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都是皇儿的错,可如今已经是这副样子,皇儿该怎么办?父皇会不会废掉皇儿的太子妃?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若您去帮着皇儿求一求父皇,他定会放皇儿一马,母后……”
“此时你才有悔意?这不过是一日之别,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跪地求饶,太子这般做不觉得不妥吗?”皇后沉叹一声,看着周青扬这一副德性,让皇后格外不满。
周青扬知晓这是皇后对他的不满意,可这是自己的母后……
“母后,皇儿真的是知错了,真的不会再与魏青岩,不,不会再与忠郡王没完没了,一定要与他更为亲近才是!可如今父皇那里……皇儿该怎么办?”周青扬苦求的看着,皇后冷笑着道:
“你此时后悔又有何用?事儿你既然已经做出,那就要一意孤行做到底!”
“母后……”周青扬的眼中惊恐万分,皇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你要做到底。最先该做的便是陆公公……母后会再去为你求一次皇上,你自己好好思忖一二,本宫累了,先去歇了。”
皇后拽开周青扬的手。便款款而行,朝着她的寝宫而去。
陆公公……陆公公,母后让他把此人干掉。可下一步呢?弑君吗?
周青扬跪在地上许久,许久都没能站起身来……
不仅是皇后与太子在针对今日之事商议,齐献王此时也正在德贵妃的宫中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德贵妃听。
“……没想到魏青岩这小子,这小子居然是父皇的……这可真是瘸子屁股邪了门了,不过太子今日可谓是惹恼了父皇,母妃,我们是否要趁着此时下手?”齐献王看向德贵妃。德贵妃则摇了摇头,“皇上如今只等着忠郡王的捷报,也不乏在看着太子和你会有什么动作,还是莫要轻举妄动。”
“还得等!”齐献王心中有些不忿,可德贵妃如此说辞也不乏没有道理。而齐献王说起了陈林道,脸上涌起几分不屑,“……他开始胳膊肘拐向了太子那方,这时候要不要趁机教训教训他?”
“这事有本宫来办,不用你插手,你这些时日就回去看好你的侧妃诞子,这件事是重中之重!”德贵妃的话语格外重,“她生不出儿子,你再想怎么折腾都没有用!”
齐献王被噎住。却也知道德贵妃说的没错,只得闷头认下,“也快了,儿臣一定尽力看好!”
“也别心慈手软,这种事遗漏出去,可小心你的脑袋。”德贵妃这一句狠言无非是指让他弄死林绮兰和所有知晓此事的人。
齐献王点了点头。“放心,儿臣一定让此事神不知、鬼不觉……”
***
林夕落回到宣阳侯府,却已经有人在此地等着她。
魏青羽此时正在陪同着叙话,见林夕落进门时,众人目光投来,而林夕落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暖,簇步上前道:“爹!”
林政孝看着自己女儿这样跑来也甚为高兴,连连点头道:
“你能安稳归来父亲就放心了,放心了!”
“爹!”林夕落的眼圈涌起一股湿润,嘴唇哆哆嗦嗦了半晌,才道出一句肺腑之言:“吓死我了!”
眼泪儿随着话语一同而出,林夕落也只有在林政孝的面前才能显露出这股孩子一般的真性情,在外人面前,她是要装着的。
魏青羽自知此时他在并不合适,便悄悄的退了出去,林政孝拍着林夕落的肩膀,父慈一般的安抚半晌,才笑着道:
“你娘本也欲与我同来,可在家就哭成了泪人儿,怕来此地再跟你哭个不停,所以我便自己前来等你,夕落啊,这次的事的确太过惊险,可姑爷被高封郡王,这看似荣耀,可背后的刀会更多,更厉,你要多多谨慎了!”
林政孝安抚过林夕落之后,便说出他自己的担忧。
林夕落点了点头,“爹说的对,今儿这一天我的胆子都快吓破了,说句不中听的,皇上今日在朝堂上不怒自威,也严令杀无赦,可不代表下面的人就这样认了,青岩征战归来恐怕还会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跟着,到时候事更麻烦。”
林政孝不由得嘴角苦笑,“就怕姑爷想回来也不容易了。”
“恩?”林夕落瞪大了眼,“这又是怎么个说辞?为何他回来不容易?”
林政孝拍了拍她,反而一本正经的与她析解此事:
“封赏忠郡王的名号,更下令但凡征讨归来的土地,一半儿全都给姑爷当封赏之地,这事儿自古至今从未有过,这虽是皇上对姑爷能力上的肯定,可也是一次试探,姑爷自当明白这个道理,故而此战结束,他是不会要这份领地的,一来是向皇上表忠心,二来,你跟文擎都在此地压着,他怎能不以军权交换?”
