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昌侯问他,他忙道:“我定会照顾好诚哥儿。再说。去的又那么多管事,诚哥儿不会有事的,祖父放心。”
在盛昌侯面前,盛乐郝还是不自然。
盛昌侯也不喜欢他。吩咐了几句,就让他出去了。
最后,诚哥儿还是去了。盛昌侯派了自己身边两个得力的管事跟着诚哥儿。保护他。
金陵一行,因为盛乐郝事事照应,诚哥儿也听话,没有出任何岔子,安全送亲,安全返回。
到了盛乐芸三朝回门的时候,盛乐郝和诚哥儿跟在周家的人一起回了盛京。
东瑗和盛夫人头一次见到盛乐芸的夫婿周经年。
周经年面相斯文。并非八面玲珑,却也不露怯,腼腆笑着。盛昌侯不管问他什么,他回答都是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看得出。他平日里绝对不是个张狂的纨绔子弟。
盛昌侯对他期望也不高,只要不是狂妄之徒,他就很满意了。
盛夫人和东瑗更是满意。周经年一看就是那种细心的人,这样的男人,会心疼女人,芸姐儿嫁给他,也不亏了芸姐儿。
盛乐芸在一旁,娇羞红了脸。
在盛京住了五天,盛乐芸就和周经年回了金陵。没过三个月。就传来消息说盛乐芸有了身子。
盛夫人和东瑗很高兴,让家里管事给盛乐芸送去了补品。
盛乐芸出嫁这件事很顺利,盛夫人就提起盛乐郝的亲事。
他也快十八了。
盛昌侯对盛乐郝的事比较冷心,道:“当初不是说好,等郝哥儿中了进士,再说婚事吗?”
盛夫人一口气被堵了口气。她心里也在默默祈祷。都说功名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哪里是那么容易考中的?
有些读书人读白了头,都没有中个秀才。
盛家又不是只有科考这一条路。
盛昌侯不松口,盛夫人就找盛修颐和东瑗商议。
东瑗也觉得盛夫人考虑得对。这个年代的进士,比后世考北大清华还要难百倍,简直是各种综合因素,祖坟冒绿烟,才能考中。
这就要耽误盛乐郝的亲事,总归不妥。
盛修颐听了半晌不说话,只道:“这件事我放在心上,倘若有了合适的人家,再来告诉娘。”
盛夫人见他松口,很是高兴,连声道:“你可要用心访啊。”
盛修颐道是。
当天晚上,他就去了外院,和盛乐郝谈心。说起婚事,十八岁的盛乐郝不再似孩子般患得患失,他不同意现在成亲,对父亲道:“还等下一科的考试。倘若还是不能中,孩儿就听从父亲安排。”
盛修颐微微颔首,把这件事告诉了盛夫人。
盛夫人虽然不甘心,可这是盛乐郝自己的决定,盛修颐和盛昌侯都赞同,盛夫人一个人反对也没用,只得叹气。
天庆七年的春闱,盛乐中了郝丙子科三甲九十六名,终于选了进士,是年二十三岁,是很年轻的进士。
盛修颐很是高兴,上下活动,把盛乐郝选在吏部。
这年的春天,盛家阖府欢喜,盛夫人就提出去涌莲寺上香。
这个提议一出,众人附议,众人都说好。
东瑗见盛昌侯也不反对,就定下了这件事,着手准备。到了四月初八这日,天色微亮,盛昌侯府门口悬挂着高高的灯笼,把四周氤氲的晨曦照成了暗红色,一片喜气。
人群里,小孩子的笑声,仆妇的脚步声,热闹非常。
东瑗不由想起十几年前她随着薛家去涌莲寺替薛老侯爷的寿辰祈福之事。再看着九岁的诚哥儿煞有介事带着七岁的盛乐嘉和盛乐莹,还有三爷的儿子、六岁的盛乐淳,五岁的盛乐敏,东瑗不由唇角微翘。
清晨的风凉凉拂面,她满心的清澈明亮。
“敏姐儿先上……”东瑗听到诚哥儿厉声呵斥孩子们。
东瑗安排家里的孩子们乘坐一辆马车。
盛乐莹很不满意亲哥哥对盛乐敏最好,让她先上马车,就在旁边叫道:“三哥,怎么是敏姐儿先上?我要先……”
诚哥儿像拎小鸡一样揪住盛乐莹的衣领,把她提到身后,道:“敏姐儿最小,你不得让着她?前几日给你读的孔融让梨,还没学会?你若是喊敏姐儿叫姐姐,你就先上……”
盛乐莹被诚哥儿教训得脸色微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三奶奶看着,上前见盛乐敏已经上车了,六岁的盛乐淳也要上去,就道:“淳哥儿让姐姐先上吧。”
盛乐淳的性格有些像三奶奶单嘉玉,文静胆小。他看了眼母亲,又看了三哥和四姐,轻轻颔首,小声道:“四姐姐你先……”
诚哥儿不干了,对盛乐淳道:“让你上就你上,哪里那么多废话?”然后又对三奶奶道,“三婶,我娘说这里规我管,您别插手行吗?”
