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
“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其中定有人在操纵。我倒想知道是谁把你送到这里……不过就算你说的是假的,也无妨。对我来说,你目前还有一些利用价值。”他阴冷的走上前,将还僵直着的善水提起来,扔到了寒冰床上。突然包裹她的寒气让她陡然惊醒,一双杏眼迷蒙的看着皇穹。
皇穹心弦咯噔一响。
“你,可认识苏樱?”他问道。
苏樱……这个已然十年没有再想起的名字此刻对自己来说有几分陌生。正如那日,看见瑾歌蘸水在桌上写下的那两个字。她叹了叹:“你找了她多久?你是不是常常梦见她?”
一阵威压袭来,善水还未后退便被人掐住了下巴,那双眸子中此刻充满着阴鸷:“你怎么知道?!”
善水忍着下巴的疼,倒抽一口气,笑道:“你的侍女的嘴巴都太不牢固。”
对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皇穹想起自己的暗卫的确禀报过,优蓉有一些不应该出现的小动作……他对上善水那张写满嫌恶的脸,顷刻一惊,放开了她。见她下巴已经红了一块,心中懊恼不已。
“对不起。”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道歉。
还算是有点良心。善水冷哼,硬邦邦的开口:“你要找的苏樱,是我的孪生姐姐。”见他有几分惊讶,她指着自己的脸,“很像对不对?除了这种可能,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那她在哪里?”他焦急的口气暴露了他的相思之意,和他脸上惯有的淡定相互矛盾。
“荼罗洲,五灵宗。”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善水也对苏樱的去向没有底。不知道自己不和她去荼罗洲,事情有没有改变……正想着,那皇穹蹙眉道:“荼罗洲我知道……可是五灵宗?那是什么地方?”
不会吧,五灵宗这么出名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善水料定他是在试探自己,于是随口敷衍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已经说了,你自己去查就是了。”
又是一道杀气,善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皇穹的威压和他的剑一样,想要杀了她一般。他看见她的慌张,眉间拧成一团:“荼罗洲乃是九荒的修真门派所在,你所说的荼罗洲我自然知道。可是荼罗洲一直都只有天蚕门、缺星谷、鸣凤堂三个宗门。哪来一个五灵宗?”
“不、不是吧?”善水这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你在敷衍本王。”
用上尊称,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善水连忙跪地求饶:“我,我真的没有记错啊!我和我的姐姐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或许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是我不知道的……”
善水嘴上说得乱七八糟,脑子却飞快地转着:这五灵宗不见了,那空漠呢?萧煌苏樱白芷他们呢?她弱弱地举起手:“那……王爷,请恕小民无礼,小民还有一个问题……恳请王爷回答。”
呵,这会子倒是怕了,还用上了卑称。他冷峻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请问王爷,这九荒是否有萧家,和……白家?”
“你说的萧家白家,不就是九荒的两大修真家族么。”
太好了还在!善水接下来的话不通过大脑就脱口而出:“那萧家的少主是否是叫萧煌,白家的大小姐是否是叫白芷?”
皇穹定定地看着她。
“非也,萧家有三位公子,少主之位尚未有定论,何来……萧煌此人?”他眯起眼,黑色的潭水不断地搅动着,“至于白家,白家的确有位小姐,不过年方八岁,上头也有个十五岁的哥哥。何来大小姐一说?”
善水当真是冷汗涔涔。
她抹了一把额头,一手的汗水,“这……我也没想到……”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吧!善水在两难境地,不断挣扎。此时石室中静悄悄的,皇穹不说话,她也不敢再说话了。过了一会,皇穹道:“起来吧。”
她这才如获大释地站起来。跪了太久,脚酸了,差点又摔了下去。
“你所说的,本王会派人去细查。若属实,本王不但会放你走还会赏你。但是若是假的……”皇穹冷眸一眯,“你这辈子都不用出去了。”
说罢,宽袖一挥,抽身离开。
善水瘫坐在寒冰床上,那朱果带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气和寒冰床寒气相互抵挡,如同水火不容的敌人一般。但越是这样,善水越是没有办法离开寒冰床。因为只有在这里,她的身体才能中和,既不会被热死,也不会被冷死。
而此刻的她,也想这样。生死都在大人物的一念之间,自己在灰色地带不断地挣扎、挣扎。
何处是尽头?
鸦黑的青丝铺地,茶花朵朵洒落,绫罗绸缎一层又一层地包裹着女子姣好的胴体。这样的寒冷的天气,她竟是靠着这些价值千金的衣衫保暖,连一件皮毛都不用。天晓得,她身上的一件不过蝉翼薄的衣衫就要好几件皮毛才能抵价。
这样的宠爱,当真只有皇家女子才能享受。
还不满足么?
