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之天雨花 作者:桂月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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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之天雨花 作者:桂月迭香-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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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朱常泓也已经到了卫辉,他今年也才十四岁,如果潞王倒了,在王府中再没有人给撑腰,他又该怎么办啊…
果然不久就传来了潞王病逝的消息。
仪贞年纪渐长,也听说了潞王的许多事迹,对于这样的一个王爷之死,本也毫不在意的,可是一想到朱常泓如今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单一人了,心中也不免恻恻。
又写了信寄过去给陆老夫人打听朱常泓的情况,陆老夫人回信道是朱常泓还在卫辉并没有回到凤阳,据说是潞王生前曾经上表,给几个儿女请封,在圣旨未下之前,潞王这些子女自然都得在王府中等候圣旨,若是封了属地,就不能四处游荡,必须就藩的。
仪贞对大明分封制也不大了解,只是大概知道了一点,还是上课时跟维明旁敲侧击得来的。貌似明朝的王爷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在藩地可以称王称霸,却是不能随意出藩,而且王不见王,两个地方的藩王不能见面,若是见了,轻则贬斥,重则废为庶人。除了这些还在王府的属官用人和与交际方面也有诸多严格的限制。
因此仪贞虽然心中很想派个人去卫辉打听一下朱常泓的情况,但为了老爹的前途,还是没敢提起这事。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为朱常泓担心了。
也许是受太后辞世的心理影响,年过七十二的左老夫人身子骨也越来越差,多少参汤雪燕如白菜一般地补着,却仍然没有换回老人的健康。
一日老夫人刚用完晚膳,忽然心头气涌,呕吐不止,身边伺候的丫头们忙去喊了大爷二爷和两位夫人,等几人赶去时,老夫人倒也止了吐,躺在床上歇息着。
维明问了几句,老夫人道不妨事,想是方才吃得有些急,如今已经好多了。兄弟两人陪在床边,直等老母亲睡着方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如是过了三两日,老夫人又在睡梦中遍体生寒,手足麻痹,等及清晨,便浑身疼痛,下不了床了。丫环们又飞奔去找两房家主,维明兄弟俩急冲冲赶来,见母亲面色青白,目光浮散,显是十分不好,忙命人去将襄阳城中两位名医都请来,兄弟两个并儿媳都守在床前伺候着,不时跟左老夫人说几句被宽慰之语。
不多时一句名医申先生已经请到,维明陪着进了卧房,申先生观色把脉好一会儿,方点点头,维明随着申先生出去,问道,“家母情形如何?”
申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是老病临身了,恕晚生能力不够,或是另请高明,或是早做打算罢了。”
维明一听这话,心中透凉,顿觉头目森森起来,半晌方道,“家母年高多病,一向是先生医治,无不奏效,还请先生多多费心,若有良方,不论所费几何,只要能治了家母,必以千金感谢先生。”
