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毒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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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毒梅香-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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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林中除了那该死的猫头鹰偶而的啼声外,一片寂静,栖枝的归鸟,都己走入了梦乡。

一条黑影慢慢从远处走进林中,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走着,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走近了,手上拿着松枝火把,微弱的火光映着他惨白的脸,甚至有些发青了。

“沙”,“沙”,“沙”。

脚步声渐渐远了,显然是走出了树林。

“姬蕾!姬蕾!”

一阵急促的声音传入林中,惊起了正花甜睡中的乌鸦。立刻地破坏了宁静的大地,整个林中“呱”“呱”之声,此起彼落。

林外,月色朦胧。

大树下,一匹雪白的骏马旁站着适才从林中走出的黑影,他扶着树干,脸上更加惨白,摇摇欲坠。

“劈劈”“拍拍”,火苗发出单调的爆声,那马边的少年满脸焦急之色,口中喃喃道:“她到哪儿去了,这山路叉口极多,很容易迷途,她初次离家,如果迷入山中,就不易走出。”

他突觉胸口一阵疼痛,心知适才焦急赶路,又震动了内伤,于是深深吸可气,忍住痛,细思着目下情况。

他想:“姬姑娘多半是久等我不来,到处去找我而走失了路,这山连绵百里,叫我何处去寻她呢?”

他有些后悔,忖道:“如果我一登悬崖,就先去告诉她,那么这事便不会发生,可是,这样我就连林伯伯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哼,那厮虽然厉害,我终于把他逼下绝崖。”

一阵清风吹来,从马鞍上吹下一张纸,他连忙拾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何必相识。”

他呆呆的瞧着那绢秀的字体,知道正旭姬蕾所写,心中反复思量着其中的意思,但觉眼前一片茫然,又一个亲切的人儿遥遥离开了他,那情景正如同爹爹离开他一样。

不知多久,他手中的火把熄了,大地显得更阴森黑暗了。

杭州城外。

三匹马从官道入城,只见前面一匹马上是个俊秀少年,双眉微皱,满腹心事,后面跟着一对姑娘,身着素衣,也是一言不发。

那年幼的姑娘忽道:“杭州终于到啦,这几天赶路真累死人。”

少年闻言接口道:“玉妹说得不错,咱们就去落店休息。”

他反身看了那年长的姑娘一眼。似乎是征求她同意,那年长的姑娘温柔一笑,点点头道:“正是,高大哥我瞧休内伤愈,应该好好养歇一阵子。”

那高姓少年见她柔声关切自己,心中甚是感激,心念一动,又想起另外一个人。

年幼的姑娘道:“咱们先吃饭,现在已经过午了。”

三人走进路旁一家酒楼,在楼上拣了个凭窗位子,要了莱饭。

正吃间,忽闻啼声得得,那高姓少年向下一看,只见一匹全黑的小马如飞赶来,到了酒楼面前然而止,上面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一按马背,轻飘飘落飞马来,姿态美妙已极。

高姓少年不由赞道:“好身法。”

那童子闻声向上一瞧,但见一个俊雅少年向自己微笑点头,心由很是得意,口中吩咐堂倌喂马。也走上楼来,向高姓少年一拱小手道:“请教这位兄……兄台高姓大名?”

那年幼姑娘见他比自己还小一两岁,虽然老气横秋的学着大人言行,可是满脸稚气,再怎么也装不像,不由嗤然而笑。

高姓少年幼居关外,对于马匹好坏鉴别能力甚强,适才一见童子的坐骑浑身并无杂毛,黑亮亮的有如锦缎,知是百年难逢的“龙驹”,心想这童子定是大有来历的人,忙道:“兄弟姓高名战,这两位是在下朋友,林汶林玉姑娘。”

那童子向林玉看了一眼,只见她满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心想:“你笑什么,像你这般弱不禁风的女孩,我只要一个指头儿就能推倒。”

他本想发作,但是一想自己是出江湖行侠仗义的,岂能和一个女子争闹,如果被人传出,自己这几个月所闯的一点万儿可就毁啦。

高战吩咐堂倌添了一副筷子,笑着对童子道:“咱们一见如故,我年纪比你大几岁,就喊你一声小弟可好。”

那童子听他说得诚恳,而且对高战甚感投缘,便不再矜持,点头道:“高大哥,这样最好。我叫……我叫……”

他忽然想到一事,便住口不说。

林玉见他齿白唇红,眼睛又大又亮,秀美绝伦,倒有七八分像书上财神爷座下的散财童子,心中对他颇有好感,但看他自高自大,好像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内,不觉甚是气恼。她一向娇生惯养,人人让她几分,虽则连过变故,脾气并未改变,哼了一声道:“你叫什么,怎么不说呀?我想一定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客。”

童子着了高战一眼,高战忙道:“我这位小妹最爱开玩笑,小弟,你别介意。”

童子微微上笑,也不接口。

高战心道:“这童子虽然童心未泯,可是举止之间,气度浑宏,定是名家高弟。”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那童子年纪虽小,对于武林知识却极是丰实,他口才又好,把一些江湖趣事说得有声有色,林玉听得津津有味,有好些地方她不懂,但终于赌气没有开口发问。

林汶见高战有说有笑,脸上阴翳尽除,心中也觉开朗,不时加上一两句赞叹的话,无不恰到好处,那童子对她大起知己之感,说得更起劲了!

