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朔音,盐商唐家的二小姐,十天前唐家取代了公孙家获得了世袭的运销食盐特权。
西门欢儿,西门家大小姐,西门家在军中势力颇厚,且拥有数座丹国数一数二的制器坊,最近有消息说西门家研制出了新型的制式武器……
裴钰,裴家三小姐,裴家不仅是书香门第还是江湖世家,文人雅士剑豪高手辈出,在民间影响力不俗,半月前裴家家主闭关……
舍脂身份显露之后,这些势力立刻动作频频,要说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那也太巧合了。
如果这些事情皆与她相关……朝野军商,她在布什么局?
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没有全然的把握,故作无意的言语试探,皆被舍脂干脆地挡回,只能笑笑作罢。约了时间再来之后,留下一册祈福大典的流程,百里伶舟就恭谨告退了。
看着百里伶舟转身离去,舍脂脑海中突然闪过项贺楼的面容。那日在宫中,他的神情……
“等等……”舍脂四下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在手边的糕点上;便掏出手绢包了几块,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找沙那罗要了颗糖,然后一起递给了百里伶舟,“帮我带给项贺楼。”
看着小妻主难得的有些无措的模样;百里伶舟微微笑眯了眼,桃粉的唇笑得让人心醉神迷。
神秘如她,让他想探寻她背后的企图。
机巧如她,让他愿将她作为游戏的对手。
但只有刚刚那短暂的一点举动,才让他相信,她的确还是个不足十六的花期少女。
看来他这小妻主还是有些不擅长的事嘛……
夕阳西下,霞光洒遍繁华皇都,鸟归巢人归家,富贵豪门亮灯花。
他去见她了,上灯未归。
项贺楼独自立在松园,一语不发。
五个时辰了,他已经和她呆了五个时辰了!她和他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笑得那样惬意?他们还一起用膳、一起赏花!教礼仪?他的手放在哪里!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进房?不许靠那么近!
心神一颤,项贺楼从幻想中回过神,缓缓抬臂捂向还凝聚着痛楚的胸口,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满是焦躁恼怒。
他们怎么样与他何干!
可一想到那两人鹣鲽情深的模样,他——
该死!
唰——长剑出鞘。
“你现在开始耍‘剑’的话,那颗老松树就死定了。”百里伶舟调侃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你回来了?”
“是啊,要不呢?你以为我会留在我们妻主那儿过夜吗?”
“……”项贺楼原本微微放松了的心情又被撩了起来。
“哎!别走啊!妻主大人要我给你带点东西。”
项贺楼脚步一顿,回头瞪向百里伶舟,百里伶舟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项贺楼,半点也没有拿出什么东西的意思。
等了一会,知道百里伶舟是故意耍他,项贺楼抬脚便走。
“唉……妻主大人特地要我给人带的呢,结果人家不稀罕……我还是送回去吧。”
一眨眼,项贺楼已经迅速夺过百里伶舟手中的小布包,皱着眉看看布包,又看看百里伶舟,慢慢打开。
“什么意思?”几块糕点一颗糖?她又想耍他吗?
百里伶舟耸耸肩,“那要问你了,或者,你去问问我们的小妻主?”
项贺楼的耳朵微动,只觉得他那句“我们的小妻主”分外刺耳。
“……或许,和你这半月脸上可以榨出墨汁来有关。”百里伶舟笑笑,好心提醒。半月前,小妻主进过宫,那天之后他家小楼就一副失魂罗刹的表情,而且也不找他,只是一个人闷着,很明显痛并困惑着。而今天小妻主那神态……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小妻主做了什么不在她预料之中却重伤了项贺楼的事。若果真如此,那他家小楼就并非单相思嘛……不过,以小楼的迟钝和小妻主的脾性,这场好戏他还能看很久呢!
“后天我还会再去,若你想问,不妨同去。”好戏,不嫌多。
说完,百里伶舟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嗯?”
“你刚刚说谁耍贱?”缓缓抽出长剑……
夜。
一个时辰了,项贺楼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桂花糕和枣糖。他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从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夫,可她一直在耍他!每每气得他压抑着怒意瞪着她时,她却满眼嚣张的笑意,那样肆意跋扈,仿佛他天生就该是她手中的玩物……
从怀中拿出紫玉,轻抚,温润滑腻的触觉,就像她的唇……
握紧紫玉——她在戏耍他的时候那般享受,在轻薄他的时候眼中却丝毫无他!
为了使计,她甚至下了休书,说愿意亲手将他送到其他女子的床上!
嫁给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噩梦!
可是——我的男人,我要疼、要虐、要宠、要欺,只会出自我自己的心意。
……究竟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如此待他,是要欺还是要虐?
项贺楼苦笑,摊上这样的妻主,无论她是想欺他还是虐他,他也只能随她!
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或许,和你这半月脸上可以榨出墨汁来有关。”
那家伙的意思,是说她送这些糕点给他是为了——哄他?
一头黑线。
她当他还没断奶吗?
