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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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烟月伴黄昏-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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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棋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静默片刻,他只好失落地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千古难消今日恨

白慕棋离开快意居之后并未回怡王府,而是去了别院。他坐在前厅,默默烹茶,只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愁绪。

平安就候在一旁,他看到白慕棋那忧郁的模样,虽然担心,却不敢多言。

一时之间,前厅茶香弥漫,白慕棋斟了两杯茶,看着茶杯上升腾的白雾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白慕棋却仿若未闻,平安只得出去开门。

少顷,外面响起平安惊喜交加的声音:“世子,澜公子来了。”

白慕棋闻言,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只见冷月澜身穿月白长袍,缓步走来,长袍边沿的金丝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瞬间便把他的目光吸引住了。

冷月澜踏过门槛,望向仍有些怔忡的白慕棋,含笑问道:“莫非世子不欢迎在下?”

白慕棋顿时回过神来,紧张地道:“怎么会不欢迎?我刚才去快意居找过你,可惜净公子不肯带我去见你。”

冷月澜对此事不置可否,只是优雅地落座,他的目光掠过桌上的两杯茶,微怔:“刚才有客人在?”

白慕棋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习惯了斟两杯茶。”

冷月澜心中了悟,却并未多说,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他的动作优雅迷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容貌又俊美无双,让人百看不厌。

白慕棋早已思之如狂,如今再见冷月澜,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少顷,冷月澜抬头与白慕棋对视,在白慕棋狼狈避开时说道:“当日不辞而别,我一直心中有愧,今日特来请罪。”

白慕棋见冷月澜一切安好,悬着的心已放下大半,此时看见冷月澜面有愧色,他连忙说道:“别这么说,只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冷月澜缓缓放下茶杯,那碰撞的声音竟让白慕棋无来由地心中一颤。冷月澜缓缓垂下眼帘,说道:“你应该猜到了,那时候我根本没失忆,很抱歉骗了你。”

白慕棋注视着那两片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心里一片柔软,不由得轻声说道:“不要紧,我知道你并没有恶意,你只是为了自保,才会假装失忆。”

冷月澜闻言,缓缓睁开眼,望向白慕棋,那目光沉静如水,让白慕棋紧绷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他忽然想起了许多旧事,他曾经和冷月澜烹茶下棋、抚琴咏月,那时候的冷月澜总是神色淡漠,宛如那天上的月亮,虽然让人仰慕,却无法接近。

如今再见,冷月澜那俊美的脸少了几分淡漠,眉目柔和了几分,唇畔总在不经意间带着几分笑意,而这些改变,却并非因为他。

也许,他应该庆幸冷月澜尚对他有些挂念吧……

冷月澜收回目光,为白慕棋斟了茶,说道:“听说现在朝中暗涛凶涌,依你父王的身份,总难以置身事外,你最近小心些。”

白慕棋听到冷月澜的关切之言,心中欢喜,却仍不忘叮嘱道:“陛下虽然赦免了净公子,但你的身份却不同寻常,你也当心些。”

说罢,白慕棋想起冷月澜身上的剧毒,忧心地问道:“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冷月澜如实答道:“解药仍在研制,如果实在不行就要去找雪药莲了。”

白慕棋听到有希望,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关切地道:“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提,我一定义不容辞。”

“多谢!”冷月澜这一声谢说得十分诚恳,他的神色专注,看在白慕棋眼里,不由心神一荡。

两人又聊了一些话题,待华灯初上之时,冷月澜起身告辞,当他踏出门槛之后,白慕棋终于忍不住起身叫道:“阿澜!”

冷月澜回眸,淡淡一笑,等着他说话。

白慕棋只觉得喉咙一阵酸涩,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若你在那边住不习惯,随时欢迎你回来。”

冷月澜闻言点头,说道:“多谢!”

说罢,他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烛火之中,白慕棋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远去,只觉得心在一瞬间空了。

虽然不遗余力地挽留,却终究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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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段在凉亭摆了晚膳,等了片刻,冷月澜仍未回来,他面对一桌可口的晚膳,却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

待夜色苍茫之时,有一名男子来拜访,那人长着一张端正的方脸,一双浓眉斜飞入鬃,眼睛天生带点弯,使他看起来十分和善。他被银袖带入凉亭,立刻恭敬地低头说道:“公子。”

若有南岐的官员在场,必定会对此情此景十分惊讶,因为这名待萧段执礼甚恭的男子竟是南岐的内阁大学士张汉辰。

张汉辰是萧段的父亲萧近腾放在南岐的一枚暗棋,当年赤涣都城沦陷时,张汉辰职位低微,起不到什么作用,后来赤涣亡国,萧段虽然隐居北辰,却一直与张汉辰保持联系。时至今日,张汉辰已是南岐重臣,却仍然对萧段忠心耿耿。

萧段示意张汉辰入座,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温声问道:“白锦的情况如何?”

