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身一人,顾虑的东西太多,不能够凭借血性行事。
……
半日之后。
明月升空,月华如水,星辰闪烁,点点星辉洒落,黑铁石城中,一些角落里有呜咽声响起,就连风声也裹挟了悲伤。
夜晚的黑铁石城好像一头凶兽匍匐在大地之上,黝黑的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幽幽的金属光泽,厚重而沉浑。
无声无息的,黑铁石城前,一片虚无裂开,银白色的空间壁垒惊鸿一现,就消失不见,不过在这漆黑的夜晚,却显得尤为清晰。
“什么人!”
刹那间,无数火箭激射而来,如一道道火流星,撕裂空气,将方圆十丈之地锁定,洞穿暗红色的泥土地,箭杆上兽油燃烧,呲呲作响。
萧易目光微动,他目光轻轻一扫,刹那间,脸色就微微一沉,刹那间,他意志扫过,就洞悉了一切心灵,得到了一些消息,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身边,木雪亦是眉头一挑,背后青铁断剑锵的一声,剑音穿金裂石,无意间透露出来的锋芒之气更是一下惊动了整个黑铁石城中的强者。
血石宫。
石剑千夫长霍地起身,他眼中透露出来震动之色,瞬息之间,他竟然感到背后的墨青色石剑在战栗,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臣服气息传递出来,乃至是他参悟的剑道,这刹那间也好像受到了压制,竟是难以凝聚,一时之间,好像与这天地失去了感应,一下被孤立了。
第二十一章 距离!
呼!
这一刻,血石宫中,诸族强者几乎同时起身,雪见风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刹那之间,他竟然感到心神战栗,那一缕剑音,竟然令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没有半点迟疑,血石宫中,一道道流光激射而出,他们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剑道修为。
黑铁石城外。
火光跳动,兽油燃烧,噼啪作响,点点火星迸溅,照亮了萧易与木雪的脸。
“萧易万夫长!木雪万夫长!”
城墙上,几名驻守的伍长惊呼一声,随即就是大喜:“开城门!开城门!”
此刻,黑铁城墙上,那数以百计的血石族战兵哪里还不明白,这突兀出现的是谁,一些早年识得的满脸激动,心绪激荡,不能自抑,并未有过一面之缘的,亦是心中震动,关于眼前二人的传说,他们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
“萧易!”
城门洞开,石之轩迈步而出,随行的除了石剑万夫长之外,还有石虎、乾元两位千夫长,乃至是风灵,诸族强者也尽皆相随。
看着眼前的青年与女子,时隔两年,两人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石之轩却可以肯定,两人身上,必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刚一缕剑音,那熟悉的锋芒气息,不正是从木雪身上传递出来的。
“萧兄。”赤龙盯着萧易,他眉头紧蹙,到了他而今的境界,居然还是无法看透萧易的修为境界,好像在看一个普通人,甚至感应不到半点修为气息。
如此一般的还有雪见风,乃至是一些年轻强者,这些年轻强者从未见过萧易二人,都是近两年间的后起之秀,不过在看到萧易之后皆是有些狐疑,这样一个普通人,真的拥有镇杀融魂境强者的战力吗?
“哥哥!”
这时候,一道雪白的身影跨越长空,稚嫩的声音充斥着惊喜,而后,一道稚嫩的小身子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萧易的怀中。
这是感应到木雪的剑意,雪狼驮着小雪赶到了,小家伙扑进了萧易的怀里,小脑袋使劲蹭着,小鼻子轻轻抽动,一双血玉般的眸子晶莹,小嘴一瘪,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哥哥你走了很久了,小雪好孤单,小胖也不见了。”
萧易心中一动,刚刚意志扫过,他的确没有发现小胖子,这个浑身都是秘密的小家伙不是个消停的主,萧易也不担心他,滑溜的很,吃亏的只会是别人,若是自己吃亏,那就是他转性了。
此时,小雪环抱着萧易的脖子,扬着头,睫毛轻轻扑闪,血色眸子晶晶亮,道:“哥哥你这次还走吗?”
“放心,这次哥哥好好陪你。”
萧易难得露出柔色,不再平静如水,而后抬起头,看向石之轩:“还有九天吗?”
九天?