申先生欠身行礼道,“术已至此,不敢多言,若是定要开方,八味地黄汤或可缓得几日。”
说完便要告辞,维明好生送走了申先生。
回身来心中纷乱如麻,一边命人煎了八味地黄汤,又唤来管家左书,吩咐数十名家在各处乡里,寻觅那治病高人。
待药汤煎好,维明与致德二人亲奉汤药,伺候左老夫人服下,老夫人似觉胸间略轻松些,但仍是前症未除。
过了半天后,那另一位名医何先生也请了来,瞧过老夫人,所说的话也和前一位申先生大约不差,又看了那八味地黄汤的方子,道,“这方子若是无效,怕其他的也难以为力了。”
维明兄弟二人听了更是心中若有火焚。
眼瞧着不过几日,老夫人病势越发沉重,两腿都渐渐没了知觉,自知大限已到,便将两儿子儿媳唤到床边,说了一番遗言,将家中产业交待了一遍,自己的私房平分与二子,吩咐儿媳将伺候自己的丫环们都妥当安置了,就是那桂香,也只当是养个闲人,容她在府里有个吃住便是。
另外又唤了孙儿孙女们进来,见四个孙女个个如花枝一般,孙儿又是老成持重的,老怀安慰,叫身边的兰香把自己给孙儿孙女留的东西捧出来,一人分与一个小匣子。
永正和几个贞都跪在床前,忍泪谢过祖母。
老夫人单握住顺贞的手,对周氏和致德道,“顺贞在我这儿养了有三年多,这孩子又孝顺,又乖巧,老婆子死了之后,你们也要好好看顾些她,不然老婆子黄泉之下也不安生。”
顺贞早已哭得眼睛肿得跟烂桃一般,既伤心老祖母将去,又惶恐自己的将来。
致德忙道,“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将顺贞好好养大成人。”
周氏也应景地点点头。
老夫人看向仪贞,对维明道,“仪贞儿生来就聪明,虽是幼年受波折,却是福运随身,使我左家掌珠失而复得,日后也是个有造化的,我儿在亲事经心些,必要选个佳婿为好。”
维明与桓清都是哽咽应了。
仪贞的眼泪刷刷地流,心里有些愧疚,自己穿来之后,因老夫人偏宠桂香,内心里并未对老夫人有多少亲近,只是依礼而行罢了,没想到老夫人倒是心里多惦记着自己。
老夫人又叫申氏与孝贞母女两个进来,对着申氏道,“侄媳带着孝贞,孤儿寡母的这些年实是不易,在这府里,有时也受些怠慢,还望侄媳莫要放在心上,你两个小叔子都是存心好的,只是有些小事难免想不到,闲言闲语的也莫理会,孝贞将来还要靠着你,还要自家保重才是。”
又吩咐维明致德与两个媳妇,“你们大嫂与孝贞日后仍要多加照顾才是。万万莫学那些小气刻薄人家行事。”
几人流泪应了。
老夫人又抬眼看了一遍屋内众小辈,觉得想说的话都已说完,便再无一语。




、四八 孝贞待嫁晋家门

瞧着老夫人不言不语,竟是一派待死之情,众人都是焦急惶然,又捧了参汤来,苦劝老夫人,才勉强用金勺喂了半盏下去,眼瞧着天色渐晚风凉,便让孙辈们暂且离了卧房到中堂等候。
只有兄弟二人和桓氏周氏随侍在旁。
到了将近二更时分,但觉室内阴风渐渐,听得床上的老夫人喉中有声,维明兄弟忙上前叫着母亲,老夫人此时已经口不能言,望着两个儿子,只留下两行浊泪,溘然长逝。
兄弟二人俱大叫母亲,跪地长哭。中堂众孙儿孙女听了也赶来跪倒在地,流泪痛哭。
一时府内上下人等,齐放悲声。
将近天明时,左府里派了管家买办入殓应用等物,又分付了家人往各处亲友家中发讣告,赶作了孝服,与合府上下都换了。那寿棺喜材却是早年间就备得,请了八名木匠来赶作了棺椁,停于正厅。
闻了左家讣告,各处亲友,城中乡绅和地方官员,都来吊奠,一时来者纷纷如蚁。
老夫人下葬,维明与致德在坟间结了草庐,循古礼守墓二十四个月。
待两年后瘦成人干儿的二兄弟归家,已经是万历四十四年。
两年不见爹爹,仪贞差点都认不出来他了,帅老爹老了好几岁一般,瘦骨伶仃,衣服穿在身上都晃得空荡荡的,眉目间更添了些沉郁之色。见维明这般模样,让来迎接他的妻女都是难过不已。
