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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光斗道:“左某一条性命算不得什么,若能唤醒圣上,除掉魏忠贤这个奸佞,左某便是死了也是死而无憾!”
关云飞等人听得左光斗这番豪言迈语,心中更是敬佩有加,关云飞见吕文超等人未在此处,问道:“我大哥他们现在何处?”
申屠舒婷道:“他们正在屋中大吃大喝,这三个家伙差点把我们的盘缠都吃光了……”
关云飞和韩灵儿闻声大笑,笑声既止,忽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关兄弟”,关云飞转头一瞧,正是吕文超三人,吕文超,包麟飞,寇清杰,三人均是满脸笑容,进入席间,小二添上碗筷,申屠赫刚又叫了几盘上好酒菜,吕文超道:“关兄弟这才来,真想煞大哥,你二人在那山谷之中可过得逍遥快活啊,恐怕是忘了我们几个做哥哥的。”
此言说罢,韩灵儿脸上顿生红晕,关云飞道:“小弟若是忘了几位哥哥,还能再寻到此处与你们相见?我来引荐一下,这位便是闻名京师的左光斗左大人。”
吕文超三人各自拱了拱手,不失江湖礼数,左光斗道:“闻听关少侠所言,总镖头手上有一份魏忠贤勾结外邦的罪证,可否让左某瞧上一瞧?如若这份罪证千真万确,左某便可带你们去护世山庄,见青龙神侯,呈上此罪证,再交给当今圣上,必可让魏忠贤人头落地!”
申屠赫刚听得此言,似有疑虑,沉吟不语,左光斗又道:“神宗年间,朝中大臣顾宪成直言敢谏,惹来非议,得罪了神宗,故被撤职,回到无锡,在东林书院讲学,一时间风靡无锡,不少学子、文人、墨客尽皆慕名而来,顾宪成痛恨朝廷黑暗,讲学之际不免针砭时弊,议论朝廷大事,被批评的官僚对顾宪成为首的学士恨之入骨,送了一个东林党人的称号,从此我们这些拥护东林书院,批评时事,议论朝纲的人便被朝中大臣排挤,抬不起头来,左某身为东林党人,仰慕先贤遗风,以身作则,直言劝谏,是故得罪了不少官员,尤其是那魏忠贤,他专横跋扈,耀武扬威,肆无忌惮,容不得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我遭他追杀至此,本欲入得黄泉,一命呜呼,但关少侠救我性命,左某对魏忠贤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今日若能得到魏狗贼勾结外邦的证据,必定送他上断头他!”
众人听得他如此说,尽皆心生豪气,申屠赫刚道:“左大人为国为民,自然是不用怀疑的,只不过客栈人多眼杂,我们先行用饭,待晚上再入屋细谈。”
左光斗心中一凛,叹道:“也是……也是……魏狗贼眼线众多,是左某唐突了。”话音刚落,众人动了筷子,津津有味地享用桌上的丰盛佳肴。
第五百六十二章 罪证焚毁火云生(下)
吃到酣处,忽听得对面一桌上两个大汉喝得酩酊大醉,正自放口胡言,只听一个身着红马褂腰悬紫金剑的四十岁男子右手指着天,左手一拍桌子,震得满桌的碗筷叮当作响,怒道:“魏忠贤是什么东西?竟然在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这绝对不可能!”
