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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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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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事,在宝玉心里必然极有地位,黛玉嫁给宝玉的可能性极小,唯一的希望就是贾母,可是贾母年近八十,还能护着黛玉几年?黛玉如今和宝玉并没有什么,已被下人说得两人亲密无间,幼年无妨,长此以往,人尽皆知,到时金玉缘成,她的名声亦毁了,只有死路一条,作为她的丫鬟,雪雁名声也差,还会影响自家。
赖嬷嬷主要顾念到自己家的名声,她虽有心奉承主子,却不想别人认为他们赖家有意让雪雁这个干女儿做宝玉的姨娘,不愿因黛玉之故连累到雪雁,进而连累自家。既然雪雁远着宝玉,黛玉近年与宝玉也是渐行渐远,何不彻底些,留得清白名声在,不愁没人求娶。
幸亏黛玉回南前两人年纪还小,纵然亲密些,不过是兄妹情分,想不到别的上头,回来后不曾去宝玉房中,亦未闹过是非,日后再多加留心便好了。
而且,如此一来,金玉良缘和木石姻缘之争影响不到自家。
虽然是隐晦地建议黛玉远着宝玉,但是如果双玉姻缘真的成了,黛玉这样自尊自重,反而更有利于她在荣国府里立足,不会让人看轻了她。
可以说,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招数。
真是太好了,有了赖家的帮忙,很轻易地就能控制下人的流言蜚语,雪雁心中感激不尽,拜谢道:“我代我们姑娘多谢祖母的指点。”
赖嬷嬷年高服侍过长辈,年轻主子们都极敬重她,当得起这一句指点。
赖嬷嬷和她说话的时候,李氏和赖欣荣都不敢插嘴,直到此时,欣荣方露出微微的笑容,道:“你若有心,明儿再给祖母做身衣裳罢!祖母见了你做的衣裳,爱得跟什么似的,满嘴里只怪我不好生做针线,没有你做的好。”
雪雁听了笑道:“姐姐该学的是管家理事,平常做些针线是那么个意思罢了,何苦劳累自己?若衣裳鞋袜都由姐姐自个儿做了,要身边的丫头婆子做什么?”
说得众人都笑了,欣荣心里很有些儿自家翻身做主的得意。
晌午雪雁留在赖家吃饭,过一时方告辞。
李氏将早已预备好的回礼送上,握着她的手道:“眼瞅着快过年了,林姑娘的身边事情多,我们不好留你住下,等元宵时,打发人去接你,正经在家过几日。”
雪雁应是,拜别赖嬷嬷等人,带着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坐车回去。
等她离开后,李氏迫不及待地问赖嬷嬷道:“老太太为何叫我将回礼加厚三分?”原来在吃饭前,李氏吩咐人设宴款待雪雁,房内只有赖欣荣和雪雁说话时,赖嬷嬷借口出来,叫了李氏到跟前,重新备了回礼。
欣荣看向祖母,她收了雪雁的衣料手帕荷包等物,回的却是四个沉甸甸的金镯子,是贾母从前赏她的,一个足有二两,本来打算回两个,经赖嬷嬷之命,就将四个都给她了。那镯子沉甸甸的她虽然不爱戴出去,但也有八两重,足足八十两银子呢!
赖嬷嬷坐在炕上,倚着靠枕,扶了扶头上雪雁做的抹额,道:“雪雁这孩子不简单,咱们家不图她什么,宁可待她好些,也别看轻了她。”
李氏和欣荣见她有这么大的转变,均面露不解,连刚进来听着的赖大媳妇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忙着府里的事情,所以只在早上见了雪雁一面,受了她的礼就去府里忙活了,好容易才回来,只是现在已到了掌灯时分,雪雁早回去了。
赖嬷嬷不理会,只问道:“你们觉得府里哪个丫头最好?”
府里的丫头哪个最好?李氏不知道,欣荣也不甚清楚,都看向赖大媳妇,赖大媳妇想了想,道:“要说哪个丫头最好,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里头的大丫头们个个都不错,拔尖儿的必然是鸳鸯、袭人、平儿三个,别人都比不得。”
赖嬷嬷却道:“我瞧这几个都不如雪雁。”
婆媳母女三个各自诧异,看着她们的神色,赖嬷嬷悠悠一叹,道:“我不过白嘱咐你们几句,今日善待她,将来自有好处。鸳鸯她们几个的造化可比不上雪雁。”
若雪雁听了这话,必然感慨一声姜是老的辣,这赖嬷嬷的眼光真是绝了。
从赖大家出来回到荣国府,雪雁换了衣裳,将赖家的回礼拿给黛玉看,又将在赖家听说的事情告诉她,黛玉本来正瞧着回礼和紫鹃说赖家果然会做人,听到两府里的用度,不觉一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长长叹息一声,道:“照这么看,府里出的多进的少,虽只是过一个年下,但是恐怕庄子上的出息都不够,长此以往,必然后手不接。”



、第二十一章

黛玉说完,亦忍不住脸现清泪点点。
世事对于黛玉而言,残酷之极,荣国府的事情她越是了解一分,情分就淡薄一分。
原著上的黛玉心知肚明却因一无所有而自欺欺人,在这里雪雁绝不允许如此。
紫鹃忙不迭地递上手帕给黛玉擦眼泪,转头嗔怒地看着雪雁,道:“你不能好好儿地跟姑娘说话?偏说这些让姑娘伤心的话。”
雪雁却道:“姑娘都该明白的,若是一直自欺欺人,如何对得起老爷?”