女子将茶花揉成了花泥,见片片碎花落地,她便心情大好。一旁的奴婢上前道:“姑娘,这些花要扫了么?”
“不必,既然是从茶花树上落下的,也就滋养茶花树好了。”女子说罢,提起□的脚将那些茶花又碾了个粉碎。一双雪白的玉足顿时被花汁染成了红色。这样寒冷的冬日里,茶花竟能开得如此繁盛。藏雪仍记得自己出生时,满园茶花盛开,改过了牡丹的颜色。她觉得这茶花与她最亲,好似血脉相连。但越是如此宠爱她的植物,她越是想要去蹂躏它们,摧毁它们。
便好似发泄出心中的不乐一般。
一双修长干净的手将她拦腰抱起,来人看着她红汁染色的脚,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雪儿,你又调皮了。”
“王爷。”藏雪依偎进他的怀中。这个男人,从她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是属于他的。哪怕他心里装了另一个人,她也无所谓。可是不管他在床底之间、在众人面前怎么宠爱她,也不许她叫他的名字。阿穹、阿穹,藏雪在梦中叫了千百遍,现实中却只能缄口不语。
“王爷怎么这会儿才来看雪儿?雪儿等王爷等得心都痛了。”她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生疼。皇穹的眸色暗了暗,他低头一把含住了藏雪的娇唇。唇齿相依、缠绵悱恻,让新来的下人看红了脸。过了一刻,那皇穹才放开藏雪,带着厚茧的手指摩擦着藏雪娇嫩的唇瓣:“雪儿的唇真好吃,本王一辈子都吃不够。”
听他说出“一辈子”这三个字,当真如做梦一般。藏雪娇羞的埋进他的怀中,轻捶着他的胸膛,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是撒娇。皇穹嘴角含笑地带着她走进屋里去。下人们领会得将层层纱帘放下,退了出去。
红帐罗幕半解裳,玉蜡垂泪至天明。虽然明白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娶自己,但藏雪还是愿意做着这样美好的一个梦。她藏在自己亲手挑选的红色纱帘后,看着他挺拔的身影默默流泪。
VIP章节 37第三十六章
善水觉得自己就像处于天地的两极之间;一边极热、一边极冷;两极交融;将她反复折磨着。善水咬着牙;承受这一切。她有预感这朱果诱惑自己吃下,绝对不是为了害自己。这一想法一动;那体内的热流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流动的更加快了。但这一次善水并没有之前的痛苦,反倒觉得自己的丹田之处缓缓流动着。
顷刻她落到了一个小宇宙中,星辰大海,流光暗影,这一切不过一瞬。下一刻;善水便坐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看见自己前面有许多人都盘腿坐着,精神凝聚;似乎在听高台上的人讲话——那是一个男子,却因为太远了看不见模样。善水越是焦急要看清楚他的模样,越是看不见,四处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她懊恼地叹了一声,端端正正的坐好。
男子似乎笑了一笑。
他抬头看着善水,眉眼间流露的善意好似潺潺的流水。
善水几乎要叫出声来。
“善水,你该回去了。”身后有人说道。善水还未来得及转身,便又回到了那星辰宇宙中。好似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看着她,带着善意。空思亲自抄录给她的那份《道德经》在她眼前展列开来,和那《南华经》一般熠熠闪着光。那一个个文字,纷纷停留在善水眼前,它们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好似显摆一般。善水淡淡的笑了。
“你倘若不懂其意,又有何用?”
“那我该如何?”
“心静。”
心静。善水深吸一口气,当她重新睁开眼时,感觉那些文字都不一样了。它们当真都会说话一般,围绕着善水旋转。善水看着这些文字在自己的手心跳跃,有说不出的愉快。
她静静地聆听这些文字说的话,它们从古至今,见过多少的修真者,那些修真者是如何理解它们的,又是如何与它们交流的。善水听得入了神,忘了时间。
一百零八天。
她在这星辰中,整整呆了一百零八天。
一百零八天之后,善水睁开眼,她的眸子从未如此的清明,从未如此的洞悉过宇宙。她伸开双臂,感觉自己的毛孔全都张开了,被这无边的虚空抚摸着,如同母亲一样。她不想离开了,她想留在这里。
直到有人对她说:“善水,你还不能留在这里,回去吧。”
回去吧。
一阵白光划过,善水惊觉自己此刻还是在石室中,那星辰宇宙仿佛就是梦境一般。她已然不再被热流折磨,那寒冰床的寒气也对她无用了。这时,善水惊觉自己的修为骤然提升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只差一步,她就能结丹,进入金丹期了。
可是这结丹并非易事,需要充足的灵气和阵法相护。结丹时产生的天地异象和灵压都有可能引来其他修真者的注意,甚者会破坏。善水虽然感觉自己的机缘到了,但是此刻她没有一个好的环境,不能轻易结丹。况且她手中没有阵旗也没有灵石,如何布阵?善水只好生生压下这个念头,盘着腿静心打坐。
·
漆发如夜,星眸凌厉,皇穹一身黑衣席地而坐,端着一碗白玉盏,清酒飘香,微荡轻描。冬日里盛开的茶花多多飘落,调皮地与他共饮清酒。一双素手将茶花从白玉盏中拾起,将其别在自己的鬓间。鸦鬓朱色,相衬相依,却又争奇斗艳,不落其色。
“雪儿与这茶花当真有缘。”皇穹笑道,只是笑不达意,少了几分真心。藏雪跟在他身旁数十年,怎能看不出他有心事。怕是……为了那他在梦中念念不忘的女子吧。这一想法一出,藏雪便觉心头巨痛,无法呼吸。
弹指一瞬,一个带着伶人面具的黑衣人半跪在皇穹前,毕恭毕敬。皇穹因此没有注意到藏雪苍白的脸色和她泛白的指骨。皇穹只是手指一动,藏雪立刻替他斟上美酒,顺势倒在他怀中。皇穹漫不经心的玩着藏雪的玉手,开口道:“查的如何?”
