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源曙城的居民对于这位美少年都多少有些了解,他们知道她是龙狮大人请来保护他们源曙城的,更是在不久之前,得知眼前这位少年将兽神打败,并且“召唤”出了已死的玄武神兽,就连牢笼里那只奄奄一息的朱雀,也出自此少年之手。
众人对火彤的感激有之、敬畏有之,所有人在看到她那双乌黑的眸子扫过自己的时候微微一愣,全部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原本吵闹的院子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我知道,朱雀是兽神的神兽,在之前的战斗中,大家在它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火彤不疾不徐道。
“但是,你们看。”火彤指着牢笼里气息微弱的朱雀。
“它还能站起来吗?它还有能力攻击吗?”
众人听到火彤的话,纷纷摇摇头,就算他们不出手,看那朱雀的模样,似乎也无法活多久了吧。
火彤继续道:“它是神兽,听命于主人的命令。它之所以现在会受伤至此,也是因为它挺身保护自己的主人。”
黑色的眸子扫过众人。
“你们想要对这样一个忠诚却没有还手能力的野兽痛下杀手吗?”火彤的声音在最后一个音调上一冷。
所有人感觉自己的脊背一冷,重要的不在于火彤话中的内容,重要的是,她所要表达的含义,以及那不准人动朱雀的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火彤,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不论这少年看似多么的瘦弱,但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居然比四大龙骑士还要强。
凌霄站在火彤的身后,看着这个气势压人的少年,言辞也好,气势也好,她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源曙城的居民不敢再乱来,甚至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即使是站在火彤的身后,他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
“这些日子,大家也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火彤微微一笑,看似温和的笑容却透露出丝丝寒气,不容拒绝的口吻让众人下意识的后退。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竟然从院子里退了出去,一个个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还残留着对那美少年的恐惧。
为什么明明是他们这一方的人,却让他们自身都感到恐惧?
在众人离开之后,火彤才呼了一口气。
青云却摸摸鼻子,看着表情恢复正常的火彤道:“沐兄弟,你笑得可真惊悚。”虽然看似温和,却让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火彤一愣,不由轻笑。
“你们回去吧,这里我来看着好了。”已经看出凌霄几人不足以让源曙城的居民愤怒平息,火彤干脆决定自己亲自来。
面对亲和力大的四大龙骑士,他们或许还敢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是面对她的话……刚才的表现就是最好的答案。
“沐兄弟,你究竟想做什么?”凌霄越发的不明白火彤想要做什么了,她将朱雀救下来,带回源曙城,从众人之中为它解围,可是却并没有救治它的打算,她到底想做什么?
火彤笑了笑没有说话。
凌霄等人见火彤并不打算回答,也就没有多问,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
景阳在离开之前,在路过火彤的时候脚步微微停顿,他侧着头,看着火彤,轻声道:“如果你想做的话,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你没有错。”
火彤微微一愣,看着景阳的时候,他已经跟上青云等人的脚步。
火彤眯了眯眼睛,景阳的沧龙是朱雀害死的,可是他却是第一个猜出自己在想些什么的人。
轻叹了一声,不愧是四大龙骑士之一,想法果然和其他人不同。
“哥哥,我陪你。”玄武看着火彤,听到她方才所说的一切之后,他决定留在这里一起看守朱雀。
火彤拍拍北斗的肩膀,北斗似乎更喜欢喊自己“哥哥”。
“你去照顾龙御……嗯,龙蛋,它现在情况特殊。”火彤道。
北斗想了想,点点头。
就在火彤以为北斗要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间低下头,在火彤的唇片上烙下一吻。
火彤当即愣了一下。
“这是四神兽认主的方式。”说完,北斗便快速的离开。
四神兽认主的方式?!!