石之轩微微一怔,难道有人传音告知了一切,不过他也不去深究,只是面色沉凝,道:“可能是一尊大敌,血族手段千变万化,极难辨别。”
轻笑一声,萧易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走进黑铁石城,一路上,诸族不少人打量着萧易与木雪二人,这两人当初武道大比上力压众多年轻一辈,获得北雪将部的亲睐,进入将部大地,受到将部培养,而今两年过去,他们重新回来,修为战力又到达了哪一步。
血石宫中。众人重新坐定。
石之轩与石剑万夫长相视一眼,虽然心中依然沉重,却是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眼下这两人回来了,或许有所转机,身在北雪将部两年,得到了什么样的培养,而今的两人,又拥有了什么样的修为,不仅仅是石之轩两人,便是其他诸族强者也是目露探寻之色,无一例外,他们无法看穿两人的修为,可以肯定,两人的修为绝对在他们之上。
殿中一角,风灵神色平静,眸光淡漠,但是心中却是叹息一声,她感到了难以逾越的差距,难以追上的脚步,好像天涯与海角,无法相遇,属于两个世界,不可能交汇,不会有相见的一天。
目光微不可查地从此女的身上扫过,萧易心灵世界轻轻一震,他洞悉了一切,到了他而今的意志境界,在场众人,念动间便可以知晓所有,所有人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却也没有想到会得悉如此。
很快,萧易便心绪平复下来,心灵世界波澜不惊,与此女心中所想一般,这是天涯与海角,不可能有相见的一日,不是修为的差距,而是心的距离。
“萧易,木雪,你们是否已经……”沉默片刻,石之轩略微迟疑道。
石之轩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时落到了两人身上,这亦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不错,我二人皆已晋升融魂境。”萧易点头,没有遮掩。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诸部强者还是心中一震,真的晋升了,到达了融魂境,一尊融魂境强者,足以开创一座上等血部,即便放眼整个雷剑兵部,也是顶尖强者。
“好!好!好!”
石之轩放声大笑,心中所想得到印证,他喜不自禁,这是两个修行不是很长的年轻人,尚不过而立之年,就走到了这一步,他们的未来还有多长,恐怕都不是他们所能够预料的了。
赤龙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当初,曾经在他手中输过一招的青年,已经走到了一个相对很高的地方,自己远远不及了。
如雪见风一般,则是心中推测,而今的两人,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战力,如萧易一般,当初淬骨大圆满之境便可镇杀融魂四重天强者,而今晋升融魂境,掌握天地之力,战力又攀升到达了哪一步,况且,如萧易这般,又是渡过了几重天劫方才晋升的,一重,两重,还是三重?
甚至雪见风猜测,会不会是那传说中的四重天劫,若是如此,那就非同小可,可以凝聚出来强大的中位战魂,远超一般融魂境强者。但不管如何,在雪见风的判断中,萧易的战力都不可能低于普通融魂五重天的强者,最大的可能是可以媲美融魂六重天,至于七重天,就几乎没有可能,差距太大了。
……
片刻之后,平复下来心境,石之轩沉声道:“还有九天!”
“等。”萧易淡淡道,只给出了一个字。
“好。”
石之轩点头,没有半点迟疑,眼下两人归来,即便布置再多也是徒劳,因为挡不住两人,若是两人出手都挡不住,他们的布置也一定挡不住。
血石宫中,一直过去了一个时辰诸人方才再次散去,在萧易二人离去之前,雪见风几次握紧了拳头,不过最终还是放下了,现在不是时候,若是九日之后,当可放手一战。同样如此的,还有赤龙,乃至一些新晋的年轻强者,他们明白差距,只是想要看看,差距有多大,明白距离,才知道追赶,就如同明白温暖,才懂得寒冷。
离开血石宫,萧易一人行走,沿途石道上有巡视的战兵路过,朝着他躬身行礼,一个个双目放光,皆是崇敬之色。
只是时隔两年,再次行走在血石部落,萧易找到一些以前的影子,更多的则是几许陌生,随着他的路越走越远,这种陌生或许会越来越浓。
没有回到属于自己的青石院,萧易走进兵部,自兵部一层向下,苍凉的石阶斑驳,石壁上老旧的灯盏火光摇曳,深入地下数十丈,一片广袤的地下墓群映入眼中,这是兵冢,一片埋骨之地,属于人族战兵的墓地。
第二十二章 祭奠!
老旧的灯盏呲呲作响,淡淡的青烟在缭绕,兵冢中,一个不是很大的小土包,一根紫色的羽箭斜插在上面,箭身有些晦暗,上面沾染了些许尘烟。
轻抚着箭身,萧易将上面的尘土拭尽,留下满手的污垢,他拿出一小罐血泉,拍开封泥,点点滴滴的血泉留下,化作一道流线,滴落在紫霞箭上,顺着箭身留下,渗入土泥之中,晶莹的血泉如血,鲜艳而纯净,有一种醉人的香气。
“石公,我回来了。”
萧易喃喃道:“这是你当年一直都舍不得喝的,现在你想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石公,你知道吗,我已经步入了融魂境大圆满,甚至盖世强者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帮助血石部落晋升上等血部,甚至是晋升兵部。”
“石公,你说要我守护部落,我会不断变得更强,现在,死在我手中的异族已经有很多,我还会继续杀,既然没有对错,我就要守护自己的净土。”
“石公,我一直不敢对你说,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
“石公……”
这一夜,萧易醉了,压抑了自己的战气和肉身,麻醉了自己的心灵,他真正醉了,醉倒在石公面前,又哭又笑,像个小孩。
……
朝阳初升,萧易走出兵冢,火红的太阳自远方群山之中升起,他双目氤氲,两点奇光一闪而逝,驻守兵部的两名百夫长朝着他躬身行礼,目送他远去,眼中尽是敬畏之色。
“哥哥!”