三奶奶被他说的一阵尴尬。
正好三爷听到了,上前笑呵呵拍了拍诚哥儿的肩膀,对三奶奶道:“瞧你,娘那里不服侍,搀和孩子的事,挨骂了吧?”
三奶奶这才噗嗤一笑,对诚哥儿道:“都是三婶的不是。这里规诚哥儿管,三婶不插手了……”
说着,就往盛夫人那里去了。
对诚哥儿,三奶奶倒不担心他欺负盛乐淳。
诚哥儿从小就是倔强脾气。谁不服他,跟他对着干,他就要出手打人。听说薛家、韩家那些孩子,比诚哥儿大好几岁的,都被诚哥儿收拾得服服帖帖。可诚哥儿从来没有欺负过文弱的盛乐淳。
盛乐淳自幼身子骨单薄,不似东瑗两个儿子那么健朗。
比起同胞的盛乐嘉,诚哥儿反而维护盛乐淳多些。
三奶奶走远几步,就听到诚哥儿呵斥盛乐莹:“不听话就滚远些。想跟我坐在一起,我说了算,我让你最后上,你就最后,明白吗?”
盛乐莹声音带着哽咽,小声道:“明白了三哥!”
东瑗安排盛夫人的马车,孩子们那边已经闹完了。
等到了涌莲寺的时候,孩子们上车时的不愉快已经不见了,特别是东瑗的女儿盛乐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依旧甜甜喊着三哥,腻歪着诚哥儿。
她听话的时候,诚哥儿也对妹妹挺好的,亲自把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结果孩子们学样,都不塌矮凳,都要诚哥儿抱。
诚哥儿臂力过人,一把就把嘉哥儿和淳哥儿抱了下来,又把敏姐儿抱下来。
孩子们就喜作一团,笑声震天响。
三奶奶笑,对盛夫人道:“整日吵吵闹闹,一会儿又好的像一个人,跟我们兄弟姊妹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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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4节大结局
盛夫人看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忍不住眼角堆满了笑。
她所期望的家庭,就是现在这样:一群孩子欢笑绕膝下,家庭和睦,家人都健康。
涌莲寺的山路依旧崎岖,小厮们早就准备好了藤架,抬着众人上山。
盛修颐和三爷骑马而上。
诚哥儿也非要骑马。
盛修颐只得将他抱在马背上。
已经是正中午,骄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诚哥儿不停对盛修颐道:“爹,您不能骑快点吗?三叔快超过您了……”
盛修颐被诚哥儿气笑了,道:“再吵就将你丢下去啊……”
诚哥儿嘟嘴,不再多言。
快到山顶的时候,小厮们抬着妇人们的藤架还在半山腰,盛修颐和盛修沐就翻身下马,步行而上。
诚哥儿不肯下马,盛修颐让他牢牢抓住马鞍,别掉下来,牵着他走。
“大哥,你还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来涌莲寺?”三爷盛修沐看着熟悉的景色,特别是看到不远处一条蜿蜒下山的小径时,突然问盛修颐。
当年三爷看着元昌帝带着侍卫下山,大哥面色不改,还捡起大嫂掉的玉佩,三爷心里十分钦佩大哥的隐忍。
焉知大哥今日儿女成群,不是对他当日隐忍的报答?
