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无奈的说:“在母亲眼里,纨儿便是那般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吗?在路上条件虽说比家里差些个,纨儿也不会为此饿着自己呀,断不会饿瘦的。”李纨口里说着,可依旧端起了碗碟,把一碗核桃酪吃了大半,又在众人期盼的眼光中捻起了一块鸳鸯酥,一直吃到腹中实在是塞不下了,才是作罢。
到了夜间,除了早早嫁出去的李织,全家人齐聚在一堂,也顾不得规矩礼节了,全部主子都坐在一张圆桌上。
酒酣意浓,李守中兴致大好,不由得举杯说道:“我们家纨儿也算是否极泰来了,就等着日后后福不断吧。”
陈氏拿着袖子捂住酒杯,也喝上了一盅:“那贾家的假珠子也定亲了,我们家纨儿可没道理耽误着。之前圣人赐婚听起来虽说很是体面,可我这个当娘的,多少还有几分不甘,这会子好了,正好给我们纨儿找个如意郎君。”
李纨再怎么大方,被自家人如此打趣还是有几分不自在,于是又羞又恼,口里叫道:“母亲!”
作为老祖宗,李母还是有几分冷静的,见自家媳妇说的过分了,也开口了:“老大媳妇怕是吃醉了,这么好的时候,提起贾家那个晦气小子作甚,白白坏了气氛。纨儿,快不要理你娘,吃菜。”
“是媳妇的错,媳妇自罚三杯!”陈氏真心是高兴的不能自已,又端起了酒杯。李纨看着她高兴也不好多阻止,也只好私下吩咐着下人准备着醒酒汤同醒酒石。
一餐饭下来,除了李母这个老的,还有李维这个小的,大多都有几分醉意。李纨加上累了一整天,回到房间后就是一夜无眠。
也许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当下人进来回话时,家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惊呆了。
那传话的丫头也有几分战战兢兢,说也不太利索:“回老太太、老爷、太太,贾家的珠大爷在门外叫门,说是要见我们家二姑娘。”短短一句话,她硬是说了几次才说清楚。
李守中拍着桌案怒吼道:“那小子跑我们家来做什么,丢人现眼的,还不快找人把他打出去。”
陈氏也没有个好脸色:“他不要脸,我们家纨儿还要脸面呢,赶紧让贾家来领人,当我们家是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呀。”
那丫头脸吓得煞白,吞吞吐吐的说:“那、那贾家的的爷说了,不、不见我们家姑娘,他死活不会走的。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走。”
“还真欺负我们家不敢把他打死呀!”李守中脸都气绿了:“那我的帖子,请官府的人来,我看到底是谁没有脸面!”
想了想,李纨还是阻止了,对着李守中说:“那贾珠如今看来,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父亲又何必为一个呆子气坏了身子,还同贾家彻底闹翻了。他既是要见女儿,女儿为何就不见她一见。反正女儿行的正坐得直,不怕非议,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见下他,也好让他彻底的死心。”
李守中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李母发话了:“你便按纨儿说的话,让她去做吧。你那法子,斩草不除根,必会留下祸患,而且贾家人也不想是会讲理的,就这么着吧。”
“那不是委屈了我们家纨儿?”
“这事情若不能彻底撇清,就日后要闹出个什么出来,你闺女会更委屈!”李母这会子心情也不算好,心里是厌恶死了那个贾珠。
贾珠既是被迎了进来,那喜悦的神色立刻浮现在自己脸上。待他进了待客的花厅,看见了李纨本人,更是恨不得扑上前来。
泼辣的花枝将贾珠从李纨面前挡开,李纨也一脸冷漠的说:“还请贾公子自重。”
“纨妹妹!纨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然怎么会把我迎了进来!还请不要这么冷漠的待我,看得我好生心疼。”贾珠一上来,就说了好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李纨最见不得这般的人,不由得脑仁生疼,但依旧应付着贾珠:“贾公子这话怕是说错人了,如今同你定亲的是傅家姑娘,你还是把话留着同傅家姑娘说吧。”
依旧是文不对题的回答,贾珠一脸深情的说:“我知道你怨我。怨我同旁人定了亲,可我心里是只有你一个的。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同你私奔到天涯海角!”
对于这样的傻子,李纨真心不想忍耐了,于是怒斥道:“我乃圣人亲封的毓敏郡主。贾公子,我敬你家同我家有亲,你若再无礼,我可是要喊人了的。”
贾珠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我明明有情,你又为何要如此的残酷无情。圣人能把我们人给分开,可是分不开我们这颗火热的心!”
