅克手上的鱼叉已经狠狠砸下,生生将其打昏,就在这一瞬间,又见一道白光闪过,另一个敌人手中的武器直刺雅克的喉咙!
昆特和艾瑞同时一扬手,两个雪团直袭敌人面门,只见那人勉强格开了艾瑞的攻击,却避不过昆特砍在他胸膛上的一斧,眼见是不活了。
解决了外敌,雅克几人分头绕着屋子再一次搜索。
屋里的物品不多,除了少量的银币、铜币,几乎没有他们看得上眼的东西,倒是旁边那个用做厨房的小木屋里,倒是堆了不少吃的,还有他们目前急需的盐。
「你们怎么知道里边有人的?不是明明锁着门吗?」搜索完毕,确定再没有敌人,四人当中真正大吃一惊的菲琳娜,终于忍不住她的好奇心。
「窗前的雪地上有两个浅浅的脚印,窗框上还有几小块擦痕。」昆特笑了笑,「蛮子就是狡诈,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走窗户。」
菲琳娜挑了挑眉,「你最后打的手势,就是通知他们俩有情况?」
「不仅是有情况,那几个手势是说,他诱敌、我俩偷袭。」雅克代答,「这是我们小时候打群架打出来的默契……哈哈!」
昆特抓了抓乱发,回头指指被敲昏在地上的偷袭者,「问问那家伙的身分,看能不能挖出一点有用的情报吧!」
艾瑞找出绳子,捆住了那个活口的手脚。雅克练习了一番凶神恶煞的表情,拿刀在俘虏腿上划了一道。
「别杀我!别杀我!」俘虏立刻疼醒过来,雅克狞笑,「闭嘴!想叫来同伙吗?信不信我一刀捅了你!」
艾瑞的小胖脸不够凶恶,而昆特又不愿在菲琳娜面前露出凶相,因此这恶人只能由他来当了。
「别杀我!我不是坏人……」俘虏颤抖的声音低了八度,雅克低喝:「名字?干什么的?」
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齐、齐奥普……我只是个猎户。」
「猎户?大冬天的,你猎个屁啊?」雅克赏了他一个耳光,「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偏要爬窗户!老实点!你干什么的?」
「我们一向都不走正门的啊!门前都是积雪怎么走?」那俘虏急忙辩解,「上头、上头要求我们村在开春时,交六百张火狐皮!听说是为了新王妃的五色袍……我们两人就摊上了五十张,到时要是交不出来就死定了!」
「不说实话,你现在就死定了!」雅克挑了挑眉,恶狠很地威吓:「什么火狐?什么五色袍?乱七八糟的!你们村离这多远?附近还有没有人?」
☆、第三章 镜魅炼魂 (3)
男人抖着声音说道:「三、三十多里,这十几里内都没有什么人了,大家都分散开来猎狐去了。我们村的每个猎户头上都摊了,没有办法……」
「这么说,这个冬天,你们这些猎手都不会休息了。」沉思着的昆特微玻Щ⒛浚肝迳郏空馐鞘裁炊鳎俊
「就是用五种颜色的狐狸皮做袍子。」那自称猎户的俘虏苦着脸说道:「火狐、黄狐、雪狐、黑狐……这附近盛产火狐,我们村里就摊上了六百张的火狐皮!六百张啊!」
「骗谁呢!」雅克又狠狠赏了他一记耳光,「你们的王妃有这么胖?光你们村,就要上贡这么多皮给她?」
「不……不是一个王妃!是十个!至少十个!」倒霉的俘虏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开春的时候就能定下十个新王妃了……你们?你们不知道?」
他打了个寒颤,总算明白这些怪腔怪调的歹徒不是本国人了!
