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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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烟月伴黄昏-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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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铮却摇头道:“殿下光风霁月,何须道歉?臣只是有点不甘,臣为国征战数年,想不到最后会落得如此结局。今日一调,只怕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了。”

冷月澜俯览天地,举目所及之处峰峦竞秀,万壑争流,而他却有一种日暮穷途之感。他昔日自知功高震主,因此步步为营,一直低调行事,只可惜所有的努力全在此战付之东流。也许待他回京之后,等待他的便是一道圣旨和三尺白绫。

思索至此,冷月澜心中无限凄楚。

陆铮见冷月澜眉目楚楚,立刻劝道:“殿下,陛下之所以急着削臣的兵权,是想先剪除您的党羽,等您的党羽倒得差不多,您这柄良弓便要折断了。这个朝廷再也容不下您,难道您还要为这样的君主尽忠?只要您一声令下,臣……”

“陆铮!”冷月澜脸色一沉,喝止陆铮的话,直至陆铮怔怔地望过来,他才低声说道:“别再说了。”

陆铮沉默少顷,最终还是坚持说完:“殿下,臣知道陛下对您有恩,但为了殿下,臣必须冒死说完。”

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又或许是因为心中愧疚,这次冷月澜并没有再阻止。

陆铮见状,说道:“只要您一声令下,臣便愿意为您出生入死。现在光锐营还在臣手里,只要我们杀了陛下和几名近臣,暂不报丧,载着空辇回京,便可以直入皇宫了。到时候把陛下之死推给楚王,死无对证。陛下的兄弟已不存于世,国赖长君,他的子嗣年幼,不宜登基。那些武将与您袍泽情深,自然甘愿俯首为臣。至于那些文官,见大局已定,必然不会为难殿下。”

冷月澜仰头饮酒,沉默不语。计划虽好,却终非他所愿。冷筠在他中毒之时带他四处求医,在他孤苦无依之时养他教他,待他视如己出,虽然渐生嫌隙,但他却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当恩将仇报的小人。

残阳当照,映亮了他眉宇间的愁绪,但那双洁如冰雪的双眸却始终坚定如初。不须他多说,陆铮只要看到他的眼神便已明白了他的选择。

那一瞬间,竟相对无言。

过了片刻,陆铮才发出一声低叹,说道:“其实臣早该明白您的选择,只是忍不住想劝您……但愿您的选择是对的。”

说罢,他们一人一口地饮起酒来,冷月澜是三杯即醉的体质,此时却不知不觉喝了半坛,很快便醉了。

虽是盛夏,但毕竟山上风寒,陆铮怕冷月澜酒后吹风伤了身体,便把他扶到逆风处,命人取来披风盖在他身上。

萧段闻讯赶来,和陆铮交谈了几句,见他脸容疲惫,便劝他去休息。陆铮的一身血迹尚未洗净,此时才觉得难受,便想沿着山路去寻溪流清洗身体,他向萧段说了叮嘱几句,匆匆离去。

萧段为冷月澜拢紧披风,静静地注视着他的醉颜,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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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半,冷筠转醒,闻知冷月澜喝醉,连忙命人把他扶入皇帐休歇。萧段心中顿生不详之感,却又无法拒绝,只得把冷月澜安顿好,然后守在帐外不远处。

冷月澜醉得人事不知,静静地躺在榻上,眼睫毛仿若羽扇,粉颊如染胭脂。冷筠坐在榻沿,一时之间竟看得痴了。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冷月澜的眉目,再沿着鼻梁滑落,停在冷月澜的唇上,那浅浅的气息拂过冷筠的手指,让他全身一颤,下腹的欲望竟渐渐抬头了。他的呼吸一窒,指尖轻轻摩挲着冷月澜的唇,然后仿佛魔怔了般,把手指伸入冷月澜口中,摩挲着柔软的舌头。

冷月澜犹在睡梦之中,虽然因手指的入侵而有些不适,却只是蹙起眉头,含糊不清地说道:“萧段,别闹……”

冷筠神色一凛,胸口燃起怒焰,他抽出手指,紧紧钳住冷月澜的下颚,怒声问道:“你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了?”

冷月澜被迫抬起头来,这个姿势让他极不适,他睁开迷蒙的双目,正要训斥,却看见眼前的人是冷筠,顿时惊醒过来,酒意去了大半,颤声道:“陛下!”

“你和段儿有过肌肤之亲了?”冷筠的双眸如燃烟火,迫得冷月澜全身发寒,连呼吸都放轻,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会在冷筠帐中,还面对如此困窘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冷筠心思玲珑,只消看一眼冷月澜的表情便已知道答案,他心中怒气更盛,冷声道:“朕历尽千辛万苦才把你养大,为了不想伤你,满腹情意不敢表露分毫,宁愿背负狭量的名声也隐忍着疏远你,最后却把你推给了别人,朕怎么甘心?”