童子忽道:“高大哥,我瞧你内功精湛,一定是从小就练上乘内功了。”

高战一惊,笑道:“小弟,你怎知道?”

“爹爹说过凡是练就上乘内功,太阳穴并不突起,只是全身筋骨有一层淡淡油光。大哥,你身上正有这种油光。”

高战大为佩服,童子又道:“爹爹说我要十六岁才能练到这个地步,如果内功能够练成这样子,学起什么功夫都简便极了。”

林玉叫道:“别老气横秋的瞎吹。”

童子不理,忽然问过:“高大耳。你是从北方来的?”

高战点头称是。

童子又道:“你们一路可听说过一个鼎鼎大名的大侠,梅香神剑辛……辛捷吗?”

高战摇头道:“北方武林最近此现了个大魔头,叫天煞星君,人人谈虎色变,我倒没听到说什么辛大侠。”

童子甚感失望,双颊胀红道:“那么有一个……有一个仗义疏财的小侠金童辛平,你一定听说过了。”

高战见他满脸渴望之情,不忍使他失望,正在盘算如何答复、林玉却不管一切说道:“没有,没有什么梅香大侠,什么金童辛平,咱们都没听说过。”

那童子又失望又伤心,嘟起小嘴,很不高兴,忖道:“这些人真是孤陋寡闻,什么都不知道。”

便站起身来,对高战道:“小弟还有一点事情要办,这就离开杭城,大哥你……你们如果哪天到四川来,千万要到沙龙坪来找我,咱们可以好好玩玩。”

他本只想约高故一人,可是一想温柔的林汶,真像大姊姊一般待他,便追他们一齐儿去。

林玉呆呆看清他前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是气,也不是愁,半晌,才对高战过:“这个小孩准是野娃儿,跑来跑去没一刻儿安静,大哥,你看他说了半天,连自己的名字也没说出,真是不懂礼貌。”

林波轻轻一笑,说道:“小妹,你想知道他名字是不?”

林玉啐道:“呸,谁要知道他名字,希罕了。”

高战听她姊妹口角,不由好笑,偷眼一瞧这个自小就顽皮大胆的小女孩,只见她晕生双颊,心内恍然大悟,情绪不由也轻松起来。

高战忽道:“汶姊,明天师父要来啦,我就要跟他老人家返回关外练武,你们姊妹当真要跟我们去锦州?”

林汶凄然道:“咱们姊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如果你师父不答应带我们去,那么我们只有在江湖上倒处飘泊啦。”

高战听她说得悲苦,想起她爹临终的嘱咐。激动地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独自在江湖上混,师父慈祥无比,我想他一定会答应,汶姊,你放心。”

林汶甜甜一笑道:“我老早就放心了,高大哥,你从小就处处爱护着我们,决不让我们姊妹有丝毫损害。”

高故微微一笑,抬头一看,只见林汶罩往情深的说着,心内不觉一凛,又泛起丝丝苦味,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喜欢姬蕾,可是她却不辞而别,到底是怎样得罪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心中大感索然无味。

三人落了店,高战寻了一个店小二,问明去六合塔的路途,便对林氏姊妹道:“师父约我在六合塔会面,我先去看看。”

林玉抢着道:“大哥,我也去。”

高战奇道:“你不是说累死了?现在有休息又不休息了。”

林玉道:“我现在不提了可不可以?”

高战无奈,只有带着她骑马而去。

那六合塔在杭州郊外,濒临大江,作八角形,气势极为雄壮,高战拐着林玉的手,登上塔顶,举目一望,只见远处帆影点点,大江就在足底,田亩小如棋局,清风吹来,直欲乘风归去。

林玉闭着眼不敢往下看,高战眺望良久,不觉心旷神怡,走下塔来。

两人骑马归店,林玉见高战默然不语,眼角似有重忧,便道:“高大哥,你心里在想什么?干吗这般发愁?”

高战摇头不语,林玉又道:“高大哥,我告诉你一件事。”

高战问道:“什么?”

林玉压低嗓子,神秘地道:“你一定不可以告诉别人。”

高战心中大奇,点头答应了。

林玉悄然道:“你知道不,姐姐很是喜欢你。”

高战一惊,摇头道:“你别瞎说。”

林玉板起面孔,正色道:“我当然不瞎说,自从你离开榆庄后,姊姊就很少真正快乐过,她常常一个人跑到那裸大榆树下,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又跑到我们从前三个人一块玩的地方,流连徘徊,连我也不理,我本来以为人长大了就会变成这样,现在我可明白啦,她是在想你哩!”

