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所言极是,郡主,现今两国的交战一触即发,又怎会给我们呢?”冯太医灰败地捋着白胡子,想不到临返老还乡之际,出了这么一挡子事,他愧对皇室,愧对冯家列祖列宗啊。
看着太后昔日如花的容颜,此时却泛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心痛,无以复加。
“不给,那就抢过来好了。”言水仙攥着小拳头,她不能眼睁睁地放着亲姑母不管不顾,她失去的至亲仍不够吗?为什么上天还要难为她?这一次!这一次再也不会再软弱了!哪怕逆天,她也要救回姑母!“难道因为事情有难度就不努力了吗?太后不是一国之母吗?她代表着一个国家,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要得到冰蟾蜍!那些毒害皇姑母的人,本郡主一定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众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太后赐封的福顺郡主来自民间,不守规矩,没有威仪,还不分尊卑的下等修养……反正就是给太后面子,才敬着她。这时突然见她不同往日的神情言语,无不一愣。她说出的话,坚定而执着,那坚韧的信念,哪怕是单看着的他们仍狠狠一愣,深受触动。
对啊,这是他们的国母啊!代表一个国家的兴盛!
“郡主说得轻巧,一旦两国开战,遭殃的是百姓!”冯太医皱着眉,在宫中呆久了,耳濡目染,宫中大事知道不少。
“有何不可?”
众人同时转向门口,莫泽飞强壮的身躯立在门口,挡着阳光,气势强大而凛然。“两国开战迫在眉睫。”
“发生了什么事?”赫连续卿抿唇看去,莫泽飞既然说开战,就一定会开战。要不是出事,爱民如子的莫泽飞定不会轻率作决定。
“刚传来紧急军报,边境遭到花岛国突袭,大军已退至城内防守。”
☆、第四十章 胭香楼
朝野上下,一片忧愁。因为太后的病,还有边境花岛国的入侵。
言水仙想帮忙来着,作为旭国的一份子,如今亦处于政治中心,很想出一份力。但是,没有人理会她。这是古代作为女人的悲哀。
言水仙极为忧愁,好不容易有了亲人,但这个亲人现正面临生离死别,她很不开心,现在姑母只用千年人参吊着命,最多只能撑一个半月。
这可怎么办才好?
言水仙在宫里看着那些只会说空话的大臣,烦透了,这才又摇着“难得糊涂”出来透透气。想着怎么从敌国手中取出,要是到最后仍然没有办法,哪怕孤身一人,也要到花岛国走一趟。
本想到侯玉枫落脚的地方看看的,但想问题想得太过沉迷,走叉路了。
“公子,这里是妓院。”春花留意言水仙半天了,因为之前也没有说去哪里,但也不能到妓院来啊,她们都是女人,来这种地方算怎么回事?
“妓院?”言水仙抬头,平淡地道,“是胭香楼啊。”过去还有兴致参加古代的妓院,但是现在姑母中毒,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春花翻翻白眼,她的郡主真是世间奇奇葩,妓院也能淡定处之。“郡主,我们回去吧。”
“不要,我心情正烦着呢,进去走走也好。”她的情绪需要释放。
春花抱头,真想盾地跑。心里哀嚎,郡主,你能不能不要老做这种违背世俗、出人意表的事情!
胭香楼的大名,其实早在阳州城的时候,因为侯门世家的多处经营,言水仙也曾听过,这时不由得驻足。
胭香楼的盛名,不仅因为它的庞大,也不是因为里面的美人为阳州数一数二,而是因为胭香楼是每一届江南的花魁争夺赛的主办者,它历史悠久,有几百年的历史传承,里面的掌权妈妈都由上一任妈妈亲自挑选优秀的经营继任者,每一任掌权妈妈同时又都是千人寝中成长起来,是以得以长存。
那时,言水仙不由惊叹了一下,一家妓院竟然如此精通商业经营之道,还是历史最悠久的老字号,其它的药材辅、金饰银饰等经久不衰的富裕生意亦无与之长久的生命力,真的很值得拜访。
“果然多美人。”言水仙摇着难得糊涂,还没有跨过门槛呢。瞧瞧……
“哟,这位公子长得真俊俏,进来陪陪奴家吧。”
“公子小女子娟娟,奴家煮得一手好酒,诚邀公子共饮一杯。”
“公子……”
“停!”言水仙高高举手,摆了个暂停的手势,沉着声音道:“不要随便碰我,我要的是你们的头牌。”
春花忙帮着拍走这些苍蝇。
人一哄而散,唯独圆脸的凤儿嗔怪地退后两步,不满地对着她嘟嘴,“公子真坏,看不上奴家。”
言水仙浑身颤了颤,艰难拿出一锭银子:“叫你们的头牌来。”
凤儿斜睨了她一眼:“看你嫩嫩的,立得起来吗?还要找最漂亮的姑娘。算了,看在银子的分上凤儿就去叫声,不过艳艳在接待贵客,至于她来不来,我可说不了事。”
言水仙恶寒,身上暴汗,春花狠瞪着凤儿的背影,紧张地扯住她的袖口,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公子,她们放肆了,真不该来。那钟艳艳不过是妓女,哪及得上郡主的冰清玉洁。”
汗,这是拍马屁,还是真话。
坐在大厅上,瞧着莺莺燕燕的男女调情,话说,这些色狼大小不等,年轻的只有十四五岁,老的足有六十岁。
言水仙苦着脸,这妓女怎么能与这些恶心男做肉体交易,光闻着糜烂的气味,她就想吐。
感觉有些不对劲,直觉有人大胆注视。
言水仙抬头,楼下是一片热闹哄然,楼上的雅间全都关门或放下门帘,许是错觉。
忽然,一道粗骂谩骂压过重重喧闹,穿透隔膜。
那声音恶狠狠道:“你这臭婊子,两年前你是这里的头牌老子没有银子动你,如今你年老色衰,装什么清高,只不过要你脱下外衣就推来推去,你这破身子早就不知被多少男人看去了!”