雅克冷笑一声,施术弄昏了那个倒楣的猎手,顺道以魔法洗去了他的记忆。
「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捕猎点,不能太冒险。」昆特断然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们返回神殿!」
在冰天雪地里爬了半个多月的山,四人都是疲惫已极。处理完尸体,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进入了梦乡,谁也顾不上守夜了。
黑夜中,昆特醒了过来。他听到了压抑的抽泣……是菲琳娜。只见她蹲在火炉旁,一边往里填料,一边默默垂泪。
昆特长叹一声,他知道菲琳娜又在想念战死的父亲了。这一个多月来,她虽然尽力装作若无其事,但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回了。
昆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继续休息,但菲琳娜摇头拒绝了。昆特叹了口气,坐到窗户边,像往常一样担负起了守夜的责任。
雅克和艾瑞依然睡得像死猪一样,呼噜声此起彼伏。
「你真像他俩的父亲。」菲琳娜轻声道,「我小时侯很怕黑,那时父亲还没那么忙,老给我守夜。母亲病逝后,只有父亲在家我才能睡得香甜。」
「是吗?我不知道……」昆特习惯性地摸了摸大脑袋,低头沉思着,「在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
菲琳娜歉然敛下了美目,「……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哦……不、不需要道歉。」昆特彷彿刚惊醒过来似的,「妳父亲一定也是个好父亲,我相信。」
忧郁地笑着,菲琳娜轻吁了口气,「他自己一直不承认。」
昆特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菲琳娜,妳并不适合军队,这里边黑暗的东西太多了,妳的性格受不了的。」
☆、第三章 镜魅炼魂 (4)
顿了一顿,昆特的目光或到一旁的雅克、艾瑞身上,,「别说妳了,就连这两个小家伙,也是不适合军队的。」
「所以我说,你像他俩的父亲更甚于兄长,总是这么为他们着想。」菲琳娜抿着小嘴,「那你回去后准备干什么?重返军队?」
「不……不会了!我想,我也许会当个猎户吧……哈哈……」昆特干笑了两声,军队还会要他吗?不把他当叛国贼处理就算万幸了。
「像你这种人才,只怕军队根本不会放手。」菲琳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昆特摸了摸脑袋苦笑,「我算什么人才?莽夫罢了。不要以为长了大脑袋的莽夫,就不是莽夫。」
「呵呵……你真以为谁都会被你的粗壮个头蒙蔽啊?太看不起别人了吧?谁会相信你是莽夫。」菲琳娜又笑了起来,「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摸脑袋?」
昆特闻言皱眉,「怎么了?这种习惯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啦,只是如果是在帝都,你老做这个动作,很容易被贵族视为无耻跟风。」菲琳娜正容道:「因为,这么『有创意』的伟大动作,这几年已成为某个显赫人物的招牌动作了。你再这么干,别人都会认为你是在学人家。」
昆特大为不平,猛拍了一下脑门,「哪个混蛋这么霸道?摸脑袋这么低俗的习惯,他都要一个人霸占?」
菲琳娜笑得有些狡黠,「克利塔寇斯.图历亚斯。至于他的姓嘛……我就先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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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琳娜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眼神充满鼓励,「想想看……好好想想看。你一定知道这个人的。」
昆特的脑袋晃来晃去,甚至还偷眼看了看两个鼾声震天的死党,奈何就是没人帮忙,只好假装幽默,「实在想不起来……显赫人物?是哪位王公贵族?莫非是艺术大师?总不会是教皇那老头吧?!」
「呵呵……咳……」菲琳娜拚命压抑着自己的笑声,结果却岔了气,半天才喘过来,咳嗽着说出了答案,「温斯坦利五世。」
……温斯坦利五世,塔鲁克帝国当今的最高统治者,他居然忘了他的原名……昆特干笑了几声,脸都黑了。
冬日的朝阳,如同一个顽皮的小孩,一心捉迷藏躲躲闪闪的。
「起床了!懒蛋!吃点东西就动身了。」在昆特的暴喝中,雅克和艾瑞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个嘀咕着「还早、还早……」,另一个则挥挥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昆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迳自拉上菲琳娜到厨房生火去了。