“白锦已时日无多了,公子应该早作准备。”张汉辰提起白锦时语带恨意,虽然他在南岐为官十数载,但毕竟是赤涣族人,灭国之恨岂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萧段闻言点头,他端坐在桌前,看起来十分沉稳,气势一点也不输给为官多年的张汉辰。他手执茶杯,目光落在杯沿,说道:“人一旦到了暮年便容易疑神疑鬼,若布置得好,我们可以借白锦之手铲除一些朝中重臣。南岐越动荡,我们越有利。”

张汉辰精神一振,立刻说道:“公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属下必定万死不辞。”

萧段放下茶杯,在张汉辰耳边低声吩咐起来,张汉辰仔细聆听,过了片刻,萧段才与张汉辰拉开距离,继续喝茶。

张汉辰的神色有些激动,似是祈盼已久:“是,公子!”

萧段又叮嘱道:“此事过后,你极有可能暴露身份,所以你要时刻警觉,一发现不对劲便立刻逃跑,别枉送性命,明白吗?”

张汉辰听到萧段对他如此关怀,他心中一暖,立刻说道:“属下明白,请公子放心。”

说罢,张汉辰站起来,恭敬地向萧段一揖,说道:“属下告退。”

萧段点头示意他退下,张汉辰便动作迅捷地离开临风轩。顿时,临风轩又静了下来,虽然眼前的荷塘月色很美,但萧段总觉得缺了什么。

以前习惯了孤独一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与冷月澜在一起之后,每当冷月澜不在身边便倍感寂寞,这种时刻牵肠挂肚的感觉又有几人能知?

不知过了多久,银袖进来撤了张汉辰的茶杯,随即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冷公子回来了,他听说公子已用晚膳,便没有过来,而是在幽兰阁独自用膳。”

萧段闻言,立刻起身走向幽兰阁,阁中兰香清幽,百花争艳,却并不显得庸俗,反而清雅怡人。

冷月澜正在凉亭里用膳,他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对萧段盈盈一笑。那一瞬间,满园兰花也不及这一抹笑靥,它能轻易抚平萧段心中的不快。

“听说你已用晚膳,我便在这里用膳了。”冷月澜没有起身相迎,仍然优雅地举箸夹菜。

萧段坐到冷月澜对面,说道:“我以为你会和白慕棋一起用膳。”

冷月澜闻言放下竹箸,目光落在萧段身上,低声问道:“你可是恼我去见他?”

萧段沉默不语,白慕棋对冷月澜有救命之恩,后来知道他有难,又仗义相助。当日冷月澜不辞而别,肯定伤了白慕棋的心,于情于理,冷月澜都该去见白慕棋一面。

这些萧段都懂,但一想到白慕棋对冷月澜的心思,他便忍不住有些吃味,恨不得把冷月澜藏起来,谁也不让看。

他隔着石桌握住冷月澜的手,如实说道:“我不恼你,只是知道他对你的心思,总有些不快。”

冷月澜反握住萧段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挠,这挑逗的动作不禁让萧段心中愉悦,唇畔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之前的不快消散于无形。

冷月澜发出一声低叹,说道:“无论他对我的心思如何,我总有一天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从南岐杀我皇叔那一刻起,这一切便已注定。”

对于即将要做之事,冷月澜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毕竟负了白慕棋,他不可能心中无愧。

能与白慕棋淡然相对饮茶的时光……只怕这是今生最后一次了。

萧段知道冷月澜性情坦荡,自然不想有负于他人,于是心疼地说道:“报仇之事你别插手,你只要待在我身边便行了。”

冷月澜却闻言摇头:“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我和南岐的仇太深,不想假手于人。”

说罢,他与萧段十指紧扣,温声道:“这条路,我们一起走。”

萧段看着紧扣的十指,心中暖意融融,虽然前路多艰,但他却有了走下去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弃子成局

白锦一病不起,百官不能见其主,朝中一日三惊,以内阁首辅刘永歌和内阁次辅施少明为首的两派官员常常结党营私,两派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在这混乱之际,萧段推波助澜,以白天择的名义使计除掉了几名白启元的心腹,虽然表面上对白天择有利,但实际上却伤了南岐的根基。

白启元一派损兵折将,自然奋力反击,于是也除掉了白天择一派的数人,两人的仇恨日深,只需一点星火,便足以燎原。

在两人斗得如火如荼之际,一份份联名要求立储的奏折送入宫中,白锦纵然支离病榻,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天,白锦私下召见张汉辰,并挥退了殿中所有人。他倚靠在围栏上,看着眼前这名跪在榻沿的近臣,只见张汉辰面容憔悴,神情悲蹙,似乎在数日内苍老了许多,他不禁心中欣慰。

他声音温和地问道:“张卿,你跟在朕身边多年,虽然已是重臣,却为人谦和有礼、清廉如水,最难得的是不结营,倘若朝中众臣人人如卿,我南岐何愁不强大?”