“刘老爷,不是奴家不给你,而是这大庭广众的不方便啊,要不咱们回房好好玩儿。”
这不是刚才在门口邀酒的娟娟吗?浓郁的妆容依然透着苍白,纤瘦的身材不算丰满,此时强笑着柔声道。
“本老爷就要在这里玩!你还要面子?哼,什么都不用说,现在就脱!看看你的奶子有多大!”
说话的人满脸皱纹,一口黄牙,句句话粗鲁不堪。看起来足有五十几,还能玩女人?竟然强迫一名弱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清光,还是不是人啊!
四周的男声一哄而起,个个脸上流露着露骨的色相,响亮的淫笑声声道:“脱!脱!脱!”
“刘老爷,求求你了!如果真的这样,奴家宁愿现在就去死。”娟娟看到这阵势,泪流满面,跪下来苦苦哀求。
“啪!”响脆脆的一声。
“臭婊子,你收了老子的银就得照老子的做!”刘老爷给了娟娟干脆一巴,开始动手去拉扯她的衣服。
“刘老爷,我不要你的钱了,我还给你,你放过我吧。”娟娟的手颤动不能自已,伸入袖中取钱,抖动的手怎么也掏不出来。
言水仙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走过去一个推踢,那老傢伙哐当倒地。
“你TMD不是人!马上滚!你这个恶心的人渣!”
言水仙扶起全身颤抖,重新披上脱落的轻纱,遮住娟娟的身体:“没事,这种人不用理他,他敢打你,你就打回他好了,呆会我教你防狼术,保证管用。”不过,妓女学什么防狼术,心中暗暗鄙夷自己一把。
娟娟面容呆滞,定定地看着她。
这时,地上的人渣在家丁帮助下站起来,“哪来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胆敢坏本老爷的好事,反了你,不过,”人渣上下打量着言水仙,眼露淫光,“真是个漂亮的小子,来人,将他捉起来脱光,爷今晚就要他了!哈哈哈!”淫笑葛然看中断,不知怎的比巴掌更响亮的啪地声响起。
但见人渣屁股着地,听那声响,不会是股骨断了吧?
任凭人渣大呼小叫,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言水仙恶意地坏笑着,不知是哪个跟她一样看不过眼的人做的手脚, 她对着外围的春花得意地做了个OK的手势,完全没有留意对面的杀气。
娟娟急急地道:“不好,公子快走!”
言水仙愣愣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人渣身后的健壮家丁面露狠厉神色,刷地,刀剑出鞘。
言水仙当即往外冲。笑话,这阵势,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无奈胭香楼生意太大,外围的人太多,根本逃不掉。言水仙手探到腰间,风云出。
当剑刃刺过时,言水仙头一侧,化为刀的风云堪堪划断剑刃。这,就是风云的秘密,化笛为刀,是最高明的暗器。
接着,言水仙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窜到他的后背,给他重重的一拳。哼,胆敢欺负圣手琴仙的徒弟,找死!
这人一愣,根本没有想到言水仙有此等宝捣。但是他眸中凶光一闪,扔掉手中剑,腰间一闪,软软的腰带一抖,忽然变作一把剑。猝不及防之下,软剑堪堪划过脸庞,险些毁容。可恶!居然跟白楚一样阴险,用软剑的傢伙!
言水仙很想用师父教的音攻试试,但是她根本无从吹笛,也没有琴让她拨弄。几番较量之下,她渐渐力不从心。
忽然一支筷子以破空之势袭到,从那人握软剑的手掌穿透而过,血流如注。
与此同时,言水仙以一个漂亮的360度旋转踢,带着冷厉的劲风横扫他的右面,那人狼狈地在空中转了半圈,终于嘭地摔倒,不欲与他纠缠,施展轻功飞往楼上,要找出暗里出手相助的人。
却不料,扑到一名胸部平坦的……男子,嘴唇贴到温凉的两瓣。
心念闪过,又是一个色男!可恶!
☆、第四十一章 是白楚杀的!