唉,仪贞算是对古代孝道有了深刻的体会了。
看着桓清每日忙着给老爹炖补品,张罗着吃食,仪贞也尽着当女儿的心意,时不时地到书房去陪老爹说说话,给他瞧瞧自己写的字啊画啊什么的,有时也能逗老爹一笑。
此时仪贞已经十二岁,最大的孝贞十六岁了。
孝贞父亲在时曾经给她定了一门亲事,乃是乡绅晋家长子,晋家家产不丰,家中止有一个袁寡妇带着两个儿子,孝贞定下的便是这袁寡妇的长子。
晋家先时已经送日子过来,要娶孝贞过门,桓清为孝贞准备了厚厚的嫁妆,再加上左老夫人也留给孝贞不少添妆之物,既有金银头面,又有四时衣物,田庄现银,即使单靠这一份嫁妆,也足够孝贞及相公和未来子女悠然过小日子了。
左维明和致德瞧了桓清拟的嫁妆单子,都点头称是,觉得不错。
只有周氏脸拉得老长,不阴不阳地冷笑几声,只是前些年被修理多了,此时不敢吱声而已,否则一出口,必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
孝贞出嫁的前一天,仪贞带着黑丫头珍珠去孝贞房中找孝贞说话。
仪贞这些年和孝贞相处的极好,是真心把孝贞当成一个大姐姐的,这位大姐姐人性子温柔可亲,长相端庄秀丽,行止有礼有度,性情倒跟自己的娘桓清很像,都集成了中国古典仕女身上那些优点。
只可惜的是嫁的那晋家婆婆袁寡妇的名声并不算太好。而且先时看着送过来的聘礼,也显得十分寒酸不够诚意。只是左家除了周氏之外,其他人等也不去多这个嘴,只在心里想想便罢,倒是申氏十分不快,但事已至此,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啊,仪贞妹妹来了,快坐。”
孝贞在房中正在处于待嫁前的忐忑不安,瞧见仪贞来了也很是高兴。
姐俩个拉着手坐在一处说话,丫头寒梅忙泡好了香茶,微笑地端了上来。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寒梅这些年跟在孝贞身边,也学得事事能干勤快,性子却是外柔内刚,当得起她这个名字。
寒梅作为孝贞的心腹,自然是要跟着陪嫁过去的,她是外头买进来的,在这府里也没什么亲人,倒也无甚留恋的,只素来和一同进府的几个小姐妹要好,跟珍珠更是无话不谈,见珍珠随着仪贞来了,便笑着拉拉珍珠,示意自己两个出去说话,将屋子留给小姐们,她们出去能说点临别的悄悄话什么的。
仪贞拿出送给孝贞的礼物,孝贞一看是对红宝石的鲤鱼簪子,样式别致做工精细,又不是特别扎眼的华丽,虽然这礼物有些贵重了,但与仪贞相处五六年,也熟不拘礼,便微微一笑,谢过仪贞便大方地收了。
仪贞其实有好些话想说的,说实话,她对孝贞嫁的这晋家,真是一点也不看好啊。
家境清贫,悍名在外的老寡妇,孝顺老实的儿子,这简直就是那凤凰男之家啊。
聘礼这么寒酸,嫁妆又这般丰富,孝贞又是贤良淑德一类的,若是嫁入知礼仁义之家,孝贞的生活会过得很幸福,可若是去了那贪婪刻薄的人家,孝贞这样的就是现成的包子啊。
真到了那一步,这辈子可就毁了啊。
可是眼看着婚事将成了,自己也不好乌鸦嘴地说让孝贞小心提防着婆婆,守好自己的嫁妆。
只能笑嘻嘻地,半真半假地说,“姐姐的陪房都挑好了么,可要选些精干厉害些的,万一将来姐夫敢欺负姐姐,就叫陪房回来告状,我们几个姐妹都去给姐姐撑腰去。”
孝贞被说的脸红了一片,伸手去拧仪贞的脸,笑道,“好好,有你这小丫头给姐姐撑腰,姐姐可就什么都不怕了…只是你这丫头恁般厉害,看将来哪个敢娶你这个小母老虎。”
她可是知道仪贞妹妹自小习武的,那个仪贞院里的不怎么吭声的罗师娘可是位武林高手呢。
姐妹两个正在说笑,却听外面有人笑道,“母老虎在哪儿呢?让我们也开开眼?”