冷月澜惊颚地瞪着冷筠,几乎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只有下颚那清晰的痛楚昭示着眼前这一幕的真实性,他颤声叫了一句“陛下”,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冷筠放开冷月澜的下颚,把他按倒在榻上,一双眼睛里盈满霸气和占有欲:“朕派你监视段儿,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继而对他死心。谁知你执迷不悟,中了诛心不但不恨他,还为他掩饰。朕费了多少心思才救了你的命,你怎可如此糟蹋它?”

冷月澜听罢,心中如坠寒冰,一时之间,竟觉得不认识眼前的人,更不知道该如何与之交谈。

他对冷筠有感激、有敬重、有亲情,却唯独没有爱情。

“陛下对臣有救命之恩,臣万死不能报,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却无法……”

冷月澜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冷筠以唇封住,冷月澜惊骇万分,意图侧过脸避开,却又被冷筠用手钳住下颚。冷月澜此时酒意未散,身体绵软无力,脑袋昏昏沉沉,很快便不敌,被冷筠的舌头入侵到口腔内,他的舌尖一再躲避,却仍然被冷筠辗转追逐纠缠。

良久,冷筠才离开冷月澜的唇,低声警告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从今天起,你和段儿断了,以后就是朕的人。听到没有?”

冷月澜闻言,脸色瞬间擦白,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几乎让冷筠把持不住。

“臣敬重陛下,却对陛下并无儿女之情。臣愿脱离皇族,游历天下,今生今世不再踏足京城一步,请陛下成全。”

“你休想!”冷筠渐渐降下来的怒气又被冷月澜激起,他撕开冷月澜的衣衫,按住冷月澜的双肩,俯下头吻冷月澜的脖子,并刻意吸吮出青紫的颜色,以此宣示占有权。

冷月澜拼命挣扎,却被压得动弹不得,急得脸上迅速换了几次颜色,语气急如风雨:“陛下,请住手!陛下!”

冷筠抬头与冷月澜对视,眼神锐利如刀:“朕隐忍了数年,今天绝不会退让,你尽快收了其他心思,专心当朕的人吧!”

冷月澜因挣扎得太猛,已气喘不休,却毫无作用。绵密的吻落在脖子,细细摩挲过每一寸肌肤,那怪异的触感让冷月澜感到恶心,他虽然无法动弹,却仍坚定地说道:“陛下,臣不愿意,请陛下手下留情。”

冷筠冷笑一声:“澜儿,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陛下!”冷月澜神色绝望地唤了一声,却唤不来冷筠的一丝退让,他终于闭上双目,眼睫毛惊惶地颤动着。

恍惚中,听到帐外传来萧段的声音:“陛下可是有事?”

冷月澜呼吸一窒,他怕连累萧段,下意识地闭口不言。

冷筠看见冷月澜的神态已知他心中所想,顿时怒焰更炽,向帐外喝道:“退下!”

忽然帐帘一动,萧段已大步冲入帐中,当他的目光掠过榻上两人时,顿时眸瞳一缩,动作比思想更快一步冲上去,一把推开冷筠,把冷月澜拉了出来,并迅速脱下外袍披在冷月澜身上。

“萧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冷筠不怒反笑,一双眼眸寒冷如冰,他仍维持着倒在榻上的姿势,却气势迫人。

萧段扶住冷月澜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恭敬地道:“请恕臣无状,但山下的降军出了点问题,陆大人请殿下出面处理,请陛下放行。”

冷筠的视线冷冷地扫了一眼萧段和冷月澜,随即又把目光转回萧段身上,一双眼眸如渊如海:“萧段,你想清楚了?”

自收养萧段以来,冷筠一直以段儿相称,然而如今他却唤他萧段,仿佛往日的情份都不复存在。冷月澜心中一酸,连忙移开视线。

萧段坚定地挡在冷月澜面前,他的眸心沉静不见波澜,说出来的话字字清晰:“军中事变,请让殿下离去。”

冷筠凄然一笑,声音骤冷:“萧段,朕救你性命,并把毕生所学尽教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萧段虽然心中酸楚,却不为所动;两人对峙片刻,仍然没人肯妥协,最后萧段一咬牙,狠下心来说道:“事态紧急,臣告退!”

说罢,他便拉着冷月澜踏出皇帐。当皇帐的帘幕在身后合上,里面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声声砸在萧段和冷月澜的心头,但萧段握着冷月澜的手却不肯松开分毫,他脸沉如水地带着冷月澜走到马旁,拉开环扣,先扶了冷月澜上马,再飞跃至冷月澜身后,一拍马股,骏马如飞箭一般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爱别离

山风呼啸,吹刮着萧段那张如降寒霜的脸,他一路上沉默不语,却紧紧环住冷月澜的腰,并坚持把冷月澜按在他怀里,以此寻找安全感。

一想到刚进皇帐时看到的情景,他便恼怒得想发狂,但到了最后,他却发现最恼恨的只是自己,因为他明明许下了一生守护的誓言,却未能护得冷月澜周全。

冷月澜抬头望向萧段那冷峻的脸庞,心里一阵难受,他不禁伸手抚上萧段的脸庞。萧段感受到那温柔的触感,清俊的脸轻轻一颤,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冷月澜见到萧段的转变,暗松一口气,但想到前路茫茫,不禁又增了几丝愁绪。