坐在他对面的大汉,方脸阔耳,双眉倒竖,一脸英气,闻言不禁吓了一惊,道:“贤弟啊,你何必如此动怒呢?那魏忠贤力挫群雄之事那是人尽皆知,当日少室山上,群雄云集,足足有数万余人,可魏忠贤诡计多端,武功又高,还出了一个少女,听闻这少女乃是魏忠贤的义女,武功了得,挫败少林寺数位高僧,名动一时,江湖人都称她是小魔女。此一战,群雄生惧,魏忠贤一举擒杀,迫得万千英雄豪杰尽数命丧九泉,少室山尸横遍野,好不凄惨。贤弟你当真是有所不知啊,如若当日贤弟在场,必会感叹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红马褂大汉听闻此言,方才半信半疑,依旧怒色不减,口中大骂魏忠贤,这二人举止言谈不拘礼法,放荡不羁,呼声震天,一唱一和,惹得客栈之内的客人尽皆捂起了耳朵。
关云飞桌上一干人等听那两个大汉如此高谈阔论,也不禁为之震动,关云飞心中略忖:“少室山英雄大会本拟擒杀魏忠贤,可万没料到却是魏忠贤擒杀了我们。此事惊动江湖,人人尽知,魏忠贤当真是奸猾老辣,诡计多端,此人不除,祸患无穷。”
想到此处,一杯酒一饮而尽,酒入肚中,清凉无比,左光斗脸露愁绪,仰天长叹道:“奸臣当道,祸乱无穷,魏狗贼狼子野心,武功绝顶,若不杀此恶贼,朝堂不公,江湖不宁啊!”
关云飞道:“左大人此言甚是有理,如今魏忠贤势大,如日中天,人人畏惧,我们江湖中人只有同仇敌忾,联盟一处,群雄攻之,方可有胜算!”
左光斗道:“朱神侯广揽天下英雄豪杰,不问出处,不论高低贵贱,只要有一技之长,便能受到重用,只盼天下英雄俱都投到朱神侯麾下,由他率领,必可一举歼灭乱党!”
关云飞等人如此谈论,不知不觉桌上酒菜便已一扫而光。众人移步房间,聚到申屠赫刚房中,相谈魏忠贤勾结外邦的罪证。
只见申屠赫刚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支锦囊,这只锦囊绿纹镶嵌,纹上刺有龙凤双兔之图,栩栩如生,申屠赫刚小心解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白纸,细看之下,乃是魏忠贤写给满洲鞑子兵的书信。
左光斗乍见此信,满心怒火,一拍桌子,朗声大怒道:“好个魏忠贤!居然是满洲人的鹰犬,我还道他只是想篡谋皇位,却未料到这背后却是满洲族人在撑腰!鞑子兵屯兵于山海关外,袁督师奋力抗敌,方才保得一国平安,而魏忠贤却勾结外邦,当真是可恶至极!这份信函若是到了皇上手中,即便魏忠贤有十张嘴,那也是徒然!事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即刻启程,去往护世山庄,拜见朱神侯,由他请命,上奏朝廷,必可治魏忠贤之罪!”
关云飞满心大快,道:“哈哈,魏忠贤这下难逃一死了!”
话音刚落,忽见一道黑影闪出,如风似电般夺走了左光斗手中的信函,一起一纵,便已稳落在地,众人大惊,疾疾前行几步,关云飞大叫:“放下信函!饶你不死!”
只见那道黑影乃是一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全身黑色,如同地狱之中脱出,给人以诡异朦胧之感。
此人正是魏忠贤的义女莫晓婷,刚才一起一纵,身手敏捷夺走书信,已让在座之人大为惊骇,关云飞认得她,莫晓婷也认得他,只听莫晓婷幽幽说道:“此封书信纯属造谣,你们竟敢诬陷我义父!”
申屠赫刚听她称魏忠贤为义父,便也知晓此人是谁,怒道:“你义父大奸大恶,害人不浅,杀人如山,人人切齿之恨!这封书信是你义父亲手所写,你还不认?念你年纪尚轻,不识善恶,我们姑且可以饶你不死,但倘若姑娘再是认贼作父,帮他害天下英雄,那便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莫晓婷听得此言,心中大怒,喝道:“我义父武功盖世,你们就该俯首称臣,谁让你们与他作对?此封书信说我义父勾结外邦,那是万万不可能!义父一生孤傲,怎会寄人篱下?这笔记……这绝非义父所写!”