孝贞仪贞抬头一看,原来是秀贞德贞顺贞三个人连袂而来,又屏了丫头们,悄悄地进来,偷听到了一字半句的,便嘻笑起来。
说这话的是秀贞,如今她们三个都是十岁了,个子抽长,已经初具小美人的雏形,特别是秀贞,眉眼灵动,说话俏皮脱跳,胆子又被周氏宠得极大,行事说话颇有些野气,仪贞倒是有些欣赏这种性子的,至少自己不吃亏。若是秀贞嫁到晋家去,仪贞相信自己可是一点也不用担心她的。反倒要担心那晋家的老寡妇,老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四九 众姝齐聚姊闺房

仪贞做张牙舞爪状,自孝贞身边跳起,啊呜一声便要去扑秀贞,秀贞见来势汹汹,惊呼一声,就朝德贞背后躲去,冷不防被推了下的德贞也惊叫一声,却是踩着了站在旁边的顺贞。顺贞也哎哟一声,直朝边上闪。
仪贞住了手,呵呵一笑,“方才还要见识老虎呢,这只见了个老虎跳就吓得这样,可见几个妹妹都是叶公好龙的。”
秀贞指着仪贞道,“妹妹们,莫要怕她,我们三人定能制服这只胭脂虎的。”说着便奋勇地扑上去挠仪贞的痒,仪贞身子轻灵,秀贞总也追不着,待回身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在辛苦地跟仪贞做战,那两只只是倚着壁角,瞧着自己二人吃吃而笑。
秀贞待要不依,又想回身去挠那两只作壁上观的,却还是孝贞忙笑着开口道,“妹妹们都快坐,平时也不见能聚得这般齐,今日我这小屋子也算是蓬壁生辉了。”
说着,一手拉了秀贞,一手拉了仪贞,送到榻边坐定,又拉了德贞和顺贞的手让到软椅之上。
秀贞小的时候最是看不惯孝贞那一脸大度端庄的模样,也是多听了母亲周氏的抱怨之语,觉着孝贞不过乡间女,依附在自家生活,本就该态度谦卑如奴仆一般,后来等年纪大些了,见诸多姐妹都跟孝贞要好,唯有自己特殊,反倒被孤立了,便也渐渐转变了态度,孝贞又不是个记仇的,因此关系也变得熟络起来。
秀贞也自袖中取了要送给孝贞的礼物来,笑道,“孝贞姐姐出门在即,这是我送的礼物,你们瞧了再莫要眼红的。”
孝贞微微一笑。仪贞却是一挑眉,含笑道,“嗯,快给姐妹们瞧瞧,好让我们都眼红一回。”
德贞顺贞也眼瞧着秀贞手上的物件。
只见秀贞将手上的物件抖落开来,却是一幅吹箫引凤图,又怕几个姐妹不知妙处一般,还反过来展示,原来反面是一幅富贵牡丹锦鸡图,正是极难学会的双面绣。
几个贞都惊叹不已,上来围观,德贞想上手摸下,却被秀贞打落了,“这可是送给孝贞姐姐的礼物,摸坏了怎么办?”德贞撇了撇嘴,也不再动手了。
瞧见姐妹们惊叹不已,秀贞得意非凡,满面生光地将绣品交给孝贞,孝贞带笑称谢。
仪贞奇道,“秀贞妹妹果然了不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居然都会绣双面绣了。”
见一屋子的人都是好奇地盯着自己,秀贞的一张粉脸儿泛起了红晕。
呐呐道,“咳,这是我房里的红云绣的。”又忙为自己辩解,“虽是我房里的丫头绣的,但那绣样什么的可都是我挑的,也是我描上去的哩。”
孝贞点头道,“正是呢,难怪瞧着雅致非常。”
秀贞听了这话,又得意起来。
德贞却道,“红云那丫头居然还会双面绣,真真是个人才,当初被偏偏被秀贞姐姐得了去。”
秀贞指着德贞笑道,“大家瞧瞧,当初就是我得了个好的,偏这小心眼的就记到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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