“回禀主子,荼罗洲并无五灵宗。”黑衣人道。
“哦?继续说。”皇穹面不改色,唯有手紧了一紧。藏雪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更加黯然了。
“萧家也并无萧煌此人,白家……亦无白芷。”
哐当一声,白玉盏翻了,酒水流了一地。一旁的奴婢面无表情、习以为常地收拾了起来,不一会地面又干净如新。那一会儿的窸窸窣窣,又被死寂所覆盖。府里的奴婢都是经过教导的,因此她们会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让主子听了心烦。藏雪咬着唇,她则是被皇穹身上的煞气吓得不能呼吸。
“那个人……骗了本王。”
皇穹的口气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唯有黑衣人微微一颤,他知道这是主子生气的前兆。
那个提供假消息的人,恐怕活不得了。
·
善水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她从眼缝里看见一条镶了数十颗珍贵宝石的玉腰带,和一块雕刻精致的美玉。她打起精神,看着皇穹阴沉的脸色,便知自己大祸临头了。
“你……你查过了?真的没有五灵宗,也没有萧煌和白芷?”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善水知道自己猜对了。到了这一刻,她反而很冷静,黑白分明的眼瞳看着皇穹道:“那我就没办法了。我真的不知道,苏樱在哪里。”
一双迅猛如电、矫健如鹰的手抓住了她的脖子,然后收紧。善水没想到他竟然当真要杀自己。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两腿踢着,却不能够到皇穹的衣角。那种好像在海水中沉浮,缺氧的感觉充斥她的大脑。她的脸越来越红,无不象征着她快死了。
突然皇穹放开了她。
善水一被释放,便倒在寒冰床上大口地喘气。她顾不上去指责这个暴力的男人,她当下只想感受空气的美好和生命的宝贵。等到能够说话了,她扯出了嘲讽的笑容:“怎么?下不去手?因为我长得和她一样。”
皇穹冰冷的眼好似一弯深不见底的湖水:“你不是她。”
“我当然不是。”想到这萧煌原本是冲自己来的,后来被她推给苏樱,善水便有一种恶作剧的冲动,她笑了笑,“只是还是有几分像对吧?”
“十分像。”皇穹慢慢地笑了,有几分不怀好意,“和另一个,和樱儿长得一样的人,一模一样。”
他俯□,亲了亲震惊的善水,在她耳边笑道:“你猜错了,我要找的人不是苏樱,是你。不过我怕你是苏樱,才这么来试探你。怎么,想我吗,小桃子?”
“你……”善水惊觉,自己居然被他算计了。
“你还真是狠心,居然把我推给你姐姐。”他的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你知道最后你是怎么死的吗?你替苏樱挡刀,血流了那么多,也亏你不怕痛。可是你不知道,你一旦死了,改颜丹的效果就会消失。所以……”
不用讲,善水知道。
“那白凛呢?!”
如果说皇穹有萧煌的记忆,那么白凛呢?
“死了。”皇穹说,他冰冷的瞳中映出善水几分惊愕的脸,“和他的姐姐一起,死了。”
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善水,一时间手脚瘫软。她胸腔内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那么设计我来这里的人,也是你,对吗?”善水想起了这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诘问道。皇穹不躲不避,点点头:“皇姐已死,如今你是背负杀害皇室的重大罪名。唯有留在我这里,你才能活命。”
“那师傅呢?!”她一时冲动抓着他的领子大喝道。皇穹虽然对她的动作不悦,但还是硬着口气回答道:“走了。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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