高战很是感动,想到自己孤苦无依,但到处受人眷顾,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执着林玉小手道:“你们姊妹都是最好最好的人。”

林玉道:“那么你干吗整天愁眉苦脸,害得姐姐乱猜,你知不知道,她每天都要偷偷哭几次哩!”

高战问道:“她哭什么?”

林玉道:“她见你不快活,心里自然也不开心,便很容易想到爹爹的惨死,那就忍不住要哭了。”

她说到此,眼眶一红,高战连忙安慰道:“别伤心,别伤心。”

正在此时,迎面一马飞驰而过,高战看清马上的人,心中大震,便对林玉道:“你在此等我一会。”

一拍马,也疾驰追去,林玉心中大奇,也没看清来人,但她素来胆大心粗,对事不爱多想,就在路旁等候。

且说高战如飞赶去,原来他内功深湛,目力极强,看清快马而过的正足自己长日凝思,夜半梦回,无一刻或忘的意中人姬蕾。他心情砰然而动,暗忖只要追赶上她,就可问明真相,他打定主意,任她责骂,绝不回口便是,虽然他并不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那前面马上正是姬蕾。

其实她早已发现了高战,她见高战又和另外一个小姑娘并骑谈笑,心想从此不愿再见这个负心人,所以飞快跑过。

原来她那夜留书而行,真是柔肠寸断,想到高战负心无良,真恨不得就此死去,骑着马竟不知向何处去,乱闯乱走,也来到杭城。

姬蕾听到后面蹄声渐近,心知只要被高战赶上,那么在他那张诚恳的脸孔下,自己再也硬不起心离开,日后不知要受多少欺骗,一狠心,一连连扬鞭,催马疾行。

这两骑一前一后疾若流星的跑着,高战眼看愈追愈近,心下正喜,忽然斜径里反冲出一骑,马上人高呼:“采花贼,采花贼,快替小爷留下。”

喊声方毕,已经挡在商战面前,高战急忙拉鞭止马,但疾行之势非同小可,那马甚是神骏,长啸一声,多形直立而停。

高战心中正没好气,但向前一瞧,登时啼笑皆非,原来正是午间在酒楼上结识的童子。

那重子满面羞愧道:“高大哥,我以为你是……你是采……花贼。”

经过这一打扰,姬蕾己经走远了,尘土扬天,只看见一个小黑点。

高战苦笑道:“小弟,真不凑巧,只差一点儿就赶上了。”

那童子道:“不要紧,不要紧,你骑我这千里龙驹,就算落后十里,也能在一个时辰内赶上。”

他心含歉意,于是不加思索便想把龙驹借给高战,他可没想到这千里马是父亲化了无穷心血得来,岂能轻易交给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高战心中忖道:“她既然不顾见我,我就是赶上去见面,也只有徒增两人的痛苦,罢了,罢了。”

高战道:“多谢小弟,不必了。”

童子道:“别谢!别谢,我听店里小二奇谈起最近杭州有一名少年采花贼,我远远看不清楚,只道一个大男人追赶一个女人,多半就是小二可所说的采花贼,所以……”

高战接口道:“所以就激起你侠义心肠,驱马往援了。”

那童子脸上通红,高战笑道:“小弟,别介意。”

童子快快笑道:“我没介意。”

其实这童子根本就不值“采花”是什么意思,他偷偷出家,就是想扬名立万,一路上倒也做了几件救贫扶弱的义举,心下大是自得,只道江湖生人人均知。这日听小二再高谈江湖异闻,说到杭州出现个功力绝高的采花淫贼,人人怨之入骨。却是奈何不得,他本是侠义天性,便计划下手替民除害,他原想问问什么叫“采花”,可是自持身份,怕被别人讥笑不懂事,心想爹爹说过淫贼就是对女子无礼的人,于是就出城查访。

高战问过:“你事情办完了?”

童子一怔,笑道:“我是去送一份礼物给雁荡大侠,待会我还得去喝他生日酒,大哥,你也去好吗?”

高战道:“我不识得雁荡大侠。”

童子道:“没关系,我也不识得他,听说此人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他这次做六十大寿,并且声言封刀退出江湖,这附近几省武林名家差不多全请来了,咱们一定有热闹好瞧。”

说话间,己走近林玉等待的地方,林玉看到那童子,又跟高战回来,心中大喜,却不露于形色。

林玉笑道:“高大哥,你原来是追他回来呀。”

童子摇摇头,对高战道:“咱们这就去吧,去迟了恐怕没热闹可瞧啦。”

林玉问道:“去哪里呀?”

高战便说给她听,林玉嚷着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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