林政孝说完此话,也不等林夕落回答,便继续道:
“皇上向来是多疑之人,他可以赏姑爷军权,但也要看着姑爷能安安稳稳的将军权上交,哪怕是交过之后他再赏,这与姑爷攥在手中不给是两码事。”
林政孝深吸口气,“姑爷是有本事的人,可他也有野心,他也重情分,可我们此时光谈皇上之事,却不要忘记,这背后还有太子,还有齐献王、福陵王……不单单是他们,还有皇后、有德贵妃,宫中的人如何变,我们管不了,也无法管,只能看着,可如今依照父亲来看,恐怕不会这般安宁,你们要做两手准备,也不乏再加上一个太子登基的考虑。”
林夕落耳听林政孝喋喋不休说了这么一大长串,她的心里也有些乱了。
一件事惹出这般多麻烦?可她现在能怎么办?
“爹,你说的事我会想办法告诉青岩,也会再多打探下近日来太子与齐献王的动作,您不要过多担心,不过依照我的意思,您与母亲、十三叔不妨往西北之向走一走,这也是青岩前些时日传回的意见,母亲是想等着天诩归来再议,但依照刚刚您所言,不妨现在就动。”
林夕落说完,林政孝沉了片刻,即是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虽然我与你母亲也应该离开,这是最好的动向,可你母亲并非是担心天诩,她与我担心更多的则是你啊!”
“爹……”林夕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心底的感激,父母的慈爱,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林政孝看到她露出的这副小女儿模样,忍不住笑道:“也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到你孩童的模样。”
林夕落破涕而笑,露出几分撒娇之态,“何时不都是您的女儿么?哪里这样调侃我,爹也开始坏了。”
林政孝哈哈大笑,父女二人倒是抛开了之前所谈的繁琐之事,尽谈父女之情。
未过多久,林政孝便要早些离去,毕竟胡氏还在家中等着,他要快些回去报信儿,这一妻一女一子,就是他林政孝的命啊!
林夕落送走了林政孝,这一日她也实在是太累了,精神疲惫之余,便要早早的歇下。
冬荷欲侍奉林夕落洗漱,林夕落则躺在床上不愿起身,“让我懒一次吧,我实在浑身骨头都酸疼酸疼的,起不来了。”
“那奴婢为您擦擦。”冬荷不依,便用温水为林夕落擦着脸。
林夕落依旧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起来,嘟嘴道:“让你一擦,感觉我自个儿好似是个残疾似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冬荷忍不住笑着捂嘴,她也是故意逗一逗林夕落,让她放下心来。
她与薛一二人在宫外等着的时辰可不短,可即便是在外等着,冬荷都能够感觉到皇宫大内中的威严,再听薛一讲起宫中曾经发生的事,冬荷则吓的不得了,满怀心事的担心着自家夫人和小主子。
想到此,冬荷忍不住脸色一红,想起薛一那个坏人的动作,她的脸色俏红不已。
明明就是他讲这些事将自己吓的掉了眼泪儿,居然还伸手来为自己擦……
可是……他的手真凉。
林夕落洗漱过后,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这一晚上一个梦都未做,她实在是太累了。
翌日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可冬日里尽管阳光充足,可枯枝干叶,听不到鸟鸣虫啼,还是有几分萧瑟,只期盼着春日的早些到来。
林夕落起了身,净了面,曹嬷嬷正抱着小肉滚儿过来与林夕落一同用早饭,可还未等这一碗粥喝下肚子,门外便是有丫鬟跑了进来,急忙回禀道:
“夫人,不好了!侯爷他、侯爷他出事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要求
宣阳侯出事了?
林夕落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中一惊,可这丫鬟不是自己院子里的,而是跟着三夫人姜氏的小丫鬟,林夕落叫不上名字但看着也眼熟……
林夕落撂下桌上的碗,便急忙问道:
“是怎么回事?”
丫鬟哭着道:
“早上齐大管事便把三爷给叫去了,随后三夫人也跟着一同过去,侯爷昨晚喝醉了酒,便在书房中睡了过去,可今日早上,齐大管事过去找他,侯爷却根本没醒,可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侯爷还是没醒,齐大管事怕出事,便进去屋中瞧,侯爷他……他中风了!”
中风了?
林夕落瞪大了眼睛,可一想宣阳侯得知肃文帝册封魏青岩为郡王之位,想必他心底也格外不好受,这才酒后出了事。
“秋翠,你立即跟着侍卫去林府,把乔高升乔太医给请来,告诉他必须要快!”林夕落下了令,她也立即换了衣裳,带着冬荷便往宣阳侯的书房而去。
此时魏青羽与姜氏、魏青山与齐氏四人皆在,而侯夫人也坐在正位上满脸哀伤。
目光时而看向床上的宣阳侯,口歪眼斜,身子不停的抽搐,更是……更是不能下地、不能自理,除却还有呼吸在,时而会发出几声听不清何意的咆哮之外,哪里还能看得出这是之前精明威严的侯爷?