“贾公子!小女子不知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李纨真心是要疯了,这种鸡同鸭讲的方式太折磨人。
“那年我们在寿安寺,你对我笑,我也对你笑,我们难道不是有情吗?”看表情,贾珠脆弱的心似乎要碎掉了。
李纨真心没有话说了:“小女子不知道贾公子眼神如此之好,小女子出门都会带着纱帽的。不知道贾公子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笑了。”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你怎么就不能直面我们之间的感情。”
李纨的耐心已经完全用掉,冷冰冰的说:“谢谢公子抬爱。可是小女子对你几乎是陌生人,更别谈什么感情了。如若不是李家同贾家还有几分亲缘,我根本都不知道你这个人。”
贾珠呆若木鸡,傻乎乎的重复着:“你对我没有感情、你对我没有感情,呵呵,你对我没有感情。”
李纨还补上了一句:“贾公子,为了小女子的清誉,还请你不要乱讲感情二字。”
贾珠充耳不闻,只是依旧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李纨见状,心中也是念头一闪,计上心来,看神情她似乎又成了前世那个毒设相思局的凤辣子。
作者有话要说:溪溪最近萌上了小刺猬,真心可爱呀。但是一整套购置下来,软妹币会吃不消……伤心,只能看图片解馋了。也给大家看看可爱的小刺猬
第66章
“姑娘,我们就让这么个登徒子就这么走了?太便宜那个假珠子了吧。”花枝性格泼辣,说话有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李纨看了看花枝兴致勃勃的那张脸,嘴角勾起一道奇异的弧度:“你既然如此觉得,还不赶紧找个人跟着那贾家的公子,可别让他一出了我们家,就出了意外。”
“姑娘,知道了啦。花枝一定找个人'好好'跟着他,不让他在咱们家附近出了岔子。”花枝心领神会,笑得格外开心。
贾珠浑浑噩噩的在前面走,花枝找来的机灵小厮就在后面跟着。贾珠这会子人虽不清醒,可潜意识还是知道往安全的地方走。至于什么地方最安全,莫过于他自己家住的地方,荣府了。
荣宁二府霸占了整整一条街,那条街也被人们称之为荣宁大街,街上住的全是些姓贾的,以及同贾府沾亲带故的人,因而人口多而杂。
贾家奇异的家风导致家里的下人无比散漫,又因为涉及到多而杂人口,导致了荣宁后街一道奇异的风景。本应该在清晨的夜香在快到中午的时候还没彻底解决,加上早膳后产生的潲水,在荣宁后街便堆满了许多味道奇特的大桶。
“动作都给我快点,再磨磨蹭蹭的,就仔细着自己的皮!”因为时间是在太晚,再不处理好,真的是不像话到极点,管事的人这会子也着急起来了。
原本懒懒散散的下人们这会子也打起了精神,知道不在这个当口招惹自己的头。那些大桶很好的遮蔽了视线,所以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家娇娇宝宝的珠大爷竟是走到了只有下人出没,下贱肮脏的后街。
李家的小厮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寻了个时机,在贾珠神智不清,经过一个气味奇特的大桶时,一脚将贾珠绊倒。当然一切都不出意外,贾珠便一头栽了进去。因为贾珠一直浑浑噩噩,所以他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一点防备都没有,栽得那叫一个结实。他在挣扎片刻后就直接晕了过去,没有了动静。而李家的那个小厮也趁乱离开了现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来过。
目睹了这一切的不是旁人,就是我们的世子爷刘励。自李纨回京,他便对李纨的一切表现了高度的重视,就等着找准机会上门提亲。贾珠这么的一闹,自然是瞒不过刘励的。他原本想着亲自出手,可没想到李纨自己早做了准备。
“果然是爷看中的人,这脾性,我喜欢。”刘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手掌不自主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身后的随从见着自家主子心情好,也附和道:“若不是这个脾性,爷估计也看不上她。这才算是我们未来的主子奶奶。”
因听着高兴,刘励也不计较那随从说话的问题,只是对他说:“还不去把那假珠子捞起来。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能让他这会子就死了。”
“那怎么处理呢”随从问道。
“猪脑子!难不成这还要爷教你?把他扔在个有人初入的地方,让他们家的人自己去发现。总不能让爷把他送去医馆吧。”
刘励的话没过多久,就传来贾家下人的惊呼:“珠大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跑到这地儿来了?”