青石院中,小雪飞身扑入萧易怀中,小家伙两年不见,却是长大了一些,萧易仔细打量她,再看向石院中那已然接近十一丈高的金丝雷木,心中若有所悟。
呜!
大雪低吼,看着萧易,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有些警惕,有些畏惧,身为荒兽,随着不断进化,它愈发感受到萧易身上传递过来的威严气息,那是属于上位荒兽的力量,属于荒兽皇族的本源之力。
轻笑一声,萧易道:“这些年你做得很好,这是你的造化。”
抬起手,萧易伸出食指轻轻一点,一缕黄金火落下,将雪狼整个包裹住,它双目一怔,随即就是大喜,张口呼吸,丝丝缕缕的黄金火被它吞入腹中,随即整个兽体都被黄金焰包裹,好像一枚黄金卵。
这是属于萧易独有的黄金火,乃是以龙力为薪,点燃的太阳真火,也可以称之为龙炎,至刚至阳,且无瑕无垢,对于荒兽一族淬炼兽体,精炼本源之力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这就是萧易送予大雪的一场造化,不说可以令得它打破桎梏,再次晋升,却也相差不远,可以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足足三天三夜,黄金卵裂开,一头只有丈长的雪狼破茧而出,它通体雪白,但是毛发之上却有几许淡金色神华流转,一双眸子更是化成了淡金色,目光流转之间隐隐生出一股威严气息,虽然没有晋升成为三星荒兽,但是眉心处,除了两枚淡金色的星辰之外,另外还有一团淡金色雾气缓缓旋转,尚未成形,这是第三枚荒星的雏形,显然经此蜕变,距离再次晋升已经不远了。
轻咦一声,萧易上下打量了大雪一眼,这头雪狼本是一头被狼群驱逐的普通头狼,短短数年便从一头普通的中位荒兽进化成为了二星荒兽,眼下其体内透出的气息,竟是隐隐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变化,有淡淡的龙脉之气传递出来,看来之前的一番造化,其得到的好处恐怕远不止这些。
“你很聪明,凡体也能不断进化,强横的血脉不是天生的,王者血脉也是进化而得。”萧易淡淡道,“能够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了。”
呜!
雪狼轻声呜咽,目光灵动,显露出来似懂非懂之色,萧易却是不再理会它,几日里,他陪着小雪尽情玩耍,小家伙很开心,并不贪玩,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很满足,一双血色瞳子虽然有些妖异,却纯净无瑕,萧易可以看到一颗赤子明心。
第七日,萧易在金丝雷木下盘膝而坐,小家伙趴在雪狼背上,小身子一起一伏,竟是睡着了。
金丝雷木轻轻摇曳,点点紫芒如雨,有一种莫名的道韵在流淌,萧易双目微阖,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宁静祥和的气韵,在他的心灵世界里,战魂盘膝而坐,看上去与他一般无二,战魂之前,是一座古老的门户,这是一座石门,门上烙印着诸多斑驳的痕迹,可以看到六条不一样的入口,混沌气流淌,不知道通向何方。
这是轮回之门,一入轮回,就不能回头,经历千百世洗礼,若能固守本心,才能觉醒真灵,至此意志轮回,真灵永固。
若是在封镇妖族天兵路之前,萧易还没有把握能够渡过轮回,固守本心,那么在击溃一缕妖界意志,召唤龙象精神降临,经过淬炼之后,连萧易也不清楚自己的战魂意志到底坚固到了何种地步,至少眼下,即便是如此近距离地观摩轮回之门,也不会心生摇曳,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只是眼下并不是时候。
七日里,黑铁石城灯火通明,亮若白昼,无数战兵巡回查访,无数血石族人人心惶惶,关于血族,有着很多传说,或许自己的身边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血族后裔。
第九天,朝阳初升,至日上中天,夕阳西落,明月升起,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将整个黑铁石城笼罩在内。
青石院中,萧易缓缓睁开双眼,他起身踏步,小雪揉揉明亮的大眼睛,而后一跃而起,萧易露出柔和的笑,将她抱起来,放在肩头,大雪亦是起身,跟随在身侧,夜晚的它显得异常圣洁,雪白的毛发沾染点点淡金色神华,两枚荒星在眉心流转,无形中散