大嫂无疑是个孝顺的儿媳妇,温柔的妻子,慈祥的母亲,这是大哥的福气。
盛修颐轻笑。
诚哥儿忙问:“爹,您从前也来过?”
盛修颐笑道:“是啊……”
诚哥儿非要盛修颐讲当时好玩不好玩,盛修颐被他磨得没了法子。就敛了笑声,对他道:“再问东问西,下次不带你骑马。”
诚哥儿这才不多言。
入了涌莲寺,盛修颐已经吩咐山上清空了香客。只有盛家一家。
东瑗和三奶奶安排大家入住,而后又过来服侍盛夫人梳洗。
见她们妯娌一整日马车颠簸,又是忙碌不停。照顾孩子们,又是照顾盛夫人,盛夫人笑着对东瑗和三奶奶道:“你们歇了吧,我跟前不是有人服侍?”
盛夫人带了康妈妈和两个大丫鬟随行的。
东瑗也觉得身子酸,乏得紧,盛夫人如此一说,她也没有客气。笑道:“娘,您早些歇了。”
然后就和三奶奶回了各自的厢房。
刚刚到了厢房,她身边的大丫鬟秋纹低声告诉她:“世子爷让您去西边的亭子,有话跟您说……。”
东瑗身边的大丫鬟像寻芳、碧秋、夭桃,随着年纪大了。渐渐放出去配人。如今在东瑗身边服侍的,是曾经服侍过盛乐郝的、罗妈妈的女儿秋纹。
东瑗像信任蔷薇一样信任秋纹,总带着她。
这次来涌莲寺,东瑗没有带好玩的橘香,只带了蔷薇和秋纹。
听到秋纹这话,东瑗还以为是诚哥儿又怎么了,衣裳也来不及换,带着秋纹就往西边厢房去了。
盛乐莹跟东瑗一起住,见母亲要出去。她忙拉了东瑗的衣角,巴巴望着东瑗:“娘,我也去……”
东瑗想着孩子们一辈子守在京都,特别是莹姐儿这样的女孩子,以后想出门见世面的日子太少。趁着孩子还小,愿意去哪里。就带着她去哪里。她弯腰替盛乐莹整了整衣襟,拉起她柔软的小手:“走,咱们趁着天色还亮,逛逛也好。”
到了西边的亭子时,发现盛修颐身边也跟着诚哥儿和盛乐嘉,东瑗问他:“可是有什么事?”
见盛修颐突然避开盛夫人见她出来,东瑗不由心里打鼓。
特别是看到孩子们,东瑗更加不安了。
盛修颐却咳了咳,道:“诚哥儿和嘉哥儿要出来逛逛,我就带着他们。想着你和莹姐儿也不常出门,问你们是否一起……”
东瑗一听这话,眉头微蹙。
若是明日上午,带着孩子们看看山水也是不错的可黄昏中,即将天黑,有什么好看的?山路也不安全啊。
可想着盛修颐不是那不靠谱的性格,再看自己身边的莹姐儿,东瑗顿时就明白过来。
盛修颐是想和她单独看看夜景的。
只是两边都有孩子跟了来,他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言辞。
东瑗不禁抿唇轻笑:“明日可好?天色快要黑了,夜路不好走。”说罢,她俯身拉过七岁的盛乐嘉,替他整了整衣襟,问他,“三哥欺负你了没有?”
嘉哥儿很老实,摇头:“三哥没有欺负我,娘亲。”
东瑗这才回眸,满意看了眼诚哥儿,表扬他道:“没有欺负弟弟,终于有个做哥哥的样子!”