关云飞道:“莫姑娘和魏忠贤有父女之恩,也难怪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请姑娘把书信交给在下,我们好好参详,若你义父果真没写此封书信,我们也不会无中生有硬要上奏朝廷。”
莫晓婷不答,只是看着那封书信,忽然狂笑三声,也不见得她如何出招,那封书信自下而上便已被一团火围住,一瞬之间早已灰飞烟灭,众人大惊,破口大骂,左光斗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垂首顿足,敲打桌面。
申屠赫刚双刀紧握在手,喝道:“姑娘欺人太甚!我们好不容易将此书信找到,却被你这黄毛丫头烧了去,魏忠贤之罪全赖此信,你将它烧了,便是害了天下英雄!你武功高强,别人怕你,但我申屠赫刚可不怕,来吧,试试我的七重七步七花刀!”
莫晓婷冷哼一声道:“你这老儿倒也有骨气,只不过本姑娘武功高强,不屑与你一战。”
申屠赫刚吕文超三兄弟异口同声道:“我们兄弟三人来会你一会!”
莫晓婷道:“我义父断然不会勾结外邦,还请各位不要造谣是非,本姑娘没空与你们相斗,这便离去。”
话音刚落,一闪身影,早已去了老远,众人呆在当处,心中虽有追她之心,但脚下兀自不动,关云飞和韩灵儿亦是惊叹此人轻功绝顶,正惊奇间,忽闻一股烧焦之气,随即白烟翻滚。
众人大骇,奔出屋内,沿着走廊快步下行,只见客栈内早已火势冲天,房客仓皇逃窜,桌椅翻乱,酒坛滚落一地,关云飞等人见得如此情景,心中一怔,急忙往门外奔去,奔出客栈,回望火光处,但见这家烟云客栈早已淹没于漫天火云之中,关云飞等人捏紧拳头,暗自骂那莫晓婷果然嫡传了魏忠贤的心肠歹毒诡计多端。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太原四绝傲竹林(上)
漫天火云,烟云客栈顿成一片废墟,左光斗垂首顿足,好不气怒,道:“唉……真是功亏一篑!本可治魏狗贼之罪,哪料到半路杀出个丫头,罪证焚毁,当真可恶至极!”
申屠赫刚道:“世事难料,之前我们屡遭魏忠贤人马追堵,到了太原府,本想已是太平,却暗藏杀机,那莫晓婷功力深厚,绝不在我们之下,魏忠贤能有如此义女相助,我们真是不好对付。”
关云飞道:“此刻罪证已毁,后悔也无用,烦请左大人带我们去护世山庄面见朱神侯,再做打算。”
此言说罢,左光斗便即引着众人继续向北而行,天色蒙蒙,行得三四个时辰,方才见得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众人脚下加劲,暗运内力,运气调息,行得飞快如风,待天色尽明,众人已然行了几十里路程,遥见前方一座茶棚,暖暖热气升腾至空,众人口感饥饿,便到茶棚捡了座位各自坐下,香茶沏上,茶入肚中,顿觉神清气爽,绝美无比。
喝到酣处,微风骤起,忽听得西角处座位之上一男一女正自谈论,男的丰神俊朗,约莫十七八岁,女的俏丽多姿,约莫二十多岁。
那男子道:“师姐,听闻此地北处三十里有一竹林,名曰四绝林,林中隐居着太原府三个高人雅士,琴棋书画,人称太原四绝,我们初到此地,何不去拜见这四位前辈高人?”