☆、第三章 镜魅炼魂 (5)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消失,雅克立刻蹦了起来,「明摆着给你创造机会还不好好把握,这大脑壳里边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笨呀!」
翻出几块雪狐肉塞进嘴里,他很是深沉地叹了口气,「果然……世界上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就是爱情。坠入情网的可怜虫啊!」
「整个晚上都在卿卿我我,吵得别人睡不着,还骂我们是懒虫!果真是有了女性就没了人性!」艾瑞愤愤地嘀咕道,从雅克的手中夺过一块肉,「对了……说起情网这东西,难道你就没想念某人?比如说小魔女……」
「想念你个头!」雅克狠狠给了胖子一拳。
「你说……我们很像小孩吗?」艾瑞耸耸肩膀,换了个问题,「那女人居然说昆特像我们父亲!太过分了!」
雅克挑了挑眉,「你很像。只可惜太胖了点,不可爱。」
「哦……胖小孩……」艾瑞哼了哼声,雅克突然跳了起来,「……小孩?小孩!蠢哪!我可真蠢!」
艾瑞被他的反应唬得一惊一咋,「又怎么了?」
「我怎么早没想到呢?」雅克一顿足,地上的木板破了个大洞,「人总是有弱点的,那镜魅的弱点,就是她未出生的孩子!」
辛苦跑了半个月的路,四人总算又回到了神殿,来到「锢魂壁」前。
「喂喂──镜魅,快告诉我们传送门在哪?」有菲琳娜在后边随时戒备,雅克多了几分底气,「否则,有你好看的!」
「传送门?」镜魅的声音轻柔如风,「没见过、没见过……」
雅克冷笑,「传送门就在这魂恸之地中,你会没见过?快点说!否则……嘿嘿!」
「否则如何?」那声音同样在冷笑,「心与梦,不复在……吾,不过空壳。宛如轻风再无牵挂、再无所惧。」
「不……妳有牵挂、妳有恐惧!」雅克摆足了恶人相,指着她的石像,「妳的孩子!如果妳不帮我们,老子就将妳的躯体搬走!妳永远也别想再见到自己的孩子!」
那冷凉的声音登时沉寂了下来。
「或者更糟!」稍停一下,旁边的胖子阴森森地说道:「我们可以活化妳的躯体,杀了妳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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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雅克四人不由得心里发虚,暗忖难道如此歹毒的威胁,那镜魅都不怕吗?
「交易。」良久,轻柔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雅克松了口气,话语依旧强硬,「妳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第三章 镜魅炼魂 (6)
「我给你们传送门,你们……给我孩子。」雅克看了看同伴,大家都是莫名其妙,「给……给妳孩子?」
「让我回到躯体,生下孩子。」那温柔的嗓音如刀,滑过雅克众人的耳膜,「只需两小时,他即可出生。」
「别做梦了!」雅克勃然大怒!让这怪物重回躯体?天晓得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没问题,交易达成!」一旁的菲琳娜突然插口,昆特吃惊地拉住她,「不好吧?这怪物那么厉害……」
菲琳娜笑了笑,「没关系!她的躯体受了重创,不可能挣脱『束魂丝』,而我随时可以再度石化她。只要保持距离不被她迷惑神志,就没多少危险。」
昆特和雅克、艾瑞交换了一个眼色,良久点了点头。
「交易,达成。」那声音轻轻说道,似乎很是愉悦。
仔细准备一番后,菲琳娜施展神术,让镜魅的灵魂得以脱离「锢魂壁」,进入活化的躯体。
雅克深吸了口气,严阵以待。
眼前这个活化的镜魅,正是他在幻境中看到的模样:端庄中带着妖娆的美貌,金银双瞳中,连神的权威都敢藐视的叛逆目光。双翅果然已经折断,但她自有一股气势,彷彿举手间便要落下漫天血雨。
幸好,「束魂丝」依旧紧紧地捆绑着她。
那银色绳索,是搭着两肩顺着腋下绕到身后捆绑的,双腕在身后被吊得老高,从胸部上下横过的几股细绳缠绕打结,把她双手牢固地捆贴在身后,彷彿和身子融为一体。
绳子深陷入肌肤中,但她似乎并不在乎,也不在意旁边的四人,只是盯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快点说!传送门在哪里?」雅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我,得到孩子,你们,才能得到它。」镜魅抬起头来,妩媚地一笑,昆特大怒,「先告诉我们地点!否则,你休想见到孩子出生。」
「神棍之辈,向无信义。」镜魅轻轻柔柔地笑着,「我……得到孩子。你们……才能得到它。」
四人大眼瞪小眼,却是无可奈何。让这镜魅生下孩子?他们总觉得有些不妙,可如果现在就再度石化她,却又不甘心。
死一般的寂静中,他们静静对峙。
两个小时后,镜魅突然躺倒。
几乎是在瞬间,她的腹部瘪了下去,紧接着,伴随一阵响亮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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