贾珠一身成分不明的污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整个人神智不清,意识模糊的一边咳嗽,一边往外吐着脏水。想着二房太太的脾性以及老太太的态度,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敢忽视。有的人进府里报信,有的人帮着让贾珠吐出脏水,还有人抬来了春凳,准备把贾珠往内宅里抬,当然没有人还记得他们原来的活计。
这样一闹,贾家阖府几乎都知道了。因为之前的荣禧堂之争,贾家大房与二房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贾珠一大早一个人不带,一身脏臭的晕死回来,对于大房来说是一个记好的笑话。
“珠哥儿这是干嘛了?难不成好好的一个主子爷,在抢下人的活计?怎么弄出这副形容。”如今的邢氏可不同于前世。她虽说与贾赦不是顶顶恩爱,但也算得上上举案齐眉,总比二房那两个面和心不和的好,而且手上握有一部分的管家权,她可是硬气了很多,言语中也多少带了几分取笑。
“我的珠儿要是有了什么事儿,一定都是你们这些黑心烂肝的害的!”王氏如同一个愤怒的母豹子,带有极强的攻击性。
邢氏见状,也不同王氏多纠缠,“切”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我的珠儿,我的儿……你快睁眼看看为娘呀!”因为贾政一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晃荡了,贾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贾政根本都没有回来过,王氏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儿子,懵懵懂懂,还一脸嫌弃贾珠身上气味的小儿子,真心是觉得前路一片黑暗,不由的悲从中来,不顾贾珠身上的脏臭,抱着贾珠就开始嚎。
贾珠身上的气味真心让人作呕,在场的人也不过是强忍着在。贾母本身就被气味冲得恶心,在加上王氏这么一嚎,脑门不禁一阵阵的抽疼:“嚎什么嚎,嚎丧呀!人还没死呢,等死了再嚎也不迟。还不来人把珠儿带下去清洗一番,难不成就准备这个样子让太医来整治呀!”
老虔婆!王氏在心中暗骂,但面上还是忍住了,面带泣色:“是媳妇失态了。只是媳妇也是关心则乱。”
因为王氏服软,贾母也觉得自己说过分了,于是语气也和缓起来了:“都是当娘的人,你带着珠儿下去吧。珠儿如今还没个媳妇,房里人也是个身子重的,你这个当娘的还得多操劳点。我身边这个喜鹊你也带去吧,那丫头人还机灵,给你搭把手也好。老大家的,拿着你家爷的名帖去请太医了没?”贾政早就被罢官了,要请太医还得靠贾赦。
如今邢氏也算乖觉,恭恭敬敬的说:“媳妇早就派人去了。这会子太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看着贾珠这样子,贾母也糟心,于是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有什么事儿再来回我。”等到众人都散开,贾母让鸳鸯在屋子里好好烧了一炉木蜜香,就是为了烧去贾珠带来的恶气。
如今的天气渐渐热了,贾珠那样子看着虽说吓人,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太医来了,想办法让贾珠吐干净了脏水,给他开了剂安神驱寒的药方,也就走了,并没当作什么大事。
贾珠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醒。可等他醒了,也就记起了自己白天的荒唐,加上王氏的反复询问,他也只能反复回忆起自己跌入脏水里的情形,但想来想去,也只能大概知道自己是绊了一下,并不知道其他问题,王氏也只能当作是一场意外而作罢。
只是王氏没有想到,她的询问,反而加重了贾珠的病情。贾珠这样的公子哥儿,大多都有爱洁的毛病。不管是夜香还是潲水,都是污秽不堪的东西,贾珠再三回忆起自己掉进去的场景,光是恶心就把自己恶心得半死,等到王氏离开,他便吐得是稀里哗啦,感觉胆汁都被吐出来了。
虽说贾珠早就被吓人清理干净了,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恶臭不堪,大半夜的就挣扎着要起来洗澡、熏香。可他毕竟是受了惊吓又受了寒,如此一折腾,终究把自己作成重病,整日卧床不起。
因为贾珠的病,他什么好药、贵药都吃过,可就是不见好,不过是拿着一剂独参汤掉着性命,还好如今的贾府有几分资本,才耗得起。
一日贾府外头来了个跛足道人,声称府里犯了小人,流年不利,因而有人生病。王氏听来大喜,赶忙带着跛足道士去了贾珠的院子。
看了贾珠,那道士口念天尊,过了一会儿才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
贾珠虽不信鬼神,但见着道人说得这般严重,心里也狠狠唬了一跳,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接了道人的宝贝。
跛脚道士从从褡裢里摸出一面镜子来,那镜子两面皆可照人,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他对贾珠说:“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 ,有济世保生之功。所以带他到世上,单与那些聪明杰俊,风雅王孙等看照。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说完,那道士拔腿就走,似乎有人在后头追他一般。
听说镜子只能照反面,不能照正面,贾珠还很是好奇,拿到手后就照了。却不想反面照来,不见人影,只看见个腐朽骷髅,那骷髅还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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