侯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一辈子她与宣阳侯之间相敬如宾,可谓没有什么感情而言,但如今看到宣阳侯倒下,她的心里好似少了点儿什么似的,坐在这里都不踏实。
“青羽,可是去请太医了?怎么这样久都不到?”侯夫人看着魏青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有气无力。
魏青羽连忙道:
“已经又派了侍卫去催……”
侯夫人无奈的摇头。“都在这里做什么?老三留下即可,其余的人都回吧,如若太医来出了诊断,你们再过来看看也不迟。如今侯府就你们兄弟二人,也要分配好时间,看看怎样照料好侯爷。”
“母亲说的是,定会分好时间。”魏青羽说罢,则给魏青山使了眼色,魏青山也有意离去,在此地心中伤感太重。而齐氏也因生子不久,这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回来,也虚弱得很。
正是这时候,门外齐呈即刻道:“五夫人,不,忠郡王妃怎么来了?”
“在这府里依旧称我五夫人便罢,不必王妃长王妃短的。”林夕落话一边儿说着,步子也迈了进来。
侯夫人的眉头轻皱。姜氏见到林夕落前来则急忙迎上前来,问道:
“五弟妹你来的正好,能不能派人去请一下乔高升乔医正?咱们府上也派人去了太医院。可请来的太医恐不如乔医正的医术高明,二来也正赶上这季节宫里的贵人们身子弱的多,咱们侯爷等不得的。”
侯夫人的脸上也有动容,可她一直看着没有开口。
林夕落点了点头,安抚道:
“都不要着急,我刚刚得到消息就已经让秋翠和侍卫去请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林夕落这话说完,姜氏松了口气,而侯夫人的神情也舒缓很多,斟酌半晌才补一句道:“谢谢你了。”
“母亲这般说辞作甚。子女为孝是本分,何苦说个谢字?”林夕落不愿多此多说,只远远的朝向宣阳侯床边探望两眼便抽身回来。
魏青山与齐氏也觉得不好离开,索性到院子里一同跟着等。
乔高升倒是真给了林夕落脸面,明明不在林府,是在宫中都急忙跑了回来。
进了宣阳侯府便直奔书房而来。可乔高升见到林夕落刚要道喜便发觉这话说的不对,道什么喜?明明宣阳侯在病着……
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回腹中,乔高升则连忙道:
“来的匆忙,让秋翠回林府去取药箱,稍后便能赶来,不妨由我先去为侯爷探视一二?”
“去吧。”林夕落一指屋内,魏青羽则立即引着乔高升进了寝间。
侯夫人有些坐不住,可她又觉得此时如若慌乱起来,其他人岂不是会起异心?故而坐在那里踌躇不安,好似这双手无论如何摆放都不对劲儿了。
林夕落与姜氏对了神色,二人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候无论说何话都是错儿,不妨等乔高升有了结果再说。
时间过了不长,秋翠便取了乔高升的药箱子来,魏青山也急,一把抢过便往寝间走,“我送去。”
侯夫人此时也无心埋怨他的鲁莽聒噪,只得沉了口气,便继续默默的等待。
此时的时间在众人的心中好似度日如年,看着计时的燃香上的火光时明时暗,连心跳的速度都跟随着加快了些许。
林夕落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心中却在思忖着宣阳侯是否能病愈过来,如若不能病愈的话,侯府要怎么办呢?她之前可刚刚得了陆公公的提点,不能久居侯府了。
可这时候一走……岂不是更显得人走茶凉了?
抬眼看看屋中的这些人,曾经是热热闹闹的五房人家,如今却只剩这几个人,能怪谁?
林夕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侯夫人,却见侯夫人也正在看着她。
二人对视不足三秒便各自转过了头,这时候埋怨还有什么用呢?
乔高升此时正从屋中走了出来,看他脸上的难色,侯夫人忍不住上前道:“乔医正,侯爷怎么样?”
“尽管说,找你来就为了踏实。”林夕落补了一句,乔高升才缓缓的点头道:
“侯爷的状况不佳,但用药过后性命应无碍,至于何时醒来、何时好转、何时他能够有识人的意识,这件事恐怕就要听天由命了。”
乔高升说到此不免将目光转向了侯夫人,开口道:
“也或许是卑职的医术不佳,侯夫人若不甘心,不妨再请其他太医过来诊治一二。”
侯夫人闭目仰头许久,才直起身来苦涩的道:“本夫人信任乔太医,您开方子吧。”
乔高升看向林夕落,林夕落点了点头,吩咐冬荷:“侍奉乔太医用墨。”
冬荷即刻过去,而乔高升也不多说,坐下便开始行字医方,而后便跟随着亲自去抓药。
魏青羽与魏青山兄弟二人也多了几分无奈。
魏青岩被册封郡王,他们二人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