火彤一脸黑线,这方法也太变态了吧。
可是,北斗不是说并不打算认自己为主吗?为什么还要做什么认主仪式呢?火彤有些不明白,可是她也没有多想什么。转而走到牢笼边,看着里面的朱雀。
已经被北斗治愈的手抵在地面,那沙石筑成的牢笼很快就在她的土元素下消失。
在牢笼褪去之后,火彤站在朱雀的身边,看着一直紧闭着眼睛的朱雀,如果不是它呼吸时上下浮动的身子,看起来更像是已经咽气了。刚才源曙城居民喊打喊杀的时候,它就是这样,好像那些人所说的一切,都不足以影响它一样。
“你快死了。”火彤看着朱雀身下大片的鲜血,没有人给它治疗,就算他们没有杀它,但是也没有人会去救一个敌人的神兽。它身上的伤口太深,无法自己愈合,鲜血不断的流出,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咕……”朱雀缓缓的睁开那双眼睛,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它认得她,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就是她的龙咬伤的,而自己如今之所以会如此狼狈,也都是因为她。
即便如此,朱雀的心中也没有恨意,它只是想平静的等待死亡。
但是,显然火彤并不打算让它平静的死去。
“做我的神兽好不好?”火彤忽然之间开口,朱雀浑身一震。
“我知道你明白我说的话,如果你答应,我就救你。”火彤还是笑。
朱雀的眼睛瞪着火彤,随即闭上,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相当固执的一只神兽,想要它背叛兽神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火彤想着,张口在自己的指尖咬出一个口子,鲜血从她的伤口中涌出。
“可惜,你想要拒绝也不太可能,只要我的血滴在你的身上,你就不得不成为我的神兽了。”火彤眯着眼睛,看着朱雀突然间睁开眼睛瞪着自己,怒火在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格外美丽。
火彤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双燃火的眸子,知道朱雀已经被自己的话惹毛了。
不过,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将染血的手指按向朱雀的额头。
朱雀浑身颤抖着,想要挣扎着从火彤的手下挣脱,奈何伤势太重,它根本没有一丝挣脱的可能。
温热的指尖在眉心按下,鲜红的鲜血在火色的羽毛上滴落,将那羽毛的颜色染得越发动人。
朱雀的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火彤最终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哈!”
火彤的笑声引来朱雀更加愤慨的怒视,火彤却没有停止她的动作。
然而,很快,朱雀就发现了奇怪的事情,它并没有被人操控的感觉,可是自己的身体上的伤口却逐渐的愈合起来,力量不断的自它身体中复苏,它瞪着眼睛,看着笑容依旧的火彤,那张精致的脸上,逐渐褪变成苍白。
“只能暂时这样了。”火彤算准时间,赶忙将手收回来,救神兽果然比救人费力得多,光是将朱雀的伤口愈合血液补充,就耗费了她几乎三分之一的力量,身体中的血液也损失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新生的土元素支撑的话,估计她现在已经双腿发软了。
“你想要离开的话,晚上走,下次再看到你,我不会手下留情。”火彤微微的喘着气,看着已经精神不少的朱雀。
本来并不打算救治它,毕竟它是敌对方的神兽,但是,心中对忠诚之心的尊重让她无法见死不救,毕竟是一只兽,救一次也罢。
如果下一次再在战场上遇到,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次的仁慈,就当做是对朱雀忠诚的尊敬吧。
朱雀吃力的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但是它却已经可以站起身了,要比之前好得多。它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名人类的少年。他们是敌人,它身上的上伤几乎都是她弄出来的,可是它却救了自己,为什么?
刚才,她站在源曙城居民面前所说的话,它都听得一清二楚,它不明白这个人类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救它这个敌人,这一份疑感在火彤救了它之后,越来越浓。
火彤知道此事的朱雀心中充满了疑感,但是她并不大算去解释什么,她之所以这么对它,全是因为它的忠诚,别无其他。
再者,玄武已经复生,且得到了全部的力量,就算再一次在战场上见到,玄武也可以将朱雀战胜。
事实上,在最初,她只是不愿出手杀它,准备让它自己死去,但是景阳的话,却坚定她救它的想法。
“咕……”朱雀收拢自己的翅膀,看着火彤,而火彤只是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在朱雀离开之前,她不确定源曙城的居民还会不会来,为了以防万一,她只能在这里当门神。
朱雀看着火彤,越来越疑感,她在自己面前如此坦然,难道就不怕自己偷袭她吗?