诚哥儿得意扬起脸。
说着话儿,盛乐莹就屁颠屁颠跑到了诚哥儿身边去了。
诚哥儿拉着她和盛乐嘉,道:“要不要去看看菩萨?前头那个房子里,有很多菩萨!”
盛乐嘉和盛乐莹纷纷看东瑗和盛修颐,用眼神征求父母的同意。
盛修颐微微颔首,让跟着来的小厮丫鬟们领路,诚哥儿牵着两个孩子,东瑗和盛修颐走在最后面。
盛修颐突然拉东瑗的手。
东瑗一愣。
回神间,盛修颐已经放开,东瑗的掌心多了块温热玉佩。她就着黄昏微亮一瞧,觉得十分眼熟,问盛修颐:“好精致的玉佩,从哪里得来的?”
盛修颐笑容更深,不回答。
东瑗才想起为何觉得眼熟了。
不就是她曾经丢的那块吗?
看着盛修颐拿出来,又想起曾经的往事,她心头浮起阵阵涟漪。看着丈夫修长挺拔背影,三个孩子活泼健康,东瑗眼角不禁湿了。
福建西南。有个小镇,搭建竹楼,景色怡人。
临街有家店铺半开着门,不时有小户人家的姑娘、媳妇。甚至大户人家的仆妇出入。
这是家绣坊,店主是个娇小美丽的女子。她待人和气,笑容温和。又能言善道,把绣坊经营得生意红火,俨然成了这镇子里第一大绣楼的架势。
旁人问起这店主的姓名,只知道姓薛,于是大家就薛师傅、薛师傅这样唤她。
这日打烊后,薛师傅低垂粉颈,伏案写字算账。把今日的账本整理好之后。她吩咐伙计关了店门,往后街一处小院走去。
给她开门的,是个窈窕朴素的妇人。布裙荆钗也不掩容颜俏丽,她看到薛师傅来,莞尔道:“薛姐姐今日回来挺早的。范姐姐等您吃饭呢。”
薛师傅笑了笑,径直往耳房走去。
耳房也是个作坊,纤柔女子正在低头刺绣。
“范姐姐,今日的帐算好了,你看看吧。”薛师傅声音温和道。
被称为范姐姐的女子微微颔首,没什么表情,很是清冷。
绣坊是范师傅的本钱,又靠范师傅的绣活做生意,薛师傅不过是管着绣坊罢了。每日的账目。都要送来给范师傅过目。
见范师傅依旧冷淡,薛师傅退了出去。
她走到院子里,听到范师傅的声音从耳房里传出来:“芸香,留薛师傅吃饭吧。”
芸香忙上前,轻声道是。
薛师傅看着这精致的小院,氤氲在璀璨夕阳里。别样妩媚,没有拒绝范师傅的好意,留下来用膳。
“不晓得京城的人过的如何?”吃饭的时候,薛师傅忍不住感叹。
范师傅微愣,继而冷嘲:“贱骨头,还想回去不成?”
芸香忙给范师傅使眼色。
相处久了,大家的脾气都了解。范师傅不过是嘴巴厉害,心里却是很善良的,薛师傅岂会不懂?
她倒也不把范师傅的话放在心里,兀自回忆着京都的往事。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薛东瑗能有那样的魄力,顶着害死两房妾室的猜测,安排了薛江晚和范姨娘的假死,把她们送来福建这偏远之地,让她们有了新的生机。
芸香刚刚成亲不久,原本体弱的丈夫就病重,没托半年就守寡了。
等范姨娘和薛江晚离京的时候,东瑗问芸香愿不愿意还服侍范姨娘,芸香感激涕零,就跟在她们来了福建。
看薛江晚一直在回忆,许久不动筷子,范师傅心头一动,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声音也低柔下来:“吃饭吧。”
薛江晚回神,跟范氏道谢。
三个人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却是难得的心灵安逸。
薛江晚从前觉得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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