疾驰至山下,两人下了马,停在道旁,冷月澜看萧段一直沉默不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副欲默欲语的模样,眉宇更是盈满愁烟。

萧段心思电转数遍,定下心神之时,便看见冷月澜那如遭霜凌的样子,他心中一阵怜惜,便把冷月澜揽入怀中,情不自禁地吻住冷月澜的唇,深入浅出地品尝着那甘美的蜜汁和软滑的舌头。冷月澜也极力配合,仰起头迎接萧段的吻,因为绝望,所以愈加疯狂,他们仿佛要把以后的所有时光都用在此时此刻,那紧环着对方的力道大得让人呼吸不畅。

少顷,萧段终于放开冷月澜,两人细细喘息着,目光却一刻不肯离开对方的脸。

直至呼吸渐渐缓了下来,冷月澜才低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回去了,以后我就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我愿执手相随。”

萧段迟疑片刻,这才说道:“我怕陛下会对月魄下手,我必须去望月山看看。”

既然冷筠已知晓冷月澜中毒的事,那萧月魄的存在便不是秘密,冷月澜心思一转便已明白了,他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冷月澜说罢,正要转身上马,却被萧段拉住右手,两人对视片刻,冷月澜眸光一凛,问道:“你不打算带我去?”

萧段避开冷月澜的目光,说道:“以陛下的性情,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把柄,所以望月山肯定危险重重,我怕顾不上你。”

“我能顾好自己。”冷月澜反握住萧段的手,着急地说道:“我们说好执手相随的。”

萧段却不愿意让冷月澜涉险,他神色坚决地回望冷月澜,说道:“等我三日,三日后的卯时在香山的十里亭等我。”

冷月澜对萧段了解甚深,他知道萧段是执意不让自己跟随,又怕到时候连累了萧段,只得妥协:“我只给你三日时间,若三日后你未归来,我便躲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萧段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轻吻一下冷月澜的额角,说道:“好。”

说罢,萧段便把冷月澜扶上马,冷月澜回头望着萧段,不舍地道:“你万事小心。”

萧段在冷月澜的左手轻轻一握,点头道:“你也小心些。”

说罢,萧段猛力拍向马股,骏马嘶鸣一声,扬尘而去。冷月澜频频回首,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萧段静立在路边,双目一瞬不瞬地望着一人一骑远去,直至杳然无踪,他才依依不舍地飞掠向望月山的方向。

萧段途经某村庄的时候买了马匹和干粮,往望月山的方向急驰而去。离开冷月澜之后,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那柔和的感觉渐渐被冷峻代替,一张俊脸虽然悦目,却因表情过于冷硬,显得有些凉薄。

越接近望月山,萧段越显得心绪不宁,不禁加快马速。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掠过,想到自己和冷筠从感情亲厚的师徒演变成今日的决裂局面,他的心中一片黯然,但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他依然不悔当初的决定。

策马至半山腰,马匹不能通行,萧段只得下马疾奔。山中玉带流碧,一如往昔的模样,但却处处透着诡异。

萧段奔走了片刻,忽见山顶烟火漠漠,不禁骤然色变,更不遗余力地向前疾奔。跑到山顶,一阵刀剑铮鸣声随风入耳,萧段目光一冷,飞跃而至,看见一群士兵正在围攻朱逢时和萧月魄,他二话不说便拔剑横扫,下手毫不留情。

朱逢时乃高手,萧月魄虽然年龄尚幼,但多年得他教导,武功自然不弱,只是围攻的士兵太多,两人一时之间脱不开身。萧段突然以风雷之势出现,让人猝不及防,士兵们的攻势便缓了下来。

朱逢时看准一处空门,三尺青霜凌厉纵横,杀得敌人大乱。朱逢时立刻拉着萧月魄冲出重围,萧段垫后。他们的动作比普通人迅捷许多,望月山又是他们的居处,他们对地形自然比其他人熟悉,只见他们的身影忽闪忽现,很快便消失在山顶。

奉命前来捉拿他们的士兵见状,纷纷色变,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萧段三人专挑弯弯绕绕的偏僻小道走,前来捉捕的虽是精兵,但毕竟武功及不上三人,很快便被甩在身后。萧段三人不敢稍停,一口气奔至半山腰,各自找到自己的坐骑,包好马蹄,飞身上马,又专挑偏僻小道下山。

朱逢时这时候才转目望向萧段,一双眼睛深如渊海:“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陛下会派兵围剿望月山?”

萧段迎风拍马,压下心里汹涌的难受,说道:“这件事一时之间说不清楚,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朱逢时也知现在并非说话的好时机,他只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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