提起别人没什么用处,一说到林如海,黛玉立时止住了眼泪,经过眼泪洗过的眼睛愈加晶莹澄澈,道:“雪雁说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忘记爹爹临终前的谆谆教导和种种安排。爹爹要我好好过下去,我要听话。”将来这里住不得了,她就回家。
雪雁心中一酸,这女孩子一直被迫着长大。
“我看赖家的回礼倒丰厚,姑娘瞧瞧有什么喜欢的。”雪雁干脆的转移话题,将放在炕上的回礼往黛玉跟前推了推,“另外,我还听说了一个故事,讲给姑娘听可好?”
黛玉刚洗了脸,重新坐回炕上,拿起李氏回给雪雁的一对金镶玛瑙蜻蜓簪,往雪雁头上比了比,不是很满意地放回原处,道:“这些东西我都不能戴,你自己留着罢。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故事,值得你说给我听。”
雪雁刚要开口,偏有贾母打发人来叫黛玉去上房吃晚饭。
黛玉只得起身,道:“雪雁,你等着晚上我回来后再仔细说给我听。”只叫汀兰和淡菊跟着她过去,让雪雁留在家里歇息。
雪雁满口答应,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完赖家给她的回礼,主要是赖嬷嬷给的一套金头面并尺头若干,头面包括发钗、压鬓簪、耳坠、镯子和戒指五样,极为小巧别致;赖大媳妇给的一身小毛衣裳并尺头蜜饯点心若干,李氏回的是一对金簪和两匹尺头,欣荣回的是四个金镯子,雪雁一看就知道这是府里打造的素面金镯,因体面丫鬟下人都嫌弃重而俗,遂弃而不戴。
这份回礼重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当然,雪雁自己送的礼也厚。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今年是头一回送礼,又是年礼,根本不必如此丰厚。
雪雁可没忘记凤姐初次见秦钟,给的表礼不过就是一个小金锞子和一匹尺头,尺头便是衣料,不是成匹的,而是一匹布料上裁剪下来的。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她们送给黛玉宝钗宝琴探春史湘云几个人的表礼也只是金玉戒指和腕香珠,那样才是合适的表礼。
雪雁的豪气也就这么一回,头一次不能让赖家小看了,日后的三节两寿,只需送些酒水点心尺头和自己做的衣裳鞋袜荷包即可,不然每次都送这么厚的礼物,卖了她都不够。
雪雁看罢,喜滋滋地想到算上贾母给的绿宝石头面,黛玉给的珍珠头面,贾敏的丧礼和林如海的丧礼时置办的两套银头面,她现在有五套头面了,余者金珠簪环也有不少,为了女儿林如海给了她很大一笔呢,前面两套头面有钱都未必能买到,逢年过节佩戴出去很能压得住场面,难怪荣国府里的贴身丫头打死都不想出去,这份收入真是让人眼红。
贾母和赖嬷嬷都是为了撑面子,所以出手很阔气,大大便宜了雪雁,可她没有信心再得第二次,黛玉是丝毫不在意,而且骨子里也有点儿贾母的好面子,不能让身边人失了身份,所以那套珍珠头面一出场,其珍贵直追贾母给的绿宝石头面。
雪雁想了想,找出一个小锦盒,将她跟欣荣说的金枝红宝梅花钗装进去,打算过两日打发人给她送去,虽然她之前说不肯要,但是人家既然夸赞过,自己也说给了,就不能不给。
一枝梅花钗和四个金镯子相比,前者一点宝石稀罕,后者分量重些,价值不相上下。
雪雁把玩了片刻,为了离开后更好的生活,黄金白银攒得越多越好。
晚间她陪着黛玉一处睡,只因黛玉要听故事,紫鹃便暂且挪了出来,搬铺盖时道:“雪雁,你可得长话短说,别叫姑娘睡得太晚了。”
雪雁笑着应了。
放下帐子,两人并头睡在炕上,黛玉催促道:“你快将你那故事讲给我听。”
“在这之前,我还有话告诉姑娘呢。”雪雁不急不缓地将赖嬷嬷的交代告诉她,末了侧头盯着黛玉的脸,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记在心里,毕竟这世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多少人明明清清白白,皆因这名声被人传得坏了,不得不去寻死。”
黛玉一脸疑惑地道:“这和我有什么瓜葛?值得赖嬷嬷如此郑重其事?”
雪雁闻言一愣,随即正色道:“怎么和姑娘没有瓜葛?我倒觉得祖母说的是金玉良言。姑娘你想,虽说是兄妹,到底是中表之亲,比不得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是宝二爷本家的姐妹,年纪小时同吃同睡还罢了,如今渐渐的大了,宝二爷起居坐卧又没个避讳,常常在姑娘睡觉不请而入,若不是我们拦着不知道进来多少次了,知道的怎么说?不知道的又怎么说?宝二爷是个爷们,传将出去不过落得一句风流,可姑娘呢?可不是逼得姑娘去死?”
