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家里并没有图像和照片流传下来,所以才急了眼,我爸和我妈都见过,我妈早就过世了,如今就只有我爸能认出龙寒玉来。”杨女士说起来,又有一些伤感了。
杨女士的父亲应该快有八十了,躺在病床上却很有精神的样子,杨女士轻声说道:“听说能找到龙寒玉,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骆天笑吟吟地打开盒子:“伯父,您看,这是龙寒玉吗?”
杨老爷子抖擞着从床上坐起来:“我的老花镜呢?”
旁边的家人立刻递上,杨老爷子戴上凑近了看起来,然后又拿在手里,一触到那份凉意,又看看上面的雕刻纹路,老爷子咧开嘴就笑了:“是它,是它!你们看这龙首和龙尾,和凤寒玉的风格是完全一致的,这就是龙寒玉啊,哈哈哈……”
老爷子高兴地大笑,连身子都抖动起来,旁边的护士提醒道:“老爷子,您千万别激动,要小心……”
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见老爷子的身子向后直挺挺地倒下去,脸上还带着一股满意的笑容,杨女士扑上前去:“爸!”
护士见状,急忙冲上去:“快让开!”她上前是为了给老人急救,做心肺复苏,可只做了一下,护士就愣住了,她检查老人的瞳孔和心跳,然后摇摇头:“老人家,刚刚走了……”
杨女士两行眼泪掉下来,看到老人家依然凝固在嘴角边上的笑容,又悲凄地笑了一下,她取回老人手上的龙寒玉,递给骆天,郑重地向骆天鞠了一躬:“骆先生,谢谢你,你让我爸如愿以偿,他是没有遗憾地离开的,真的谢谢你!”
“请节哀!”骆天说完,回了一躬,默默地离开了病室,他看着手上的龙寒玉,苦笑了一下,假如知道这寒玉原本是一对,拍卖价格只怕远远不止两百万吧?
骆天刚把寒玉放进银行的保险箱里,手机就响了,他不以为然地接了起来,可是没等听完这个消息,他的脸立刻变得雪白,匆忙地就往古玩街赶。
“骆天,我见着鬼了!”刚才电话里周伯斋的声音都在打着颤儿,老人家气得可不轻:“我活了这么多年,这是栽的最大的一个跟头了,你赶快回来吧!”
能让周伯斋翻跟头,而且气成这样,肯定不会是小事,只要想到这一点,骆天便觉得事情不妙,他油门踩到地,一路飞奔回去,一进店,就看到地上散着一地的瓷片,周伯斋正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丁诚他们三个伙计正轻声安慰着他,阿义看到骆天回来,想去清扫地上的碎片,周伯斋大吼一声:“不要动!”
阿义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走开去,脸涨了个通红,周伯斋平素就是张好人脸,不说话都是笑眯眯的,这勃然大怒的样子可是非常少的,能把周伯斋气成这个样子,事情肯定不一般。
“干爹,怎么了?”骆天也顾不得去管这一堆碎片,轻声问道,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一位老人仙逝在自己面前,他现在对于动怒的周伯斋是小心谨慎,唯恐他伤了身子:“您老先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第132章 反仿
第132章 反仿
周伯斋低下头去:“我真的是没脸见你啊!”然后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骆天把丁诚拉到一边:“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知不知道?”
“天哥你和那个杨女士走了之后,就来了一个人,本来是要找你的,你不在,正好周老板下来了,看到那人手上的东西后,就来了兴趣,看完东西后,就收下了。”丁诚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周伯斋听到。
“什么东西?”
“瓷器,说是北宋五大名窑之一——哥窑,周老板掌过眼后很高兴,一口气收了五件瓷器。”
“五件哥窑瓷器?”骆天明白周伯斋的情绪为什么这样了,他低声问道:“多少钱收的?”
“不是,哥窑瓷器只有一件,其余的说是明朝的青花瓷器,五件一起一百二十万。”丁诚比了两个巴掌:“所以周老板这样了。”
“这碎片呢?一口气说完!”骆天也有些蒙了,一百二十万不会就买了这些碎片吧?