想象着舍脂将糕点给百里伶舟让他带给自己时的情景,项贺楼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轻轻地将桂花糕放进口中——
“……”项贺楼忍不住浑身轻颤,不知是被口中难以言喻的滋味刺激的,还是被心中的“悲愤”活活烧的。
舍!脂!她这么喜欢耍他是吗?好!他让她耍个够!他送上门让她耍!
作者有话要说:一懒起来就没个谱了,所以发个毒誓逼自己,顺便求监督求包养求收求评……
从2011年6月3日开始,除天灾人祸不可抗力外,每周(7天)至少更新四章直至完结!做不到就浑身爆痘、永远夹不到娃娃、三国杀见闪电就死、上下电梯被夹、出门就晕车到吐、来大姨妈印上白裙子!!!
下章预告:
如此肆无忌惮欺负我妹妹,诸位当我麒麟家主舍脂——死了吗?
、谁人之克星
听到下人的禀告,舍脂微微偏头。项贺楼也来了?
千彩蓝金冠,鲜鲤赤水袍,三尺惊鸿剑,七巧玉束腰。与百里伶舟的雅致风流不同,项贺楼以昂扬的男子气概吸引着女子们的目光,不仅让人欣赏倾慕,更激发着女子旺盛的征服欲!
看着那个总是黑着一张俊脸的健硕身影走近,舍脂弯起一抹懒散的笑容。可等看清他眼中深沉的怒意,她不由得收起了笑容,轻轻拢眉。
百里伶舟原是饶有兴趣地等着看戏,可眼见着两人视他于无物地对望,腹中却奇异地窜起一丝酸麻。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一个身心异样。
一个上午,舍脂板着脸心情不爽地学着繁琐的礼仪,心中流转着让人生死不能的诸多手段;百里伶舟压着体内的躁动失了看戏的心情,偏偏眼前如花的娇嫩少女无意中流露的慵懒夹着一丝勾人的媚意;鼻端萦绕着的淡淡女儿香更是让他难以自控地心猿意马;而项贺楼……看着两人“亲密”地你扶我搭你倚我靠你侬我侬,他绷住浑身的肌肉才压制下一脚踹翻某人夺人入怀的冲动。
九叶步入内堂时,首先见到的,便是项贺楼一脸阴鸷的表情,淡笑点点头,算是问好。项贺楼看到九叶并不意外,毕竟在泉城相遇正是由他而起,对于这个从一开始就是以舍脂男宠身份出现的男人,项贺楼本是无感,但现如今……
项贺楼直视着九叶,眼底的复杂神色看得九叶都起了兴趣。九叶想了想,垂眸轻笑,又看了项贺楼一眼后,轻声问舍脂:
“不早了,要备饭吗?”
舍脂点头,“那罗,送客。”
说完便招呼百里伶舟去偏厅。很明显,这“客”自然指的是我们的金吾大将军项贺楼了!
百里伶舟正想说什么,项贺楼却已“噌”地一声站起,冷硬地走到舍脂面前。
“你不是很喜欢耍我吗?怎么?腻了?还是想不出新花样了?”
舍脂闻言,美眸中寒光闪过。
她自幼在男人堆里长大,无论是王公贵族、军伍将帅、抑或绿林草莽花街柳倌,几时有人明知她的身份还敢这么跟她说话!
“我耍什么人,什么时候耍人,想什么时候耍,什么时候轮到男人来插嘴!”就算是香也不曾对她指手画脚,他算什么东西!喜欢耍他不过是因为……
舍脂不禁一愣,因为什么?
没等舍脂抓住心底的答案,项贺楼已经因她的话而脸色一白。
“是!你想做什么我无权干涉!但从今以后,你这些无聊的把戏恕项某无力奉陪!”一把将前日收到的布包仍在地上,项贺楼转身便要离去。
“小楼!”百里伶舟连忙唤了一声。他是想看戏,但他还真没料到这俩在外很沉得住气的男女居然一杠上就像俩炮竹一样,连燃引子的功夫都省了,一点就炸!舍脂还可以理解为她终究年幼,虽然聪敏机警心思深沉,在大局谋划上堪比老奸巨猾,但在日常应对情绪控制上还是年少轻狂,任性了些。可项贺楼天性内敛,多年来几乎只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实情绪,今天却如此失分寸……
听到百里伶舟的呼唤,项贺楼脚步一顿,自嘲一笑,回身正想对百里伶舟说些什么,却见舍脂竟蹲下身慢慢捡起散落在地的桂花糕,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一边将残碎的桂花糕送进口中。
“别,已经弄脏了就不要了,我再给你做。”九叶见状轻声劝阻。
“……我的心意可以被人糟蹋,但你的手艺不可以。”
“……”九叶语气更柔,“这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我做的东西除了你,别人吃不惯的。”
“可是糖是我买的啊!干嘛扔掉!”沙那罗捡起枣糖扔进嘴里,肉肉的腮帮子气鼓鼓地。
项贺楼有些傻眼,看到舍脂一块块吃掉桂花糕,他心底渐渐开始发慌。
难道、难道是他误会她了?这些东西不是用来耍他而是真的送给他吃的?甚至像那小子说的,是为了安抚他……求证似的望向百里伶舟,对方则是带着有些责备的眼神摇了摇头——
他真的误会她了!