言水仙愤愤抬手一个勾拳打去,却在触碰到他的脸时呆愣,黑曜石的眼眸流光溢彩,密长的眼睫毛微翘,冰冷面具下的鼻梁正对着她的,如艺术家雕刻的轮廓绝美的清俊脸孔,不是白楚是谁?
那刚才破空的筷子也是他的?
此时,四瓣唇在力的冲击之下没有一丝缝隙地紧紧贴在一起,言水仙惊讶过后,感觉脸颊前所未有的热烫,不用说,清丽的脸蛋肯定红如朝霞。
“你,你……”运气好过头了,这样碰碰撞撞都能扑倒绝世美男子!呃,好吧,她猜的。
一时不能接受这个“飞来”意外的事实,言水仙无意识地撑着他的胸口,离开他的唇,语无伦次。
只见他呆滞过后,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戏谑,冷着声道:“你可以起来了。”
“哦,”言水仙这才意识到手下有节奏的跳动,更不好意思,“啊!”起到一半,不明所以地被白楚拉下,手肘弯曲,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紧接着他快速翻身,霎时变成他上她下的姿势,这画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他的黑眸如漆黑夜空的星辰,此时却只看着她一人,名贵的檀香味萦绕鼻端,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继而有节奏地用力跳动,清晰可听。
葛地,白楚环着她的腰身,冷酷肃杀的姿态翩然跳落一楼。神秘,迷人的冷,他一出现,全场皆静。
落地,言水仙才发现地下躺着个死状可怖的男子,双眼突出来,脑浆爆洒,血红一地,正是那个要杀她的家丁。
言水仙立马背过身,震惊在心中一圈圈扩散,不敢置信,这个人就这样死了,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杀她的人,凸出一双死眼,死不瞑目。
她没有想过要杀死他的,即使他要致她于死,她仍然以躲避为主,谁想到会有这一幕。
“公子,公子!应应春花!”
言水仙勉强看向春花,扯了个极难看的笑容,无意识地掉头就走。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那年爹娘的死,她亲眼见着了。那夜的雨不是很大,淅淅沥沥的,却血流成河。从那时起,她拒绝一切血腥。
等等,言水仙止住脚步,是白楚杀的!
回头,见到白楚用一种深思的眼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见她顿时回头,恢复冷嘲的神情,拇指抚摸着玉掰指,向她走来,“这个狗奴才在背后偷袭,罪该万死,莫非郡主不赞成本尊的做法?”
冷漠残酷,是他的代表词语。他轻轻一动手指头,就主宰了一条生命的消亡。言水仙拧紧眉头,杀手组织里的人,都是这样轻易结束一个人的性命的?但他确实在帮她。言水仙无凌两可地道:“我不知道。”
白楚簿唇一抿,言水仙叹口气,直视他黑熠的眼眸,闷闷地道:“无论怎样,还是谢谢你。只是,你看,他的家人会不会打官司告我们,或者需不需要赔偿一些费用给他的家人,毕竟,他死了。”
黑眸微不察觉地轻轻滑过耐人寻味的光芒:“卖身为奴的人本身的性命就是属于主人的,现在身死,他的主人可不会怜惜。更何况此人人品败坏,为区区金银铜臭卖身于贪官污吏,做尽坏事。但是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赔偿一些身外之物也无防。”圆弧的抛物线尽头,一锭黄金在地上滚动几下,停在死尸微张的嘴边。
不忍再看,她瞥过头,也不问白楚,大步流星地朝外走,想要甩掉身后的罪恶,不知在气自己还是气白楚。
“小仙,你等一下。”
言水仙脚步没有停,回道:“我还有事,有话下次再说吧。”
“你就真的那么接受不了杀戮吗?”
言水仙脚下一顿,却更加快脚步走出去,到最后是用跑的。他的话透着泌入骨髓的苍凉,像一把匕首直直刺进她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般痛苦的无奈?
“站住,他妈的,臭小子,就是你!给老子站住!”
言水仙皱皱鼻子,心想,怪不得胭香楼打斗的时候不见这人渣,原来是回去搬救兵了。
看看这些救兵的服饰,似乎非比寻常啊!
做官的吗?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利用职权谋私的官,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每月领着高薪,过年过节过生日还有津贴,可他们仍不满足,能贪就贪,古代的官更不是好东西,天高皇帝远,光明正大地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官官相护,尽做些贪污摸狗的事,想不到这人渣竟然带来这么多正规士兵。
既然鱼死网破,就无需顾忌,再加上心情极度不好,无论拼不拼得过,出口恶气再算,叉着腰狂骂道:“站你的头!你这人渣怎么还没死? 真可惜只死掉你家的一条狗!我看呀,让你这种人渣活着,简直就是在浪费国家粮食,那个任命你做官的人真是瞎了眼!像你这种没才没品没貌的二百五根本没有资格当官,除了吃喝瞟赌,你大概最擅长的就是色欲熏心!怎么着?我害你瞟妓不成,你现在是要欲加之罪吗?”
布满皱褶的老脸很快涨到通红,气到极致:“睁大你的狗眼,本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