“这地上的碎片只是其中一个,是……是我搬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我当时吓坏了,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了,然后,周老板看了一眼这地上的碎片,马上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就成这样子了。”丁诚也是一头雾水:“我们也不知道周老板这是怎么了。”
骆天明白了,这是着了道了啊,他蹲下去,查看地上的碎片,突然看到一块瓷片上有一个小小的字,看清楚了,原来是个“朱”字,这下他恍然大悟了,大名鼎鼎的朱仿居然找上自己了,没找着自己,让周伯斋栽了个大跟头。
玉器造假高手有鲁泰安,这瓷器高仿者中就有朱品,这朱品最擅长的就是高仿宋明两代的瓷器,比起一般的仿品来,他制的瓷器从每一个细节上都做足了功夫,所以足以以假乱真。
但是这朱品有一点,也和绝大多数具有高超仿制水平的大师一样,会在自己的仿作上留有一定的破绽,叫做缺或漏,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印记,有的是加字,有的是故意将部分细小图片添加特殊标记,例如在鸟的眼睛内添加特殊标记。一来便于自己区分,二来也是告诉世人,意思是,我已经留了破绽了。
朱品在这个瓷器上留下了自己的姓氏,除非将瓷器打碎,否则永远不可能发现这个秘密,要不是丁诚阴差阳错地犯了一个错误,周伯斋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试想想,谁会无事去打破一百二十万收来的瓷器?
“看来这个家伙是冲着我来的啊。”骆天背着双手,像个老头子:“只是我没有在,他就盯上干爹了,弄不好是想借干爹来给我一个下马威,我觉得他还会来。”
“我就说嘛,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丁诚马上说道:“天哥你现在是红透古玩圈的人,肯定有不少人想向你挑战。”
“这会儿你倒是变得机灵了。”骆天给了他一记:“扶我干爹上去休息吧,这事儿我来处理。”
周伯斋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了:“骆天,那来的人有可能就是朱品,这个老东西,好样的,我多少年没有走过眼了,今天就遭了他的大道啊,骆天,你要小心,这家伙是冲着你来的,这一百二十万……”
“干爹,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这人来是做好精心准备了的,您呀,是钻进了一个精心准备好的圈套里,这不能怪您,要怪就怪那人太贼,而且他仿宋明瓷器的手段确实高明,不过我已经抓到他的脉了,他要是再出现,我一定替您报仇。”骆天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好让周伯斋舒心:“您呀,就先上楼休息,我呢,要开工了。”
“开工?”周伯斋有些摸不着头脑。
“每一个高仿者都不可能做到完美,我要找到他的漏处。这样以后他就逃不过我的眼睛了。”骆天依然笑哈哈的。
“好!”周伯斋总算舒心了,别人可能做不到,可是骆天,他还是有信心的,他用力拍打骆天的肩:“骆天,就辛苦你了。”
“放心吧。”
目送周伯斋上楼,骆天招呼丁诚和阿义:“你们俩年轻,替我把所有的碎片捡起来,一片也不要漏,我有用处。”
骆天走向那四个明朝青花瓷,放眼看过去,每个青花瓷都笼罩在红光之中,而最显著的地方是内胎内壁处弥漫着黑气,骆天拎起来一个,走到另一边,顺势就摔在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瓷瓶向四处溅去,无数碎片散落在地上,然后在一堆碎片中拨拉来,拨拉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碎片上有一个小黑点,拿放大镜放大了,也是一个“朱”字。
造假的人其实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太得意自己的作品,这个印记也可以成为他们的死穴,骆天就是这么想的。
骆天通过朱静之找到了著名的瓷器修复专家老魏,有了朱静之的引荐,老魏自然不会大意,等见了骆天的会,嘴巴微微张开:“原来你就是骆天?找到夜明珠的那个骆天?”
骆天有些不好意思:“是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现在自己只要遇上圈内人,这事都要被拿出来说一说,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骆天也没了什么耐性了。
“听朱兄说过了,你很有天赋。”老魏倒不在骆天的身份上纠缠,他看着骆天手上的一堆碎片:“这是?”
“大名鼎鼎的朱仿。”骆天把两包碎片放置开来:“这一边,是明朝的青花瓷碎片,这一边,是哥窑瓷器碎片。我现在需要尽快地把它们修复原样,所以来麻烦您老了。”
“朱品又出来了?”老魏翻看起那一堆碎片来,最后终于点头:“果然是他!看来是你把他又激出来了。”
“又?”骆天不太明白。
“九十年代初,是朱仿盛行的年代,不过九十年代中期以后,朱品就慢慢地淡出了古玩圈,就连他的朱仿也越来越少了,我听说,有不少玩家以收藏朱仿为乐,所以朱仿瓷器在拍卖会上也能拍出高价来,这家伙当时不过四十来岁,正是精力创造力最充沛的时候,他为什么淡出古玩圈是个谜,不过看这两个瓷器的手法,确实是他的作品无疑,这可是他近年来第一次露面,所以我才说是又。”老魏戴上自己的老花眼镜,开始拨弄起那两堆瓷片:“这个好补,没大问题。”
“那就太好了。”骆天有些难以启齿:“我还想借您的设备场地一用。”
“你是想?”老魏有些迷惑。
“我想做两个和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瓷器来。”骆天闷闷地一笑:“我要仿朱仿。”
“反仿?”老魏险些跳了起来:“朱品对他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是不可能走眼的!”