那女子道:“师弟莫要多事,我们此次北上,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也不是要招惹是非,而是要去拜见护世山庄的朱神侯,代我们师父表明投靠之心,若我派能够得到朱神侯的欣赏,自然可以在江湖上立足,眼下魏忠贤爪牙众多,遍布江湖各地,朱神侯深明大义,敢于和邪恶斗争,这份大气魄大心胸当真是江湖难见,我们江湖中人联起手来,众志成城,方可打败魏忠贤!你就不要多事了,赶路要紧。”
那男子听了师姐的一番话,虽然心中不愿意,但她毕竟是他师姐,说话自有分量,只得应了一声。
关云飞听他二人谈话,心道:“不知这二人何门何派?听他们所说,朱神侯确实是广揽群贤,这太原四绝想必也是四位百年一遇的奇者,既然遇见了,就该见上一见。”
于是便道:“我们即刻去四绝林,拜见那四位绝世高人。”
众人点头,将茶喝尽,收拾行李,便往北行。凉风飕飕,日渐西沉,已到傍晚时分,众人行了三十里路,终到四绝林。只见入林处竖着一块偌大石碑,碑上刻有“四绝林”三个炯炯有神的大字,关云飞瞧着碑上所刻之字,不禁暗叹:“好强的剑法!深入寸许,不知何人所刻?”
韩灵儿道:“这林子好生诡异,怎未闻一声鸟语?”众人听她所言,细细聆听,果然林中寂静无声,静得诡异,静得出奇,众人一怔,方知韩灵儿心细,若非她提醒,恐怕便想不到这一层。
申屠赫刚道:“既然是四绝林,林中四位高人自然有超凡入圣的法门,不能以常理揣度,我们步步谨慎,何况有关少侠在此,不惧!”说罢,当先踏入,余人脚步微动,便即入林之中。
这片竹林茫茫无边,竹子高耸入云,深不见底,林中昏暗,脚下潮湿,双脚踏上,便即深陷寸许,行了数十步,忽见前方一条白石小道,众人大喜,行至白石小道,放眼望去,一望无际,关云飞领头踏上小道,石阶坚硬无比,众人心中空荡,这林中无一声鸟语,静得出奇,蕴含杀机,关云飞等人内力运灌全身,只待危险降临之际,一发即中。
石阶绵延不断,行得小半个时辰,突听得前方飘来一阵空灵婉转的琴声,夹带着女子美妙绝伦的歌唱之声,众人不禁陷入陶醉,不由自主循着琴声缓缓前行。
只听那女子唱道“西方老胡,厥名文康。遨遨六合,傲诞三皇。西观濛汜,东戏扶桑。南泛大蒙之海,北至无通之乡。昔与若士为友,共弄彭祖扶床。往年暂到昆仑,复值瑶池举觞。周帝迎以上席,王母赠以玉浆。故乃寿如南山,志若金刚。
青眼眢眢,白发长长。蛾眉临髭,高鼻垂口。非直能俳,又善饮酒。箫管鸣前,门徒从后。济济翼翼,各有分部。凤皇是老胡家鸡,师子是老胡家狗。陛下拨乱反正,再朗三光。泽与雨施,化与风翔。觇云候吕,志游大梁。重驷修路,始届帝乡。
伏拜金阙,仰瞻玉堂。从者小子,罗列成行。悉知廉节,皆识义方。歌管愔愔,铿鼓锵锵。响震钧天,声若鹓皇。前却中规矩,进退得宫商。举技无不佳,胡舞最所长。老胡寄箧中,复有奇乐章。赍持数万里,原以奉圣皇。乃欲次第说,老耄多所忘。但愿明陛下,寿千万岁,欢乐未渠央。”
那女子歌声柔婉清丽,伴随着琴声幽婉,众人听得入迷,宛若遇见神人一般,女子这一曲唱罢,余兴未衰,复又唱道:“幄中清酒马脑钟,裙边杂佩琥珀龙。虚持寄君心不惜,共指三星今何夕。浓黛轻红点花色,还欲令人不相识。
金壶夜水讵能多,莫持奢用比悬河。沙棠作船桂为楫,夜渡江南采莲叶。复值西施新浣纱,共向江干眺月华。月华似璧星如佩,流影澄明玉堂内。
邯郸九枝朝始成,金卮玉碗共君倾。交龙成锦斗凤纹,芙蓉为带石榴裙。日下城南两相望,月没参横掩罗帐。
七彩随珠九华玉,蛱蝶为歌明星曲。兰房椒合夜方开,那知步步香风逐。”
女子声音空灵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