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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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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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道:“都是她老子做的事情,她请什么罪?真真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

王夫人因道:“凤丫头,你说是雪雁守着的?”

凤姐听了这话,忙笑道:“可不是她!再没想到,林姑父竟然将这样要紧的事情托给一个小丫头,雪雁在咱们眼下这么些时日,上蹿下跳的,咱们都不知道。她也真是守得住,一丝儿风声都没露,连林妹妹都不知道。”

王夫人叹道:“姑老爷倒也真信得过她。”

凤姐笑道:“我也这么说呢,难道我们这些亲戚竟比不得一个小丫头值得信任?偏林姑父就交代给了雪雁一人,还不许她告诉林妹妹,若是雪雁带着秘密潜逃离开,林妹妹能得到什么?也不知道林姑父是怎么想的。”

王夫人道:“只是不信咱们罢了。”

凤姐听了,便不言语。

贾母沉声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若不是咱们府里那样行事,姑老爷何必这样费尽心机?好容易留了些东西给玉儿,你们就在这里说这话。玉儿倒是好心,不肯叫人知道,偏眼明心亮的人也多,也不想想咱们府里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道:“都传得这样了,还能如何?只能什么都不理不说。”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只好如此了。”

可是下人的嘴哪里是容易封住的,即使面上不说,私底下也说个不停,只说:“都说宝姑娘家是百万之富,可是薛家还有薛大爷,能拿出这么多嫁妆给她?看林姑娘,真真是有福,单是这么些嫁妆,一辈子吃喝不愁,还得公婆喜欢。”

赵姨娘素来和这些婆子们交好,闻听此语,忙问端的,当她得知黛玉还有百万嫁资,已经从南边运了回来,京城中无人不知,忙走到探春处说给她听,羡慕道:“谁能想到林姑娘竟这样有钱,早知如此,也该奉承奉承她,从指缝间漏一点子出来就够姑娘做嫁妆了,比姑娘得太太的好还不知道太太能给几两银子做嫁妆好得多。”

探春惊怒交集,气得哭了起来,道:“那是林姐姐的东西,凭她再多,也没有给我预备嫁妆的道理,姨娘这是什么话?叫我在太太跟前如何自处?”

赵姨娘见她哭得厉害,便觉得有些无趣,赌气道:“我难道不是为姑娘想?姑娘还怨我。我说的也是实话,林姑娘那么有钱,平素也大方,给姑娘一点子,比府里强,府里能给姑娘多少?偏还说我。”

说完这话,见探春气得脸白气弱,赵姨娘忙一溜烟地走了。

秋爽斋里只剩探春侍书二人,侍书也早已听得呆住了,一面给探春递帕子,一面道:“莫不真如姨奶奶所言,林姑老爷另外给林姑娘私藏了极多的嫁妆?真真骇人听闻。”

探春一面拭泪,一面说道:“林姑父是何等样人,从先前林姐姐出嫁,另外预备的压箱银子我就知道了,必然还有别的安排,只是没想到机密竟藏在雪雁一个小丫头身上,平素见她除了精明些,书法好些,也没什么好处,怎么就被林姑父这样信任呢?”

侍书亦是疑惑不解,道:“正是呢,若是别人藏着这么一件机密,还不得在林姑娘跟前威风赫赫,偏她没有,果然少见。”

探春低头思索不提。

里头如此,前面贾赦贾政两处却不同,贾政得知后只觉得羞愧不已,贾赦却猛地跳起来,指着贾琏大骂道:“看你做的好事儿,怎么当初就没留心姑老爷藏了东西?”

贾琏垂首站在一旁,低声道:“儿子实不知姑父所为,姑父并没有什么动静。”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林如海曾经查看过库房账册,失手烧了,不由得说出来告诉贾赦。

贾赦一听这话,立时拍腿道:“这就是了,肯定是怕你收拾东西时数目对不上,所以就先烧了库房的账册,咱们也不知道他藏了东西。真真这个林如海,怎么就这样老奸巨猾?生生保住了百万家财不说,还叫咱们府里丢了脸面。”

贾琏一声儿都不敢吭,心道若是林如海不藏,自家肯定都会贪墨。

贾赦越说越是心疼,道:“百万家财,那可是百万啊,换了银子得堆成了山,不知道得够府里多少年的嚼用,竟然都落到周家手里了,咱们一个都没得,真是便宜他们了,谁家嫁女儿带着这么多的嫁妆过去?”

贾琏只得道:“林姑父并无后人,林妹妹有这么些钱陪嫁也是理所应当。”

贾赦兜脸啐了他一口,道:“那又如何?咱们抚养她这么些年,她就不想着孝敬些?”