黛玉怔怔地望着她,问道:“宝玉常常和我们一处顽,对我们不好?可是却没有跟我说过,小时候住在外祖母房里时,一床睡一桌吃地长大,也没见谁说不好。纵是宝姐姐,平常说远着宝玉,去房里的次数还比我多呢!”
雪雁叹了一口气,她一点儿都不怪黛玉,而是确实没有人教导过她关于这些该避讳的事情,只能缓缓地道:“这是自然。姑娘听听我那个故事如何?”
“你说,我倒是真想听听。”原本黛玉只是觉得无趣才想听的,现在却想知道雪雁为什么跟她说应该远着宝玉,为什么如此赞同赖嬷嬷的提醒。黛玉此时虽未对宝玉情动,但是宝玉本身钟灵毓秀,温柔体贴,是荣国府里除了贾母之外对她最好的人,因此每次看到他和宝钗说笑,黛玉就觉得心里一酸,十分生气。
雪雁道:“从前,有个女孩子和姑娘一样,出自书香之族,钟鼎之家。可惜命不好,自小没了娘,在外祖母家住了几年,结果不久她父亲也病故了,在她父亲去世前,因她外祖母和她父亲信中有约,将她许给她的表哥,所以死后的家产都被她外祖母家派人带进京。因为她外祖母和她舅母有嫌隙,婚事没有明确订下。她外祖母极疼她,仅次于她表哥,常常吃穿坐卧都在一处,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是一对,连下人对外面说起时,也说他们是一对儿。”
黛玉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打断道:“这样岂不好?她无依无靠,若嫁给别人,没有娘家给她撑腰别人未必看得起她,嫁到她外祖母家,有外祖母,有舅舅,不会怠慢她。”黛玉觉得这女孩子很幸福,有外祖母疼爱,有舅舅依靠,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做丈夫。
“姑娘听我说完。”雪雁继续道,“可是她舅母却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和她相比,她舅母更喜欢自己的外甥女,于是关于她表哥的姻缘开始了角逐。不久,她的表姐做了贵人,家里需要花很大一笔银子,就和现在建造省亲别墅差不多,可是他们家没有那么多钱,就用了那个女孩子的家产,又因为那个女孩子的父亲没有任何安排,进京时也很低调,所以他们对外宣称那个女孩子一无所有地来投奔,一草一纸用的都是他们家的。”
“怎么会如此?那女孩子的外祖母呢?为什么不给她做主?”黛玉心头一颤,原先的感觉随之破碎,不知怎地,她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命运一样,那么怵目惊心。
雪雁放低声音,叹道:“那个女孩子的家产本就托给府上料理,自己无法做主,和他们家的荣耀相比,她的外祖母心中疼的就不是她了,无奈默认了府里的动作,认为家里花了那女孩子的家产,就一定会让她进门,所以明确表示自己看好孙子和外孙女的婚姻。虽然这位老太太几次三番打击舅母的外甥女,但是人家迟迟不肯外嫁,就住在府上不走,老太太毕竟年老力衰,贵人又偏向自己的亲娘,没过几年老太太去了,再也保护不了那个女孩子了。”
她讲的就是原著上黛玉的命运和结局。
黛玉蓦地抓住雪雁的手,问道:“后来呢?后来那个女孩子的命运如何?”
雪雁凝视着她,毫不客气地道:“那个女孩子因为知道两家的约定,而且她表兄是外祖母之外对她最好的人,又没有人教导她关于名声的重要性,所以平常都不避讳,任由表哥在她睡觉时进出卧室。结果她外祖母死后,她舅母聘了自己的外甥女做媳妇,她自己心思落空,没有了名声,没有了家产,没有人来求娶,无处可去,很快所以就郁郁而终了。因为她的舅母绝不会让她活着嫁出去,她嫁出去就代表府里要归还属于她家的财产,可是银子已经花光了,哪里有能力归还?所以就算没有为名声所累,她也必死无疑。”
话音一落,雪雁只觉得手腕一紧,看到黛玉双眼通红,粉唇微颤,道:“不可能!不可能!人心怎么那么狠?就这样逼死一个可怜的女孩子?他们不是有婚约吗?”
“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证,单是书信中的约定能作什么数?而且老太太去了,谁承认有那么一纸约定?”雪雁说完,问道:“姑娘觉得她可怜?”
“是。”黛玉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里的恐惧难以形容,“为什么她外祖母不为她着想,不教她规矩?不制止流言?不告诉她男女有别?为什么没有早早给他们定亲?如果他们订了亲,她舅母不就不能反对了吗?”
雪雁叹道:“谈何容易?古来婆媳是天敌,都认为婆婆苛待媳妇是天经地义的,舅母不愿意,老太太不敢强求,怕舅母做了婆婆对她不好,只能慢慢周旋,希望舅母能答应这桩婚事。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只想孙子孙女外孙女在眼前陪她吃喝玩乐,没有精神教导管家理事的手段、应酬交际的规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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