张汉臣闻言,恭敬地说道:“臣蒙陛下知遇之恩,瞻仰九重,乃臣毕生之幸。”

白锦看着张汉辰的眼神愈加温和,又问道:“张卿,你实话告诉朕,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

张汉辰神色微变,伏地不起,颤声道:“臣惶恐!”

白锦黑眸遽眯,说道:“张卿但说无妨。”

张汉辰仍保持着伏地的姿势,说道:“最近刘大人和施大人常常在家中聚集朋党,更在朝中排除异己,把兵部、户部里的要职都换成他们的门生。蔡大人告病不上朝,闭门谢客。而军营里也有些异动,臣担心……”

白锦神色骤变,他尚未驾崩,这些重臣便不安份了,说不定他哪天醒来,皇位便易了主,从皇帝变成陛下囚。白锦一生自负,又岂容此事发生?

他缓了口气,这才命令道:“张卿代朕议旨。”

张汉辰恭敬地应了一声,立刻取来文房四宝,研墨待命。

白锦思索了片刻,便下令道:“逢国有变,全城戒严,着兵部下牒封闭城门,天下兵马若无朕的旨意,不得擅动,违者立斩。”

张汉辰濡墨挥毫,待议旨完毕,便交由白锦过目盖印。

白锦盖印完毕,又吩咐道:“你马上把圣旨发下去,倘有异动,立刻禀报。”

“尊旨!”张汉辰拿着圣旨,缓缓退出宫殿。他抬头望向层层展翅飞檐的宫宇,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无人注意到,他的唇畔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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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全城戒严,朝中的气氛更是波谲云诡,白天择和白启元每日针锋相对,忙得人仰马翻。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唯独怡王府风平浪静,怡王闭门谢客,仿佛那纷扰的立储之争与他毫无关系。

这夜,月色四垂,□□风寒,别院里却始终挥散不去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白慕棋急如星火地推开门,冲入楼中,他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荆棘上,痛不堪言。

他快步冲入厢房,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殷红,原本淡紫色的锦衾都被鲜血染透,让人骤生寒意。

“阿澜!”白慕棋疾奔至榻沿,映入眼帘的是白衣尽赤的冷月澜,那张绝世无双的脸已无华色,饱满的嘴唇也苍白如雪。

冷月澜细细喘息着,额角渗满冷汗,一双眼睛半张半阖,那模样让白慕棋心中大骇,他立刻坐到榻沿,急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冷月澜咳了几声,这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无意中偷听到白天择要夺宫的消息,被他重创,几乎命丧于他手中,幸好我逃得及时,这才捡回一命。”

白慕棋原本便心神俱乱,如今听到白天择夺宫的消息,更惊惧异常,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可有听错?靖王殿下怎么会夺宫……”

“他和白启元到了此刻……已是不死不休……即使白天择不夺宫,白启元迟早也要走这一步……白天择选择先发制人,否则……便要受制于人……”冷月澜说话间,又有几滴冷汗沿着苍白的脸庞滑落,他力气不继,几乎说不下去,只得继继续续地说话,白慕棋听得心如刀绞。

“你先别说话,治伤要紧。”白慕棋声音哽咽,他翻箱倒柜地找出纱布和伤药,又回到榻沿,把纱布和伤药放在一旁,着急地问道:“你伤到哪了?”

冷月澜却摇头,他的双手紧紧抓住白慕棋的衣襟,气若游丝地说道:“虽然怡王闭门谢客……但人人皆知你和白天择交好……倘若白天择事败……只怕要连累你……”

白慕棋虽然急如火烧油煎,但听闻此言,仍然心中一阵甜意,看着冷月澜的目光也愈加温柔。

冷月澜断断续续地说道:“白天择倘若事败被擒……白锦念在父子一场,最多把他贬为庶民……但倘若他杀了白锦,白启元正好有借口赶尽杀绝……白天择出师无名,情况不利……我当日蒙你相救,才能苟活于世……今日得知此事,定不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一道血痕沿着他的唇畔缓缓流出,滑过那白如凝脂的脖子,没入衣襟之中,那血迹看起来艳若牡丹,配上那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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