贾琏不以为然,心想黛玉大概一直都知道府里贪墨了她家的家产,只是不说,如此已经够了,何必再贪墨她已经出嫁之后的东西?说出来,只怕更会惹人笑话。但是这些话贾琏不敢对贾赦说,唯恐贾赦再像那年石呆子扇子一事时打自己一顿。

好容易才从贾赦院中脱身,回到房里,也见凤姐躺在软榻上,面上十分疲惫,道:“我在东边应付老爷,你怎么也如此疲倦?竟是别管这些事,只静养才是。”

凤姐睁开眼睛,道:“二爷放心,我自然理会得,我吃过一回苦了,还吃第二回不成?适才在老太太房里,太太叫我出来管家,我都没应承。”

贾琏听了,十分喜悦,点头道:“正该如此,等生了儿子,你管什么不是名正言顺?”

凤姐淡淡一笑,道:“老太太已经发话了,不许下人再议论此事,也不必理会外面的事情,你心里有个数儿才好。”

贾琏叹息一声,将贾赦的话告诉她,末了道:“只是老爷别惹事才好。上回为了扇子,弄得人家破人亡,如今贾雨村降了,他这样的人咱们家竟是远些要紧,我看他那官儿做不长久,我也劝过老爷几回,偏老爷反骂我,说我的不是。”

凤姐沉吟片刻,道:“府里一年不如一年,外头的官儿也一个赛似一个往下降,前儿抄检园子的时候,甄家的女人慌里慌张地过来,气色不成气色,送了三四十口大箱子到太太上房,没想到贾雨村也降了。”

贾琏奇道:“什么抄检园子?几时的事儿?”

凤姐道:“也不过才几日,太太原叫我去的,我便说两个月没换洗了,就没去,园子里的姑娘们哪个不是娇客?或者似林妹妹那样嫁个好人家也未可知,我才不去做这得罪的人的事呢!”说着将邢夫人如何发现绣春囊,如何给了王夫人,王夫人如何来问罪,邢夫人又如何打发了王善保家的过来同周瑞一起等等都说给贾琏听。

贾琏听完,不禁目瞪口呆,道:“园子里是何等清静之地,竟闹得如此?怕是不知道哪个丫头,或者那边的姬妾丢的也未可知。依我说,姑娘们住在园子里倒罢了,正经叫宝玉搬出来要紧,林妹妹都出阁了,宝玉也十六七了,还和姑娘们住在一处,成什么体统。”

凤姐笑道:“宝玉哪里肯搬出来?他房里只怕有几个人保不住,头一个便是晴雯,太太最厌恶她生得标致本性轻薄,又有人趁机告了许多状。探丫头倒好,直接给了王善保家的一巴掌,打得还不敢还嘴,可笑最后查抄出来不老实的竟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叫司棋的。还有一件好笑的呢,薛大妹妹是客,没抄蘅芜苑,次日她就要搬走了,连声气都没和云丫头通,云丫头只得打点衣衫暂住大嫂子的稻香村,亏得云丫头这几年对她推心置腹,她竟如此。”

贾琏笑道:“外头纷纷扰扰,我瞧里头也不清净,真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外头甄家抄家了,咱们家反倒自己抄自己来。”

凤姐摇头,道:“是咱们太太才得了把柄,故意送到二太太跟前说她管家不严呢。”

贾琏闻声不语,半日方冷笑道:“这家,本就是咱们的,老爷中秋还说了一个偏心的笑话,直指老太太,虽然后来说话圆过去了,可谁不是心里明白?”

凤姐安慰道:“横竖这爵位别人是得不到的,将来还是二爷的,咱们府里都有倚仗着娘娘,好歹忍一忍罢。没听到二老爷说什么怕老婆的笑话?我瞧着倒有几分意思。”

贾琏扑哧一笑,道:“你们都说我俗,我看二叔也差不离。”

凤姐瞪了他一眼,撑不住也笑了。

转眼间到了八月十八,黛玉亲自过来拜会,同贾母请过罪,并奉上土仪礼物等。

贾母拉着她坐在身边细细打量,见她气色越发比先前好了,道:“你一路奔波劳累,怎么不多在家里歇息两日就过来了?若累了你,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黛玉含愧道:“老太太不怪我,我心里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老太太八旬之寿我也没能亲自过来,中秋节也没能亲自打发人送礼,这会子来,已是晚了。”

贾母笑道:“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父亲的主意,你还能拦着不成?何况你并不知道此事,我怎能怪你的不是?何况,我过寿时,你婆婆来了,还带了你早预备妥当的寿礼,中秋节前,你们家也送了礼,我瞧着都好,就是西瓜味儿不大好,想是雨水多的缘故。”

黛玉道:“家乡的瓜果倒好,可惜不能带进京城给外祖母尝尝。”

凤姐笑着上前道:“妹妹心里记挂着老祖宗,老祖宗心里就跟蜜糖儿似的,不必吃瓜果也香甜。好妹妹,几个月不见,越发出挑得好了,也教教我是如何保养的。”

黛玉莞尔道:“我已听说了你的喜事,恭喜恭喜。”

凤姐面上有些得意,忙道:“这些都是得了妹妹的济,才有我今日。”

黛玉笑道:“这可当不起。嫂子只管好生保养,明儿生个哥儿我亲自过来道贺。”

凤姐道:“妹妹也该早日怀上才好。”