“我就是一试。”骆天也没有多大把握:“我现在看出来一些东西,这两个朱仿,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点就是他们都伤了彩,第二点,它们都有朱品的印迹,只要做到这两点,再把握住青花瓷和哥窑瓷的特征,或许可以乱乱他。”
“乱朱品?”老魏终于明白骆天的意图了,他未置可否:“既然如此,我也帮不上忙,我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咱俩呀,各忙各的。”
“谢谢您了。”骆天喜出望外。
所谓的伤彩,是指轴上彩瓷器,如五彩、粉彩等,因长期使用,局部或全部,被磨划致伤,导致彩色剥落,高仿做出伤彩的效果,是为了仿得更逼真,给人制造一种“长期使用”过的错觉,至于朱品的落款,是在烧制的时候留在内胎上的,而且位置是特定的,这就要求在仿制的时候,抓准时间印上去,否则的话朱品一定会发现这不是他的杰作。
骆天以前学过烧瓷器,对哥窑的特点又比较了解,这让他有一定的信心,只是朱品的落款要做到一模一样有点难度,这让骆天仿制过程中一连失败了三次,这三次都是在毁在了落款上面!骆天马上就成了一只没有脚的小鸟,找不到落脚点了。
看来要仿这朱品的作品真的有难度,一向沉稳自信的骆天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索性停了下来,去看老魏修补瓷器,当看到老魏在为瓷器碎片打底的时候,骆天有些感觉了,或许自己应该从瓷器的内胎着手?
“怎么样?有进展了吗?”老魏没有抬头,也知道骆天在自己附近转悠。
“没有,连着失败了三次,那个落款很难在准备的位置上印上去,时机很难把握住。”骆天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败:“温度我已经掌握得十分到位了,可是就这么一个细节……想不到,瓷器仿制的难度会这么大。”
“朱品绝就绝在能把落款印在胎体上,字体独一无二,是朱品自己发明的。”老魏扶了扶眼镜:“复制他的作品不是一件成功的事情。”
这反倒激起了骆天的斗志:“就算不能完全复制,那么也要做到99。9%的相似。”说完,骆天又转身,继续自己的试验,老魏闷笑一声:“这小伙子,脾气还挺倔的。”
烧了摔,摔了再烧,就在此时,老魏拿着修复好的哥窑瓶走了过来:“这个我已经修复好了,你比照一下,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
骆天拿着朱仿哥窑瓷器,向里看过去,突然,他浑身一震,那个落款并不是直接印在胎体上的!可惜,瓶口太浅,不能伸手下去一探究竟,但骆天的眼睛看过去,就察觉到一丝异样,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个朱品做得很高明,一来让落款不显眼,一般人不会留意,第二,就算有人不小心看到了,会以为他的落款是直接印在胎体上的,可事实上是先印好落款,然后再粘上去的!难道是这个朱品知道自己的仿作在市场上的价位也不菲,所以才想此对策??
骆天深呼了一口气,抓到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么就好说了,他顾不得喝上一口水,重新开始烧制,这一次他非常顺利地控制好了温度,让哥窑瓷器的表现出现了犹如酥油般的光彩,上面的花纹,骆天做了伤彩处理,让它看上去呈现出古旧的感觉,至于里面的落款,骆天则先丝印上落款,再粘到指定的地方,丝印是比照朱品的落款印上去的,等于是完全复制了落款,只是挪了一个地方而已。
第133章 澄泥砚
第133章 澄泥砚
一切搞定,骆天拍了拍手,眼前的这个哥窑瓷瓶和朱品仿的这个看上去一模一样,再加上同样的伤彩处理和同样的落款,朱品会不会上当?朱品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肯定还会再上门,假如看以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哥窑瓷器,会作何感想?
骆天留下一个信封,那是给老魏修补瓷器的钱,剩下一个瓷器今天是完成不了了,骆天道谢完毕,拎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瓷瓶扬长而去。
骆天将两个一模一样的瓷瓶摆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还嫌不够,走到店门口看看究竟能否一眼看到,证实了,又觉得不够,隔着玻璃窗再看一次,依然醒目,这才满意了。
他一招手,叫来老张、阿义和丁诚:“这几天,你们要多加留意对这两个哥窑瓷瓶感兴趣的人,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问什么,你们一律说不知道,让他联系我,明白吗?”
“知道了。”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让他们三人很揪心,现在他们都等着骆天抓那个朱品的一个现行。
“好,也不早了,关店吧,早点回去休息。”骆天看着人烟稀少的古玩街,还开着门的店就只有他们这一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