“哥哥。”
就在此时,北斗忽然之间出现,火彤睁开眼睛,看着北斗居然将龙蛋给抱了过来,不由轻笑一声。
“我在这里照顾它也可以吧?”北斗并没有意外于朱雀被治愈的事情,他只是抱着巨大的龙蛋,来到火彤的身边,用土元素在地面用土做了一个凹槽,将龙蛋放了进去。
“嗯。”
虽然北斗的模样变了,但是他那粘人的性格似乎还是没有怎么改变。
北斗得到火彤的同意之后,便在火彤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朱雀。
朱雀也看着北斗,它还从未见到过人形的玄武。
火彤看着两只神兽大眼瞪小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修炼,殊不知,神兽之间的沟通,是完全不用对话,而是在心灵上的。
【你为什么还不走?】玄武瞪着朱雀问道。
【你是玄武???】朱雀大吃一惊。
【是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吃了原生石,所以,就算再跟你打一场,输的人也不会是我。】玄武并不介意将自己吞下原生石的事情告诉朱雀。
【哥哥治愈了你的伤势,是打算放了你吧。你为什么还不离开,你不是想回到你主人的身边吗?】
朱雀愣了愣,看向闭目养神的火彤。
【用不着你多事!既然你从新认了主人,为什么还要保有原来主人的模样?】
玄武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因为这是我唯一纪念以前主人的方法。】
【你为什么要叫新主人哥哥?】朱雀有些不理解,玄武明明已经和火彤做了认主仪式,为什么还要用那两个字来称呼火彤。
【关你什么事!你赶快走,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把以前的帐一一讨回来!】玄武不耐烦的赶人,四神兽之间多少有些联系,非敌非友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朱雀没有说话。
玄武看了看火彤之后,继续道:【你不想回去了?】
朱雀还是没有说话。
玄武也没有再问。
片刻之后,朱雀的声音才缓缓的响了起来。
【她是好人?】她自然指的是火彤。
【这个问题,你比我清楚才对,你身体里流着她的血,自然会对她的过去很了解。】四方神兽有着特殊的能力,那是连上古九龙都没有的力量,他们可以通过别人的血,得到对方的记忆,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会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
只是,知道的越多,需要的血越多。
北斗从朱雀身上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它的血的味道,那味道和火彤十分相似,自然猜测出,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的记忆很混乱,我看不明白。】交错的数条记忆线,它根本无法找到一点现律,那明明是不相干的几分记忆,却存在于同一份血液里面,这未免有些诡异。
【她是好人,是坏人对你有什么区别?】玄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故意问道。
朱雀愣了愣。
【不管我有什么想法,她也已经是你的主人了,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人可以同时承受两个神兽的精神。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玄武离开之前,仓促的和火彤做下认主仪式的举动,朱雀自然很清楚其中的含义,他是担心,自己会认火彤为主,才会先一步行动。
【抱歉,哥哥我不能让给你,但是你现在的主人并不是好人,你最好离开他。他既然选择抛弃了你,你们之间的契约就已经结束了,那么你可以从新选择了。】神兽除非在主人死后可以选择新的主人,否则就只能等主人先放弃它们,这是它们的忠诚之心,绝对不会允许它们自身的背叛。
朱雀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它看着火彤,又看了看玄武。
【玄武,帮我一个忙。】
【什么?!杀了我。】
【什么!】玄武难以置信的看着朱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是什么。
哥哥才救了它,它却要去死?这算哪门子事情。
【只有死了,这一切记忆才会消失,虽然主人抛弃了我,但是我的心,永远不允许我背叛他。但是我已经被遗弃,没有回去的理由了。】朱雀缓缓的开口,口气之中已经全然没有求生的欲望。
【你知道死后会重生是不是?】玄武看出朱雀的从容,不由开口问道。
朱雀默认。
【我会被哥哥骂死的。】玄武不由轻叹一声,一步步的走向朱雀,眼角却不由自主的瞥向火彤。之所以告诉她,自己不认她做主人,其实另有原因,事实上,他已经认她做了主,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罢了。
朱雀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浓浓的鲜血充斥着火彤的四周,她张开眼睛的一瞬间,赫然间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被鲜血染红,倒在血泊之中的朱雀,以及站在朱雀尸体旁的玄武,她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她知道玄武走向朱雀,但是她却没有听到朱雀的声音,没想到。
“哥哥。”玄武有些局促的看着火彤,深怕自己的举动会惹来她的不悦。
然而火彤只是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还是要选择死?她知道朱雀是自己选择了死亡,不然,玄武出手的时候,它不会不挣扎逃跑。
朱雀的尸体在地面上化作一团火焰,迅速的燃烧起来,大风起,吹着火焰摇曳。
当火焰褪去之后,灰烬满地,朱雀已然消失。
“它还会再生吧,只是希望下一次可以找到一个珍惜它忠心的主人。”火彤看着那地上的灰烬,忍不住叹息一声,蹲下身子,撕下自己的衣摆,将灰烬全数落了进去,站在她身边的玄武,看着火彤的举动欲言又止。
当火彤将所有的灰烬收集完之后,便带着北斗和龙蛋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找了一个盒子将朱雀的灰烬装了进去,准备在隔日找个地方埋了。
可是北斗的表情却始终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