贾母也点头道:“正是,玉儿进门也有半年了,又是长子媳妇,好生保养,可别学你琏二嫂子,到如今快三十岁了还没个哥儿傍身。”

黛玉不觉飞红了脸,见房中只邢、王夫人、李纨等人,姐妹们不在,方低声道:“我们家里说了,我年纪太轻,恐养不住,且晚两年再要不迟。”

这话却非黛玉无的放矢,而是赵云同周鸿闲话时说的。

赵云不独文武双全,且他还懂得一些医术,时常在家里时为附近百姓诊治,颇有名气,他说经过几番查问,查过数百家,发现不论男女,年过十八岁之后生的孩子远比十五六岁生的孩子容易活下来,不易夭折,若过二十岁之后三十岁之前生子,孩子十分强壮,甚少生病。

周鸿觉得十分有理,派人去查探,果然如此,便同父母说了。

周夫人想起自己十六岁时怀过一子,未足月便没了,因此没有序齿,提起来就是一件伤心事,二十岁时生的周鸿却无灾无难平安长大,三十岁之后生的周涟便不如两个哥哥,周滟自幼也是经常生病,六七岁时才养好,再看周鸿查探回来的结果,更加信了几分,提议黛玉过了十八、九岁再要孩子,也是为了子孙后代的身体打算。

故此,黛玉和周鸿眼下并不急着要孩子。

贾母听黛玉说了这些,不禁道:“竟还有这种说法?倒也奇了。”

黛玉笑道:“世人不知道,也不在意,不过我们家看了查探过来的结果,却是深信不疑。”他们家起先也是不信的,但是看到查探来的结果由不得他们不信。

贾母听了,道:“这样也好,我就怕你进门几年无出,你婆婆不高兴。”

黛玉道:“外祖母不必担心,我们太太待我好着呢。”

一时姐妹们过来,方掩口不说了。

姐妹们见到黛玉都十分欢喜,尤其是湘云,更是红了眼圈儿,道:“林姐姐,你真真是无情,说走就走了,一走几个月不回来,我心里可想你了。”

黛玉来时,已听了荣国府抄检大观园的事情,荣国府下人爱嚼舌头,瞒不过外头,何况外人因自己之故,正留心荣国府之事,遂私下传得人尽皆知,只荣国府不知罢了。

见到姐妹们如此,黛玉想到她们受的委屈,不禁有些感同身受,忙道:“因去得匆忙,来不及同姐妹们别过,竟是我的不是了。等过些日子我做东,请你们吃螃蟹赏桂花,咱们这回不做菊花诗,只做木樨赋,下帖子来请你们,你们可不去不去。”

湘云诧异道:“林姐姐,你做了新媳妇,还做这些事?”

黛玉抿嘴一笑,道:“横竖我又不管家,除了跟我们太太走动应酬,也就和滟儿一处顽,别无他事,何况滟儿如今也大了,自该认得些姐妹,我们太太对我很是赞同,都不叫我拿梯己做东,反走公中呢。”

众人听了,顿时羡慕不已。

因不见雪雁的踪影,探春问道:“林姐姐这回过来,怎么没带雪雁?”

这话也是众人都想问的,忙侧耳倾听。

黛玉不肯说雪雁之所以不来,乃是怕荣国府面上不好看,毕竟林如海肯信任一个丫头都不信荣国府,听了探春问话,便笑道:“雪雁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呢,过些日子我就叫人去衙门给她脱了籍,放她出去,因此她忙得很,我就没带她过来。”

众人闻言一惊,都道:“雪雁竟要出去?”

贾母也道:“我说雪雁对你忠心耿耿,陪嫁过去,只怕会一辈子跟你,怎么就出去了?”

黛玉微笑道:“并没有什么,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过年就十九岁了,早一年出去没什么妨碍,何况她是个有志气的,我何必拘着她一辈子为奴作婢。”

贾母点头笑道:“雪雁模样标致,言谈爽利,又读书识字,放出去也能配个好人家。”

黛玉闻言一笑。

从贾母房里出来,又去园子里游赏一回,见了妙玉说些话,送了些姑苏带来的土仪之物,妙玉十分喜欢,道:“我师父圆寂时,我本想回乡,不过被师父所阻,说在京中自有我的归宿,今见家乡之物,不免有些归心似箭。”

黛玉想起甄家娘子求到自己跟前进京一事,便道:“你若离开这里,不妨回了你原先的寺庙,可别提回去这话,千里迢迢的,你身边就两个嬷嬷两个丫头并几个尼姑,如何能平安回去?你生得又好,东西又多,仔细途中有人图谋不轨。”

妙玉一惊,道:“难道途中竟这样艰险?”

黛玉道:“当然,比这凶险的好多着呢,土匪盗贼途中常见,只是我们去时有无数人跟着,回来时又有禁卫军相护,方平安无事。尤其是女人家,没有家里人护着,就是有百十个仆从,可奴大欺主的事儿也时有发生,我看不管如何,你竟是千万别回乡。”

妙玉大开眼界,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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