“我……”项贺楼张口无言。
“祈福大典之前,在藏香楼外站满三个晚上。”舍脂寒声下令。她没有说如果他做不到她会如何,因为她很期待有人违抗她的命令。
“妻主……”百里伶舟想求情。
“你想陪他一起吗?”舍脂回眸看向百里伶舟,但这一看,倒是又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之前一直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她月前在他身上下的毒居然至今还没有解?
他眼角旁泛起的一线红丝明显表示他现在已经毒发,虽然不至于j□j焚身,但起码应该是春意满脑才对,他竟然还有闲工夫管别人?
舍脂不禁觉得好笑,原本的坏心情都冲淡了不少。要知道,她上次下的毒只是个试验品,施毒很麻烦,毒效很有趣,但要解毒私下也很简单,只要发泄过一次就好了。这都过去了多久了,难道她这年轻力壮气血正旺的夫君竟一次也没有……
舍脂的脸上突然扬起暧昧的笑容,莲步上前挽住百里伶舟的胳膊,对他明显略高的体温暗自闷笑。
“夫君,走吧,陪为妻去用膳。”
当舍脂的柔荑环上臂膀时,百里伶舟只觉得一阵灼热的酸麻自臂膀蔓延全身,下腹——
有些失礼地抽回手臂,百里伶舟微微躬身道:
“伶舟主持祈福大典,今日须回鸿胪寺一趟,恐怕来不及在府中用饭,请妻主见谅!”
舍脂挑挑眉,扫了一眼他的腰间。
“你我乃是夫妻,何必如此多礼,以后若没有外人,我就唤你伶舟,你也唤我的名可好?”边说着,舍脂还边凑上去,吐气如兰,作势要再挽上百里伶舟。
红潮渐渐从百里伶舟白皙的皮肤上透出来,他闭住呼吸,微微侧身避过舍脂的触碰。
“伶舟自当从命——”
“那叫一声来听听。”
百里伶舟朝项贺楼的方向暗瞥了一眼,“……脂儿。”
舍脂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百里伶舟如蒙大赦低声告退。
“我们先回去。”路过时,百里伶舟扯了扯僵立的项贺楼。
项贺楼却再次走到舍脂面前,沉声道:“对不起,我……任凭你处置。”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绢帕放入怀中,深深地望了舍脂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百里伶舟舍脂、九叶微一颔首,也跟着行了出去。
走到府外跨上马,因为某处的摩擦让百里伶舟皱了皱眉,再一看项贺楼失魂落魄的表情,百里伶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半大的女娃不是小楼一人的克星,而是他们二人的克星啊!他还是想办法把两人送做堆,自己独善其身好过一些吧!
丹国每年的祈福大典都盛大非常,一方面是因为这天皇室与民同食,丹天寺下会摆三天流水的斋宴,另一方面是因为一般的平民百姓也只有在丹天寺开放的第一天才有机会同时目睹皇室成员和诸位公爵及其直系世家女们的尊容。
这一天,文武百官、所有出席大典的皇子公主和诸位公爵及其直系世家女都会先到皇宫大殿等候皇帝,然后诸位公爵会被赐予銮驾经御街至丹天寺,一路接受万民膜拜。没有人认为诸公爵和皇帝一同接受万民膜拜有任何不妥,因为无论是从表面上还是实际上,支撑丹国的都不是皇室,而是以皇室万俟氏为首的众世家!
自古以来,男众女寡,女子孕育生命延续血脉天生尊贵,理应享受世间万物的所有权,而男子生来身强体壮便是为了辛勤劳作服侍女子。但男儿天命又可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自然是皇命,天下男子只有帝王及储君可娶妻,但这并不代表男子就比女子尊贵,男子为皇不过是因为人们认为女子为皇过于劳神而已,若是帝王而立之年尚无储,恐也地位不保。好在丹国立国以来尚未出现此等情况,据说就是因为丹天寺的香火供奉地好;第二等的是嗣命,是指能使妻主诞下子女的男儿,尤其是生下女嗣更可父凭女贵;然而世间最多的,是第三等命——无法使妻主有孕的男子。
第三等的男子无论朝野地位多高、才华多卓绝都只会沦为人们茶余饭后同情和嘲笑的对象!样貌出众的,年轻时或许还能讨妻主欢喜,甚至私下也还有不少女子追捧讨好求一晌之欢,但韶华一过,若遭妻主厌弃,那结局可能比那些样貌一般从未被追逐的男子更可悲。
男子的命运,全然系在妻主之身。
女子,是芸芸男儿们时时念想,又爱又恨又喜又怕的瑰宝。而站在瑰宝最顶端的,不是皇室的金枝玉叶,而是或千年传承或数百年来辉煌不绝的的世家主!
她们,是世间男子们仰望的终点。
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